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市古村落听春天

那是柳如是遗失在常熟的一颗珍珠吗？深藏在江苏常熟市古里镇的小桥流水中，只要拂去依附在外表上的尘埃，你就能看到她璀璨的光芒。

不，那是祖辈们的村落，我们童年的村落，江南田野上的聚居地，一个普通的平民古镇。它名不经传，被唤着白茆李市古村落，坐落在常熟古里镇东南五六公里的地方，小的时候，我们都是一只只小鸟，蛰伏在她的怀抱里。早春的寒流，剃掉河面的薄冰，轻轻撕开原野绿色的新痕，微微地痛。但那长长的老街上，门窗却被风撕不开，因为室内无人，更无爱。

轻采一声鸟鸣，镶嵌在一幢幢清代民国古宅的眉间。炊烟激活袅袅的意境，暮色卷来风声阵阵，在述说李市的历史，山泾河、中山河、陈泾河啊，你们是李市的血脉之河，让房屋临河而筑，为何不见你们吵嚷，你们超然，如古村落千年的淡定。你们在平原上单调地游走，为何不见你们因为厌倦而汹涌。

如期而至的夕阳，让李市一挨黑就早早熄灭了灯盏，远离白昼的热闹和城市的喧嚣，远离虚幻的网络与嘶哑的鸣笛，只偶尔隐约从乡村的鼻息里闻得几声犬吠。

春夜无尘，月色如银。我们知道，山泾河的古河道想春天，托白茆山歌把心意唱到外乡，恰是一江春水，小桥们啊，你们可曾理解山泾河千年的期盼和爱恋？

半个月亮悬在枝头，仿佛镰刀挂在墙上，月光是干净的，月波在田野里悠然地弥漫，庄稼地呢喃着，新生的绿意亲吻露珠。在这样的夜里，最有诗意的事情便是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聆听古村落的春天，村落静了，灯光也静了，但小猫不会安静，“喵喵”地叫着春天，汽车、摩托车也不会安静，时时奏响春天的现代进行曲。小村那些年轻的人儿，更不会安静，在春夜里心花怒放，想象白天他们与恋人们在公路旁、汽车里海誓山盟，让爱情与桃花一起开放，春夜便开始水雾朦胧。在这样的夜里听春天，你一定会不知不觉坠入春天，变成春的一分子，一棵小草或者一棵小树，一朵桃花，一个小蝌蚪……在这样的夜里听春天，你会感觉自己仿佛就是柳如是或者钱谦益，不断地读，不断地写，不断地证明自己的人格和勇气，人间的烟火，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反清复明的大业，又离自己很近很近……但一切都是梦，等你回过神来，茶凉了，月亮升高了，夜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