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宫前的柳荫

作者: 刘宏伟2017年04月19日来源: 邢台日报散文随笔

在拉萨工作期间,每天正午休息时分,我总爱从朵森格路一路向西,漫步到布达拉宫广场上,在广场边沿的那片柳荫下躺躺。

日头白晃晃地悬在头顶,明亮、温暖,经过柳叶的遮挡,只在身上投下了有限的几个光斑。但每一个光点,都白亮亮水晶般晃眼,多看两眼就会感到一阵晕眩。

这片柳荫外,又是怎样一片光景?我曾尝试过站到没有遮挡的广场上,热辣辣的太阳,犹如悬在脑门,脑海里一片光亮,用力地吸一口气,阳光的甘醇千年烈酒般淳厚绵长,眯着眼,能看到无数五光十色的水晶轻飘飘地悬浮在阳光中,分不清是阳光正洒向大地,还是大地正化成丝丝缕缕的轻烟,消失于漫天的光亮中……此时,你会发现,“日光城”,是上天赐予这片神秘高原最贴切的名字。

天空一片湛蓝,只在天边处飘着几大团的白云,是自惭形秽,还是故意疏远,它们总是离太阳远远的,努力地靠近山。

左手边的水塘,修建的年月并不久远,却显得异常的寂静幽深,仿佛沉睡了亿万年,或者刚刚入定,有微风吹过,也不见涟漪兴起。几乎每天都有人来这里放生,听说水塘里最大的鱼有数十斤重,没有人计算过它们到底活了多少年月,似乎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在一潭静水下,悠然地游弋着,或者,如我这般在安睡。右手边的茶寮虽然有两层,但感觉还是很简陋,但我很喜欢拐弯处露天的那张桌子,如果是在雨天,一边听雨水打在头顶的太阳伞上,珠线一般滴落,一边呼吸着氤氲的茶香,那感觉,一如静夜里的箫声,有一抹淡淡的愁,但却并不哀怨。

面前的这棵垂柳到底经历了多少人间岁月,我问过附近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年老的喇嘛,他们总是冲我无奈地摇头,我曾努力地伸展胳膊,转了两圈半,总算量出了它有多粗,但它中部那个蛇形一般的疙瘩,看上去比下面还要粗许多。我总爱在午后,到布达拉宫广场边上的这棵巨大的柳下,静静地躺着,无所事事。

布达拉宫的钟声撞得很轻,响起却犹如就在耳边,还有转经筒发出的声音,总是自成韵律,旅人的步履,仓促零碎。只要轻轻地一闭上眼,耳畔就会隐隐地响起一股奇异的声浪:远处雪山融化的叮咚声、拉萨河哗哗啦啦的流淌声、湿地吐气的汩汩声、布达拉宫里浑厚悠长的诵经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曲奇异的高原乐章。

很多时候,我总是听着听着,日光一打眼,就进入了沉沉的梦境……醒来时,总有手持转经筒的老阿满脸慈祥地微笑着看着我,低声地道上一句“扎西德勒”,仿佛刚刚陪我走进过那片奇异的梦境,又或许是她们刚把我从梦境中带回人间,也总会时不时地遇到满脸疑惑的游客,好奇地打量着我,或许,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神经不太正常的盲流。

想起拉萨,总会想起那片白亮亮的日头,老阿妈的微笑,还有布达拉宫广场柳荫下的午睡,那些安详恬静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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