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

作者: 闲时聊天2014年01月21日亲情文章

农历二十二刚过,与我们小住了几天的老母亲便急着回去。

因为农历二十三“送灶神”,二十四过“小年”(亦称“大年)。母亲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要带强强去回家过年。

母亲今年六十有九,按老家的习俗该给母亲提前做七十大寿,恰巧强强在外地读书,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所以母亲坚持要等外地读书的强强回来再办。

母亲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排行老二。强强是我的儿子,也是最讨母亲喜欢的宝贝孙子。强强在城里长大,与在老家成长的兄妹们相比要显得聪颖可爱些,从小就是爷爷奶奶的肝心宝。强强今年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学,是母亲膝下所有女孙们中唯一上大学的,自然更能惹爷爷奶奶的欢心。

而我有些年头没回家与父母过年了。

因为强强上高中后,我和妻子整天围着强强转,妻子为此辞去工作,做起”专职陪读“.每年都说回家与父母过个团圆年,可每次都未能成行,回家过年成了我这些年一个抹不去的念想。

强强农历二十九才到家,说是今年的火车票特难买。

”你就不会早几天买票,看,明天就是年三十…“妻子在家等候多时,见着强强忍不住地数落。

”妈,你好烦人,我都累死了“不待妻子说完,强强就打断了她妈妈的话语。

车途劳顿,满脸疲惫的强强朝着妈妈扮了个鬼脸,就径自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也就是年三十。我起了个早,把前天才洗的车重新擦拭了一遍,接着又把早已备好的年货张罗上车,然后叫上妻子和强强,开着车急速向老家驶去。

老家在县城以北三、四十公里的清华镇。那是个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的千年古镇。那里有座叫”彩虹桥“的千年廊桥是婺源的残存古建物中的经典,也是至今保护得最完整的文物之一,更是世居古镇清华人的骄傲。

据说,古镇清华在唐代开元年间曾建县制。那时古镇交通贸易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有着十里花园五里街之说,如今,十里花园已无法查考,但清华老街之长应在五里之外。

村口那棵盘根错节,根深叶茂,苍劲挺拨的古槠树,像位饱经仓桑的老人巍然屹立,它给村人带来无穷的福音,也见证千年古镇繁华兴衰。

说话间,我们很快地到了家门口。正要下溪的母亲赶紧放下手中的物什,喜孜孜地迎上前,抢过妻子手上沉甸甸的大挎包,把我们迎进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妻子的好处,全然不顾我手上的大包小包。在母亲眼里媳妇永远好于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妻子常在我面前感到自我骄傲的来由。

妻子不是婺源本土的,她所受的教育与婺源本土文化截然不同,与我结婚二十多年,稍能听懂婺源话,但要让她说句地道的婺源话,怕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也许是我们笑声惊动了屋内的父亲。看见我们进门,正欲举笔写春联的父亲赶紧摘下老花镜,上前招呼我们。

父亲早年读过几年私熟,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从我记事起就觉得每年的年三十,父亲是最忙的。街上的远亲近邻家家户户的春联几乎都是他写。近几年,来找父亲写对联的似乎少了,一则父亲年事已高,乡邻们怕父亲身体吃不消,再则现在街上卖对联的也多,买副对联挺省事的。不过,我家的春联每年都是父亲写的,从未上街买过。

”正好,你来了,下联你来写“父亲似乎要考考我。小时候,在父亲的”逼迫“下,我也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向父亲学过一些皮毛。好在这几年闲时也练练,虽说没有太多的长进,但也不致于荒废殆尽。

我随着父亲来到堂前,只见桌上铺着裁成长条的红纸,红纸的左上方摆着小园碟,碟子里面盛有浓浓的墨汁,放入碟中的毛笔被墨汁泡得饱饱的。

父亲写好的上联已平铺在地上凉着,上联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于是我接过父亲递上的毛笔,十分用功地写下了”春满乾坤福满门“的下联。父亲看后,虽未多言语,但脸上也露出几分赞许。

年三十的中午吃糊是婺源人的惯例。糊的主料是米粉、豆腐,佐料就比较丰富,有肉丁、腊肠丁、香菇丁、冬笋丁、生姜、葱、蒜等。煮糊并不复杂,先将米粉调成浆倒入滚烫的开水锅后不停地搅伴,然后把用手抓碎的豆腐也倒入锅中继续搅伴,最后将事先弄熟了的肉丁、腊肠丁、香菇丁、冬笋丁、生姜、葱、蒜等佐料和入其中,起锅即可。

虽说做法简单,但要做出味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每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街坊四邻的大婶大妈们总要端出一小碗自已做的糊,来到晒谷场,让大家相互品尝,说道说道。

母亲知道强强不喜欢吃糊,特意为他煮了碗鸡蛋面。这种待遇家里其他人是想都不用想的。

除夕夜,五点钟还不到,哥哥和弟弟领着自已的媳妇、还有侄儿刚刚、侄女秀秀全都赶到了。

家里顿时忙乱起来,母亲忙吩咐强强去大门口燃放爆竹,刚刚也随着去了。母亲则叫上秀秀一起下厨房”接财神“,妯娌仨人忙着张罗碗筷,准备吃年夜饭,只有我哥仨在堂前小心地陪着父亲说话…

年夜饭的丰盛自然是不用说,鸡鸭鱼肉是少不了的。蛋饺和清明果是妻子在母亲的指点下完成的佳作,也是妻子最值得炫耀的。

全家老少十几口齐聚在堂前,尽情地喝着辞岁酒,这么多年是没有过的。我们大家频频地向父母亲敬酒,父亲和母亲更是高兴。父亲乘着酒兴又同往年一样,乐呵呵地说起他那让我们百听不厌的陈年故事…

饭后父亲早早地入睡了,强强与刚刚、秀秀去打牌,我和妻子则围在火炉旁边陪母亲坐岁(即:守岁)。母亲说了许多街坊邻居的家事,谁谁家的女儿出嫁,娘家陪嫁了一台大彩电。谁谁家的儿子在外挣了钱,开着新车回来…

”不过,今年我们家也有三喜。“母亲稍事停顿后,接着又说:

”这一喜呢,是强强考上了大学,这二喜呢,是你哥嫂为刚刚讲了门亲,是花园江家的,说是正月里要来踏家地,还有这三喜呢,是居委会为我和你爸办了养老保险,我们上个月就拿上退休金了…“

母亲的言谈中充满了欢笑,这欢笑声伴着节日的喜庆,不住地从屋里传出,飘向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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