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语呢喃

作者: 张念龙2016年11月24日抒情散文

如果说窗是老房的眼睛,那么燕子就是眉间的一点灵动。这一点灵动就像美人眉间的那颗朱砂痣,尽管光阴把吹弹可破的青春划得千沟万壑,美丽已然模糊,但这颗痣依旧清晰。所以,每每推开窗子,总想抬眼去望一望屋檐之下,那里燕影是否剪剪,燕语是否呢喃。

想起小时住在泥草房的岁月,几乎家家户户的檐下都有一处或几处燕巢。春光明媚,它们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选址、衔泥、筑巢、安家,把对季节的热爱筑在了时空中的一隅。板杖柳篱,泥墙草盖,光阴在无尘的风中随意地展开,晴空如洗,抑或小雨微微,绿柳盈盈,燕子斜斜,推开窗子,呢喃燕语里,一阙轻盈的春夏之曲清扬婉转。

那时为了冬季取暖的需要,很多人家住的都是南炕,临窗而建,一盘大炕,给小孩子登上窗台静静地凝望檐下燕子搭建了高台。小孩子常常站在窗台上,看乳燕的脑袋探出巢来,叽叽喳喳。黑色的背,还未褪去的黄嘴丫子,远远望见母亲的归来,伸出一排的小脑袋。一只燕子飞回,乳燕张开黄嘴,紫燕盘旋一周,乳燕得食,其它继续鸣叫。

每个清晨,温柔阳光平铺在炕上,燕语窃窃,推开窗子,惊觉了一床的梦影,每个明月当空抑或繁星满天的夜晚,归巢的燕儿又相伴于温柔的枕畔,缤纷着你的梦境。只是到了秋天,它们飞离北方,带走相思,衔落了无尽的思念,空空巢穴留下的是相望一冬的等待

燕子如此,难道我们不也这样吗?只是那些年,我们守故土,它们是候鸟,我们在时光的罅隙里数尽相思,等燕归来,它们的北向不仅慰籍了我们等了一个季节的思念,还带来了无限明媚的春天。而若干年以后,我们带着父母牵挂远行,漂泊在外,也跟它们一样,成了候鸟,家乡的亲人也像等燕归来一般,一次次地守望着我们的回归。

有一天,我们一帮人到郊区的一家农户朋友家做客,坐在他家的小院里闲聊。傍晚的阳光斜照,微风吹拂,塑窗玻璃返景天边的云霞,黄昏的小院温柔而宁静。细草春泥,几个燕窝斜倚在檐下窗上,叠起抬望间的一处灵动。正是这一点灵动,勾起了我们无尽的乡情。

飞燕,飞燕,飞来一段往事;呢喃,呢喃,呢喃一段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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