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归人

落雪的日子，总是让人莫名的兴奋，喜欢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喜欢躺在上面融融的冰冷。“是谁？是谁在挥舞翅膀时掉落下来的羽毛？是谁？是谁在着装时掉落下来的绒毛。”久坐窗前，不知何时已下雪了，凝望着窗外，昏暗的路灯下拉出一道狭长的身影，摇摇欲坠，显得是那样的清瘦，那样的孤独。

此人名叫余华，是某国有企业的下岗职工，刚30出头的他赶上了下岗大潮。和所有下岗职工一样，下岗之初他整日忙于奔波生计，而屡屡的不得志迫使他丧失了对生活的热情，整日跟一帮狐朋狗友拉扯在一起。不是今天你请客，就是明天他请客，终日盘踞在酒桌饭堂之上，对于家的概念几近模糊。

他有位非常贤淑的妻子，名叫叶秋，原本也是某国有企业员工，跟丈夫先后下了岗，在家除了带孩子之外，还承担起了这个家全部生活的重担。他们有个4岁大的儿子唤作余枫，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现在几乎到了破碎的边缘。丈夫整天无所事事，家里只能靠叶秋给人做零活糊口。这女人很贤淑，具有传统东方女性的特点，儿子也很懂事，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他从不跟别的小朋友攀比，也从不跟妈妈说在外面受小朋友欺负，虽然只有4岁大，但他已经可以帮妈妈做很多事情。看着儿子慢慢的长大，又乖又懂事儿，叶秋打心眼儿里高兴，现在儿子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是一切的动力之源。叶秋一边做着活儿，一边看着熟睡的儿子，那一抹难掩的笑容油然而生。

半夜时分，一阵急促又大力的“砸”门声，惊醒了正在美梦中的小余枫，孩子受到惊吓哇哇的哭了起来，叶秋打开厅灯披好衣服去开门，一开门就听见丈夫醉醺醺的站在门外，对于这些叶秋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不能忍受的就是丈夫的打骂，每次喝完酒回来都会对叶秋大打出手，可怜的叶秋扶着丈夫回到屋里，又小心翼翼的端来一杯热茶。此时的余华是七分醉，三分醒。看到唯唯诺诺的妻子，又跟往常一样，开始了一个无能男人的卑劣行径。加上孩子的哭声让他变本加厉，一时间，惊动了周围的邻居，几个年纪大点的大爷，大妈都来劝阻，一个个都被余华推了出来，众人都习惯了，只是看到可怜的叶秋又都不忍心离去，这时，隔壁屋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身上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一出来就朝着余华走去：“你这个没出息的，一喝完酒就回来跟你媳妇儿撒疯，你到底长不长记性呀你？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在外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花天酒地，你有没有想过还有老婆孩子。”说这话的是刘嫂，她是个热心肠，平时跟大家处的都不错，也就她还能说上几句话，就这样，大家站在门口雪地里。过了很久，余华始终一言未发，刘嫂刚才的话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加上门开着，被风吹的也清醒了些许，用迷离的眼神扫了大家一眼，也不顾众人怒视，径直去了卧室。此时，叶秋还在抽泣着，在众人的劝说下进去看孩子，叶秋抱着孩子送走了好心的邻居后，紧紧的把孩子拥在怀里，紧紧的……并默默对孩子说：“我的宝贝，爸爸是爱我们的，他只是暂时不太清醒，这样的打骂很快就会没有了，很快爸爸就会像以前一样爱我们、疼我们，宝贝你记住，妈妈是永远爱你的。”泪迹未干的孩子似懂非懂的朝妈妈点了点头。面对这个家，叶秋已是无计可施，安慰孩子的话她知道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终日的惶恐不安迫使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秋本是孤儿，小时候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全部丧生，无依无靠的，后来舅妈收养了她，他有个比他大11岁的表哥，本来一家过的清贫快乐，但在表嫂进门后就一切都变化了，叶秋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呆在这个家里了，别人在受气之后还可以回娘家，可叶秋能去哪里呢？长期以来的辛酸和屈辱让她崩溃，她已经完全对丈夫失去了信心，每次酒醒后丈夫都会深深的痛责自己，可过后一切都抛之脑后，刚开始叶秋还可以忍受，想着丈夫会改的，最起码他们有个可爱，懂事的孩子，看着健康成长起来的孩子，丈夫应该会更加努力的为这个家奔波，可是屡屡失望让叶秋变的直接绝望，她再也不愿过这种噩梦般的生活了，再也忍受不了这一切了。这一刻，叶秋想到了死，多么可怕的念头！她抱着孩子缓缓的走进了屋子，眼神中流露出莫大的哀伤。

