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下的水墨乡村

作者: 陈风军2018年07月13日来源: 商洛日报散文随笔

云横秦岭逶迤去,水流古寺苍茫来。

云盖寺,一个守望着历史沧桑、临水而居的古镇,一个承载着千年喧嚣与静谧历史的村庄,一个以云朵命名的诗情画意的古寺。

水墨云镇,风姿绰约、灵秀飘逸。石桥、柳影、红灯、木楼……恍惚间仿若上演一部古朴的老胶片电影,氤氲的历史气息挟裹淡墨水彩、青瓦白墙,与历史时空不期而遇,复活的神韵生机勃发、呼啸而来。那一刻,仿佛穿越历史与现实交错的时光隧道,抑或梦回大唐,沐浴秦风楚雨,触摸古典而唯美的意境。

长满羽翼的思绪如天马行空,驰骋于你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一幅壮美的北国水墨画卷,次第打开潜藏经年的繁华,倏忽点亮昔日流光溢彩的璀璨。

漫步,千年的云镇,如同走进水墨乌镇,走进水乡周庄,走进诗意的江南。发光的青石板,撩拨岁月的跫音,一曲碧流款款从古香古色的门前流过,曾几何春去秋来,花开花谢,浮沉幻生,演绎着起于汉、兴于武唐,盛于明清的不朽轮回。洇染着岁月烟云的古镇,那原汁原味的古村,两条半交错的古街,木鱼梵音的古寺;那禅意高古的安业书院,至尊华贵的秦王行宫,趣味横生的茶寮酒肆,那修葺一新的白墙黛瓦,棱角分明的飞檐翘角,色彩绚丽的黄旗朱灯,那古朴典雅的勾栏重台,高耸入云的骑马墙,华丽耀眼的彩绘……都在争先恐后地无声地诉说着涅槃重生的故事。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云镇自古以来,就是秦楚古道的转运站和水旱码头,更是南通巴蜀、北连秦晋的重要官道驿站、商道古镇、佛教重镇。当年川陕鄂豫的百货、山西的食盐、陕南的特产多在斯地转运。这里,各色货品琳琅满目,商贾云集,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形成了享誉陕南、关中的“四大源”“八小号”,素有秦岭深处的“小上海”之美誉。舌尖生津的小吃,细如麻线的挂面,弥香满口的腊肉,醉倒八仙的栗酒……伴随店小二的一声声长呼短叫的吆喝,让你心驰神动,味蕾绽放。这些山货家珍宛若一枚枚巨大的磁石,攫住你的眼球,抓住你的神经,瞬间吞噬你一切华丽的想象,让你欲罢不能、欲休不止。

岁月悠悠,往事翩跹。奔流不息、逝者如斯的镇安河绕镇而过,杨柳岸古木参天,烟桥卧波,风帘翠幕,依稀沧桑的栈道遗迹,亦如高天流云的影子,默然讲述着一个煌煌时代的传奇。历经修复的古镇如同一株枯木逢春的老,在新时代的滋养下愈加容光焕发、熠熠生辉。

云是古镇的最空灵、最曼妙的语言。晴日时,薄纱渺渺山腰绕,清泉潺潺门前流。东观香炉山,沉静如佛,紫烟袅袅。西望瀑布水,浪奔若豹,霓虹闪耀。雨霁时,白云疯长,铺棉堆絮,弥天接地。云盖寺,寺拥云,胜似蓬莱仙境;雾连水,水蒸雾,恍如瑶池琼台。

站在桥上看风景,左手是水,右手是岸。一座座无名的小桥,像一首首浸水的诗词,装扮了水墨乡村妩媚的模样。一块青砖、一只灯笼,一窗剪纸,一幢老屋,一口天井,一道流水,一群白鸽、一声渔鼓,一绺丝绸,一轮皓月,一壁古画,一崖石刻……慢慢沉入斑驳的画框,沉入如镜的波光。枕着贾岛“宜是老禅遥指处,只堪图画不堪行”的醉心慨叹,枕着白居易“阶前折芳草,拂尘读古诗”的闲适雅致,枕着刘文西“水墨丹青一幅画,素昧平生两行诗”的儒雅风流,枕着李太白的“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潇洒飘逸,枕着宛如江南水乡的一帘幽梦,轻轻呼唤着你的名字,醉倒在世外桃源,幸福安然入睡。

一声宁静的鸡鸣,叫醒晓雾缭绕、云蒸霞蔚的古镇。云盖寺的钟声,悠然响起。清风流水和鸣,像古镇戏楼青衣女子翻飞的水袖,把禅意的小镇舞动得唐风袅袅、楚韵依依、烟雨蒙蒙。

如果没有大唐女皇武则天敕旨扩建古寺,就没有昔日“九楼十八殿,僧舍千余间”的鼎盛,那里可能只是一座藏于深山的古寺;如果没有唐太宗李世民班师回朝在此泼墨挥毫,留下“飞流三千丈,崩摧数十里”的千古佳句,那里可能只是一片白墙灰瓦的村庄;如果没有贾岛、白居易在古寺的唱和问答,那里可能只是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如果没有今朝精雕细镂的修复,那里依然是颓然欲倒的断壁残墙,云镇可能就湮没在历史风尘,从此在中国古镇的版图中黯然抹去。

在云水之湄,有谁临水而居引吭歌唱,放牧心灵乐章?在云朵下的古镇,有谁醉倒在如歌的仙境,品味茶道人生?在云梦中的故乡,有谁枕水望月阅读亘古风情,盛开芳香的思念

云镇是一块浸染了春花秋月的翡翠,集聚着前尘后世的密码。

云镇是一坛沉淀了风云际会的老酒,酝酿着气象万千的蜕变。

云镇是一阕洗尽了铅华粉饰的宋词,流泻着云卷云舒的散淡。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有时是因为一个人,或是一个故事,而我爱上云镇却因为它有千年水墨的皴染,云烟缭绕的陶冶,小桥流水的点缀,悠长小巷的委婉,更有禅意弥漫的空灵,青花瓷的典雅,丁香姑娘的隽永,都市繁华的浪漫

“众里寻你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站在新与旧交替的年轮里,站在过去与现代的交汇点上,浴火重生的云镇,正加速回归着质朴与浪漫,正酣畅淋漓地缔造着、延续着一个不灭的神话,一个婉约的水墨风情,一个相忆江南的约定,一个值得珍藏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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