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语

作者: 郑玉超2018年01月19日来源: 潮州日报抒情散文

院子里长着许多桃。靠近院墙的一株株桃树将蓬勃的枝叶斜斜地伸向路边,遮住了好大一块地儿。不知有多少人曾在这里躲过风雨,蔽过烈日,累了乏了,见了这桃树,定心生欢喜。

站在树荫下,我遥想着,那些在桃树下歇过脚,躲过风雨的人,多少年后,是不是还会忆起当时的情景?

那时,也许桃树已然不再,这片阴凉也不会有了。

可有人曾经记得

当年,她一袭长裙,秀发飘飘,思念覆盖了她曾经寂然的爱情

女子是张爱玲。再经过桃园,她眉宇间落满欢喜,胸前像揣着活蹦乱跳的小兔子。那株桃树下,立着早已怀有二心的逆贼胡兰成。见了,她低眉顺目,轻声问:

“哦,你也在这里么?”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斯人已去,逝去的时光再不会回来了。

还有一个男子也不会忘记桃园。只是,不是这片,而是历史尘烟里的那一片。

他叫崔护,羽扇纶巾,风流倜傥。那年,他还懵懂年少。

崔护患上了单相思。可惜,故事里的那位女主角未必懂过,未必猜得出他曾经的心思。

崔护胆太小。翌年,有了胆量,终于,鼓足勇气,要对心仪的女孩吐露心声。回到当年的桃林,门扉大敞,早已物是人非,满院藉。那桃花却在旁若无人地怒放着,恣肆地享受自己的青葱岁月

他呆立在杂草丛生里,意乱情迷,想,那满面绯红的女孩到底去了哪了呢?

良久,他用随身佩戴的短剑,在爬满青苔的院墙上刻下自己的爱情咏叹: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短短二十八字,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爱情。

史册里的那一片桃林花开花落,点燃着崔姓青年刻骨铭心的单曲爱情。我眼前的这片桃林,似乎还染着当年那片桃林的爱的芬芳,斑驳的树皮里溢出甜甜的气息。

我的眼前忽幻化出景象来,那个叫张爱玲的女子芳影翩跹,从字句里侧身而出,手扶桃枝,微笑着,花枝乱颤。

而我,则欣喜地躲在树影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地读。间或,有行人匆匆而过,目不斜视。

有好奇的,驻足站定,问,你在这里看书?一副很诧异的样子。

桃树上结了很多桃子,小若鹌鹑蛋,是毛桃,细小的白毛茸茸的长满了桃子的全身。

绿叶婆娑,热热的风吹过,树影浮动,摇曳出一段慵懒时光。顷刻,风止,桃树默然而立,可我听得见它们的低语,听,风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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