此时已是深夜，孩子躺在怀里睡着了，叶秋轻轻的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淡淡的愁云凝在脸上。严冬的深夜甚是寒冷，叶秋紧抱着孩子蜷缩在沙发里，不断袭来的困意让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大早，余华就起来了，因为喝了很多酒，现在看起来还是摇摇晃晃的。拉开卧室的门，看到叶秋母子俩睡在沙发上，这一幕让他猛然间回想起昨晚的事儿来，一脸愧疚的他，从卧室取出一条被子盖在了叶秋和孩子身上，其实叶秋早在他开门时就醒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才装睡的。余华凝视了几秒钟后转身去了卫生间，此时的叶秋已无睡意，想起来把孩子抱进卧室，由于抱着孩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身体被压的麻木，都有些僵硬了，刚一起来就又倒在沙发上，这一倒孩子也被弄醒了。叶秋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努力的再次起来，抱着孩子回到了卧室，把孩子放到床上哄着睡觉。看着孩子入睡后，叶秋又拿起了昨天没做完的活儿，她接的这单活儿是邻家刘嫂介绍的，平日里刘嫂对叶秋就很好，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因为朋友的店铺要开张，店主是做十字绣生意的，开张在即，店里却没有几件像样的样品，这些天老上火了，刘嫂知到叶秋心灵手巧，平时也喜欢绣一些小东西，于是就介绍她来做，这是最后一件了，早在前些日子已经完成了十几件小的，这件最大，是一幅6尺的富贵牡丹图，叶秋深知自己的处境，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除了靠自己别无他法。其实说起十字绣，叶秋也没有太深的接触，只是出于好奇才学的，不过，原本心灵手巧的她一学即会，而且秀的特别好，国色天香的牡丹在她巧手的针织下，显得更是倾国倾城，娇艳欲滴。

这天碧空万里，是入冬以来最好的一天，暖暖的冬日洒在大地上，让人觉得很舒畅。同时，在本市一条较繁华的街道上，人群涌动，锣鼓欢天，刘嫂朋友的店铺开张了，远远的就看到，刘嫂正跟她这位朋友在一边招呼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店主姓徐，叫徐子道，40岁的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很稳重，很忠厚。说起老徐故事还是蛮多的，早些年也是一家企业的员工，后来因为妻子受不了清苦跟一个老板奔了，从此老徐一蹶不振，在家人和朋友的开导下慢慢的走出就阴影，后来去了南方打拼，进了一家很不错的企业，本着诚信，和蔼，他认识了很多人，随着经验和财富的积累，最后辞职跟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正当生意在关键时刻，他这位朋友因一些事情而撤资。瞬间，天塌了，合同履行不了，对方要求高额的赔偿，一下子，多年的打拼化作一缕青烟散落了。可他不甘心，他有信心可以重振雄风，他的事业不会就此而崩塌，他回到本市后做了一段时间的考察，发现十字绣在这里市场前景很好，于是便有了开店的念头，在做了周密计划后就开了这家店。店面大约有40㎡，店头用木板做成的门匾上写着：“添香十字绣”五个大字，显得十分的苍劲有力，落款写着XX市政协主席的名字。一进门左侧靠门口是柜台，两侧全是样品和待售商品，那一副牡丹图就挂在门对面的墙上，作为镇店之作，布局很恰当，让人觉得很舒适。当然，在这个日子少不了叶秋，早在开业之前刘嫂就跟老徐讲好了，店铺开业就让叶秋过来帮忙打理，老徐人很不错，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一来是因为他很信任刘嫂，二来是叶秋的手艺的确不赖。此时，叶秋正忙的不亦乐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边比划着，一边给客人介绍，远处的刘嫂看着也很欣慰，因为她好久都没有见过叶秋这么快乐了。女人应该就是快乐的，快乐的女人才是最美丽的。

