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贺兰山

作者: 程玉宇2016年10月10日散文随笔

在西部影视城那座高高耸立的土城门一侧,我看见了远处那座绵延逶迤数十公里如一道屏障般的贺兰山。那刺破青天的陡峭山巅,那如铁划银勾般沟壑纵横的群山,但因为距离太远,我的相机价格低廉,很难拍出它的雄奇险峻,镜头里,只是一片灰蒙蒙的山影,显得一片苍凉。

在沙湖景区,我为那么大的一片浩渺水域,竟然因为游人太多的原因,而没有一只自由飞翔的白天鹅,更没有一群一群的水鸟而深感遗憾

就在去沙坡头的前一天,我们一行人终于有机会在“塞北江南”的银川市得以休整,作一暂短的停留。

我嗅到了远处的黄河那带着泥土浊浪滚滚而来的水腥味。亲友们都去看菊花展了。我一个人背上画夹,提了一个装着宣纸、墨汁和画具的袋子,租了一辆出租车,直向银川市西北的荒野进发。

出了城市,到了贺兰山下的旷野,我跨沟跳壑,直进入一片收割完玉米的沙地,又坐在堆满玉米秆的土埂沙梁梁上,眺望贺兰山,画了几幅焦墨速写。

因为距离贺兰山太远,我只能看到那座群山一个大概的轮廓。画的几幅画儿因为尺寸太小,也很不满意。我又走出玉米地,绕过一个葡萄酒厂的种植区,顺着苍凉的沙漠直向贺兰山脚下前进。

旷野无人,北风劲吹,整个天地里,我只看到了远处一对小情人在一个人造景区的小凉亭里聊天。

面对这座巍峨的大山,行走在苍凉的沙漠当中,一种悲怆的沉重感油然而生,还管他什么风花月。

我爬上一个沙丘,沙丘上地势较为平坦,但却长满了一片满是尖刺的火红沙棘。我忍着手被尖刺划伤的疼痛,终于清理出一片平整的沙地,然后铺平画夹,拿了一张小六尺宣纸出来,顺着那座群峰山势的走向,从西向东画起。

那座连绵逶迤的群峰,分三个阶梯向上抬升。第一个台阶是一些光秃秃的小山,如一部长篇小说开头的铺垫,人物众多,关系纵横交错。又如钱塘江的潮涌,一浪一浪地直向高处翻卷汹涌,便形成了第一道山岭。第二个台阶的抬升姿态,又如剑拔弩张,石砍斧削一般。它将分散的山梁组合成一道道山岭,其间的悬崖峭壁,突兀的岩石,如鹰之翼,如虎之爪,呈现出一种黑铁般的颜色,使得几条大的沟壑,耸立的山岭,斜斜地向山顶延伸。更有那些团块状、长条状的山体和岩壁,干脆突破第二道阶梯的束缚,将它们那布满皴褶的手臂,抑或头颅,直直地伸向天空。

第三个阶梯就不用说了,那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凌空舞剑的勇士。那是碧蓝的天幕下一群英雄的雕像。那些巨大的、块状的、条状的岩石,在冷冷的西北风吹拂之下,泛着一层青铜的光亮。

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虽然不敢自诩为仁者,但我却对大自然的山川有一种无比的眷恋和悲悯情怀。宋朝的郭熙说:“石者天地之骨也。”而贺兰山虽无草木仪盛之容,但它却是一山的坚石,一山的硬骨。此正可谓,铁骨铮铮也。对于中国的传统水墨,我虽然是个初窥门庭的学徒,但也知道要画好山石,下笔必须磊落雄壮,苍硬坚实,对山的凹深凸浅,皴拂阴阳,更要细心观察,认真揣摸。也只有如此,才能画出山的高低起伏、参差错落、疏密聚散。

一阵漠风吹来,我急忙将折叠成三个部分的小六尺宣纸用石块压住,用画夹盖住,又手忙脚乱地一会儿展开,纵观整幅画的布局,对照面前贺兰山的明暗,在阴影处加重墨色;一边又东挡西阻地移动石块,恐怕那强劲的沙漠之风撕烂我的画儿。

好了!当我终于用焦墨勾勒完面前贺兰山那伟岸的群峰,我只感到一种旷古未有的苍凉。

这些赤裸的、凌厉的,抑或可以形容为狰狞的塞北群山,为了遏制腾格里沙漠的东移,更为了削弱西北高寒气流的侵袭,它们衣衫尽去,满身伤痕,草木不生,鸟兽不至,完完全全成了一群不加任何修饰、素面朝天的村姑野汉。完全有别于林木森森、溪涧流泉的秦岭。

从宁夏回陕,我又在央视十频道的节目里看到了一个专题片。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吃了一惊。原来,就在我画的那座贺兰山的群峰背后,还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油松林和云杉等等一些植物。更有趣的是在贺兰山上,还生存着一群一群的盘羊和青羊。

那些山野的精灵呵,一下子鲜活了贺兰山的冷峻和苍茫。也是我这个一辈子热爱山水,又喜欢描摹真山真水的国画票友,从而对贺兰山的眺望,又提升到了一个层次。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