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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散文

2022/11/27经典文章

落叶散文(精选5篇)

落叶是疲倦的蝴蝶

文/仙杜

夕阳老去,西风渐紧。

叶落了,秋就乘着落叶来了。秋来了,人就随着秋瘦了,随着秋愁了 。 但金黄的落叶没有哀愁,它懂得如何在秋风中安慰自己,它知道,自己的沉睡是为了新的醒来。

落叶有落叶的好处,可以不再陷入爱情的纠葛了;落叶有落叶的美,它是疲倦了的蝴蝶。我甚至能感觉到落下来的叶子们轻轻的叫喊。

那一刻,我的心微微一颤,仿佛众多下落的叶子中的一枚。

我看到了故乡,看到了老家门前那棵生生不息的老树,看到了炊烟因为游子的归来而晃动。对于远走他乡的脚,对于飞上天空的翅膀,炊烟是永不扯断的绳子。就像路 口的大树,它的枝干指着许多的路,而起点只有一个,终点也只有一个,每个离开村庄的人,都带走了 一片绿叶,却留下一条根。

我看到了故乡的山崖,看到石头在山崖上,和花朵一起争着绽放;看到羊在山崖上,和云一起争着飘荡。

我看到了我的屋檐,冬天时结满冰凌,夏天时蓄满鸟鸣,一串红辣椒常常被看作是穷日子里的火种,守着屋檐上下翻飞的麻雀,总是那么和谐地与庄户人家好好地过日子。时时刻刻缠绕着那颗在路上的心的,就是这个屋檐。

我看到了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在冬天里挨冻,她拾起一节节枯枝,犹如把那些破碎的日子一一点缀,然后,把温暖交到我们手上。柴垛越码越高,母亲却越来越矮。我 看到母亲那干瘪的乳房,像两只残缺不整的讨饭的碗,却为我们讨来了一生的盛宴。母亲在灶坑里点燃的红色的昏暗的火焰,成了那些夜里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唯一可以握住的暖暖的手。

叶落归根,是我老了吗?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去争取财富,却很少有时间去享受;我们越来越大的房子,但却越来越少地住在家里;到月球然后回来,却发现到楼下邻居家都很困难;征服了外面的世界,对自己的内心世界却一无所知。

远行的人,是什么声音使你隐姓埋名?是什么风将你吹往他乡?秋天就是这样,把叶子纷纷抖落,把人的思念纷纷挂上枝头。该回去了,去看看那棵生下我、让我因成长而绿又让我因成熟而黄的大树,还有落叶里沉睡的母亲。母亲,我匆匆的脚步就是你密密缝合的针脚。母亲,背着破烂行李的我要归来,找到了天堂的我也要归来。

一层层落叶铺在回家的路上,我要踩着温暖的地毯去看望母亲。母亲也像落叶,从灿烂的枝头缓缓地落下来,只是,她没有再醒来……

这个世界,能留住人的不是房屋,能带走人的不是道路。岁月无法伸出一只手,替你抓住过往的云。如果一切还能重新拾捡回来,母亲,我要去拾取你的笑容、脚步和风,用你的爱做灯油,用你的善良做捻儿,我要点燃它,放在心里,一辈子不忘回家的路。

天冷了,树的叶子落下来,树离我很近。我似乎听见了它们在缓缓凝固。

天冷了,它们一排一排地站着,心中坚守着秘密一阵阵地疼痛起来。但叶子落下来,掩盖了一切。

母亲去了,心灵没有了依靠,一下子就有了那种到处漏风的感觉。可是大风一直在刮,把故乡周围的尘土刮了个干净。我小小的故乡正在被秋天所包裹。

母亲的坟上有一棵树,那是我写给母亲的诗。每到秋天,叶子纷纷落下,把母亲的坟头遮盖得严严实实。那些在风中微微呻吟着的落叶,远远望去,像一群疲倦了的蝴蝶,静静地收拢着它们一生的美丽瞬间:一朵红晕,一个誓言,或者是简单的一声叹息。

缄默吧,落叶

文/孙长江

如果在家再憋上几天,非得再添一场大病不可!我这样想着。

离家不远处,就是因为举办过2008年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沙滩排球比赛才有了点名气的朝阳公园。于是,不喜欢人声嘈杂的我,便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走进了朝阳公园,落座在已有几分凉意的长椅上。摩天轮不转了,过山车安静了,几座仿古的玉带桥也十分落寞地横跨在仿佛也已经凝固了一般的一弯水上,懒散的太阳,随意地在空地上扔下一片死静,不尽兴,拣个地方,又扔下一片死静。

总得看点什么吧?

