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爱

2009年09月28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几乎每个女孩儿的成长,都与蝴蝶有着丝丝缕缕的牵连。

在乡村,当春天来临,万物泛绿,不知哪一天眼前就突然出现一只白蝴蝶,在菜园里上下翩跹地飞着。在久久的冬季过后,那一刻几乎是人的眸子在春天里的第一次跳动——无论是劳顿着的、还是闲适着的人们,无论当时怀着怎样的心绪,精神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蝴蝶翩翩起舞片刻,这感受,是独一无二的。

古人早有“儿童急走追黄蝶,飞人菜花无处寻”的诗句。小孩子懂得抓蝴蝶的年纪好早,似乎记事时起就懂得的。想起小学放学的时候,一看到路边花朵上的蝴蝶,就会马上把书包放在一边,拈起脚尖,弯下腰悄悄地向前移动,小手拇指和食指做好了捏合的准备。蝴蝶是很机灵的,一察觉到危险就会立即飞开,急切的我便一阵狂追,一边跑一边不惜把外衣脱下,对着蝴蝶一阵扑打,有时候往往是得手了的,内心那阵狂喜自不必说,对小伙伴得意地告知,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如果能捉到带着两只尾巴的大凤蝶,我们叫它“大马燕儿”的,就更别提有多欣喜了。

每一个捕捉到的蝴蝶,只要手指捏上那对稚弱的翅膀,那翅膀上的鳞片就生生掉下了指肚么大的一片儿,等到在众多个手上传来传去之后,蝴蝶也就没有了原来的样子,羽翅凋零,身姿破落,最后可怜兮兮地被遗弃在一旁,再也飞不了了。

想来,对蝴蝶的喜爱是一定是上天赋予人的一种本能,不必父母教导而与生俱来,而且这种喜爱在漫长的岁月中始终不改变。我想,实在是因为任何飞鸟草虫都不及它的色彩艳丽,都比不上它身姿的轻盈精巧,都不如它优雅从容,它是一个人类无法成就而又无限想往的梦。捕捉蝴蝶无疑是在捕捉美,体现的是人对美的欲望与追求。

没有想到的是,少女时代与蝴蝶又有了更加亲近的缘份。懵懂中所报的专业居然是昆虫专业,真感到是一头跌进了蝶的海洋了。老师讲,全世界的蝴蝶种类数近两万种,我国的也有数千种之多。走进千姿百态的蝴蝶世界,心灵每每嗟叹不已,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漂亮得如梦似幻的蝴蝶!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去西丰县冰砬山林场实习的经历,高高的山上无边的生态人工落叶松林直漫天际,天蓝林静,走在人迹罕至的森林小溪边,不知是由于自己脚步的惊动,眼前突兀地“扑啦啦”飞起黑压压的一片,起初以为是一群飞鸟,可定睛一看,原来这铺天盖地的一片全是墨绿色的大凤蝶!天啊,有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如此密集强大的蝴蝶阵容,那一刻的心跳简直无法言说,如身置仙境幻觉一般,天底下还有比被蝴蝶包围着更美丽的时刻么!

在学校,我们学习如何通过蝴蝶翅膀的构造区别它们的种类,上课时饶有兴致地画它们的翅膀。老师教我们如何用氰化钾制作的毒瓶捕捉蝴蝶,那样会使它在最短的时间内死亡,不经挣扎的蝴蝶会保持它们最完整的形态和色彩,才能将它们制作成最精美的标本。老师还讲到频临灭绝的蝴蝶种群,讲到珍稀蝴蝶标本的价值连城与疯狂盗卖……

蝴蝶之美,造成了对它自己的伤害与灭绝,这使它更加变得弥足珍贵了。这种珍贵的认识是从懂得它的那一刻开始的。我想,如果蝴蝶的美没有错,那一定是人的蝴蝶之爱有错。人们对于美的最初喜爱,总是最为原始,也最为愚钝。对于真正给予了我们美的享受的,我们的第一反应总是下意识地把它据为已有,这对于美真的是无比的残酷。而且我们一向自诩这是一种热爱,这种表现为囚禁与扼杀的热爱,在蝴蝶一定是一种无与言说的无奈与悲伤吧。我想,人的这种自私地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又岂止仅仅针对蝴蝶?

蝴蝶轻轻地飞临这个世界,在人们看不见的背后,真是历尽了千难万苦,经过了丑陋的挣扎与痛苦的蜕变,最终把无与伦比的美丽奉献给每一双看见它的眼睛——它飞进人们的爱情,被吟颂为梁祝千古绝唱。它飞进人们的诗句,寄托和慰籍了多少思恋的情感!

如今的我,对蝴蝶的喜爱早已不是儿时单纯的攫取和追逐,而变成了精神上的一种幻化。这样一种美,是在画中描的,是在石中刻的,是在文中琢的,是在梦中想的,是灵魂在幻境的久久徜徉。蝴蝶只属于我们不远处的仰望,只有它在这上世界上无拘无束地飞舞,我们精神才能寻着它的脚步,找到一种真正的美感与自由吧。缺少了它们的美丽,我们的心灵又到哪里去寻找依托?

一个女人和一只蝴蝶在一起,永远是画,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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