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台北

作者: 赵钧海2016年01月06日写景散文

城市建筑没有上海、广州的恢宏,也没有沈阳、济南的相对繁华,还有点古旧。这是我对台北的第一印象。古旧也只是相对的。不过有号称世界第一的101大厦,虽然高度已落后到排名第三,但那鹤立鸡群的气度还是让我惊叹不已。

大厦耸立在台北信义区,高度为五百零八米,地面有一百零一层,故称101。它的标准称谓叫台北国际金融中心,是由台湾着名建筑设计师李祖原设计的。这个李祖原很不简单,不仅设计了101,还设计了台湾南投埔里镇的中台禅寺。那中台禅寺,虽说修建于群山云岭之间,却有一股磅礴的气势,融合有文化、艺术与科技的涵量,让人啧啧称赞。

101大厦作为台北的新地标是当之无愧的。它的楼梯像层层上升的竹节,每八层为一个结构单元,彼此接续,很有节奏和韵律感。2003年我首次知道它时,颇为惊讶,总有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如今,真实看到,神秘感便消失殆尽。

大厦有两个现代化的特点,一是电梯很快,从一楼到八十九楼观景台,只需三十九秒。二是夜灯独特,每周七天,每天变幻一种色彩,七天一个轮回。在一些特殊的纪念日,它会变幻外墙灯光图案与文字,如爱因斯坦相对论百周年、母亲节、圣诞节、世界糖尿病日等,都以新颖的相对论质能互换公式、康乃馨、圣诞等图样展示,显示了大厦绚斓的夜晚英姿,又展现了新地标的引领气势。

台北如今是一个三百万人口的城市,城市面积二百七十二平方公里,下辖有十二个行政区,有富丽的淡水河、基隆河、新店溪环绕城区。说起来,与大陆许多城市相比,台北应该算一个比较新的城市。台北古城是在1882年(清光绪八年)开始兴建的,这之前,艋舺、大稻呈是台北城的雏形,如今,那些建筑已消隐在历史的烟云之中,只留下一些古旧的名称。

信义区还是很现代的,除去101大厦,还有台北国际会展中心、台北市政府大楼、国父(孙中山)纪念馆、台北世贸中心、君悦大饭店、新光三越百货、亚太会馆等建筑,也颇有现代氛围。

台北市府的大厅敞开着,市民和来访者可以随意进入,门厅里有一个可以旋转的政府各机构办公层位指示牌,便捷,实用。我们参观时,正巧一楼大厅里在举办一个活动——《国际第二届书画交流比赛挥毫大会》。参赛者老年偏多,他们手握画笔聚精会神,如入无人之境,或下笔,或渲染,或勾勒,都成竹在胸,偌大的二三百人大厅里虽然人头攒动,却只有毛笔与宣纸发出的摩擦声,很有文人骚客荟萃、书香墨香斗艳的意味。

我很惊讶,这个举办挥毫大会的大厅居然叫沈葆桢厅。前不久,我刚读过一位我敬仰的作家朋友南帆的文章《宫巷沈记》。了解了沈葆桢戎马倥偬的一生,也知晓了沈葆桢另一隅温馨情感世界。但我并不知道,沈葆桢在台湾还有这么大的影响与魅力。沈葆桢厅光线很通透,近千平方米的大厅里,阳光散射在每位参赛者的脸上,有一种静谧,也有一种勉励。

沈葆桢是大清王朝福建人中两位着名大臣中的一位。另一位着名大臣就是民族禁烟英雄林则徐。那是一位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人物,但我敢说,肯定没有多少人知晓沈葆桢,以及沈葆桢与林则徐之间的姻亲关系。他们的真实姻亲身份是:林则徐是沈葆桢的舅舅,沈葆桢是林则徐的女婿。当然,这层关系的起始并不是本文关注的重点。但重要的是,沈葆桢无论少年时代还是成年以后,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林则徐。

