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作者: 王建宏2018年03月21日来源: 商洛日报散文随笔

房子年岁久了,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成了老屋。

时下,在我的故乡,在那个深山中的小山村,一座座空着的老屋,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些老屋,大多十室九空,门上常年累月,挂着一把锈迹斑斑、黑乎乎的铁锁。而老屋原来住着的主人,有的已经长眠于屋后的坟园,有的则长年出门在外打工挣钱去了。

岁月更替,这些老屋总是静静地矗立在那儿,美人迟暮般地阅读着乡亲们的人生几度秋凉。而在老屋那两扇厚厚的木门里面,在那一把黑黑的铁锁后面,却深藏着当年许许多多,鲜活的,凄美的,动人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总是有着当年的先人们,面对着闭塞的大山,面对着瘠薄的土地,面对着穷困的乡亲,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坚守、执着、无耐和隐忍……

几乎在每座老屋前的院子里,都是草木葳蕤,虫儿嘶鸣。名副其实地成了鸟儿们的乐园。一只麻雀在枝头停留片刻,放开嗓子,尖叫了几声,便又倏然展翅飞走了,留下长长的枝,在那儿来来回回荡个不停。几只野鸡欢声叫着,扑楞楞地从屋后面的橡树林里,飞到了屋前面同样的橡树林里。

一场春肆无忌惮地袭来,小山村静极了,似乎只能听见落雪的声音。一夜过后,小山村便成了银色的世界。雪地中可以看见,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留下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脚印。这时候,整个小山村似一幅画家笔下的水墨,只有黑色和白色相映、相融。在这黑白二色的衬托下,天空显得格外的蓝。在蓝盈盈的天幕上,一轮太阳挂了出来,瞬间,亮生生的雪,竟映得人睁不开眼,眼睛一睁,就生疼生疼。

几位老人靠着墙角,正在眯着眼睛晒暖暖。他们高喉咙大嗓子,谝着闲传,说着世事。总是一人说话,数人附合。话茬儿永远都不会掉到地上的。你说村里谁的娃子去年包工程挣了几十万,他说邻村谁的娃子从山外引回来的媳妇,丢下两个娃跑了;你说今年村上谁的娃等天暖了,就准备上新疆打工挣钱去呀;他说今年洋芋种卖贵了,就不想再换种子了,就把去年挖的种上算了……

咯吱几声,一座老屋那两扇厚重的木门打开了。原来是在山外面打工多年的后生,引着媳妇,开春回来了。他准备用在外打工多年的积蓄,还有学来的技术,在家乡务弄木耳、香菇,来带动乡亲们一起致富奔小康。因为老家房前屋后,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橡树,而橡树正是务弄木耳、香菇最好不过的木料。一连几天,乡亲们总是雷打不动地拥到这位后生的老屋里,听着他的打算他的计划,于是,就有不少人,决定今年不出门打工了,留在故乡和他一起务弄木耳、香菇……

那座沉寂多年的老屋,白天有人说话了,晚上电灯亮堂了,一下子热闹了,一下子有人气了。说来真是奇怪,那座老屋前小河边的一棵老枯柳,就在清明节前后,竞然长出了绿绿的嫩嫩的柳芽儿,这些柳芽儿在春风中,不停地随风摇曳……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