冬日短暂，转眼已近黄昏，忙了一天大家都觉得有些累了，但看着账单大家都乐了，这刚开张第一天就销售出不少的东西，也接到了不少的订单。老徐自然很开心，说晚上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地方定在本市一家刚开业不久的湘菜馆。下班后他们就直接过去，席间老徐连连向众位敬酒，表示感谢，大家也都不拘束，都看的出老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自然开怀畅饮。此时叶秋显得有些焦虑，因为家里孩子还一个人，白天出来的时候她告诫儿子一定要听话，好好写字，乖乖等她回来，到时候奖励他好吃的甜点和梦想的玩具。可孩子毕竟是孩子，4岁多的孩子啊！一个人在家怎么能叫人放心呢？都说女人的心细，真的是这样呢！刘嫂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想法，果真是最知女人者，女人也！因为是店里第一次员工聚餐，她不好跟老板说，她看看刘嫂，刘嫂也在看她，心领神会后的刘嫂当然要出面帮她说话，刘嫂站起来向老徐走去，悄声的说了几句后，老徐连连点头，然后向叶秋看了过去，此刻叶秋非常忐忑，心想：“这第一次跟老板一起吃饭自己就扫兴实在是说不过去。”这时老徐走了过来，很和蔼的非说是要开车送叶秋回去，但被叶秋谢绝了，心想：“可不能因为她的离场而让满座失主”，随即拿起自己的东西急匆匆的出了门。 回家的路上途经玩具店，买了给儿子答应的玩具，出来又去了蛋糕店，买了儿子最喜欢的蛋糕和最爱喝的柚子茶，带着给儿子的奖品这才坐上回家的车。回到家中发现丈夫还没回来，打开门的一刹那，她忍不住眼眶湿润了，可爱的孩子已经爬在桌子上睡着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的走过去抱起熟睡的孩子，看着可爱的孩子，此刻她心里是幸福的。放下孩子后缓步走出卧室，看看墙上的时钟走到了九点，她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心里一阵惆怅，今晚不会又是“……”？

