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蕨菜的美好时光

作者: 云谷人2014年05月15日散文随笔

每年这个时候,家乡云谷川的蕨菜已经熟了。忆起小时和哥哥母亲上山打蕨菜(即采摘蕨菜,青海农村叫“打蕨菜”)的情景,我心中顿时充满了甜蜜。那段时光里,我收获的不光是吃起来清脆爽口的蕨菜,还有多姿多彩的童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的家乡因山多平地少,使得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不得不在连绵起伏的山地上多下功夫。春天播种,秋天收获,人们世世代代以种庄稼为生。由于气候条件相对恶劣,因此不像内地,家乡的农作物只能收一茬,而光是那一茬,就把乡亲们的大半时间都拴在了农田里。从施肥到播种,再从除草到打碾,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不断重复又干不完的农活。劳动终有收获,欣慰的是,每年种在地里的庄稼除遭受少有的冰雹等灾害性天气外,收成都不错。油菜籽颗粒饱满,出油率高,是纯天然且极富营养价值的油料;土豆个大肉肥,不光村里家家户户喜欢,还让许多城里人垂涎欲滴……家乡的农作物因有那些朴实、执着的人们的劳作,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带给了惊喜。每年,十里八乡的人们都会跑到家乡换种子,看着辛劳一年的果实能得到别村人们的认可、赞许,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各个脸上洋溢着美滋滋的笑容,他们以此为豪!

也许是大自然眷顾着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看到了他们的可爱、艰辛和不容易,所以也为那块土地变来了漫山遍野的宝藏,让人们在枯燥的田园劳作过程中收获意外,不寂寞。蕨菜,就是无数宝藏中的一种。

蕨菜是一种野生的蕨类植物,又叫拳头菜、拳菜、猫爪、龙头菜等,家乡人们谓之“蕨拉央”。其食用部分是未展开的幼嫩叶芽以及上半段较嫩的茎干,它的根部含丰富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等其他微量元素。每年五六月,家乡的老老少少都会自带箩筐和铲子上山打蕨菜,田野里,“棱干”上(田地间隙),林间,到处是人们打蕨菜的身影。打蕨菜要掌握时机,天刚下完雨放晴,蕨菜会如春笋般从土壤里萌生出来,这时蕨菜最多也最嫩,而一旦错过时机,蕨菜就会变老,失去其食用价值。一棵棵矗立在土壤里的蕨菜,像顽皮的孩童举起双手,等待母亲轻轻抱起。记得小时候,我和哥哥二人经常随到田里拔草的母亲上山打蕨菜,母亲蹲坐在田地里忙活,我兄弟二人要么跑到山巅找一“猫儿刺墩墩”(野草)抓小鸟,要么躺在有各色鲜花盛开的阳坡地上仰望天空,天,真的很蓝。到天晚回家之时,我兄弟二人一棵蕨菜都没打着,而母亲却收获了满满一箩筐。依偎在母亲左右,顺着乡间小道,我们娘仨说说笑笑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家中,母亲先是用沸水将洗净的蕨菜煮上十来分钟,表面原本泛青的蕨菜一下子变成翠绿色,之后再用凉水一冲,切成一截一截,拌上蒜、葱花以及其他作料,再炝上自家的菜籽油放在盘中,让全家人食用。在桌旁苦守了好一阵的我和哥哥,肚子早已被那山间野味散发出来的清香诱惑的叽里咕噜不停作响,受不了礼节,你一筷头我一头急死忙活享用着。放在嘴里的蕨菜,苦味中隐约透着一股甜味,吞咽下去后,还有一种黏乎乎的东西残留在口中。母亲通常是将蕨菜凉拌着让全家人食用,但其制作花样繁多,还可炒着吃、腌着吃。我和哥哥不太喜欢蕨菜留在嘴里的那种味道,所以吃着吃着也就不愿意吃了。也是这样,每次母亲从山里采来蕨菜,除少数留着全家人食用外,其它均让我兄弟俩拿着去邻里收蕨菜的奶奶家卖钱。一把蕨菜三毛钱,我和哥哥开心的拿着卖蕨菜得来的钱又去商店买方便面、豆豆糖吃。一串“蕨菜链”就这样形成,村里的人们从中咀嚼着快乐幸福和甜蜜。

那时候,人们采摘蕨菜大多是为了换钱用。我们村子里有专门收蕨菜的人家,他们将收到的蕨菜扎成一捆一捆的晾晒在院子里,等蕨菜晒干颜色变黑,便将其收购给专门从事蕨菜生意的厂家。除了蕨菜,那些厂家还收购柴胡、车前草、撅麻、“丑牡丹”等等。这些在家乡人们眼中看上去显得极其微不足道之物,其背后其实各个具有很大的药用价值。如今对于漂泊在外的我来说,无论是家乡的蕨菜还是一草一木,都是大自然馈赠予我们家乡的、尤其难得的宝贝,宁可独享,也不忍心将其换成钱花。

对于蕨菜,儿时还听爷爷奶奶讲了一段“瓜女婿”(瓜,傻的意思,即傻女婿)的故事。说有一“瓜女婿”,其岳父去世,妻子蒸了“献子”(即父母去世后,姑娘做的馒头)让他去参加父亲的葬礼。“瓜女婿”途经一块山地,看到满山的蕨菜张着小手(蕨菜长得像手)像是在向他索要,于是“瓜女婿”发了善心,将带着的“献子”一点一点掐下来施舍给了蕨菜。到了岳父家,大家问“瓜女婿”“献子”呢?其道:“‘献子’全给掉山上可怜的‘尕手’了(尕,小的意思,即小手)”,一片哗然。

家乡的蕨菜让我的童年充满了乐趣。那个时候的人们生活条件不高,但跟我一样从那个时候慢慢长大的人们却有着十分富足的童年。儿时打蕨菜、吃蕨菜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寻味的故事,当中还能听老汉或父辈们讲一些幽默搞笑的段子,童年时光真的是如山野里盛开的鲜花,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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