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香
栀子花含苞待放，年迈的老母亲生病住进了医院。而栀子花将谢时，母亲在度过90个春秋之后，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
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一幕情景让我刻骨铭心。一天，我到医院陪伴她，医生告知老太太生命力十分顽强，但情况很不好，严重的脑梗加上胃癌晚期，现在仅靠输液维持，时日不多了。我和姐姐、弟妹们的心情异常沉重。
我坐在病床边，说着宽慰的话。一向豁达乐观的老人家，此时蜷缩在病床上，半边身体瘫痪，已多日不能讲话，但神志依然清醒，能用眼神和表情与人交流。我拿起她枕头边的一束清香四溢的栀子花，在她眼前轻轻摇晃，我知道老人家一生爱花，看到花一定高兴。我边晃边说：“栀子花！”老人家憔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声音清脆、口齿清晰地说：“栀子花！茉莉花！”说完笑容更加灿烂，凝望着我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周围的人既惊讶又兴奋，连同室的病友也惊叹不已，简直是个奇迹。
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声清纯甜美的“栀子花！茉莉花！”，唤起我儿时的记忆，那是60多年前的事。1947年的料峭春寒里，我的父亲在贫病交加中去世。母亲成为年轻的寡妇，带着我和妹妹靠亲友接济艰难度日。我至今还依稀记得母亲提篮卖花的情景，“栀子花！茉莉花！白兰花！”，母亲的卖花声虽然带着几分羞涩，但天生的丽音甜美动人。一个弱小清秀的年轻寡妇凭着意志、母爱、辛劳，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住在一个大杂院角落的披屋里挣扎生存。披屋里家徒四壁，留给我的记忆是只有飘溢的栀子花香。
有一天，母亲出门卖花，我和院子里的一群孩子玩掷砖头游戏。那个年代家家都用木制的马桶，每天清刷晾晒。我不小心把哪家的马桶砸翻了，孩子们顿作鸟兽散。母亲回来时正遇着邻居家追问几个小孩谁砸坏了他家的马桶，那几个孩子一见我母亲，个个都紧闭嘴巴。母亲立马回来审问我，我抖抖索索，支支吾吾，没敢承认。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发火：“做了错事，不要栀子花、茉莉花！”她立即拉着我到邻居家道歉。那位邻居一见反倒劝慰起我妈，算了算了，哪个小孩不调皮。从那以后我长了见识，知道大人们说的“栀子花，茉莉花”，还有另一层意思：不要绕弯子、找借口糊弄人。长大了以后，我更领悟了妈妈关于做人要诚实的教诲。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我被父亲生前好友领养，母亲改嫁了。离开母亲的几十年里，栀子花的芬芳常常唤起我对母亲的思念。听到来自母亲新家庭的成员及邻里街坊对她的夸奖，母亲在我心中如栀子花般的洁白。
母亲在弥留之际再也没有说过第二句话。“栀子花！茉莉花！”是我听到的母亲最后的遗言。
母亲安详闭目仙逝的那天，病床枕头边的栀子花已干瘪了。花儿枯萎，清香犹在；斯人已逝，德馨长存！
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一幕情景让我刻骨铭心。一天，我到医院陪伴她，医生告知老太太生命力十分顽强，但情况很不好，严重的脑梗加上胃癌晚期，现在仅靠输液维持，时日不多了。我和姐姐、弟妹们的心情异常沉重。
我坐在病床边，说着宽慰的话。一向豁达乐观的老人家，此时蜷缩在病床上，半边身体瘫痪，已多日不能讲话，但神志依然清醒，能用眼神和表情与人交流。我拿起她枕头边的一束清香四溢的栀子花，在她眼前轻轻摇晃，我知道老人家一生爱花，看到花一定高兴。我边晃边说：“栀子花！”老人家憔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声音清脆、口齿清晰地说：“栀子花！茉莉花！”说完笑容更加灿烂，凝望着我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周围的人既惊讶又兴奋，连同室的病友也惊叹不已，简直是个奇迹。
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声清纯甜美的“栀子花！茉莉花！”，唤起我儿时的记忆，那是60多年前的事。1947年的料峭春寒里，我的父亲在贫病交加中去世。母亲成为年轻的寡妇，带着我和妹妹靠亲友接济艰难度日。我至今还依稀记得母亲提篮卖花的情景，“栀子花！茉莉花！白兰花！”，母亲的卖花声虽然带着几分羞涩，但天生的丽音甜美动人。一个弱小清秀的年轻寡妇凭着意志、母爱、辛劳，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住在一个大杂院角落的披屋里挣扎生存。披屋里家徒四壁，留给我的记忆是只有飘溢的栀子花香。
有一天，母亲出门卖花，我和院子里的一群孩子玩掷砖头游戏。那个年代家家都用木制的马桶，每天清刷晾晒。我不小心把哪家的马桶砸翻了，孩子们顿作鸟兽散。母亲回来时正遇着邻居家追问几个小孩谁砸坏了他家的马桶，那几个孩子一见我母亲，个个都紧闭嘴巴。母亲立马回来审问我，我抖抖索索，支支吾吾，没敢承认。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发火：“做了错事，不要栀子花、茉莉花！”她立即拉着我到邻居家道歉。那位邻居一见反倒劝慰起我妈，算了算了，哪个小孩不调皮。从那以后我长了见识，知道大人们说的“栀子花，茉莉花”，还有另一层意思：不要绕弯子、找借口糊弄人。长大了以后，我更领悟了妈妈关于做人要诚实的教诲。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我被父亲生前好友领养，母亲改嫁了。离开母亲的几十年里，栀子花的芬芳常常唤起我对母亲的思念。听到来自母亲新家庭的成员及邻里街坊对她的夸奖，母亲在我心中如栀子花般的洁白。
母亲在弥留之际再也没有说过第二句话。“栀子花！茉莉花！”是我听到的母亲最后的遗言。
母亲安详闭目仙逝的那天，病床枕头边的栀子花已干瘪了。花儿枯萎，清香犹在；斯人已逝，德馨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