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槐花开

作者: 草原上的风2014年05月05日心情文章

晚饭后,天尚早,与妻子踱步于河边林荫小径,突然袭来一股花香,由远及近,由淡渐浓,在众香国里分外妖艳,心头颤动了一下,仿佛被一根熟悉的麦芒扎了一针。

“槐花,好漂亮啊!”循着妻子的惊呼,我看到,在密林深处,有几棵身材修长的细木伸向天空,枝条枯瘦如柴,挑着刚刚绽开不久的花朵。是她,怎能忘记她?此时,余晖尚在,乔木高耸,灌林参差,杂草遍地,小径蜿蜒逶迤伸向远方,她和她们就站在那里,站在另一片迥异于家乡的风景中,婷婷如少女,沐着白纱,摇动风铃,莞尔一笑处溢着清香,在黄昏来临之前,向这树林道着晚安。

“摘一些吧,我给你蒸槐花吃?”这来自南方山川的小女人,竟然也知道,槐花是能吃的。“哦”,我不置可否,却迅速把目光从槐花身上抽出。在我心里,这槐花,是属于北方的,属于故乡的,属于老宅的,她们,就站在老宅西屋的背面,占满我的童年、少年,直到随着老屋一起,飘逝在一个无雪的冬季,可是,却又永远地站在了我的记忆里。

那些槐树粗犷、高大,透着土地的力量。那一定是一些母性的树,坚强地繁殖着,在房前屋后,甚至墙脚处,冷不丁地就生出一些子孙。有时候,老根裸露出地面,青筋毕现,与老屋攀比着贫瘠。以后见到南方的榕树,就想,北方能与榕树生命相比的,非槐树不可。她们曾忠诚地守护着老宅,树冠蓬勃,繁密荫天,她们的爱没有一丝分心,决容不下一只小虫,连知了的叫声都被拒之门外;她们只让阳光穿过,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如金,是太阳的另一种颜色;她们也让月光穿过,清凉如风,与儿歌一道,在夏天的夜晚,抚摸我躺在凉席上的熟睡的梦;她们还让炊烟穿过,在雪后的冬天,地上小路刚扫出,枝头炊烟又一抹。也是在这个季节,也是在这个时候,春光渐老,芳菲落尽,而她却独独的,採天地之净,掬满腔之纯,挤出乳汁的颜色,去喂养遮天的华盖。

然而,生命中烙上的槐花印,却也见证了岁月的艰辛。高大和伟岸,繁华与茂密,总掩不住贫困和无助。于是,那槐花出锅的香气,我不愿久想;那树下品茗、槐花落蕊的浪漫也与我无关。槐花与一个时代一起,成为记忆的禁地,竟放不下我一个目光的停留。

早就听说,孤岛的万亩槐林五月花浓的时候,洋洋洒洒,倾城动人,虽几次路过,却总没有近看。

“走吧,不吃槐花”。我拉动妻子的脚步。

远望,月亮已挂上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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