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阿红

作者: 岁月莺2016年03月19日亲情故事

阿红搬去香港以后,我很少见到她了。最近一次来上海还是半年前,本来约好见面的,可临见面时她因有事取消了。几天后我有空再约她的时候,她说她已在重庆的母亲家里了。

阿红现在似乎比以前忙碌起来。我因为自己琐事较多,也无暇了解她的详情,只知道她平平安安。偶尔看到她在微信朋友圈里发的消息,发现里面有不少是保险公司的广告宣传单,感觉阿红可能开始工作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阿红似乎已从那个伤痛中走了出来。

阿红已经是三十大几的人了,由于身体的原因,跟丈夫结婚后一直不能怀孕。两年前,阿红告诉我她发疯地希望自己能生一个小孩。我理解一个女人对孩子本能般的渴望,劝她不妨尝试试管婴儿。她丈夫是香港人,在上海一家银行里做高管,收入颇丰,爱好娱乐,痴迷于打高尔夫球,但对生养小孩子似乎兴趣不大。但最终阿红还是说服了丈夫,我真为他们高兴。

手术是在香港最好的医院进行的,然而却出人意料地没能成功。之后阿红来了上海求助一个日本医生。那天阿红眼里噙着眼泪,我记得我用车把她送到那个诊所,我安慰着她。她转头看着窗外,窗外一片烟雨蒙蒙。

等她从那个医生那里出来后,阿红脸上绽开了笑容,看得出她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我们在古北找了一家餐厅吃中饭。

和阿红在一起吃饭,不记得有多少次了。

第一吃饭的时间是在10年前,也是初识阿红的时候,那时我们一起上法语培训课。阿红刚刚随男友来上海工作。她高高的个子,开朗爱笑,很是健谈,很快和我几乎成了哥们。一天放学后,阿红邀我去一家法国面包店,吃现烤的长棍面包和意大利三明治(意大利人叫帕尼尼)。那久违的纯正的面香味,着实让我陶醉。阿红一片吃着,一边聊起了她和她男朋友相识美好经过。广外美丽的校园,杨柳下、小桥边……我静静地听着,但在她美丽的叙述后,她的眼神里似乎总是流出一种失落。也许女人都是希望热恋永存,我笑了笑。

还有一次我的一位旧同事来上海,点名要吃川菜。阿红是川妹子,我自然求助于她。我记得她带我们去了一家叫“川国演义”的川菜馆,我的同事说最近没胃口,惟有吃辣的开胃,于是让阿红点最辣的过过瘾。记不得什么菜了,大概是水煮鱼片,我那同事吃得满头大汗,直喊过瘾,阿红笑着看着他,突然叫出一个日本人的名字:“井泉君,慢慢吃啊!”我同事诧异的抬头看她,她眨眨眼睛解释说:“你的吃相很像日本人,所以给你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我们会意后笑起来。那以后,我的同事对她很有好感,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去香港时总要联系她。

还有一次她的几个女友来上海,要吃湘菜,我接待她们。在阿红的授意下,我带她们来到崂山路的一家小餐馆,我估计那餐馆档次不高,担心会丢她的面子,阿红说:“不用,这家餐馆外观一般,但里面的菜很精致有味。她们都是我的铁杆姐妹。”果然不假,我们吃得不但开心,费用也很低廉,当我付帐的时候,她的女友开玩笑的说:“阿红啊,什么时候也帮我们找个埋单的!”我脸上有点发烫,阿红笑笑说:“去,去!他是我哥们!”阿红跟我吃饭基本都是轮流付账,阿红从来不肯让她欠我什么。而且阿红每次点菜都是遵循美味极致,经济到家的原则,所以付账也没有什么压力。每当我埋单的时候,阿红总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轻轻的说:“你埋单啊?!”那声音里含着感谢,含着宽容,含着狡诈,总之一种让我轻松得想笑的感觉。