朝阳公园里最多是就是被称为植物中活化石的银杏树。

那就看银杏树吧。树干一律笔挺,树枝枯如干柴。叶子呢?都在地上,厚厚的,棉褥一样,灿灿的,织锦一般。奇怪得很,望着这棉褥,这织锦,没人知道,我怎么就会脱口吟诵起跟这连边儿都不沾的龚自珍《西郊落花歌》中的句子来。“如钱塘潮夜澎湃,如昆阳战晨披靡,如八万四千天女洗脸罢,齐向此地倾胭脂”,吟着吟着,很厌恶脂粉气,哪怕是世界顶级的法国香水,也深恶痛绝的我,随口就将“八万四千”后的句子窜改成了“如八万四千天兵衔枚行,满园快哉黄金甲”来。果真,一阵风过来,棉褥织锦里便刷啦刷啦发出怎么想好像都跟我的“壮怀激烈”有点什么扯不断的关系一样的声音来。

交响曲吗?用起自己的语言从来就不怎么讲究的中国人,谛听着这样的声响,是不会去推敲一下,弥望着积淀的厚重,嘴唇一碰,说一句交响是怎样苍白的;协奏曲吗,用词也从来就不嫌铺张扬厉的所谓中国文人们,聆听着这样的天籁,也是不会稍稍费点心思去揣摩一下,面对着这样的从容,拙笔雕虫,来上一句协奏又是如何粗劣的!

应该是一首咏叹!我想,这是一曲苍凉的,而绝非悲凉;凝重的,而不带半点苦涩与沉重的那种咏叹。

嗅着晚秋独有的凉意,我真后悔,春天怎么就会因为随便走在街上,仰起头来就可见到满树满枝的玉兰、槐花而没有想到来这里坐坐,夏天又怎么会因为满地的姹紫、满地的嫣红而怠慢了这里的殷勤?不然,在形象而直观的对比中,我一定会从眼下满地漫铺着的橙黄,融金般夺目的灿烂中,更加深切地咀嚼出从叶轮叶面叶脉中不断洋溢而出的从容、洒脱和旷达吧?

好在,什刹海边上流淌下来的绿意拂过我的脸,存留下的那份浪漫还没有褪尽,更何况年轻时代的我,沦落在大山深处时,一时兴起,躺在拴在两棵树上的排球网中,和长满了眼睛的白桦树对过话呢。

椅上是凉的,坐得久了,身子有些僵,于是站起身来,揉着越揉视线越模糊的双眼,在空旷的园子里,没有方向地走着,释放开没头没脑的闲情。

是的,在这世上,有哪一片叶子不曾青葱过,健硕过呢!

春风一吹,它们便开始迫不及待地从深褐色暗红色的叶包里拱出来,探出鹅黄的小脑袋,惊奇地窥探开外面陌生而纷乱的世界了。接着身子一抖,深褐色和暗红色,掉落在地上,枝头上,就盎然起傲人的盎然,热烈着迸射的热烈。就这样,叶片不断地在变大,颜色不断地在加深,四射着绿色的张扬和告白!

什么枯萎,什么衰落,想它干嘛,离自己远着呢?什么飘零,什么咏叹,提它干嘛,自己的路长着呢?什么淡然,什么矍铄,管它干嘛,美好的梦还多着呢?

果真如是,倒是好事。

可是,“百岁光阴一梦蝶”,一转眼,情愿不情愿,曾经的青葱,忽的就不见了;曾经的健硕,错愕间,不挽不留就道了声“拜拜”;所有的梦想,眨眼间,坠落了所有的缤纷。

你落了,无奈地落了!

用不着哀叹与伤感吧!也不要再说什么赍志以殁,壮志未酬,稀里哗啦地落下一大堆鼻涕眼泪吧?

达观些,洒脱些,总是好的。落了,也就落了,哪怕是被恶风恶雨吹落浇落,或者被那些总认为是由于你的存在才害得他活得还不够放肆的恶人们打落,那又怎样?

落,就落他个干脆、干净,落出点大气概、真气概,落得像个样,像个真落的模样儿!

人心,你是占据不了的;更何况苦菜、苦瓜、苦菊、苦药、苦果吃得太多,已经变得苦味十足了的中国人的心!

