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三题之暖春

作者: 龙立霞2017年07月15日来源: 贵州民族报散文随笔

当我穿着厚实的羽绒服,静坐阳台享受那一片金色的和煦暖阳时,我看见阳台花钵里光裸着身躯的玫瑰枝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蓦地探出一两个绿色的小脑袋,显然它也感受到了这份久违的温暖

我已感冒多时,久久不能痊愈。和煦的阳光来得正是时候,恰似“久旱逢甘露”的体验,让我倍感亲切和温暖。我已多年身体无恙,对病疼的记忆早已抛掷九霄。而孟春的乍暖还寒,让我很是不适应,尽然沾染上了伤病。这反常的身体状态,让我甚是苦恼。

阅读无心,写作无力。按时上班,按时下班。闲暇之余莫名地困恼。盼望暖阳当空,盼望极目绿色,盼望燕子返归。

县医院对面堡坎上那些懒散地侧躺着的裸露着身躯面目可憎的爬山虎腾枝,让人心生荒凉。多么消瘦干瘪的躯干,多么凄惨的面貌,多么露骨的萧条,多么萧瑟的镜像,仿佛我内心世界的真实投影。此刻的我,应该是多孤独,多寂寞,多空虚,多忧愁,才会让荒芜和贫瘠肆无忌惮地占据整个脑海。我的脑海里竟然无端生长出许多杂乱无章枯黄的野草来。人一旦踏入这片荒芜的草地,就仿佛进入无边的沙漠,一片枯黄萧瑟,毫无生机,毫无希望。我困顿在自己铺设的陷阱里不可自拔,蜷缩着身躯瑟瑟发抖。

我种植的那株单薄的蝴蝶兰,终究是抵抗不住孟春反扑的极寒,焉了。像被蒸熟了的青菜,毫无生机地软绵绵地斜搭在花钵夯实的土黄色泥土上。惨状触目惊心。我紧抱着身子,直盯盯地看着它,除了忧伤的泪珠在心底默默滴落,想不到任何言语。我以为它表面的死,类似植物人,生命还会在悄无声息地延续。小心翼翼地把它从泥土里刨出来,彻底绝望,连根也腐败了。

去花店请求店主帮忙栽种花草时,店主曾说过,早了,多半难成活。我不以为然。当日艳阳高照,胜似盛夏。谁知,翌日气温骤降,仿若严冬。返乡的同学在电话里无奈自嘲:在北方的严寒里享受温暖,在南方的温情里对抗感冒。当时我一个劲地笑。也许是太过幸灾乐祸,遭到了报应。不久我也感染了伤寒,感冒咳嗽不止。我种植的花草仿佛也遭受了感染,精神萎靡不振。这让我心里发慌。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反过来说,如是晴天,你便安好。这适合于现在的我,以及我种植的那些花草。

蝴蝶兰的死,让我意识到温度的重要,意识到内心荒芜的恐怖。我开始紧闭窗帷,加盖被条,取暖身躯。但我对花草的牵绊,总是让我无法顾及冷暖。在暖阳姗姗来迟的时光里,我充当起阳台上花草的暖阳。松土,施肥,浇水,铺地膜,学习 种花草,学习抑制内心的虚无和困惑。每天一大清早起床,帮花草滋润身躯,洗涤灵魂。而我在参与它们的成长里,也洗涤着自己的灵魂,暖意便不自觉涌上心头。感冒依旧,内心温暖,默默感悟春天,默默等待暖阳当空的日子。

阳光普照,万物更新。暖暖的春阳,在杉乡碧朗的天空里精神抖擞,仿佛刚沐浴而出的新生婴儿,把最真挚的微笑洒向人间。我是在周末的午后准备去打理阳台上的花草,打开落地窗时,迎来这一身的暖阳的。太阳对我微笑,我会心地还以微笑。我对着阳台上的花草微笑,花草静默不语。或许它们每天面对我的微笑,早已见惯不怪。又或许它们像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故作矜持姿态。

正当我别过头去,打量着满屋子泛着金光的温暖阳光时,我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好暖一个春天!对呀,真的很暖。我在心里默默地应和。转过头,光裸着身躯的玫瑰树枝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蓦地探出一两个绿色的小脑袋。紧接着,牡丹花树苗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头戴一顶粉红色小帽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一阵春风拂过,郁金香摇着一把大扇子,乐呵呵地望向我。而风信子最耐得住性子,直到最后一刻,才慢腾腾地从泥土里升出油头粉面的大脑袋。

我想到那个讲述在偏僻大山里无家可归的小花想要一个家的故事。温暖更甚,春意更浓。有时候,温暖不止来自春天,来自阳光,还来自我们的宽容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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