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缎棉袄

2012年08月30日亲情文章

记得《舌尖上的中国》有过这样一个片段,一位女士将每一位老人的拿手菜和他们的故事集结成书。感叹这份温情,深被吸引。而后想,如果让每一位女士回忆自己印象最深的一件衣服,和与它相关的故事,也必定是活色生香,充满美好。衣服对女人绝非包装那样简单意义,脱俗如张爱玲用它形容生命;才女林徽因没它就失了见朋友的自信;各路明星辗转各处靠它“谋杀菲林”;即便我这样普通一人,对衣服的眷恋也称得上信仰般坚定,常在喜欢的店内畅想:若能把每件衣服都搬回家该有多幸福。

但若让我回忆起来,记忆中的哪件衣服最忘不掉,最保持着那原先的艳丽色彩呢?

该是那件红色缎面的小棉袄吧。

奶奶善手工。每年一入秋,各家买好衣料交给奶奶,给我们4、5个孩子做上一身新的棉袄棉裤。记忆中奶奶总是微垂头,花镜挂到鼻尖,张嘴口捻棉线穿针,端坐在缝纫机前,手推布料,脚踩踏板,由着缝纫机“咯愣”不停。这情景一直到我小学毕业,天渐暖了,也爱美了,我们便不再穿那臃肿的棉裤棉袄,奶奶也就闲下来。再后来就是我们依次结婚,奶奶总会在每个孙子、孙女结婚前赶回老家,找着最新的棉花,亲自参与赶制棉被。奶奶那带着顶针的手,拿着粗针棉线,穿过被子密密匝缝,像是把奶奶深深的念想都缝在里面。

那件缎面小棉袄是小学一年级的记忆。小碎花做里儿,红色绣着金线的缎子做面儿,蓄着厚实的棉花,还请着楼下的朱奶奶用黑布匝成的布条盘下的扣儿。对襟儿棉袄穿在身上,合身也抗风。里面一件秋衣贴身,外面一件罩衣防尘,一冬天就这样过来。可奶奶最看得透我“是个贪色儿的人”,总是偷偷把那罩衫去掉,只穿着个火红的棉袄。现在我想,那日子久了,必定在袖口、衣摆留下不少黑色痕迹,甚至能照出亮儿来。或者那细细的金线也脱得脱、跳的跳。可时间逝去,这些琐碎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留下痕迹,我只记得那片亮闪闪的红,和穿上那件衣服时候由内而外的开心。

现在奶奶已经不做的衣服了,缝纫机也没了去向。我们的衣服都来自商场,熟知各种大小牌子、通透适合自己的风格颜色,洞悉流行和时尚的界限,讲究针脚、用料和裁剪。每当看着衣橱里“永远缺一件”的满满收获,每当穿上心爱衣服揽镜自照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感到,小时候那件红缎棉袄上身时,满心的激动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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