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羽桐7周岁

作者: chsl20102016年02月26日亲情故事

桐儿这个月已满7周岁,这7年中,桐儿的成长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刚刚出世的婴幼儿阶段,从娘胎到大自然,体质接受生长环境变化的考验。这个阶段妈努力,桐儿争气,奠定了良好的健康基础。每每抱起她的时候,总忍不住往她结实的脸上、腿儿上亲一口、掐一把,在她的叫唤挣扎中感受这一份因为健康而精力旺盛、性情活泼的欣慰。这份功劳应该属于桐妈妈坚持母乳哺育和出世之初外婆的精心照料。第二个阶段是上幼儿园,由家庭走向社会,首次适应人文环境的变化,学习与人相处,接受知识启蒙。跟出生一样也经历过恐惧挣扎,都是在哭闹中完成的过渡。《写在羽桐3周岁》的文字中记录了进入这一阶段时她的表现和我的感受。第三个阶段是入学,开始接受系统的知识训练,为最终走向社会,实现精神人格和生存生活的双向独立做准备。这一阶段我欣喜于桐儿轻松完成自然过渡,表现比我当年好过许多,这些也已记录在《写在羽桐6周岁》一文中。

上古医学(黄帝内经)认为女性生命以7年为一周期。7岁的桐儿的确从体格、长相到性情特征,在我看来都已经初步定型,已能大致看出将来成年的影子。接下来的7年,桐儿将进入生理基本成熟和心智全面发展的阶段。

这一路上,随着生命属性的健康和社会属性的智识、作为她人生培养两条主线的延伸过程,我的重心主要放在了提供基础硬件和把握人格方向两个方面。对于前者桐儿目前尚无法领会我以父亲的义务所作出的努力,对于后者桐儿却因为“违规”而时时领教我的严厉。理论上的宽严相济和因势利导与实践中的方式方法和尺度把握,从桐儿两岁性格初萌之时就开始成为我不断摸索和自我调整的艰深课题。她的机灵好动反应到另一面就是羁倔难驯,因此父女之间在性格和认知的“对垒”中,由于我的强势作派带给桐的心理威慑,在绝大程度上保证桐不偏离“正道”、服从指引的基础上,也每每叩击我心理和情感的柔弱之处。她还不懂得在被我批驳之下瑟瑟如小兔时,爸心里也正忍受着怜悯之痛。只是在“坚持大爱”的自我勉励之下,悄悄的做些具体的权变。事后仍免不了背着桐向桐妈妈坦吐自心的不忍,以获求内心的救赎。从桐儿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为人父母”,却直到承当管教之责时才实际体会到“父母之心”。

特别是她上学之后由于诸多规矩的必须养成,而众多家人面对她的巧舌机辩、大胆违抗束手无策之际,我的隐约存在或直接干预成为最后的“护法”边界。桐很快学会了对我屈从讨好,也学会不失时机的趁我高兴就出言相讥、一逞口舌之快。必要的约束与适时的放纵,成为我心头同时存在的两把尺子,然而又自知难免比量不周。因为从小的严厉管教带来的天性压抑,在我成年独立后所产生的反弹性恢复,致使我自己内心的某些部位仍停留在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孩童阶段。聪明的桐儿正是从中掌握了爸爸秘密,以至无事之时亲如同年兄妹,再无父严之尊,“犯戒”之后又猛遭盘诘,难免惊惶失措。这种因身份变化而产生的情绪涨落,我生怕拿捏不好而给心智尚不完整的桐儿留下负面的影响,只能每每借助于“缓”、“柔”之说,一再提醒自己放之自然,顺势而为。这将是一道我跟桐儿携手共进的漫长之途,而我会如冬涉川、如履薄冰。

撇开这些人格训导方面的课题,在桐即将完成第一个学年之际,又有新的重大课题摆在我面前,这就是教育。这是整个社会都在关注而几乎全民参与的问题,我多年观察的结论的确如很多有见地的专家所言:中国的教育,从体制、内容到方式,都存在很大的问题。而作为个体,似乎又只能被动适应而莫能与之抗衡,因为几乎所有的家长看来,这关系到孩子的未来——而未来是压倒一切的。

在杭州这样的城市,从桐儿3岁刚进幼儿园,我就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小学,到入学前半年才最终敲定。根据情势,若中学放弃直升而继续择校,从二年级就得开始准备。选择小学主要在于学区竞争,最终落实到学区房上面,虽然价格离谱,但是性质单纯,只是个纯粹的经济问题。而中学虽然划片直升,但普遍的认识是无论师资配备还是最终成绩,公立学校整体不如私立学校。中学择校除了巨额学费这个经济问题,还面临孩子特长教育基础扎实与否的问题——如果考不过,塞钱也进不去。而所谓的特长教育包罗万象,又必须全部在校外用课余时间完成。五花八门的特长培训机构人满为患,除了拼钱还得讲关系,整个就一拼爹、坑爹、杀孩子的局面。那么,中学择校,择,还是不择?成为又一个哈姆雷特式的天问!

上周末带桐儿去市少年宫玩——这座城市最大的官方特训营——看到的情形令人震惊。在数幢堪比学院规模的华丽大楼中,一拨孩子在各个教室接受包括英语、数学、文学、琴、棋、书、画和体育、科学的各种训练。另一拨孩子等在教室门口排着长龙等待下一节课。而陪送孩子的家长们则挤满了整座少年宫所有可以落脚的厅堂和广场,连楼梯上报纸一铺,都密密匝匝的坐满了人,全部一个表情:满目期待和一身疲惫。不少有创意的家长,直接把帐篷搬来,花花绿绿的扎在人丛中,孩子在教室里上课,大人在帐篷里补觉。——中国父母的坚韧与殷切的确令人感动,尽管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决定择校,我们和桐儿也得马上加入这支奇特的大军。回来之后桐妈妈直接就跟我商量在少年宫给桐儿报什么班,我长久无语。由于经常跟桐的同学家长接触,桐妈妈显然已默认走择校这条路。而我心里还在反复琢磨一连串的问题:

孩子需要这么累吗?家长需要这么累吗?大家有选择吗?这种全民跟风的教育模式,是人才蓬勃的希望,还是苦涩无奈的笑话?孩子们一定要去挤这座独木桥吗?挤过去一定有成就有幸福吗?人生的价值追求只有这一条路吗?

尽自己的能力给孩子最好的,这是所有家长的心情。可是上述问题在我稍加考虑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全然否定。难住我的是另外两个问题:我现在做出的任何选择,当真对桐儿有意义,还是只是在试图谋求一份作为父亲的内心安然?多数人选择的一定是最好的吗?如果不是,把我的认知理念强加给桐儿,并由她来承担最终后果,合适吗?

7岁的桐儿依然快乐无忧,爸爸却陷入了层层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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