谈到哥们,这个词用得真好。我们相识后不久,经历了一种男女之间情感的复杂变化。初见阿红,觉得阿红高挑苗条,细腰长腿,美丽和天然的曲线,非常性感,让我有一种心动。阿红又很善解人意,大方健谈。可阿红的成熟、理解、宽容甚至温柔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姐姐带给我的感觉(阿红其实比我小3岁),不知怎的,我的那份情欲的感觉忽然消失掉,我变得对她似乎只有敬意和纯洁的友谊。我很高兴有这个朋友,却又有点歉意。她这么美好,也许应该是我喜欢而求之不得,才是我应该有的感觉。

记得一次放学回家,阿红坐在我汽车里,看着我说:“其实异性朋友间未必要有性关系才算是好朋友。”我脸上不觉得一阵发烫,我觉得那是在暗指我们之间。我装作漠然的笑一笑,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感伤。我不记得后来我跟她聊了别的什么话题,舒缓了那复杂的气氛。下车时,我主动握住她的手,目送她消失在她家楼宇的大门后。

阿红喜欢打高尔夫球,缘于他男朋友是个虔诚的高球爱好者,阿红对上海的球场非常熟悉。受她的感染,那时我也学了起来,不过水平实在很差。阿红总是耐心地纠正我的姿势,还带我去便宜的球场试练。一天阿红和我去一个海边的球场,里面打球的人很少,打完后,阿红带我到一个水塘边,说里面有好多名贵的高尔夫球,我们可以免费捞起来带走。于是我们不顾可能的尴尬,避开球童的注意,沿着池塘边,我们用竹竿和球杆捡回来满满一塑料袋子球,看着战利品,我们对视着笑了。那天偷球的乐趣球胜过了打球。

阿红有一次在球场上,让我认识了她的男友,那是一个惊艳的时刻,如同初识阿红。那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个子比我高出半头,身材匀称健美,皮肤白皙,戴着一副极其雅致的黑边眼镜,目光镇定而深邃。我礼貌的向他握手致敬,阿红也介绍了我。

事后,阿红问我:“我男友帅吗?”我说:“帅极了!”但阿红的语气和表情却没有那份应有的得意和骄傲。

一天放学后的晚上,阿红对我露出了极其悲伤心情。“我们吵架了,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我在他的行李里找出了避孕套,他出差的行李都是我准备的……”

我愕然。那里面的意思和悲伤我完全明白。

“这不是第一次了!”她眼中含着泪水

我不知用何种话语来安慰她,我也做不出用拥抱来抚慰她受伤的姿势。沉默后,我用手拍拍她的肩。

“他有固定女友吗?”我问他。

“没有,他经常有应酬,有女孩子找过他,他那么帅,你知道的,但没有固定朋友,我想他也不会。”她说。

“你喜欢他吗?”我问。

“她当初追我,那么用心用力,现在对我非常冷淡……”

“这是自然的,热情总要降温的。阿红,听我一句话,也许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既然你仍然爱他,允许给他一犯发错误的机会,理智处理好这件事。不要闹。你现在还没有跟他领结婚证,如果离婚后,你会一无所有。也许你们该领结婚证,该用钱来买房子……”我想不到我会如此理智,尽管我对自己的生活处理上是笨拙和无力的。

“你有过吗?”阿红突然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狡黠地笑起来。我知道她的意思,随她去理解了,如果对她有帮助的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想,阿红好可怜!世上为何有这么多可怜的女子!都怪男人吗?也许不全是。好无奈爱情!但总不能轻易就毁灭它,如果还没有变成坟的话,也许还值得守一守。

此后,阿红照样带我去打球,也经常一起吃饭。我问她:“你男朋友知道你跟我一起打球吗?”

