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酒回灯

时机未到，总有许多话心头流涌。然而此刻真正沉静下来，却不知何处说起。于是光标长时间静默在那个句点之后。是了，它闪烁不定，似在犹豫，半晌没做出个确切决定。一如我此刻散乱的言辞。许是这年代四处电波辐射，外加诸事积压心上，因而人多添了几分呆笨，容易忘却事情。

曾计划过，在那场考试之后想记录下来的，关于某些悲喜人事的，忽而无能构思，只余沉默。好像在已经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所有情绪都在管道内寻找穿流。最终它们拥堵在同一个出口，争先欲出，相互挤压，终是磨损殆尽，剩得几缕青烟，面目模糊地提醒我，它们好歹存在过。

嘻，也不至于伤凉，只是缄默，无话可说，无气可叹的缄默。最后一场是英语，结束之后，小猫在楼上，窗口，向我挥手，然后她走下来。二人未说任何特别的话，似乎去年夏天那份暖热已然冷却太过，仅仅剩余些微残渣，让我对过去那段暗巷深处与昏黄路灯下的时光稍带些许缅怀，稍带些许牵挂。无端惆怅如我，人类是分外矛盾的动物。总嫌情淡，遂希望添些星火，使其变得浓烈。怎奈盛时难久长，抑或柔肠转而变得腻人且呛喉，终又归为素淡。所谓世事易变，故人寡情。

便想起，当时暂离开这里，之后没买的杂志与没有继续跟进的动漫，至今该是数目庞大了。然而，现今有了时间，却没怎么想要补上那些缺席的份额。欠得太多，空缺太多，便不复往昔那股追随的冲动。

六月八日十七点整，鸣声终了那一刻，竟觉得后日仍有一场考试在候着我，似乎高考尚未结束，而这不过是一次月考。并没有更多的感觉了。难道那些奋斗忐忑散漫幼稚热血还有我说不上来的什么，都已经结局了吗。似乎仍旧在那艘船上挣扎，仍旧有波浪颠簸的晕眩感。如此而已。

许多细节回忆不起，也不愿将其回忆。比如说，有两个字，虽然读来美丽，却令我心生厌弃，惟恐避之不及。曾也喜爱那词，一天中最为美好的晨间，以及熹微光亮。而在今年二月某天，以及过后的将近一个月间，每每看见这两字，便觉狼狈不堪。但到底是逼迫自己恢复到最初的平淡心念。佯装从未认识过这渣子罢了。不屑这样的人，便也最是不屑因这样的人而生出一星半点的难过。说到底，这样的渣子自是无心思知晓我的景况，而我更不必为其劳损心力。只是想，那段时间里的辗转反侧，为谁呢，又有谁能从我的悲哀中得些好处来，他吗，还是我自己。好嘛，都没有人。

说来这厮是我有记忆以来的一个例外。从来我认为，自己对待那些人，尽管后来不再热络了，但因为曾共有过一段相当温暖的记忆，到底可以称得无悔。而我在这里坦诚说，这个人是我第一次觉得后悔认识的。

也怪我行事上惯有的毛病。许是这个星座的天性多少有影响，遇见喜欢的，若得不到，而又有些许谋得的可能，便开始蠢蠢欲动，终日费思于如何谋得。亦如近来极喜一款49N的双肩包，黑底，遍布璀璨宇宙星球，却只在韩国贩售。动过代购的心思，终是没有尝试的勇气。母亲笑言，或者亲自去韩国买来，顺带旅游，也是不错。细想过这做法，但从未有过去那个国家的念头，时常更是有些偏激想法。唉唉，扯远。只想说，或许是性子里带了些贱格的成分，才总让自己陷落窘境。

彭姑娘说话总是静静的，哪想双目带了那样的狡黠。然而她从来不知道，当我对人以“有时我”之类的句式剖白自己，便是在邀请那人进到这个世界来。我是胆小的触手系啊，倘若要我直言叙说心意，大概多半掺了矫揉。

去年她生日，提了个要求给我，到底是没能做到。年初在手机备忘里断断续续写一个构思许久的故事，最终手机不慎滑落，咳，马桶，于是所有数据丢失，至今没有兴致再写。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今年错过的那些人，她与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他们错过的，大概是十多年以来最好的我。曾在饭否提起这些。说来高三这年过得还算不错，最为惧怕的物理到最后也觉得压力还算轻，而数学总算也能保持淡定，考时不去关心那忽高忽低的分数。

笑或泪，这一年该是一场丰盛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