逃过难的爷爷

作者: 马仲清2016年01月09日现代散文

我娶媳妇时,伯父一家已经单过,我们家七八口人,父亲老大,爷爷奶奶四个孩子,挨肩上学,要吃要喝,一溜翘着脑袋的小燕儿一般,奶奶常年有病,干不了重活,爷爷单薄的身躯,扛着全家人的嘴。劳苦、艰难,无从诉说。印象中,爷爷起五更睡半夜,放下耙子就是扫帚,看机器,编筐,卖菜,拾掇车子,逮鱼,积粪……一样样农活,干得有模有样,好像一部只知道干活的机器,从不知什么是累。我想,就是铁打的,一个人能出多少根钉子?

可爷爷非常珍惜生活。听爷爷说,抗日战争时,日本鬼子三天两头扫荡,村民们闹跑返,村里王奶奶身怀六甲,也不得不携儿带女挎小包袱挤上南去的骡车。一路上颠沛流离,一发流弹在附近爆炸,那骡子就惊了,撒开四蹄狂奔,好不容易颠到了济南,王奶奶要早产,村民七手八脚把骡车和被子搭成“产房”,还没搭好,孩子就迫不及待降生。

那一年是牛年,那一天下着大雪。王奶奶说,孩子生在济南,兵荒马乱,又属牛,天生就是个受苦受累的命,命不济呀,就取名叫济生吧。后来,逃难的乡亲们遇上鬼子,一块出去的男人们大部分都被鬼子刺刀挑了,王奶奶怀里抱着襁褓,大人浑身哆嗦,孩子哭得挨宰似的,鬼子看着孤儿寡母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挥挥手,把他们放了。爷爷奶奶也在其中,幸免于难。就这样,一个苦命的孩子成了全村妇孺的救命稻草。

说起这段历史,爷爷常自顾自地说:“还是现在的生活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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