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

作者: 孙柏昌2016年03月19日情感日记

小时候,很渴望坐轿子。

那种渴望源自于旧戏的舞台。

旧戏的舞台上,无论是七品县令,还是六品府尹,抑或四品巡按,都是要坐轿子的。而且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一律打着肃静、回避的旌幡,煞是威风。况且,无论官之清污忠奸,概莫能外。

如是说来,轿子与做官便联系起来了。

学而优则士,既是古训,也是现实的需求。

一人为官,鸡犬升天嘛。

故乡有句俗话:大闺女坐轿头一遭——新鲜。

邻居家的二婶头一遭坐轿时,新鲜得迷糊了。二婶的迷糊是因为轿夫的高超的技艺造成的。

先前,故乡迎娶新人是要用轿子的。轿子的帏是用大红锦缎做成的,描龙绣凤,缀着金黄的流苏,很漂亮。吹鼓手、轿夫,都是专门的班子。亦如乡下的戏班子、造屋的泥瓦匠班子,等等。班子多了,便难免竞争。轿夫也必须苦心磨砺技艺,出类拔萃,才能混得上饭吃。

给二婶抬轿的班子远近闻名。轿夫们个个技艺精湛老道,把个简单的抬轿子变成了一种艺术。在山野路上,大都也像《红高粱》里那些轿夫,可以漫不经心。但是,一进了村落,便是逞能亮技的关键时刻了。轿夫们跟随着鼓点乐声,迈着进二退一的碎步,弓腿扭腰,方寸不乱,轿子合着节拍悠来荡去,如小舟滑行于幽静的水面。轿夫们时而压半肩,或压1/3肩,间或还会压在头顶,把自己的抬轿技艺展演得淋漓尽致……围观人人群不时地爆出一阵阵欢乐、喝彩。

于是,二婶便在令人沉醉地摇摆中迷糊入梦。等到进入家门时,掀开轿帘,二婶却正在打着轻微的鼻息,一枕黄粱。从此,二婶便有一个陪伴终生的外号——“二迷糊”。

现实生活中的二婶一点也不迷糊。我奶奶对她的评价是:“手,一份子;嘴,一份子。心里的小九九比谁都盘算得清楚。”

二婶的短暂迷糊是轿夫们“抬”的。

其实,冷眼看看世界,被轿夫抬迷糊的岂止二婶?

胡耀邦是一个非常清醒的人,他在当了总书记的第二天就在大会堂里说过:

今天的胡耀邦,还是昨天的胡耀邦。

邓颖超也说过,给你轿子你可以不坐嘛,或者干脆把轿子砸了……

坐轿子的感觉,是很舒服的。倘不舒服,二婶怎么能酣然入梦?

况且,现代轿夫也今非昔比了,那点肩膀上的功夫也实在算不了什么。手段更高明了,也丰富多彩了。

真正能断然拒绝的,庶几人也?

《人性的弱点》呀!卡内基无疑于在调教人们如何当好轿夫呢。

我现在也几乎每天体验着坐轿子的感觉。每天看到许多博客朋友到访、留言,心里也是有那么点晕晕糊糊的。

不过,博客毕竟是一个相对清净的虚拟世界。朋友之间的相互鼓励、彼此愉悦身心,同时也可以探讨博客,毕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而且绝对没有世俗的利害纠葛。晕乎一点,也无碍。

当然,太晕乎了,也不好。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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