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是端阳

作者: 窅娘2016年08月27日优美散文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是端阳。”

中国的传统节日里,最喜欢的是端午。习惯了叫它“端阳”,好像在叫邻家的小姐妹。“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儿时朗朗上口的儿歌,也伴着端阳轻盈欢快的脚步,在记忆深处一年一度苏醒。

端阳是有颜色的。它的颜色是粽叶、菖蒲以及艾草的草本绿。端阳的草本绿,不像春节大红色的热闹、清明黑白色的凝重、中秋月白色的清冷。端阳的草本绿,在五月红橙黄绿的映衬下,更显得沉稳温和,不张扬。

端阳是温婉沉静的,仿佛女子的温婉沉静,所以端午节也叫“女儿节”。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家给女孩取名叫“端阳”了。过去,很多在端午节那天出生的女孩,都叫“端阳”。记得小时候,每年春节去乡下拜年,总会碰到几个名叫“端阳”的女孩。她们穿一身打着补丁的花布衣裳,用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羞涩地笑看着你。总也相信,那些名叫“端阳”的女子,她们都会像端午节前后江南宜人的气候,温和而明媚。

端阳也是有香味的。端阳的香味,是粽叶和艾草的草本清香。最爱闻的是粽香。那是糯米的甜香缠绵着粽叶的清香,在五月的暖风里飘荡,令人馋涎欲滴。但幼时的我,却不喜欢艾草香。艾草不同于一般花草香的气味,令儿时的我难以接受。于是,常常将倚墙靠立门口的艾草偷偷扔掉。但母亲又会急急地上街买回一束艾草,依旧倚墙靠立门口。“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这是老规矩。”母亲严肃地说。

喜欢上艾草香,是在我生下女儿之后。女儿是夏天出生的,整整一个月子里,母亲每天都会取出一枝端午节后晒干的艾草,用它煮上一大锅淡绿色的艾草水,给女儿洗澡。一个月的艾水澡洗下来,女儿娇嫩的皮肤上竟然连一粒痱子也没有。满月那天,母亲依照家乡的习俗,也命令我洗了一个艾水澡。泡在温热的艾草水里,突然地,便喜欢上艾草青涩怪异的香味。或许,这青涩怪异的艾草香,也只有在成年以后才能渐渐闻出真味吧。

端午节虽没有春节那般悠长,但端午节的粽子,却是可以前后吃上一个月的。半个月前,去同事家做客。同事招待我的,是她亲手包裹的粽子。轻轻扯开缠绕的白棉线,剥开深绿的粽叶,将点缀着红豆的糯米粽子在盛有绵白糖的细瓷碟里滚上一圈,送进嘴里轻咬一口,香甜柔韧绵软的味道溢满唇齿。

那晚,吃着甜糯的粽子,话题自然离不开端阳。说起家乡的端午节,与郑板桥在《端阳五首》里描述的情景一样:“端阳节,正为嘴头忙。香粽剥开三面绿,浓茶斟得一杯黄,两碟白洋糖。端阳节,妇子乱忙忙。寸草菖蒲和滚水,一杯烧酒拌雄黄,额上字涂王。”不由得回味起母亲包裹的粽子,也忆起父亲炮制的雄黄酒。如今,母亲包裹的粽子,端午节回家时还能吃到,而父亲炮制的雄黄酒,却是再也无处寻觅了。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是端阳。”这是去年端午节时,我收到的一条短信。因为喜欢,一直保留在手机里。但愿,今年的端午节,还能收到这条短信。处处是端阳,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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