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与桑叶

2012年05月24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随笔

其实,那时很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对的,七夕

那时候的七夕还没有被炒作得这么厉害,只是老人们说,那天的喜鹊是见不着的,都飞到天上去给牛郎织女做桥了。你要想探个究竟呀,可以到在午夜十二点准时到葡萄架下去,听一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这是多么美丽的事情,因为太美了,我也一直不敢去求证。

我家门前没有种葡萄,但是隔壁人家就种了一棵葡萄。高高的葡萄架爬到牛棚上去了,结的葡萄总是馋死我了。我要是想去听悄悄话,反正是半夜去听,那户人家也不会发现我的。可是,要是万一葡萄架下听不到悄悄话呢?还有,牛郎织女的悄悄话,我跑去偷听,多不厚道呀。于是,我坚信牛郎织女在七夕是会见面的,他们就在葡萄架上窃窃私语。夜半无人私语时,想想就美不可言。

不偷听人家小两口的情话,我还是有别的可以期待的。桑叶洗头发。妈是不会这样做的。奶奶喜欢用桑叶给我洗头发,说女孩子的头发,洗了桑叶水会更加乌黑发亮。我臭美着哩,当然要头发美美的。只是为什么是在七夕这一日进行,也许是为了纪念这个节日。或者,是希望托织女的福,女孩子也可以变得仙女一样漂亮。漂亮,那就从头发开始嘛。

奶奶和我先在门前桑上,采摘好多颜色墨绿发亮的桑叶。再用脸盆打半盆子清水,我家的井水夏季特别清凉。然后把桑叶放在清水里面,像洗衣服一样揉搓。桑叶的汁液一点点晕染开来,清水渐渐变成一盆颜色鲜亮的绿莹莹的桑叶水。奶奶把我的头发放进水里,慢慢地浸湿整个脑袋。

井水的自然清凉,桑叶的植物清爽,瞬间消解了整个夏天的暑热和汗腻之感。我觉得我正在被洗礼。呵呵,那个时候我当然不知道这样的词。现在想来,清水洗尘,清水洗尘,大概就是这样了。西方的教徒入教之前需要受洗礼,儿时的桑叶洗头在某种意义上多么酷似洗礼。

奶奶给我洗干净了,就用毛巾把我的头发慢慢擦干,然后用篦子梳好了就让它晒在太阳下。然后,我们祖孙换过来了。奶奶坐下,我给奶奶洗头发。奶奶的头发剪得很短,也很少,还有很多白发。我的小手替奶奶挠着头皮,奶奶说很舒服,享受地闭着眼睛,额头上就挤出了几条深深的楞子。桑叶水划过奶奶的头发,似乎奶奶的白发不见了,真的变得如少女一样乌黑发亮了。

呵,现在多年已经没有用桑叶洗过头发了,在电视上看到有的广告,某某洗发水特别添加含有桑树精华,忽然会觉得内心格外熨帖。只是,这些被明码标价的含有不知道多少化学物质的商品,又如何与儿时纯天然的桑叶媲美?还有,祖孙洗头那种天人和谐的场面已经远去了多年,再也回不来了。

怀念的那时候,变成了我生命旅途里的云淡风轻。然而,我心心念念仍旧深深感恩我的乡村。那些翠绿的桑叶,我生命里最初的底色。

我对小安说:“不管怎样,今年七夕,我一定回家去,再用桑叶洗一次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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