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阑珊

作者: 珠城风子2016年02月29日情感日记

她走了。又走了,终于走了。

奇怪,我既希望她走,又想最好她别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弄不明白。

秋天了,雨在办公室的外面是一直地下,下。细细的雨粒在空间布成雨阵,并间夹着寒冷。

这日子真够烦闷的。

“你最好走,不然我是看不进去的。”我说。

老是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地说,声音大的要命,纯粹是噪音。

“我是要走的,不管你看进去还是看不进去,这我不管,反正我还到那边看去。”夹着书,提着眼镜,在临走前,她在那里磨蹭着,看着我说。

你以为你戴着眼镜就有风度了吗,就像知识分子了?我一看见她的眼镜就烦。

“把你那破眼镜扔掉吧。”

“不。我干吗要扔掉,你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我喜欢戴我就戴,关你什么事。闲得没事干了,是吧?这些活你处理了吧。”

“哼!嘴真厉害,也难怪要学法律,想当律师啊,眼镜瞎了成了瞎子律师了。”我嘀咕着。

“什么呀,你在东扯葫芦西扯瓢的。”

我讲你,你岂快活?

走就走吧,滚远点。我心里异常地烦躁,闹闹嚷嚷的办公室里消逝了她的嘎哒嘎哒的皮鞋声后,安静了,寂静了。

我摊开书,伏在桌子上,书里的字变得就格外地大而模糊。

“你那会伤眼睛的。”一种关切的声音,哪儿传来的?从遥远的天那边,布满雨阵的半空中?我搜寻着。

我就从教室的课桌上抬起头,一双笑吟吟的眼睛看着我。那是一双怎样纯洁而充满着关切的眼睛啊。大而黑而漂亮。根本用不着眼镜的装饰或遮掩。金丝边眼镜算什么!

雨在教室外密密麻麻地下着,不知是什么季节,却总是春天里的心情。由于穷没有伞,去食堂的路有一段路程,端了饭回来的见我提着饭缸子站在教室的走廊上傻望,都很奇怪,而竟有人明白之后脸上便露出得意或窃笑之类的表情。我全当着没有看见,我仰着头,便冲进雨帘,我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去吃饭了,就不想活下去了。

“喂,给你伞。”在我愣神的当儿,一把撑着的伞罩住了我。我握住了还留有她体温的伞,她已经淋着一小段雨,跑到了走廊上了。

香水之类的闻的久了便也不香了。毛子拍着我的肩膀:“他的,你小子好幸福,天天上班都有姑娘陪着。”我“砰“就是一拳,把他的工作帽掀掉到底下的脏水里,淡灰色的工作帽有的地方的颜色立刻就加深了。

自学的书就是看不进去,被放在一边,真无聊。她在办公室对面的桌子上看的很认真,那劲头让我嫉羡。

“喂,你天天都能看得进去啊?”忍不住我便问。

“不要讲话!”

我只好长叹一声掩饰一下尴尬。

“你自己看就是喽,我的时间都不够了。”还好,又补充了一句。

唉,我那会儿考中专也没象她这样专心过,他妈的,我最讨厌为了考试连电影也不看的家伙了!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变的罗嗦起来。

你要想看进去,你到那边看吧,你的时间不够用了。

小雨就这么下着,你们发现没有,92年的这个秋天,这个地带总是小雨绵绵,为什么啊?

那时我也有看不进去的时候,学费还未交齐,我的心里有些焦急,坐在课桌上发愣。

“喂,你怎么不看书?”又是前排那个圆脸的女学生,老是爱回头问题目,或者还有爱“闲吃萝卜淡操心”。

“你在想什么啊?”哼!这也是你一个女孩家问的么,象是谈恋爱似的。

想你。

“……真的,我觉得在学校就应该只学习,其他的都可以不去管它,你说呢?”

接过她自以为是的一道所谓的“灵活题”,随便想一下就做出来了。

“恩,真聪明。”她夸奖道。

“你真是笨蛋!连棉球都不会做。不会不知道学啊,什么?学不会,吃饭你怎么会吃啊?”

“你们心灵手巧,不像俺,只有一把蠢力气,对不住,行了吧。”

“看看,土语又出来了。”

土语怎么哪,乡音嘛,我就十分喜欢,我觉得我们金寨人讲话接近普通话,你们的话才难听哪。

“嘿嘿,在家订了娃娃亲了吧?我知道你们那都有这习惯。”

“习惯,天啊——”

“上次回去半个月做什么了?”

“探亲,探父母,怎么的?——哎,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我们同学,中专生。”

哼,现在中专生算什么。

焦灼的渴望中,仍没有那个圆脸女孩的信。

“愿随遇而安!”“请把我的祝福捎一半给我未来的嫂子。”在写了这样的话的信中,她署着:同学:××。

我讨厌“同学”这样的字眼。

“是想让我忘掉她,去寻别的幸福么?好心的姑娘,如果可能,那一半的祝福我想捎还给你。”

我的目光隔着雨帘,久久地望向家乡的那个方向。

我到那边看去,离自学考试不到一个月了呢。

我没理她,希望她快些走好。

去打扮吧,去看书当律师吧(这一点还是不错的),去找你男朋友要金项链吧,他妈的,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真傻,还不乘机采一个吗。”毛子说。

“不,我准备调回去,后天就走。”

“调回去?调回哪个偏僻的山城,你疯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光着头,疯了一样地走在密密的雨阵里。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