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左,麦田在右

作者: 游黄河2018年01月17日来源: 潮州日报散文随笔

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麦田。一道河流把城市和麦田隔开了,但是麦田里的气息,总在城市里窜动。站在阳台上,甚至躺在床上,你都能感受到麦子那青青的气味,有一种清涩而甜蜜的味道。

我在这城市里好多年了,原来的城市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大,连现在城市中心那里,原来都是麦田。记得那时我休息的时候,就经过麦田,到远处河湾里,钓上半天的鱼。青青的麦秆顶着沉甸甸的麦穗,微风吹过,一层层的麦浪,如碧绿里的天空,又如大海里的波浪。那里有着很多的野鸟,在麦地里蹦着跳着,吃麦穗,吃麦地里的小虫子,有的时候,人走到它们的身边,它们睁大了眼睛看着你,好像你是刚从外星上过来的人,等你伸手住抓它们,它们这才扑哧一下,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可是却不飞远,就立在不远的麦秆上,侧着头,再次朝你望着,好像在说,你过来,你过来抓我啊。

记得小的时候,我在家乡的麦地里,喜欢抓那些蚂蚱啊,蚂蚁啊,麦地里有着太多的小动物,麦地里是那些小动物的乐园。不仅有麦子吃,还有无边的欢乐场所呢。我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在麦地里捉迷藏,有一次我竟然在麦地里睡着了,家里人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我。

城市不断扩大,麦田不断在退缩。听说等着这届麦子收了,对面那上千亩的麦地,又要纳入到城市里来。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我家的阳台上,能看到麦子一天天黄了。在麦田里,还有几个穿着花衣服的妇女,好像点缀在金黄里,那些妇女就好像开在麦田里的一朵朵花,那么耀眼,又是那样的灿烂。

我喜欢看成熟时候的麦田。那金黄的颜色,在夕阳里,竟然那样柔和,那样安静,又那样纯洁。麦子的香味也一天天浓了起来,我就喜欢闻麦子的香味。要是钻到麦田里,摘下一穗麦子,用手一搓,麦香味就更浓了。小时候嘴馋,麦熟时候就燃起火来,摘了几兜麦穗,在火里烤着,看着那一粒粒的麦子炸响,膨胀,口水都出来了。

这城里的面馆很多,麦子成熟的时候,家家面馆都挂了一道广告,新麦上市,有新的味道。还别说呢,新面粉的味道,确实跟陈旧的不一样,清爽而又甘甜,嚼劲十足,味道绵长。用老板的话说,你只要进到店子里来,闻闻案板上揉着的面粉,你就知道是不是新麦子。

麦子成熟的季节,好像天更蓝了,水更绿了。城市也更漂亮了。湛蓝的天,一直延伸到麦子地里,要是有几朵白云就更好了,那样的景能成为画家笔下的最美丽的画。我转头朝城市里望去,看到的川流不息的车子,人群,还有忙着建造的高楼。和麦田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麦田里的风都是那样的悠闲,那些野花野草,坦荡地自由伸展着它们的腰身,那些城市里栽在水泥槽子里的花草,竟然规矩得那样整齐。连城市里的风都那样有气无力。

想到我原来在乡村里,也是恣意忘形。早晨起来,也不看时间,就下地了,等到太阳出来,就回家吃饭。只要看看阳光在屋檐下,就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乡下是那样的安静,甚至有些让人害怕,只有家里的几只鸡在高高低低地叫着,夏天的知了好像是夏天里的音乐家,总在演奏着流行音乐,那音乐流行了几千年。

在村子里最开心的是傍晚。场子里碾着麦子,我们小孩就围着高高的麦垛,做着游戏,月亮出来了,整个山坳都亮堂起来,各家各户乌黑的屋顶冒出了一长溜的白色炊烟,那些炊烟好像喷气式的老火车喷出来的,而屋子就好像老火车,不知道要开动去哪里。

收割麦子的时候,晚上的饭很晚才吃,我们玩累了,吃了饭,乘一下凉,就很踏实的睡去了,一夜都无梦。

原来的那些麦田,现在都不种麦子了,种的是房子。人在房子里穿行,不种田也不种地,只有在超市里或者菜市场里才能见到土地里长出来的庄稼,那些庄稼已经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有的人吃了很多年的菜,竟然不知道那些菜是怎么长出来的。

城市和麦田,总是不能在一起,城市是城市,麦田是麦田,而我住的地方,城市在左,麦田在右,要想亲近一下自然,我要过河,钻进麦田里,去听听小鸟的声音,去听听麦子的声音,去听听那些农人劳动的声音。然后回到我住的城市里,满脑子里又是汽车的声音,新建的高楼打桩的声音,渐渐地那麦田里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又到了麦黄的季节,你要是站在麦田边上看城市,那城市很渺小,那些麦子好像正朝城市里包围过去,麦子的气息也正在侵蚀着城市的味道。

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城市的中心地带,竟然有一大片的麦地,金黄的麦子,好像是城市里最亮丽的一张名片。那些高楼和汽车,在麦田的边上,点缀着麦田呢。

我喜欢城市,却更喜欢麦田,喜欢千里起伏的麦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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