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筝,那莲,那沧桑

作者: 流水闲秋2015年12月24日情感日记

每个童年都有一件爱不释手,恒久铭记的玩具,而一直漂泊在我脑海里的是那一张素白的风筝,那白,如此纯粹,纯粹到我一碰到相关字眼,眼前就出现一抹白,不带一丝色彩,却又如此清晰明了,不曾沾染一丝污垢,一直在那一方晴空飘浮,不敢触碰,却依旧亘久深远。依稀记起,暮春初夏,水田尚未成田,稻苗依旧在一方天地培养,闲置空田,长出青青嫩芽,草绿花红,踏着一地绿粉芳菲,拿上那筝,在田里长看晴空,那筝随风飘远,那线始终握在手心,或轻或重,如操控着天空的白云,飞得越高,越需要放松,但不能放手,否则绝尘而去,拽得太紧又会轰然下坠,这种技巧,在那粗糙的手里竟是如此收放自如,让我羡慕,于是不断练习,那线,终究在我手中,那筝终究在我手里徜徉,在我心里游荡,多年后记起,依旧不变,即使再找不回曾经的那纸筝。失去的是过往,却无法忘却曾经。世间生物万千,坠入红尘,莫不如这纸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无论遭遇何种风雨,最终都离不开大地。从现身尘世,到化为烟尘,飘散风中,我们不变的起点与终点。原点不变,却有不同的曲线,这是活着的意义,不改最初,不为最终,只为别样精彩。

那莲,不是江南水乡那种一望无际的绿叶若隐若现那抹粉,只是一弯简单的池塘,或是一方浅浅的水田。就足以孕育出一种特有的风情,不是一望无垠,不是荷塘月色,在我的记忆里却能够轻易泛起圈圈涟漪,在烟雨朦胧中诗情画意。青莲初访,欲语还休,想如电视屏幕的优雅女子,雨中撑起纯色花伞,摘一缕轻粉,但是我那亲爱的外公说,那是要长莲蓬的,少一朵莲花,便少一个莲蓬。于是,我看着碧绿中摇曳的微粉,依依不舍地走远,那粉,变成了记忆中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遥远。是啊,一朵粉莲,一蓬青青莲子,花的装饰如何比得上子的实用,在朴实的村庄里,一切无关风月。但是为何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一直是不变的诗意,不变的美丽?一朵花,一蓬莲,即如人生,有舍有得,舍花得莲,舍莲得花。如果花是个梦想,莲子则是现实,让人生终不能完满。月下赏花,得一时清静,星下采莲,得半刻幽雅。

年少时光,这是最美的记忆,也是最眷恋的最初,而赋予我这美好的,是我那亲爱的外公,即使多年以后离我而去,也记得那梦中的身影,初听噩耗,一阵心凉,却没有清泪,夜半辗转,梦醒时分,泪湿濡枕,才发现子欲养而亲不待也会在我身上发生。犹记得那沧桑的身影,带我走过年少的春夏秋冬,带我穿梭在稻里田间,带我尝尽村庄果园的清甜,有荔枝的芳香,有桂圆的清润,有莲藕的脆爽,有琵琶的酸甜,如此种种,沁人心脾。那个身影,在田里地里果园里,身边一直有我,给我的童年无限的乐趣,让它五彩缤纷,也让长大的我一直沉溺在梦里,回想过去,不愿它慢慢消逝,不愿它消失在我梦里,即使朦胧依旧想要抓住,一点是一点。

记忆中,总是有这样的画面,外公的身影很高大,而我就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他在干活,我却在玩耍。或是挖着清藕,我在旁边把莲叶当伞,把莲梗折断,纯粹地喜欢这藕断丝连的感觉,或是跑去藕田中央,寻找那让我错过那抹微粉的莲蓬,摘下来;或是插秧种田,我在溪边晚水,抓鱼,虽然一条条都是小小的,却愿意带着回家养着;或是果园里,锄着草,给我抓知了,绑一线,让我拽在手里,让它飞翔就如风筝。那时,只是单纯快乐,是真正的无忧无虑,不会考虑世俗的对与错,单纯地快乐着。而那个身影也许没有教给我太多人生的道理,却给了我慢慢开心幸福回忆,他的沧桑让他懂得很多,在我心中就是那个宠着我爱着我的人,那座过来迁就我的大山,弥补了我童年父爱的缺失,温暖了我幼小的心灵,我是他的外孙女,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那身影带给我的是最诗意的夏日,除了那素白的筝,那微粉的莲,还有那漫天的星空,在那个炎炎夏日的夜晚,楼顶上便是我们乘凉的天台。漫天都是星星,那夜空是那么的蔚蓝,那么的深邃。星星挂在上面,一闪一闪,那光辉让月亮都黯然失色,只记得那漫天的星光伴我度过那夏日无聊的夜晚。耳边是外公指着星空教我辨认那漫天的星星,我却总也记不住,因为每一颗都是那么的闪亮,北斗的线条更显模糊,让我只记得那牛郎织女的故事,声音在我耳边不断的重复,却总也不腻。

为着那白,为着那粉,我一次次的用文字镌刻;为着那筝,为着那莲,我一遍遍的在脑海描绘;为着那星,为着那夜空,我一次次在回想。也许不是为那筝,也许不是为那莲,也不为那星,而是为那沧桑的身影。

多年以后,即使能够放飞许多五彩斑斓的风筝,我却依旧眷恋着那素白,即使能够看到更多的莲,甚至于泛舟其上,也抹不去记忆里的那微粉,也忘不了那漫天的星辰,它们就停驻在我的脑海里了。那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最美好的存在,最无忧的过往,多年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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