“知道啊!他知道你是我同学。”她回答得如此单纯

而我心里捏了一把汗。

一天打球好后,我带阿红去洋山深水港兜风,37公里长的东海大桥像两条玉带一样飘在无边无际的磅礴的海面上,直至消失在水天一色中。阿红向着车窗外的大海看着,陷入了沉思。我对阿红说:“这大海就好像人的所有情感,而爱情就像这两条细玉带……”其实还想说:“这玉带的尽头也许是朝阳,也许是黑夜……海总是无边的,而玉带却总只有那么长。”之所以我不说,希望阿红凭她的能力能往好的方面想。

阿红一次带我到她家里拿球杆,刚开门就扑上来一个白色的小狗(京巴犬),它不停地嗅着我的裤腿,抬眼好奇的打量我,阿红连忙把它抱在怀里,那亲热的样子像一个母亲抱着小孩。阿红的房间很大,4居室的房子只住着两个人和一条狗,显得空荡荡的。也许是家庭陈设过于简约,我感受不到那种家居的温馨,倒觉得更像一个宿舍。小狗贝贝是阿红的最爱,有时她亲切的呼唤她儿子。临走时,贝贝扑到我前面,竟然拦住我的脚步。“我家贝贝也喜欢你哦!”阿红高兴地对我说,看着它那可爱又可怜的样子,在闭门的一霎那,我从它的告别的叫声里体会到的是一种难言的孤独

法语培训课进行了一年多,因为教室拆迁,课程被迫停止了,之后我和阿红的接触少了很多。大多是通过手机短信或电话联系。

日子就这么静悄悄的度过了,顾不及人世的冷热炎凉。

一天阿红发了一条信息告诉我,她男朋友给她买了1000万元的香港理财产品,按照香港移民法,她的香港身份解决了,不久就将领取结婚证。

这则消息让我激动,对我这个传统的人来说,我认为她求得了她的名份,也求的了那份应有的保护,我佩服阿红终于有智慧解决了这个问题,在这背后阿红也许不知有多少的艰辛和委屈……但再想想,又觉得仅仅凭艰辛和委屈就能解决那个神圣而古怪的问题吗?也许更多的是运气亲临了她们。我又觉得阿红是一个有福的人。

之后,阿红的老公因工作变动又回香港工作,她们在香港又买了房子,据说和她公婆以及她老公的姐姐都住在一个小区。

那段时间,是阿红最幸福的日子,宛如她的热恋。阿红和她的老公辗转于泰国、台湾、新加坡、澳大利亚旅游和打球,有时从球场上发来的照片和信息让我甚是羡慕。

离开了阿红,我也不去打球了,偶尔去球场练习一下,就没有了兴致。往事年轻岁月随风而去,就像用一号木猛力劈打后飞出的球,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向遥远的蓝天。

结婚半年后,阿红的老公居然又回到了上海工作。阿红说香港的工作机会不多,她老公跳槽到一家新加坡银行,被派驻到上海工作。又能常见阿红了。我对她说我们哥们还真有缘分啊。

可是阿红并没有随老公常住上海,她说她喜欢上了香港阳光明媚的生活,每天游泳,陪伴她的狗儿子贝贝,每次来上海也都是有事,或者经上海辗转回老家看望父母。阿红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阿红很少跟我谈及她的心事。见面后都是谈及她的女友的生活变迁以及她妹妹的故事,始终不再触及她自己。阿红变得更加成熟和沉稳。

有一次我去香港办事顺便去看阿红,我对阿红说我专门来看望你的,阿红高兴地笑起来。那天阿红带我游览维多利亚湾,品尝香港的小吃,还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瑞士巧克力让我带给我女儿。阿红问:“你女儿几岁了?还记得那次她跟我们一起去东海大桥,在车的后座上撕餐巾纸玩,我很喜欢她!”“14岁了,快变成大姑娘了。既然你也喜欢孩子,你们怎么不生一个呢?”我突然想起这个话题。“唉,不是不想啊……”她垂下眼睛,叹了口气。她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便追问。