此时，神游的叶秋被孩子的哭声惊醒，一溜烟窜进的卧室，打开灯后看到儿子坐在床上抽泣，喊着：“妈妈，妈妈……”叶秋抱起孩子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原来孩子醒来后发现妈妈不在身边，屋里黑黑的觉得害怕，一直以来孩子都跟叶秋一起睡的，孩子起来后找不到妈妈自然就哭了。抱着孩子走到客厅坐了下来，看着孩子眼眶的泪花儿，叶秋微微笑了一下，温柔的问道：“宝贝，饿不饿啊？”“嗯！”孩子点头称是，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吃了一点妈妈走时留下的零食，一直到晚上才看到妈妈。于是叶秋拿出了给儿子买的蛋糕和柚子茶，孩子一看到自己喜欢吃的蛋糕，和最爱喝的柚子茶，顿时由泣变喜，拿起蛋糕就大口的咬下去。叶秋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心口一阵悸动，差点忍不住落泪，由于吃的太快了，孩子脸上沾满了奶油，跟小花猫似的，叶秋一边拿纸擦着，一边说：“慢点儿吃，先喝点饮料。”看到孩子满足的笑脸叶秋觉得还是幸福的，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对幸福的憧憬，似醉非醉的余华看到叶秋母子脸上的笑容心里很不舒服，心里嘀咕：“我这么晚回来你们也不问问我，只顾自己吃饭。”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去了厨房，可进去后又马上出来了，手指着叶秋大喊：“怎么没给我做饭？老子出去一天还没吃东西，你们倒先吃了。”枫儿看到爸爸又大喊大叫，吓的在妈妈怀里直哆嗦，叶秋抱紧了孩子起身往卧室走，这时余华又大声喊道：“去给我做饭去，弄两个菜，再顺便出去给我买瓶酒回来。”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在兜里翻了半天，结果找出半包皱皱巴巴烟，拿了一颗就抽起来。叶秋带孩子去了卧室，后又转身去了厨房，她先打开火烧水，然后开始洗菜。其实也没什么菜，就一把青菜和几朵蔫了吧唧的蘑菇，还有几颗西红柿，她又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两颗鸡蛋和一小盆剩米饭之外，也就几包泡面。最近余华经常不回家，叶秋忙着秀东西也没做饭，正望着冰箱发呆她被水壶的汽笛声惊醒，取出米饭后连忙关上火换上锅。不一阵儿，一盘秀色可餐的美食出锅了，是蘑菇油菜。她把米饭放微波炉里后又开始忙活，刹时，又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菜刚出锅米饭也好了。拿了筷子端着菜到了客厅，只见余华坐沙发上已经鼾声大作，她小心翼翼的叫着丈夫，没见动静后就用手拉了一下衣袖，突然，余华大喊：“谁啊？”睁开眼后看见叶秋站在身边，叶秋说：“饭好了，快起来吃吧！”余华狠狠的看了一眼桌子上说：“酒呢？”叶秋怯怯的说：“酒别喝了吧，喝多了伤身体。”余华怒目圆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喊道：“少啰嗦，快去给我买。”叶秋看也劝不住，就出门去了。一边走着，一边犯愁，这附近的小卖铺到处都有欠账，到底该去谁家呢？不知不觉走到了李大爷家门口，李大爷为人和善可亲，平时也很关心她们家，老远的就叫着：“叶子，吃过饭了吗？”叶秋难为情的走了过去，叫了声：“李大爷。”老人乐呵呵的问道：“你需要点儿什么？”叶秋低着头小声的说：“李大爷，能不能先给我拿瓶酒？过几天我发了工资就给您结账。”老人回过头在货架上拿了一瓶酒给了叶秋，这时，李大爷家的儿媳妇出来正好看见，就问：“叶秋啊，你都从我们家赊欠了好多东西了，这账什么时候能结啊？”叶秋羞的满脸通红，压低了嗓子说：“嫂子，我现在有工作了，过几天发了工资我马上就结，真是不好意思，连我自己都觉得没脸来你们家了。”李大爷看到这场面有些太尴尬了，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叶秋拿着酒快步走向家中，一进门余华就问：“我说你买个酒你上北京去了？”叶秋支吾了半天还是没有把刚才的事儿说出来。可怜的女人就这样委屈的活在这个悲哀的空间里，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酒足饭饱后的余华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一个劲儿的打着饱嗝，对着叶秋喊道：“把电视机给我打开。”叶秋轻轻的走到电视机旁打开了电视，看到机顶上有些灰尘，便顺手拿起抹布擦拭起来，余枫突然喊道：“滚开！别挡着我看电视。”为避免再次发生“杯具”，叶秋赶紧借机跑回卧室，此刻孩子正在玩弄妈妈今天买给他的玩具，自己还玩的不亦乐乎呢！可怜的孩子，可爱的孩子，毕竟只是个孩子。日子一天天过着，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最近余华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跟以前比起来至少不会每天都出去喝酒了。是不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看他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嫌弃他了？好些人就是这样，当他吃空你的时候，当你变成废物不可再用的时候就会跟你拜拜。这些天叶秋总是忙里忙外的，回家后定然觉得疲惫，所以早早的就跟孩子睡了，今晚睡的很甜美，在梦里她找到了阔别已久的快乐。太阳永远会照耀着大地每一寸土地，偶尔阴天仍会发出永恒的光和热。一大早起来，给丈夫和孩子做好早饭就匆匆去上班了。

