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座村庄

2012年06月25日情感日记

5岁那年。一个孩童。喜欢天空和土地。

每天早起,穿着那个时代特有的织物。布衣。布鞋。棉裤。毛衣。都是母亲,或是奶奶,亲手缝制。有时,也会用缝纫机。边用脚踩,边熟练地拉着布料的边角,伴随着咔嚓咔嚓地有规律的声音,一条直线的拉下来。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耐心和毅力。并且细心。一遍又一遍。那时候,自己家做得衣服古朴,颜色陈旧。但是耐用,实在,给人舒适感。内心时常怀着对辛劳的母亲的感激。并且流传下去。给后面出生的弟弟妹妹。或者是改装,拆线,再织成适合属于自己身高体型的衣物。这种过程流传下来,但最终会消失。作为时代飞速发展的现在,它们跟不上物质与精神变更的速度。迟早会被时间淘汰。它在目前,只是存在于某个偏远的小村庄。那里与世隔绝。断绝鱼外面的所有联系。

祈年有时候会蹲在妈身边,好奇的看着缝纫机上缝针在布料上来回穿梭,最终把所有零散的布料组织在一起,变化成衣服的样子。祈年对此充满好奇。有时候,一盯就是一上午,不说话。或者,在劳作了一天之后,晚上就着火炉,帮着母亲把小了的衣物的毛线拆卸下来,再织成另外一件。过程很简单。找出毛衣当初打结完工的地方,轻轻一拉,绕成一个麻团。再织的时候,双手张开,把线按一定顺序圈在手里,一边母亲开始织。

村庄一派和谐。劳动的人们,在各自分配的小块长方形的土地上,种上青菜,萝卜和土豆。彼此熟悉自己的蔬菜,熟练地打理。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村后的大片农地,是用来种稻子的。有时候是棉花。或者油菜。或者麦子。根据季节来转换。种稻子的周期长些,分早稻和晚稻。气候允许,还有中稻。每到收割季节,一眼望去,一片金黄。这个时候,适合撒疯。祈年会跑向其中。像是早就跟它约定,彼此亲昵。这种时候,会是夏秋冬春。涵盖每个时段。村后不远有条小河。更像是个小潭。农家用的长勺。上边圆圆的,延伸到下面,变得细长。村里的妇人们每天早上都会在这细长河流的两端,端着木盆,清洗衣物被褥。一遍闲话家常,好不热闹。也有经常河边去菜地摘菜。彼此熟悉,但不冲撞。互相打着招呼。夏天的时候,还会看见村庄的小孩,在河流上游的圆形小潭子边上垂钓。旁边古老的柳,伫立在旁,守着年华老去,但却一如既往。健硕。硬朗。像村里闲来晒太阳的老人们,经过长时间的劳作,他们变得结实有力,等老来赋闲在家的时候,便会得到相应的回报。人们相信付出与回报的同等性。年轻时勤勤恳恳,老来时清清爽爽。

更多的时候,祈年喜欢去河边,或是山里。有时会与小时玩伴,流云和青水。有时候则是独自一个人。对于未知,他总是充满好奇,有股探索的欲望在内心涌动。河水细水流长,肆意弯曲,自由且没有固定的目的。漂流是一直发生的事情。随时在改变自己的驻地。从未停留。河的中段,有座木桥,由两根粗大的木头捆扎在一起,作为联系两座村庄的桥梁。每逢雨季来临时,河水漫过木桥。或者直接冲走。雨水退后,村民又会找到新的木头重新架好。村庄一边的孩子需要经过这座木桥去对面的村庄上学。这是必经的道路。再过些年,村子的物质生活有所改观,于是木桥变成了有两块水泥板组成的石板桥。到现在,桥已然牢靠许多。一个很大架构的钢筋混凝土立在水中,上面铺平的道路联络着两座村庄。生活一直在向前走着,而很多自小跟着一起成长的事物便慢慢消失殆尽。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桥梁。村庄。记忆。都被打上时代的烙印。物质与精神,并不总能同时如愿。它们属于彼此单独的个体。彼此暧昧,但是没有交集。大山是祈年崇拜的地方。它的内心深处,装载着许多神秘的东西。比如九节兰。嫩笋。杜鹃花。那里同外界隔绝。但总是吸引着外面的眼光,它给人好奇。内敛,却能包容。大气,所以能纳万物。祈年空闲的时候,会独自带着家里的黑子狗,循着进山的蜿蜒小路往里面走。有时窜进临近村落的小山,在里面穿梭,乐此不疲。山里藏有太多秘密。不曾向外透露半点,但还是让大家知道,并对其有所取。并且,一直取。山的最里面,有个规模适中的水库。那是村民集体拿扁担挑子,一边铲,一边往外堆,最终形成的雏形。水库下边是农田。村民淳朴,对于劳动,从不退却半步。他们对自己的劳动果实倍加呵护。尽职尽责。一大潭子的水,连着山体。库水清朗。波澜不惊。祈年会跟流云在里边垂钓。游泳。这是大自然亲近的一种方式。直接并且务实。村里延续供奉祖先的传统,把祠堂给翻了新。把道路也给换成了水泥路。坚硬的质地。相对于之前的泥土。代价是把属于他们时代的山给卖了。山上有很多参天大树。刚好抵了修祠堂和道路的资金。之后,远远望去,山上光秃秃的一片,像是被强行剪去头发的孩子,在那忧伤的哭泣。黑子也离开了有些年月。村庄看上去更像个附属品。不伦不类。不被任何建筑所接纳。

临近的几年。村子里只有屈服了时光的老人和朝气的孩童。青壮力大多在外地打工,赚取金钱,能满足物质生活的载体。他们同时要维系这个家庭。把他们抚养长大的老人,以及他们要抚养长大的孩童。老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纸条牌,早先遗传下来的消磨时间的方式。孩子围在一起,趴在地上,顾不住满身的尘土,在地上拨弄着属于他们的乐趣。渐渐地,村庄会变成一坐空城。没有声气。没有过去。

四月清明。家人固定回家拜祭逝去的人的时段。也正好是油菜花开的季节。方方块块拼凑成的小型农场,全是泛黄色的影子。早先就喜欢的模式。隔了好久回来,依旧念念不忘。它代表早春一排绿意盎然的景象。整齐,也拥挤,挤在行人路上。长成齐腰来高。偶然在家停留,刚好能看到这番样子。除了一嗅芬香,看着蜜蜂往返繁忙的样子。能定格下来的只有相机。油彩笔也行。安静的躺在里边,蓝天相伴,白云送来微风。最初,也是最终的愿望。做个虔诚的孩子,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之后,是爬村庄最高的那座山。保存完好的那股神秘。同时,也是对自己挑战的勇气。心中有座城,直到翻越并且征服它,才能最终看清这个自己生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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