不必再发如龚自珍一样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咋听都有些“无可奈何花落去”、“粉骨碎身心不惩”一类的阔论了;谁会认为少了你世界就会枯萎?更不必如刘老夫子那样,都活到了“暂凭杯酒长精神”的境地了,还呼号着“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一类的壮烈了;没人会相信自己脚下的路是在有人开辟之后才平坦的!

缄默吧,在缄默到来的时候!

走着,想着;想着,走着,竟然出了园子。猛地想起喜欢了一辈子说了一辈子真话的涅克拉索夫来。他说,对,是他说的,“活得匆忙,来不及感受”,讲得真好!

落叶情思

文/宫宝涵

秋,在我们的不经意之间,就已渐渐地走向季节的深处。清早出门,我漫步在公园林阴道上,蓦然发现,一夜之间,竟然满地落叶,抑或下了一场彩斑斓的雪。身边高大的银杏树、杨柳树,在秋风中摇曳,那形状各异的叶片,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落叶在空中飞舞,摇曳着优美轻柔身姿,缓缓地落下……

这时,一片叶子从旁边的树枝头落下,我抬起头,看着它随着秋风在我的头顶上不停旋转,它一点一点往下落,直落到我的脸上,轻轻的从我的脸颊滑过,一股凉凉的搀杂着叶子特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不由让我伸出双手迎接着它的到来。定眼看到那落叶庄重的色彩,清晰的脉络,像生命的经纬,纵横交替,延展无限。驻足屏息静听,仿佛听见落叶充满柔情的歌声,是那样的从容、洒脱、飘逸、优雅,瞬间,让我有一种别样的情怀在心里涌动。

有人说,秋天的落叶是柔脆的、枯槁的,没有任何价值,我却不以为然。秋天的落叶是神圣的,当树叶荫发于阳春三月之时,便开始吸收阳光与空气,孕育着鲜花和硕果累累;当烈日炎炎,那片片树叶手拉着手连成一把巨大的伞,为人们送去一片片清凉;等到秋日来临,生命将尽的树叶仍然以黄金火红装点着大地,为天地展现自己的最后一次美丽;秋风吹过,树叶坦荡而安详地落下,融入泥土,化为养料,为春孕育了希望。叶子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还在用尽生命的潜能释放着最后的美丽。那种美,美得令人陶醉、美得使人感到悲壮……

“树叶的飘落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去挽留?”很早就听说过这句话了,听起来总是让人有点伤感。我知道落叶是没有哀伤的,哀伤那是我们人类赋予给它的一种情感罢了。可能是人们有着无限的瑕想,隐隐能感觉它蕴藏某种寓意。其实叶子的离开,不是风的追求,也不是树的挽留,而是自然的选择。落叶无怨无悔地离开树的枝干,随风飘落化入泥土,用自己最后的营养去培育那新生的叶子,从此看到了一个生命的不断延续,也许这就是我对落叶情有独钟的缘故吧。

我一直为落叶生的热烈,去的精美而感动。那金黄色的颜色中是叶的铮铮铁骨,写满了对大地的忠诚,对生命的追求。想想叶子的一生,有过葱茏、辉煌,也经历过萎落‘萧瑟。但是,它们“得意”时不骄不躁,失意时不自暴自弃,在生命枯竭的刹那,告别今生的一刻,仍将自己无私的奉献给大地。这是一种博大的情怀,是一种忘我的境界。落叶是生命的赞歌,伴着秋日的夕阳,匆匆离开没有留下任何夺目的光彩就轻轻飞落,将有限的生命化为永恒……我常常被它那无私的精神而感动,心灵因它而得到洗礼。

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我们捕获的不是月儿圆缺时的惊恐,而是要静静地听着,岁月用默然所言的一切。秋风漫漫,吹炫了多少色彩;秋雨凄凄,淋了多少心事;秋月朦朦,丰满了多少情感;秋叶飘飘,承载了多少期待。人的一生,不也类似一片叶子么?从小尖露出到长出嫩芽,然后茁壮而充满生机,直至泛黄瘦弱,最终衰败飘零,落叶归根。它既是人之生命的演绎,又是人生真谛的诠释。

现在的书橱里,仍然保存着我的一本日记,里面珍藏着几枚形状各异的落叶。每当我翻开日记,总会静默地注视着那纵横交错的脉络,一瞬间,会引起我无尽的遐思。 记得诗人龚自珍说过:“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叶从树枝飘落到大地,意味着一个生命周期的结束,同时也开启了一个新的旅程,化土为泥,滋养根系,待来年翌日勃发,体验那五彩缤纷的生命过程!深深感触那些落叶,蕴涵着我流逝的岁月,也畅想着我未来的梦想,更启迪着我珍惜眼前的一切!