再后来就是两年前,我知道她疯狂地想要一个小孩。生活就这么模式化,连他追求绝对自由的老公也接受了这种安排。

然而手术并没有预想的成功,滚滚红尘里,阿红这一对夫妻并没有得到命运的青睐。这个爱巢终究裸露在烈日和风雨里。

阿红的小狗贝贝去年得了重病,阿红花了不少钱去替它找医生治疗,可终究因太老了,器官衰竭而死。为此阿红像失去亲人一样痛苦了好一阵子。那一段时间,阿红给我发来好多怀念它的照片,连自己的QQ和微信的头像都换成它的。即便后来再见时,提到那小狗,她竟还是热泪盈盈。阿红寄予这只狗太多的感情

最近一周前,阿红突发微信给我,说她周末来上海。我很高兴,自从我们错过了上次见面的机会,已经至少有一年不见了。她说她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不方便吃辣的,这次陪我辣上一回,我预定了一家叫“俞信人家”的正宗川菜馆,并跟她约好见面的时间。那个餐馆替代了10年前和井泉君一起吃饭的那家川菜馆,选择这个地方吃,觉得有回味的意义。然而临近吃饭前,她发来消息说她赶不过来,能否延期。我有点失望,摇了摇头,唉,她怎么总这么忙啊。我感觉阿红似乎变了。

然而两天后我跟阿红终于见到了。再见阿红,阿红会是怎样呢?一年的时间虽是不长,可这世界总是变化得太快了,这次我要好好读一下这个昔日的“哥们”。

我是在地铁站上等阿红的。我早早的来到站台上,那天上海正逢冷空气南下,外面冰冷无比,站台里却一片暖洋洋。

终于看到阿红了,她穿一件黑色的羽绒长大衣,越发显得她的身材修长;她仍戴着那双黑边眼镜,留着昔日的披肩长发,只是脸上的皮肤比以前白净了许多,这说明她很少去球场打球从而避免的日晒对皮肤的损伤。阿红仍旧是那种笑姿,弯弯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露出一口细腻白的小米牙。

我上前握着阿红的手,久违的朋友!

我们选择一个靠窗户的沙发位置坐下。明媚的冬日阳光穿过落地窗玻璃,满满洒在前面的桌子上,她的座位上,她的身上,眼前的餐具发出璀璨的光芒。

照例是她来点菜,一个咖喱烧牛腩,一盘明虾球清蒸,一盘蔬菜沙拉卷。我们没有去川菜馆,而是来了这家泰国餐馆。阿红说这家也不错。菜没有多点,阿红说她的胃口有点小问题,医生嘱托她少食多餐。阿红也不喝酒,一杯白开水,倒也清淡和优雅。

从什么地方谈起呢?

我说我们认识已有10年了。阿红一阵惊讶,随后慨叹光阴似箭。当我告诉她我的女儿已**岁了,她惊讶后,不经惆怅若失,停顿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低沉着声音说:“我什么都没有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孤独得……你知道我的小狗贝贝死了……”一开始就引出这么伤感的话,我心里也不好受,连忙安慰她:“有了孩子也有麻烦……”我列举许多父母养孩子的艰辛甚至委屈。她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跳转了自己的心情,紧张的脸色重新舒展开来,她说:“这个问题我想开了,也许我值得庆幸自己没有孩子,我才这么自由!”她说得很诚恳,我想这话大半是真的,她能靠自己走出思想的困境。

