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方玉峰

作者: 王爱慧2016年01月14日散文随笔

早听说作家方玉峰文章好,书法也不丑,见到他本人时,让人真真有些意外,单从文字来解读,原以为笔力清淡的他定是个精神矍铄、泰然自若的老者,不料他却是这般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英年才俊。佛家语曰相由心生,他必是个遇事宽厚,内心宁静、闲适、恬淡之人。那日与他偶遇分别之后,一起散步的女诗人谈及他的人品时,特别强调了他是个文雅人。在小城说人知书达理,谦逊,和蔼,便用文雅人冠之。女诗人平日里眼界极高,极少这般肯定一个人。

这几年,与方玉峰的接触交流中,发觉女诗人所言不虚,方玉峰还真当得起这文雅人之称。无序的市场经济催生山寨时代,人心不免浮躁,文人沉不住气拿自己当大师的不乏其人,急吼吼跳将出来自吹自擂的大有人在。无论文学笔会,抑或是小圈子里的文学沙龙,他总是很低调,从不卖弄炫耀自己。若是有人提及他新近发了什么作品,他一笑了之。大大小小的场合下,他总是话少的那位,不与人抢风头,沉静,内敛,每每说起话来,必是轻言漫语,笑吟吟的,必是谈作品,谈新近读了什么有趣的书,他多次提到《儒林外史》,他说这《儒林外史》怎么读怎么爱,世态人情刻画入骨,极传神。其实,方玉峰的凡人小事类的小说写得也极出彩,他发在《陕西文学》15年第一期的短篇小说《丫镇人物六篇》,最能彰显他小说艺术的独特魅力,这六篇我早在他的博客上一一拜读,不得不佩服方玉峰勾勒市井人物的高妙手法,于不经心,不刻意中设置传神妙笔,让人回味折服。

闲了,去读一读方玉峰的散文,会是件很愉快的事。方玉峰散文画卷以童年故乡记忆中的人和事为主色调,乡土气息浓郁,折射出他安然自处的淡泊的诗人性情。这种即兴偶感、娓娓道来小视角、小叙事的书写无疑是对那种虚弱的所谓高大上的盛大叙事的颠覆,意蕴空灵、淡远,具有独到的颖悟和审美,很纯粹,属于文人的纯粹。

如今耕地遭侵占,村庄被驱赶,故乡是回不去的故乡,我们只能从作家的散文里遥望谜语般你永远猜不透的村庄,碧野的菜畦,紫红的桑椹,惹梦的草垛,袅袅的炊烟,荷叶田田的池塘,有月光的夜晚作家深情的歌唱……这样,漂泊的游子之魂被行走在故园里的作家安顿下来。

方玉峰热爱故土,深爱生活家乡的吃食,在他的篇章里占了一席之地,藕夹子,猪油渣,大脆,甘露饼,云片糕……就连妻子做的萝卜缨腌的小菜子也是他笔下的爱物,“早饭熬两碗稀粥,蒸两个馍,把腌制的萝卜樱子取出来,倒在一只洁白的小碟子里,晶莹剔透,仿佛玉琢的一般。腌制的萝卜樱子口感很好(很脆),带有一股淡淡的咸苦味,回味无穷。这样的小菜子真是白吃不厌呀!”。我们读出的是作家对妻子的爱,对生活的爱。真是沾染了汪曾祺的气息,脱也脱不了,细碎的日子细碎的文字,如同那麻油萝卜樱子的小菜子,有滋有味。喜欢呢。是的,方玉峰的文字有汪曾祺的影子,汪曾祺也爱写家乡吃食,就连画也离不开吃的。汪曾祺在高邮湖的东面,与我们天长一湖之隔,或许同饮高邮湖水的缘故,汪老的文风影响了我们湖西一批人,我以为湖西方玉峰最具汪老神韵。

读多了方玉峰的文字,你就会发现一个秘密:方玉峰是个心中怀明月的诗人。家乡的那轮明月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文字里,一次又一次让他月夜追赶。“所有田里的稻子都被收割上来,土地显得空旷起来。清幽的月光下,虫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可是那晚,一种感动自然而然地从心里陡升上来……我的心里充盈着感动。我张开双臂,像一只飞翔的大鸟,沿着大田,向月亮的方向飞奔……我想我要真的是大鸟的话,我真的要飞到月亮里去。去探个究竟。即便中途坠落,我也会毫不犹豫。我一直奔跑,不停地奔跑,空气中流淌着稻草的清香,耳边是虫儿浅浅的低唱……”。如水如月的文字,我们被明月感动,我们更多是被那个追赶明月的少年感动。斯夜美好,明月姣姣,此刻,书斋里的方玉峰是否与我们一起移目窗外,深情注视故乡月下那个奋力追赶明月的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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