“秋风萧瑟吹落叶,人生能有几度?”当岁月被夕阳一抹一抹地隐去,那些人生的青涩与懵懂早已像落叶一样随风渐渐飘走。人生中的几许欢乐,几许叹惋,几许忧伤,几许落寞,掺杂了悠悠的思,涩涩的甜,几番神牵魂绕入梦中。平凡的我,就像所有人一样,在匆匆的人生中追逐着自己美好的梦想,在淡淡的生活中体验着温馨的快乐。我一直希望拥有落叶一样的人生,不留恋于春的艳丽,不诧异于夏的炽烈,不哀叹于秋的肃杀,没有后悔,没有遗憾,一切来的美丽,走的自然。看淡人生的起起落落,不必为生命的短暂而悲伤,怀揣一颗善良、感恩的心去把握和珍惜自己的人生,离去的时候,便也不再有遗憾!

旧梦浮现之羽翼与落叶

文/云梦问心

初秋的夜晚,清风徐徐,凉爽的秋意让人不经意间遐想万分,耳畔不知何时候回荡的歌声,让有一种无法言明的熟悉感触,随着歌声的不断传来,慢慢地唤醒了心底无法挥去的旧梦。

看着今晚的夜色,虽无月华萦绕,却因灯火点缀,显得色彩绚丽,独有一种韵味。当我抬头仰视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一种神秘深邃的感觉浮上心头,心中那深藏的旧梦如潮汐袭来,让我忍不住向后退去,梦中时常飘过的那片羽翼,如一抹白光,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醒目,那是真实的幻想,此刻却静静地躺在手掌心,陪着我装饰旧时的梦境。

随着思绪的不断起伏,我想起了不曾述说的梦中往事。那年的故事,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初秋的季节里,我躲在风轻云淡的午后,悄悄地布置下一出完美的情节,满心欢喜地期待你的出现,当等了一天一夜之后,却没有看到你的倩影,我无奈的转身离去,巨大失落的写满眼眸,却在睡梦中的转角寻到你的气息,你一身疲惫,我满纸忧伤,彼此静静地望着对方,看着对方眼中的自己,似曾相识,却都默不作声。认真的看着对方眼中苏醒的世界。

那旧时的美好,也在对方微扬的嘴角间荡漾开来,回眸处,依旧如初的风声,还是曾经的荷花池畔,你从片片绿影深处走来,带着初秋的微凉,淡化着夏末残留的余热。我却徘徊不前,在绿影交错的古树下,孤独的摇晃着流年,如那些随风落下的绿叶,默然的承受着无法更改的命运,我不敢回头去看你,只等时光散去,在无声的岁月中,把自己化成片片落叶,随风散去。

而你,却不期而至,如命中注定的相逢,被飞鸟的翅不经意拍落,不带丝毫迟疑,落在我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把我拾起。此时,我再也无法无视这场故事的经过,轻轻的拥你入怀,在彼此深情的相拥中,开始下一世的轮回。

从此,繁华深处,我不时的向天空招手,只为迎接你下一世的身影。单薄的生命只为等你的飘落而奋力摇摆。

这一夜,在秋雨的缠绵里,我感受到清冷的寒意落在我的肩头,我无力承受,任凭雨水将我带离树梢,顺着树干落下,独自的依偎在无人的街角。在浅淡的弦乐声中,我不由自主的思念起你一阕深情的容颜,那是一直陪伴我轮回相依的记忆,是支撑我不断重复的勇气。

当周围的灯光都相续暗去,仍旧可以听到街边的呓语声从耳畔飘过,留下一串温柔的叹息。在这似曾相识的梦里,我曾拥你入怀,感受你温暖的羽翼,让萧瑟的秋季,从此不再是我畏惧的人恶梦,因为只有在这时,我才能静静的守候你,直到彼此消散无形。

今夜,就让我在清澈的梦里,为你抹去眼底的忧伤,把一切疼痛都遗忘在昨夜的寒风中,带着美好的回忆,沉沉睡去。

落叶上空的炊烟与月光

文/水兵

把那些落叶变成炊烟,我不止一次做过。那时候,我的力气大过了风,最后的叶子并不情愿,却还是被我使劲摇落到筐中。我必须把它交给火,不然,长长的炊烟就会在村庄上空断开。炊烟,也是一条河流,只不过在天空中流着。在烟中穿梭的燕子就像水中长了翅膀的小魚,只不过小时候的我一直注意树下的叶子,没有在意炊烟升起的天空。

