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芬芳

作者: 杨子叶2017年05月15日来源: 邢台日报散文随笔

我知道那片梨园,就在村子最西头,梨园里散发着芬芳的香气,淡然而诱人。不用走近,那清香就扑鼻而来,令人不得不深呼吸,好想把那芬芳留恋到肺腑里。就算是保持着均匀的呼吸,一样能够闻到整个梨园的醇郁。

在乡下,不记得圆月,以及月的阴晴圆缺,总是想着诱人的梨子,还有整片梨园。祖母说,整只梨是不可以切开分给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吃的。其实,还有梨园,尽管村子里的乡亲都分了队编了组,梨园却是不可分割供大家一起采摘的。又是中秋,节,那味道亦依然闲静,如同我的小时候。

小时候,乡下每过年下时,大年三十那天家家户户都要张贴对联、年画。我们家的对联往往都是祖父笔下的产物,连同左邻右舍家的,也由祖父包揽。祖父的书法,自是了得。若是行楷,我犹识得。若是狂草,我便只有膜拜的份儿。尤其记得横批,国泰民安,是祖父最喜写的字。无论真草隶篆,我认得最清楚最仔细最深刻的,就是这国泰民安。想来,总是希望现实安稳岁月静好罢。

新月和他媳妇来城里探望祖父母,提了一大袋子在乡下炸的丸子和疙瘩,还怀抱着十斤红皮鸡蛋。新月和他媳妇一口一个祖母长祖父短的,喊得甜,又亲切。

新月不认识我了,就像走在大街上与他擦肩而过我也不认识他一样。我已没有乡音,还换了容颜,不再是新月眼里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我亦不再记得新月,村子里算是自家的堂兄,说新月是堂兄,其实他的年纪长我很多,不过是辈分小而已。那丸子和疙瘩是新月家儿子大喜日子大师傅们炸出来专供送亲的娘家人吃的。

还是要提起梨园。要过中秋节了。

大队广播室里说我们二队正在村西口分发刚从梨园采摘来的梨子,请社员赶快去。我被祖母牵着手,挎着篮子,兴冲冲地出了家门。很难掩饰自己快乐吧,五六岁,也许是四五岁,或者六七岁,我确实不大记得年龄,能够想起的不是现在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路,应该是连蹦带跳的,还夹带着跑。没等梨子进篮子,一手一只可能早放到嘴边咬上好几口了,还会流哈喇子吧,估计哥哥会,我是不会了。祖父母说我从小就是个爱漂亮的小女孩,怎么可以像小子们一样流哈喇子呢,如果那时我的脸上有,估计也是哥哥和他的伙伴们故意抹上去逗我哭的。这时候,祖父母就会连追带喊的训斥早已躲到不知什么地方的小子们,而我听到他们调皮的嬉笑声哭得会更加厉害。新月是我的堂兄,就会跑过来哄我,说要替我出气,去揍那帮惹我哭的小子们。

我从不和人分梨子吃。可是,我还是眼泪汪汪地离开了村子,还有那片梨园。

多少年过去了,梨园成了工业基地,片片厂房,不再有梨园。村子不再是村子,改成了镇子。社员不再是采摘梨子的社员,摇身一变,不是董事长就是总经理,起码也是个小企业主。

新月和他媳妇走了,开的宝马,白色的。这边,祖父母在一遍遍重复着新月和他的媳妇,新月的儿子和刚过门的儿媳妇,还有新月带来的关于村子里更多的人和事。自然,少不了梨园的前前后后。

时至今日,我仍然沿袭着不分梨吃的习惯,怕沾染上真正别离的伤感。只是,那梨园已不复存在。我不但对于梨园是隔世,对于小时候的中秋亦是隔世。所谓的梨花芬芳只能绽放在我童年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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