随后我们谈起了“井泉君”,阿红的眼神又恢复了活跃的神采。她问他的近况。我说他不错,在一家私企里做管理,比我强。然后她又问我的情况,我说我不工作了,做自由人,她有点惊讶:“那怎么行呢?你年纪轻轻!你老婆也不同意啊!”我对此话却有点反感,我说:“人生能活多久?我的前半生是为生活而奔波,后半生我想做自己爱做的事,为兴趣为爱好为自己而活着。”“那你太自私哦!你得为孩子创造一些基础!”她仍然固执地坚持她的意见,又说:“再说工作除了为自己和家庭,更多的是为社会做贡献,人活一辈子,为社会进步做点事才有意义。” 然后她继续列举了她的一个同学一家上市公司,勤奋经营,但生活极其简朴,大有呕心沥血全为人类做贡献的宏图大志,甚至还推荐我购买这家公司的股票。她的话怎么变得口号起来,像小时候老师的教导。我反问她为社会做了什么。她说:“我们每年纳所得说,向政府交钱,这些纳税钱会帮助生活不如我们的人;尽管我现在经济上什么都不缺,但我还加入了一家英国保险公司工作,我向我的朋友和熟人介绍这些保险可能给他们带来的生活保障,我想我是帮他们的,我不是为了那区区几千块钱的保费收入。上次,我就是向一个熟人介绍一个疾病保险而耽搁我们的聚会,他后来得到了赔偿,保障他的生活不受很大影响……”她说话的态度很认真,很诚恳,不像夸夸其谈。难道这就是香港人的纳税意识?也许香港的文化和价值观对她有影响,可我不知道真正的香港人的价值观是什么。总之,在这一点上,阿红变了,而且变化巨大,跟过去判若两人。我还想跟她争论,尖锐地问她:“你既然收入丰厚,你帮助你家乡的穷人了吗?”“我尽自己所能,我支持我大伯的孩子从小学到读大学所有费用……我也给了妹妹相当的帮助!”她很理直气壮。

这是伪善吗?我竟然没办法判断,她的气场却震撼了我的心灵

她说她老公本想让她开家宠物店,以怀念那只逝去的小狗和帮助更多的宠物。可她觉得介绍保险也许能帮助更多的人。

哦,这是什么人生啊?没有最纯洁的爱情,没有性爱的欢愉,没有拥有孩子的天伦之乐,却都没有让她沉沦,而让她拥有了这更加纯洁的大爱。

真的是这样吗?还仅仅是一种新的信仰,像宗教一样,作为对自己人生的一种救赎?

如果这样,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克己自己,修炼自己。

我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渺小,不禁哈着腰,开始不自觉地抖动着自己的大腿,这其实是我极其放松后思考问题的习惯。她发现了,有点诧异,幽默地批评说我抖腿不符合礼仪。我不置口否。觉得香港人在这一点无疑有点虚伪。阿红真的变了。香港文化对她确实有不少熏陶。

我们谈起了旅游,我推荐她这个冬天去东北看看雪乡、雾凇、冰雕,感受一下与香港炎热相反的冰冷世界。她说如果去的话,让我作向导,因我必定在东北上了4年学。她口气并不坚决,似乎有玩笑的成分。

阿红说第二天就要回香港,准备过圣诞节元旦后她要去北京再买一只京巴犬,她说北京有纯种的卖。原来她还在怀念那条狗。

吃完饭后,我来到她上海的房子,那房子已经租给一家德国人住,她老公现在居住的是公司提供的宿舍。德国人回国过圣诞节去了,佣人正在打扫房间。

那房子依然那样空旷,只是多了德国小孩的玩具和床铺,增添了不少色彩和生机。宽大的后阳台正对着上海最高的三座建筑,那三座建筑物像三根耸入云端的柱子骄傲地支撑起那片蓝天,幕墙上的反射光照入室内,投进一片吉祥。唯一缺少是那只可爱的小狗。

我隐隐记得那条狗抱着我裤脚亲昵的姿态,那么可爱,只是那一切都不复返了。

从她的房子出来后,我们握手告别。走了一会,我忍不住回看。视野的远处,她正把头蜷缩在长长的羽绒大衣里,走在冬日的阳光下,无比宽阔的马路把她的身影衬托得如此渺小……我诚挚地祝福阿红拥有新的一切,她似乎解脱了,而我仍在那条人生的泥泞里蹒跚。可转念一想,却又固执的认为,这世上走的路有千千万万条,哪一条路算是真正的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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