现在想来,很对不起童年时那些落叶,它们落向树根,就是一个孩子跑向母亲,是一个归根的亲人走近泥土。如果炊烟断了,真正的故乡就值得怀疑。

我是在刚过少年后 ,像被赶上牛肉锅等待屠宰的犍牛一般,用尽力气伸着血脖子挤到一个叫作城市的地方,成为一片被吹远的落叶,高高地挂在楼群丛林的某一角落并被挤压着,因为渺小,己望不到故乡高高的树了,更不说炊烟了。那些落叶化作的炊烟啊,还在奔流吗?还在飘荡吗?我不知道。它们流到了什么地方,又在什么地方被大风淹没了,就像我被城市淹没一样。这并不能让我对落叶无动于衷,秋天,是在故乡登陆的,那些叶子正在飘落,聚集,被风吹向某一个角落。只是,村庄已再没有擦亮火花的火柴为我燃起村庄的炊烟。树木很少了,天空干涸得仅剩下一片雾霾。现在,我只能拾起城市的一些肥胖的落叶,但已形不成袅袅炊烟了。

看不见家的炊烟,是我沉重的肉身越来越重了,跑都跑不动,别说飞了。

只有鹰,可以把自己挂在空中,让风从翅膀下掠过,而小鸟不能,它们像一些多余的树叶,正在被风扬起来,扔到远远的黄昏。在冬天的旷野,我常常为这些迷乱的小鸟担心着,如果风再猛烈一些,它们的迷乱就会更加明显,就会离土地上已经不多的粮食,越来越远。

多少年了,越是寒冷的时候风就越发疯狂得忘形,这些避开山峦大漠的家伙,常常施暴于纤弱的小草。而小草之上展动着被风吹乱羽毛的小鸟,离开了秋天布满草籽的田野,它们会迷乱起细小的翅膀,越来越瘦,它们能躲过冬天的风暴吗?黄昏正展开黑色的大网,让我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些小鸟,渐渐地,在黑暗中,失去了扇动的翅膀。

而那走向夜厩的一匹老马,驮着沉沉的黄昏的一匹老马,走在残阳点燃的炊烟里,夜色从枯黄的坡上流过,比老马的蹄声迅疾,无声无息就淹没了坡下的村庄。

一匹老马走向村庄,抖落比自已苍老的疲惫,渴望着破旧的马厩。那里有一盏油灯一槽草料,一堆即将点燃的落叶。

这是冬天的傍晚,老马走着,把越来越深的黄昏踩入蹄痕,夜的气息很浓,在苍老的毛上己经无法抖掉。老马走着,飘飞的落叶像漫散的纸钱,迷漫了弯弯曲曲的沟坡小道。一个少年走着,哭着,总想那双沧桑的老手会从自己沾满灰尘的脸上抹过。

直到后来那匹老马一直在睡梦中走着,走到多年以后父亲也已经走远的记忆深处。

为什么总走不出月色,走不出炊烟一样流动的月色。即使走到那看不见的坡后,泪水汹涌着以雨的状态落下,湿透了那些干燥的麦秸和稻草,还有一片落叶。

我想寻找另一种怀念,另一种新的异样的想法和活着。可厚实的夜把我陷落得很深很深,我在深深的夜里陷落进村庄炊烟一样的月色中。在炊烟一般的月色中,我很清晰走着走着就走成了漂泊的影子,但总是走不出炊烟一样的月色。

就怀着落叶上面的夜空。

怀着整个夜空,让炊烟般白亮的月光淹没着,一动不动。风吹动我的乱发和影子,影子便爬上风的翅膀,飞上辽阔的星空。影子一旦飞起来,就会不顾肉体的沉默。距离在拉开,在肉体模糊之后,影子越来越清晰起来。这么多年,我一直被撕裂着,星空在吸引,而城市的灯火如海,不断沉没着我不懈的挣扎。影子需要高处的光芒,不然,天空的灯光一旦熄灭,他将无处安放自已的灵魂与思想。我渴望着自已能和影子统一起来,高高地飞起来,让一些东西在尘埃里陷落,另一些东西去接近月光里的天堂。

那里有粉面如同桃花的姐妹,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温暖的炊烟,长长的,像银河泻下的瀑布;在宁静的天籁中,让想象的翅膀鹰一样飞向遥远的天空。

窗外,谁的歌声如泣如诉,满村炊烟,一地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