最近店里生意特别好，每天都有人来问来看，不管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现在都掀起了“秀热”，不论男女都在秀，时间紧的秀小的，时间宽裕秀大的，一个个都看似爱不释手，秀好了的拿来装裱，回家挂卧室，挂客厅。老徐这些天也在外忙碌，很少在店里来，虽然新店刚开业，但他对叶秋很放心，因为他很信任刘嫂，绝对相信刘嫂也同样相信自己的感觉，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在吃过一次亏后人就会变的更加聪明了。他最近听说市里要举办文化旅游节，想借此在展馆找个席位，好让自己的东西能有被大众认可的机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终于有了着落，今天他满面春风的回到店里，一进来就神神秘秘的钻进办公室，有个女孩问：“叶姐，最近怎么没见到老板啊？你知道他干什么去，老是带着神秘的笑容。”叶秋笑着说：“那肯定是有好事儿了呗！”正说着老徐就出来了，看大家都在注视着他，然后他扫视了大家一眼道：“都先停一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市里开举办文化旅游节，我在展馆给咱争取到一个位置，我想等开馆的时候把咱的作品带一些过去参加展览，大家觉得怎么样？”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老徐也一样呆呆的看着大家，心想：“这么大的好消息大家怎么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噢！太棒了，我们的东西要去展览了。”一个女孩大声的欢呼着，大家一时都跟着沸腾起来，老徐的心一下子也变的年轻了，跟着她们欢笑着。这几天叶秋跟其他同事都在紧赶慢赶的秀着东西，一切都按照老徐的想法在进行着。上天总是不会辜负苦心人，付出总会得到应有的回报。在展销会上参展的作品出尽了风头，业务量明显的增大，现在小小店铺日益红火，气氛变的很融洽，大家都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叶秋越来越感觉到春的温暖了。

天还是出奇的冷，好似整个冬季都在这种气氛中度过，很久没有动作的余华这时正在大街上晃动着，最近他好像变了，变的不好但也不坏，起码不会跟以前一样整日盘踞在酒桌之上，也不会酩酊大醉之后回家打骂，总的来说像是变的颓废了，没有了以前的流气，反而更多的是沉默，心情时好时坏。人在这个时期是最难熬的，等熬过了这茬儿也就得到了，领悟了。中午的小区内还挺热闹，背着书包朝家跑的孩子、拎着菜匆匆回家的主妇煮夫……而我们的大男人余华却在彻夜未归，午饭还没开始时大白天就喝“高”了！摇晃着夹杂在行色匆匆的居民中回家。

叶秋正拎着一大袋菜，一条鱼匆匆往家赶，最近没日没夜的加班赶工，老板今天刚刚发了笔小小的奖金给叶秋。中午下班时间一到，叶秋就急忙去市场买了枫儿喜欢吃的菜和最爱吃的鲑鱼。

想着将清蒸鲑鱼端上桌两眼放光的小枫儿，叶秋不由得幸福一笑，脚底下的步伐更快了。并没真正喝高的余华远远瞅见拎着鱼匆忙回家的妻子，某根神经又不对劲了——老子不在你们就吃鱼，还假装看不见老子，我让你小日子再滋润！待叶秋走近，顺势往小区花园旁边地上一躺，嘴里大声骂咧起来…… 想着枫儿满心欢喜的叶秋被突如其来熟悉的骂咧声打断了短暂的幸福。

躺在地上骂骂咧咧的余华正想着等叶秋过来扶他时将叶秋拽倒在地的情景……不知谁喊了一声：“蛇”！紧接着便是一堆东西闷声摔在地上以及踩踏声、惊呼声…… 坐起一看，就在自己脚边，叶秋手里的鱼和菜全摔在了地上，一片狼藉里半条青翠的蛇身格外刺眼，烂菜坏鱼破塑料袋下面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液和几乎辨不出摸样的蛇头！“真险，差一点咬到这小子的脚了，一看这颜色，肯定有毒。”“好可怕”“咱们小区哪来的蛇啊？”“……”听着众人的议论，余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真是，这女人！记得刚认识那会儿，有次看到电视画面上闪过蛇的镜头不是吓得惊声尖叫，还哭了一场吗？当时他觉得这女人胆小的可笑。可是，可是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连尖叫都没听到？我一个大男人看到这满地狼藉都触目惊心的可怕，再看站在这片狼藉上的叶秋，天啦！惨白惨白的，完全没有血色的脸，以及瞪得快要滴血的眼睛像被妖魔施了魔法，怔怔得像个活死人。这瘦弱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样的能量？瞬间，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叶秋的好，再也来不及细思量，余华突然起来抱起还在全身发抖的叶秋：“走，咱回家”。

这是我当年苦苦追求的那个姑娘吗？这是我口口声声说要爱她一世的老婆吗？怎么轻得真好似秋天里的一片落叶？一滴热泪滴在了叶秋脸上，又是一滴……这个大男人终于在此刻瞬间真情流露！魂飞天外，毫无知觉的叶秋被滴在脸上的热泪唤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