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鸡汤

作者: 雨子@2013年12月18日亲情故事

最近总是掉头发,老公说我气血不足,就提议去菜市场宰杀只活鸡回来炖汤喝。看老公在厨房忙着帮我把鸡收拾干净,心里突然酸酸的,不由地回忆起多年前的冬天母亲在炉灶旁忙着给我们姐弟炖鸡块的情景。

我是从最偏僻贫瘠的山沟里长大的,懂事起村里才通了电有了电灯。没有什么经济来源的山旮旯里,出了不多的几亩地来养活一家人外,还真是没有其他的出路。九十年代初期,随着更多外乡人来村子脚下开采小煤窑,随之父亲也谋到一份工作,冒着危险下井替煤老板挖煤,赚到为数不多人民币来公我们姐弟三个上学。村子周边的煤窑都是私人老板开采,没有正规手续,父亲和村里一起下井干活的叔伯们,只能在夜幕降临后才可正常工作,大概凌晨五点左右才收工回家

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简单,一冬天都是馒头咸菜小米粥,这些都是自家种的的不用花钱。母亲看父亲天天熬通宵,就去邻村的大姨家抓回来三只老母鸡,指望下了鸡蛋给父亲增加营养,而我们这些也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两顿肉包子的馋猫,和母亲一样的期盼老母鸡快点下蛋。然而院子简陋的鸡棚让村边山上的黄鼠惦记上了,一天深夜趁我们都熟睡,黄鼠狼钻进鸡棚,待母亲听见鸡叫出去查看时,黄鼠狼早就逃之夭夭,地上被咬了鸡已经奄奄一息,庆幸的是黄鼠狼只咬死了一直鸡,母亲看着要下蛋的鸡,惋惜的很。

当然被咬死的鸡成了我们姐弟三人的每餐。也是这样一个冬天,母亲热了一锅水,拔了的鸡毛做了鸡毛掸子,烫干净的母鸡,母亲把它宰杀成小块给我们炖了鸡汤,至今为止,那顿鸡汤的美味我都久久无法忘怀。下井干活的父亲,也错过了这顿鸡汤的美味,母亲看土炕上我们姐弟三人的狼吞虎咽,舍不得去尝一口鸡汤,看着我们吃她似乎就已满足。只是我发现了一个细节,母亲把我们吃剩的骨头都收到碗里,放到炉灶上盖着,只顾着吃得我自然不会想太多。

凌晨五点,院子里的木门发出熟悉的咯噔声,是父亲下井回来了。奇怪的是我不同往常的熟睡,竟然很清醒了,接着母亲起床披上外套,开始给在井下工作了一整晚的父亲准备饭菜。隐约中,看着母亲从炉灶上端起我们啃剩下的鸡骨头,用清水洗好放进铁锅里,加了葱花咸盐炖着。等父亲洗去一脸的煤黑换好衣服后,炉子上的鸡骨头汤已经咕嘟咕嘟冒着香气,父亲欣慰的把馒头泡在鸡汤里,津津有味的嚼着。这一幕,很多年后的今天,我都记忆清晰,每每想起心里便有各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眼角总有泪滴流下。

老公打断我的沉默:“老婆,我给你分成几份放冰箱里,你记着每天拿出一份来炖汤喝。”“老公,我在想老家的父亲母亲。”我哽咽着。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老婆,我给你定机票,要不最近你回去住几天。”母亲说我是是她的贴心小棉袄,以前还没走太远的时候,总会两三个月回家一次,大包小包的把工资用尽了才算心里舒服些。现在越走越远,忙着顾自己的小家,很少再有时间能回去,即便是回去,飞机也能坐到省城,想要回家还得几番倒车奔波,交通至今都不便利的山沟沟,想要回家路程真是艰难。于是隔三差五老公都会让我买好衣服东西送到邮局里给他们寄回去。父亲母亲嫌我乱花钱每次去镇上取到东西都会电话里指责我乱花钱。其实我明白她的心意,只是想让我过得更好些,可她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只是想多花些钱来尽自己的一份孝心,更多想弥补一下不能留在他们身边的愧疚。或许这样,我心里才能舒服一些,才能平静一些。

多年后的今天,我时常会做有关于儿时老家的梦,姐姐弟弟三人围绕着土炕,对着炉子上母亲炖的鸡汤流口水。时而会看到父亲下井回来乌黑的脸庞,煤黑的衣服,还有那五更天的鸡汤,这些梦境伴着心酸和温暖,梦醒后很上一段时间我都无法平静。身在他乡的女儿,家时刻都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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