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只能独享

一夜被梦围困，醒来时天色大亮，依然怔忪，那一张熟悉的面孔还在脑海笑意盈盈。

梦，于我是常客。每夜都有，且常梦常新。倒不足为怪。

一日，梦到和鲁院的同学一起等火车，生生把火车给误了。清晨和他们说，他们说：那是真的。是前世的影像。

心里就啪嗒一声，有什么落了下来。想，那一张熟悉的面孔，莫非也是前世的近友？

之所以在那一刻有这个疑惑，就是因为太多梦到这一张笑脸了。

大约是五年前，他在梦中第一次出现，一场聚会的样子，大家谈笑风生，他笑着，眼睛含着笑，很漂亮很动情的眼睛。于是就记住了这一张笑脸。但是，我不认识他，没见过。

不久的一个黄昏，突然就看见了他，在单位的院子里。他和同事打招呼，也是那样笑着走过去了。我几乎愣住了。心里又有些恍惚：也许并不是这个人吧，也许只是像吧，也许是他像某一个熟人所以觉得面熟吧……于是，渐渐地把梦和这个人都忘了。

没想到，后来又梦到了这张笑脸，好像很熟的朋友一样在一起玩耍，梦里的情境特别清晰。醒来又怔忪半天，心想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又梦到了这个人了呢？

而更为奇怪的是，此后的日子，这个人，这一张笑脸经常会出现在梦里，每一次都非常清晰。

后来我无意中听说他和我就在一个院子里工作，而且偶尔能在路上遇见，每次遇见，我都像遇见老朋友一样，直到擦肩的瞬间，看到他视若无睹的眼神，才意识到我们并不相识。

也曾试图问过一些朋友，还有所谓的高人，因何会如此频频与一个陌生的人梦里相见？一直无解。

有时候想想，梦真的很无稽，也很可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的是不对的。记得东良刚去世的那几年，我几乎每天都在祈祷能梦见他，然而，那梦里相见的机缘是那么吝啬，他离世二十多年了，我梦到他仅有那么两三次，都是那么不期而至，而且稍纵即逝。若依俗理，那么我是不是就该每天都梦到才是捏？

可惜，梦一向是不可捉摸的，不依你的祈求或者厌恶而有无，它就像一个善飞的精灵，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无影无形，梦里相见了，无论多么温情，醒来依然是空。

想想，也很有趣，一个人，总是在梦里和你往来，那么熟稔，那么默契，那么自然。醒来，却只是路人。有时候遇见他从身边走过，我会自然地笑起来，心想，他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能时常与他梦里相逢。

记得小时候，曾被一个小朋友问到：哎，你忘了，昨晚咱俩在梦里跳皮筋了。她以为梦里的情形也是互通的，就像白天在一起做游戏一样，我是参与的。只是她并不知道，梦，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就属于一个人，别人是进不去的。

就像那一张笑脸。

如果说那真是前世的影像，或者是最合理的了吧。

这也是人生之得意处，且属于独享的。正像自由风的一首散文诗里说的那样：

远，或者近，有，或者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盛宴。

与俗世无关，也许，与你也无关。

能在今世的睡梦中，与前世的朋友相逢，把盏临风，畅快相谈，何其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