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故乡

2012年01月30日来源: 网络文章情感日记

每年正月初二是回老家拜年的日子,无论天气多寒,总有一种与天气相悖的心情。下雨的时候,嘀嘀嗒嗒的雨声,觉得那是为我轻抚的琴声。刮风的时候,呼呼的风声,觉得那是为我吹响的洞箫。

今年,下雪了,下了。大朵,小朵,飘飘扬扬,在我的车窗外舞动成一首首宁静的小诗。静静的,倚着坐椅,偏着头,看着车窗外的天空。车内,音乐悠远绵长。车外,雪花轻盈曼舞。我的心,暖暖的,纯纯的,似乎一切的尘世风俗,此刻都与我无关。我的心灵与情愫,全都交给了这下雪的天和地。一片片雪花仿佛非常懂得我的意念,它们悄无声息的把我包围起来。轻轻的,轻轻的,亲吻着木,亲吻着大地,亲吻着车窗,亲吻着我无比安静的心。

冬天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美丽

我的眼前,除了这温柔的雪花,还有那被雪花拥抱的生灵,其他有形的无形的物体似乎已经不复存在。我的目光从不曾离开过这些飞舞的小人儿,我的思绪也深深的跌了进去。这一瞬间,我觉得下雪的冬天应该是属于乡村的。而此时,我正走在回故乡的路上,一路雪花陪着,我是一个多么幸福的人。

渐近故乡时,我的心依然那么悠然安静。雪,也依然那飘逸轻柔。当故乡的天空挤进我的眼里时,故乡的一切也就拥进了我的心里。我快速的做完新年该做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拿起相机走进雪的世界。大哥他们时不时的叫一声我的名字,提醒我雪下得太大,快点回屋来。我却像个三岁小孩子一样顽皮不听话,反倒在他们的叫唤声中越走越远,找寻那些曾经和我一起走过的岁月里留下的痕迹。

楼前的这棵柚子树是二哥嫁接的,虽无粗壮的主干,横生的枝条甚是繁密。每年到结柚子的时候,常常把枝条儿沉得低低的。在这迷蒙的天底下,独是它还是一片青绿。薄薄的雪落在叶间,在我心中,俨然是一棵最有诗意的树。

离柚子树不远处是一棵棕榈树,高高瘦瘦的,直直挺挺的,高过了二哥的楼房。我从来没有问过二哥,当时村子里搞新农村建设时,为什么没有把这棵棕榈树一齐铲除,因为它已经占用了旁边村路的一角。我似乎隐隐约约的知道,二哥一定为了保住这棵棕榈树跟村干部发生过口角。二哥虽是个农人,没读过多少书,可他却深知他的妹子对这棵棕榈树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多少的日子在清晰与迷茫中悄然而逝,而父亲留给我童年的欢笑和故事,是它见证着我的成长和希冀。忽的,一团小小的雪从树顶滑落下来,落在我的手臂上,久久不肯融去,像是父亲对我温和的抚摸。父亲,孩儿回来了。

水井是爱人和二哥一起挖掘的,那时,母亲已是年老体衰,无力从村里的老井打上水来。于是,打挖了这样的一眼井,并装上了发电机。只要一拉开关,水就会自动的送到母亲做饭的厨房前,拧开水龙头,母亲就能轻松的用上水,远在他乡的我们也就少了一份记挂。雪花片片落井中,绿绿苔藓生命旺。水井依旧人不在,岁月难隔思念长。

最是揪心的地方,就是母亲住的老屋。屋门已经锁上了,锁已经长锈了。无论何时,站在这里,我能做的只有沉默,只有静立。看着,深深的看着。母亲就在眼前,从厨房到里屋,从里屋到厨房,年老犯病的你,就在这数得清的脚步里漫长的行走。你的背影,你的拄杖,你的药草,你的期盼,远方的我却常在喧嚣里欢笑,在宁静中安顿……永远走不出那份针扎的疼痛,多少的愧疚,多少的泪水也换不回母亲的一声呼唤女儿的乳名。

雪啊,下吧,拼命的下吧,猛烈的下吧,请把我深深的覆盖。冷冻我的双手,我的身体,连同我的心与灵魂一起冷冻吧。有朝一日,当我没有了思绪的时候,我,母亲,泪水,就一并消失了。如今,我还是要对着老屋说一声,母亲,女儿回家看您来了。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小院子不见了,爬满青藤的砖墙不见了,母亲盼儿归时倚靠的小木门不见了,小竹林不见了。没有了蝴蝶,没有了蜜蜂,没有了小鸟,没有了蜗牛……岁月夺去了故乡太多太多的东西,可是,谁能夺去我心中的故乡呢?

大哥喊我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转身离开,走向村外。迷蒙的天底下,远处的大山,近处的枯草,身边的树木,脚下的泥土,请你们千万不要把我遗忘。有一天,当我老去,再也走不动的时候,飘扬的雪花中一定有一朵是我,请一定敞开你们的胸怀接纳我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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