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农业的命

近年回家，发现县水利局在整修农田水利设施。不由想起少时尽得其利的农用灌溉支渠。

周山至水的家乡地理位置南高北低，从黑河黑峪口筑坝引水的黑惠渠自东向西，不舍昼夜，汩汩而流。老家所在地居县城西南，自北而南，还有皇甫寨、何家村，三村一线。何家村村南就接近黑惠干渠了。黑惠渠在此有一闸口，闸口朝北有一支渠，支渠一到何家村就东西分为两条小支渠，就是我们说的农渠，东农渠叫1斗，西农渠叫3斗，潺潺北流。在庄稼最干渴的年月，一直遵循自上游而下游的秩序。一个村就上百亩地，两条农渠夜以继日，忙乎半个多月。我们村的庄稼就多了半个月的渴望。轮到我们村了，也是按“从南到北”的秩序向下撵。

大人们浇地的时候，少年的我们被派给的工作是“巡渠”。巡渠是件惬意的工作。沿渠两人一组，掮个铁锨，顶个草帽，一组管一里多地的距离，几组直排到上游的黑惠渠闸口。有时所巡查的那段渠，河道笔直，穿大片田地中间而过，渠两岸野草葳蕤，两边的地里郁郁葱葱，苍翠欲滴；有时巡查的那段渠，曲径通幽，河道绕村旁的几户人家而过，渠两岸树叶哗哗，两边的人家鸡鸣狗吠，孩童嬉戏。真正是热闹处看农家乐事，静谧时想自己心事，在阴凉处用河水洗把脸神清气爽，泡回脚耳聪目明。

记得有一回，说好了该我们村接水了，水利站的袁同志提前两天都通知过我们村长了。结果当天接水的时间到了，农渠的水越来越浅，以至于不流了。袁同志骑自行车忙去黑惠渠闸口查看，得知是“黑惠渠水源紧张，此闸口关闭一天，先保证下游闸口的灌溉”。 袁同志风风火火告知队长，队长说：“你都是咱村的亲戚么，咋弄这事！？”村民都不答应，袁同志凑到队长耳边说了两句就走了。队长领着几个青年沿渠直奔黑惠渠闸口而去。看着那翠生生的稻秧、有些干瘪的玉米叶，我也不由得跟了去。

到了闸口，村上的尊民哥脱了长裤下到支渠底，先用手从下面抬闸门，闸门纹丝不动。又用铁锨撬，不但没撬动而且把锨把都撬断了。索性左手拿锨头，右手捡了块石头，在渠底凿闸门。费了好大劲，凿斜一豁子木片，用手一扯，也就锨头那么大。就那，水喷涌而泄，急得尊民哥连忙上岸，连湿短裤都来不及换，大家赶快往回返，虽然水量没有正常的流量大，就那一天一夜，滋润了全村最大的两片地。虽然第二天队长挨批了，尊民哥被黑惠渠管理站带去学习班了，但村民都轮着给尊民哥送饭。我送饭去时，远远就见管理站的白墙上写着的大大一行字：水利是农业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