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狗

咚咚咚！天刚冷冷明儿，我就被拐棍儿的捣门声惊醒。起床后，我忙去小厨房做饭。

“老大呀，你把这条大黄狗卖球了吧，它老咬我。”

我不信：“哪有家狗咬主人的？”

“你看你看，它老往我跟前蹦，竖着尾巴，龇牙咧嘴狂叫，不是铁链子拴着，真就下口咬我了。”

我走出小厨房一看，忍不住大笑：“你别拿拐棍儿捅它呀！拿东西喂它，它就不咬你了。”

我拿了个烧饼递给老娘，老娘掰一小块丢过去，大黄狗一口吞下，摇起了尾巴。

“还是你懂得多，我咋不知道拿东西喂它呢？”

“以前你什么都知道，现在你有老年痴呆病，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就糊涂一盆了。”

“胡说！我没病！有病我还能走路吗？”

“能走路不见得就没病，比如你整天不安生，老想黏着别人唠嗑，这就是病。”

“找人唠嗑不好吗？”

“那得看别人愿意不愿意和你唠嗑。”

“他们为啥不愿意和我唠嗑？”

“你天上一句，地下一句，驴唇不对马嘴，谁愿意浪费唾沫呀！”

“他们爱唠唠，不爱唠别唠，我自说自话，不碍谁啥事，他们烦个球？”

“当然烦了，比如这条狗，它想闭目养神一会儿，你老嘟嘟囔囔，指桑骂槐，它能不着急上火吗？”

“狗是四条腿的畜生，不是人。”

“人更烦别人打扰。”

“为啥？”

“都想恪守自己心内那片清净呗。”“我老打扰你，你咋不烦我呢？”

“我是你儿子，烦不起。”

“算你孝顺，老娘没白疼你。”

直到我做熟饭，老娘还在喂狗。

“老大你瞧，这条狗通人性，它不咬我了。”

“家狗都通人性，不通人性的是豺狼虎豹。”

这之后，老娘每顿饭都要喂狗，不仅倒剩饭喂狗，还把蛋糕面包达利园派肉包子火腿肠等给狗吃。

我提醒她记着让狗喝水，她倒雷厉风行，麻利拄着拐棍儿噔噔噔噔进屋，掂了瓶果汁牛奶，又拄着拐棍儿噔噔噔噔出来，拧开盖，倒进了狗食盆。

大黄狗也乖，舔两口，看看老娘。又舔两口，再看看老娘。像个幼童，目露感激之情，又不舍得一下子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