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落

作者: 许永礼2018年01月09日来源: 潮州日报优美散文

房子不必太大,朝南,敞亮,有花看就好。

前些天,去一位同事家玩,他家的客厅像个小型会议室,可以在里边跳华尔兹。就在我推门欲进之时,他飞奔过来,提一双棉拖鞋让我换上。尽管家里已经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了,他爱人还不停地擦着,而且跪在地上,寻找可能出现的灰尘。

我承认这三室两厅的房子,够宽敞,也够气派,是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可他盯着我手中的纸烟,甚怕烟灰飞落。他妻子一丝不苟地擦着地板,却蓬头垢面的,一点都不像个主人。他们家也是有花的,那些盆栽的花花草草就放在阳台上,娇滴滴的少了些生机。

我的居处还不足五十平方米,是那种地处城郊的老房子。房子小而简陋,但足以容身。况且,我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上了年纪的李,时下正值阳春三月,老李树上的蓓蕾已一夜成朵儿。清清白白的李花,串串簇拥,举目向天,将如水的阳光盈满她洁白的身体。一旦遇上起风的日子,李花便迷离起来,在碧空中飘然曼舞。须臾之间,落瓣满地,铺就一片轻柔银白,宛若庭院飞

此外,左邻右舍的院子里,还有挺多的花树,除了李花之外,还有桃花、茶花、棠棣花等等,这些或浅或深,或红或白,或大或小的花瓣,都被风儿吹散,吹乱了,飞落到我的院子里来。置身于漫天坠落的花瓣雨中,我打开双臂,深情地呼吸,仿佛身体在“雨”中升腾起来,心的一切似乎也乱了。这样一种乱是该叫沉醉的,何其的惬意,何其的好。

花香清心,但不宜贪恋。我很乐意走进自己的房子里去,与屋里的书香对语。事实上,书籍也是一种花朵,且是由著者的心血浇灌出来的。反言之,当你走进一本书,就在内心撒下了种子,阅读的过程是一个自我唤醒,待得集腋成裘,必定心灵花开。所以房子无所谓大小,能遮风避雨即可。宫殿往往是奢华的,但也空洞。倘若在一个人的房子里容不了花开,装不下书香,听不见鸟鸣,看不到月光,那便悖了生活的本意。

在我的院子里,除了李树还有一棵法桐,春时李树落花,秋来梧桐落叶,都是要清扫的。尽管花叶扫净了又将飞落,落了便再扫。如此循环往复,便有了耐心。这就如同除尘一样,房中的灰尘要常常清除,但无需偏执到一尘不染。尘埃之飞落远胜于花叶飞落,要不何以叫“尘世”呢?所以扫地也是一种修行,不必苛求也不可怠慢。唯此才不失勤勉,也远离了执念,活得也就释然。

其实,我们都是飞落在世间的尘埃,终将成为生命里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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