沈葆桢十六岁考取秀才,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七岁考取进士第三十六名,与他同榜的李鸿章居三十四名,后入选翰林院任庶吉士,三十六岁出任江西九江知府,后历任江西巡抚,福州船政大臣,并被委任为钦差大臣赴台湾督办事务,沈葆桢到台湾后,积极备战,固守城池,兵戎相见,迫使日本占领者撤兵回返,同时,他又实施了开禁、开府、开路、开矿四大措施,开启了开发台湾历史的新纪元。应该说,沈葆桢的“四开”措施增加了台湾的人口,加速了大陆与台湾的通商、通航,密切了政府事务,开辟了交通道路,发展经济了,促进了繁荣,在台湾历史上留下了深邃窎远的一页。后来,沈葆桢又担任了两江总督,“惩盗贼,诛洋人”,可谓功勋卓着。

我想,台北市政府特设一个偌大的沈葆桢厅,寓意是显而易见。——让沈葆桢在台湾所缔造的丰功伟业长久地存留,并游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与沈葆桢的奇异会晤,是我未曾预料的。它让我贫瘠的知识空间增添了新颖丰腴的一笔。我毫不犹豫地照像,其实是为了沈葆桢。当然那书画挥毫大会也是颇有意思,虽然多少显得不那么大气,也肯定承担不起“国际”这个浩大名称的份量,但我还是非常喜欢这种浓郁的清雅氛围。

国际艺术博览会的展出地点就在台北世界贸易中心大楼一楼。那是一个功能完备的现代化展厅,在分割得井井有条的当代艺术区、经典艺术区、电子录像区、日本当代特区、艺术与科技区、台湾新人推荐区等十多个展区内,陈列着当今世界最前卫最新潮也最诡谲最夸张的诸多艺术品。绘画、雕塑、行为艺术、动感造型表演、艺术讲座和论坛,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不过,展示最多的还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绘画作品。这些作品是由众多画廊和艺术中心选送,可以随时被认购。

我一贯喜欢看展览,这大约与我的人生经历有关。我曾经是一个虔诚的绘画爱好者,曾忠实临摹过许多着名的绘画作品,线条、色块、明暗、勾勒、渲染,组合了我童年少年的许多时光。后来,我在一个叫展览馆的单位履行策划编辑展览职责近七年。我对展览有一种特别的敏感和嗜好。

艺术博览会大约有一百多个展位,展出着来自上海、北京、台湾、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印度、法国等地艺术家选送的作品,这些艺术品大体显示了各地艺术家的思维方式、心态写照、艺术旨意和艺术趣味。我以为,用这种大结集的形式集中展示各国当代艺术是一种极好的形式,也是一顿丰盛的饕餮大宴。在这里,可以看到不同流派,不同思潮,不同肤色的画家、艺术家之间的裂罅与融合,也能真实触摸到画者与观者之间的心灵碰撞。

我看到了一些令我心尖震颤的作品,比如旅法画家朱德群的油画100F,四川画家罗中立的《算盘》,上海画家陈丹青的《躺卧的人体》以及何多苓、沈敬东、王沂东、艾轩、张培成等人的参展力作。他们多少与我曾经熟悉的他们过去的画风有所不同,曾经的热血沸腾似乎都退却了,变成了另外的摸样,缱绻,孤寂,冷漠,若仔细揣摩还是能找出某些相通的线型脉络。

台湾艺术家以他们思维活跃,臆想丰富,构思诡异,引起我的好奇。尤其是一批年龄较轻的青年艺术家,他们突破了传统绘画的模式,艺术追求颇有独到之处。如台湾新人推荐区一个叫何孟娟的作者,其作品是美术绘画与摄影的巧妙组合,她的系列创作《我有无比的勇气》,透着一股女性的坚韧力量。而另一位叫邱建仁的油画,亦能让我们从繁复中读出了现实生活的多变性与不稳定性,以及简约中潜藏的繁乱与缤纷。

这个夏季似乎还真有些“星空好灿烂”的味道。印尼南苏拉威西岛的神话剧《加利哥的故事》与台北室内芭蕾剧团的舞剧《茶花女》在比拼。牛肉面食神选拔赛、麻雀变凤凰大作战、牛肉面敬老国际邀请赛等活动也光怪陆离,炊烟袅袅,但多少有变相推销牛肉面之嫌疑。这种来自西方的牛肉面与大陆甘肃兰州牛肉面风格迥异,牛肉块硕大,汤汁浓稠,味道甜涩,而兰州牛肉面精细光滑,清淡爽口。我还是喜欢兰州牛肉面。

“可以怀旧,可以浪漫,时而感性,时而传统” ,这是台湾人自我标榜的词汇。我觉得多少有点华而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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