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风景画

作者: 陈长吟2016年06月13日优美散文

南山是欢乐,回荡在我们童年记忆中;南山是苦难,纠缠在我们成长的历程中;南山更是史诗,铺垫了我们生命的底色。

此刻,我坐在终南山下,品读程玉宇的散文。窗外,秦岭的山脊线在天空中蜿蜒起伏,似画家笔下墨勾的线条,飘逸而潇洒。

程玉宇笔下的南山,从狭义上讲指的是山阳县五里桥村红椿沟那边的南山,但我从他的字里行间,却读出了广义的南山,那就是苍茫南秦岭的乡野风景画。

玉宇的散文是画家的写生,充满线条和色块的渲染。“从一座古朴的石拱桥走过去,就是一条蜿蜒的乡村小路。那路如蛇般扭曲着身子,直窜进沟里去了。而在乡村小路的南侧,便是那条从深沟里流淌下来的索峪河。就在河流的拐弯处,一堵立楞楞黑压压的石壁,便从河面上崛地而起……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三两户人家的白墙和黑灰的石板房皮”。像这样简洁准确的勾勒铺排,在书中经常可以看到。

玉宇的散文是诗人的草稿,意象迭出词语灵动。“雨后初晴的早晨,刚推开窗子,便见南山的每一个皱褶和每一条沟壑里,都蒸腾着白茫茫的烟云,那些烟云一嘟噜一疙瘩地蒸腾着,翻滚着,渐渐地融汇一起,将整个南山笼罩得仅仅只剩下山的一角,岩的半片。一忽儿,那烟云又收拢稀薄起来,化作了一条美丽的飘带,足足有四五里路长,缠在整个南山的半腰”。诗情画意的描写,是散文创作常用的手法,也是这本书精彩的主色调。

读程玉宇的散文,常常能使人陶醉其中,心动神往,恨不得立即扑入他描写的那片清静世界。

这几年,我读过不少陕西作家的散文集,像这样一往情深、专注沉着、深入细腻地抒写山野情景的作品集还很少见。当今社会人心浮躁,商气充盈,作家的创作中避免不了地浸入了过多的世俗倾向和功利目的。而眼前的这本集子,则呈现出一种清正纯粹的散文质地。

我去过山阳,知道程玉宇是个严厉的律师、豪爽的酒友、快乐的“庄稼汉”,然而他写出了这样绵心静气的散文,让人有些吃惊。

仔细读之,书中自有答案。原来,程玉宇的宅院“拥山庐”,就坐落在山峦环抱的乡村,他时不时回去“种豆南山下”,夜里搬一把躺椅,泡一壶好茶,看花开花落,听鸟语虫鸣,把疲惫僵硬的心,调抚得温润顺和起来,从而感受和接纳大自然的天籁。

那篇《乡村月色》,可以说是他的一路沉吟与心灵独白。“我为什么在城市里会心浮气躁?因为城市里是追逐金钱和声色犬马的地方。我为什么一回到乡村就感到身心愉悦?因为乡村、田园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家,是我们灵魂的归宿”。

由此我想,文化人应该有两间房子,一间房子在闹市,是上班、应酬、生活的场所;一间房子在乡下,是吸氧、调心、安神的地方。现在的文化人普遍缺氧,稀释感情,因此很难写出味道醇厚的作品。

浮奢油滑可以获得一时的虚荣,难得长久的安谧。而文字以长久、温润为上乘。

我很羡慕程玉宇在城市和乡村之间自由游走、顾盼大方的生存状态。

这是他文字长期蓄养的升华,一边写,一边画,“拥山庐”里,风景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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