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梅雨

作者: 王毅2016年12月15日来源: 荆州日报散文随笔

大学时代爱鼓捣诗歌,有关梅雨的意象经常出现在我的诗行中,一位诗友出版的诗集《梅雨季节》,迷乱了许多青涩的心灵。那是充盈着幽怨、寂寞、别离、思念浪漫时空,风追逐风,雨挨着雨,小林的一幅水墨画,小巷里的一把油纸伞,黄昏中的默默守望,静夜里的雨打芭蕉。那些跳跃的意象,都融汇成梅雨季节的模糊镜头,串联成青春诗歌的点滴碎片。

许久以来,尽管生活的重负让我不再写诗,但绿色的梅雨季节,总是和失魂落魄的爱情纠缠在一起。突然间,季节,彻底颠覆了我固有的想象。

春天尚未过去,有关应对梅雨季节的各类预测、警示就潮涌而来。水利气象等专家们的业内分析,各类媒体关于雨季来袭的渲染,各地防灾减灾的应急预案等等,无不昭示着危险与灾难的步步逼近。

”果然来了。入梅之后,潮湿的雨季消弭了酷暑的溽热,洗涤出树木的葱绿,而雨量的过度集中和旷日持久,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意料。大江、洪湖、河流、沟渠,到处是满满的水,漫过堤坡,漫过田埂,漫过门槛,漫过了焦虑的心房。

人水之战,惊心动魄。长江大堤上,洪湖围堤上,久违的哨棚树起来,鲜红的旗帜飘起来,军人的迷彩服在流动,村庄的精壮劳力上了前线,干部们打起了赤脚,堤上堆满了编织袋。暴雨倾泄而下,洪水滚滚而来,堤防频频告急,内垸险情不断,九八抗洪的画面重现在江汉平原。

白水茫茫,泛滥成灾。紧急调度中,许多乡村的泵站被迫停机,眼睁睁看着丰收在望的稻田鱼池沉没,农民的心里在流血。洪湖沿岸部分民垸被指定分洪,大批群众紧急转移到临时安置的学校教室里。长江对岸的华容某垸溃口,“卡车敢死队”一波波冲向大堤的创口。

城市排水系统超负荷运行,导致路面严重积水,众多车辆在马路上熄火,“买房买车,还要买船”成为网民的嘲弄。武汉南湖大面积受淹,飙升的房价急剧下跌,江夏区的重灾区群众吃上了政府的“灾饭”,而市郊的一面围墙顷刻倒塌,掩埋了8个鲜活的生命。山体滑坡、泥石流、湖区崩岸、围堤决口等灾难新闻,更是充斥媒体。

一个个抗洪英雄倒在了抢险一线,有的溺水而亡,有的触电重伤,有的巡堤中摔残,甚至有的被毒蛇咬伤。

而暴雨伴着雷电,依然步履匆匆,天气时晴时雨,雨势时急时缓,希望与失望交织。那雨,下得天地昏暗,下得揪心发慌,下得时空发了霉。

梅雨季节,不再是浪漫的诗章,不再是爱情的容器,不再是歌舞的背景。梅雨的面目变得狰狞,梅雨的声音令人恐惧,梅雨的野蛮威慑天地。梅雨,让江湖暴躁,让土地蛮荒,让生命惊悸。面对梅雨,人类显得渺小、脆弱和无奈

诗情,总被雨打风吹去。穿行在梅雨季节,我无法再融化成一滴雨,助纣为虐,也不愿化作一阵风,为雨伴舞,宁可变成镇水的怪兽,亦或炽热的太阳。

2016年的梅雨,一个季节的悲情记录,一些城市与村庄的伤痛记忆,一群失亲者的难愈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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