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沙坝奔子栏

过了伏龙桥，正式进入德钦县境。路况比香格里拉县要好得多，改造工程刚刚完工，路面被山风吹得干干净净，如水洗了一般。来来往往的汽车不多，路面更显得空旷。弥漫的柏油焦味污染了空气，刺激了鼻子。沿着金沙江河谷地带行车一二十公里，就到了奔子栏镇。在藏语里，“奔”指“美丽”，“子”指“沙”，“栏”指“坝”，合起来就是“美丽的沙坝”。

奔子栏镇坐落在金沙江西岸，自古作为茶马古道的交通要冲，形成为一个乘木船摆渡的渡口。在漫长岁月中，不知有多少赶马人被川流不息的江水所吞噬。摆过渡口，无论是往哪个方向继续前行，几天以内旅途中再无一个像样的镇子，奔子栏自然成为马帮补充给养、骡马换掌的歇脚之地。

穿越奔子栏有两条道，我们没有选择新修的川谷道，而是从半山腰的老街道通过。全长仅有1000多米，商铺也就近百十家，顺路两旁一字排列，饭店、旅馆、邮电局、信用社、杂货铺、银饰店、修车铺、歌舞厅等现代生活所需的行业，一个都没有少。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显示出繁荣的景象。许多店铺门前停放了汽车以及摆在街旁的小摊，使本来就不宽敞的路面愈发显得狭窄拥挤。

奔子栏镇特别值得一提的产品，一是葡萄。近几年人们突然发现，干热河谷气候和江水淤积的棕褐色土壤适宜于葡萄生长，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青稞地纷纷变成葡萄园，并成为农民的致富果。从半山腰远望沿江边淤积地带，隐约可见翠绿的葡萄攀伏在架上。

另一种产品就是木碗。藏族喜欢饮茶，在日常生活中，作为茶具的木碗每人必备。对古代达官贵人而言，木碗不仅是一种装饰，更是官阶大小的标志。民间传说唐文成公主路过奔子栏时带来了木碗制作工艺。但据高僧达仓宗巴·班觉桑布《贤者喜乐瞻部洲明鉴》的记载：吐蕃国王得到茶叶后，派人向汉地皇帝讨要器具木碗。皇帝回答说，我已送去医药、历算和各种工匠、乐师，不能再赠送木碗了，如果吐蕃有制作原料，我可以派一名制碗工匠前去。奔子栏镇附近白马雪山的原始森林提供了优质的材料，渡口又是马帮必经之地，故不少手艺人聚集此地生产木碗，历史上一直负有盛名。到了现在仍有80%的家庭制作木碗，使古老的民族工艺成为奔子栏镇一张亮丽名片。

出了奔子栏镇，214国道沿山路绕了一个大圈后变得陡峭起来，汽车吃力地爬上蜿蜒长坡。我站在山顶极目远望，奔子栏镇景色尽收眼底。数千米高大山体纵横纠结着，苍黄的金沙江曲折流过，冲积出了一片开阔的谷地，被青青农田丛丛果树所遮掩，像一块绿色地毯铺展在大山之间，白墙彩楹的农舍点缀其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现代高楼大厦，和四周荒凉形成巨大的视觉反差。

奔子栏镇亘古未有的变化，让当今的人们陷入到一种困惑。现代化在文化上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就是对弱小亚文化的同质化，当现代化符号的高楼大厦出现在千年封闭的山谷时，人们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选择，是继续保持传统的历史韵味呢？还是要跟上时代的发展步伐？我真的有点纠结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