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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过年的文章

2022/12/04散文诗歌

关于过年的文章(精选33篇)

难忘铸乡年味浓

文/雷日红

我的家乡是“江南铸都”的发源地——嘉禾县袁家镇田岗头村,过大年是十分隆重的。解放前村里的汉子每年都要离开家乡,过着“一炉铁水流向江面,两副犁头走遍湖广”的流动铸造生活,进入腊月才先后回家乡过大年。解放后在党的领导下,村里的男人结束了流浪的生活,进入厂矿当师傅传授祖传的铸造技术,有的还当上了领导。他们在各地安居乐业,虽然很忙,但还是要抽出时间回家乡过年。

那时和现在一样,留守在家的是妇女、老人、儿童,在工厂里工作的男人,在腊月廿七八先后回到了家,于是村里十分热闹喜庆了,到处出现着笑声和鞭炮声,显出送旧迎新的非凡气象。物资是计划分配,杀头大猪除了派购外,其余都留给自己。小菜自留地上有,鱼虾小河小沟池塘里捞,美味新鲜。糖果食品到供销社购买,吃得放心。不到两天,就把年货办好了。文化大革命时期,还要上山采摘野菜,准备好年三十早上吃的忆苦餐。唱着诉苦歌,吃着忆苦餐,许多人泪流满面。

会写字的人到供销社买来红纸,磨上墨用毛笔写对联,传说只有“墨”才是最好的除旧迎新物件。解放前的“童妇之言,百无禁忌”“姜太公在此”等庸俗、迷信的贴联取消了,而歌颂社会主义新气象的对联日益时兴。

除夕,村民要接来亲戚团圆过年。我去桐井冲接来外婆,还把子女在外没空回来、留守在家的大伯父也请了来,欢聚一起吃年饭。晚上,逐户走访父老乡亲,向他们辞年。回到家后,我们贴上对联,坐着守岁聊天,这时小孩子等着大人发压岁钱。压岁钱是用红纸条包上伍角钱,还不及现在买一个红包的钱呢!然而在那时用来交学费都足足有余。孩子们接到红包后,马上笑眯眯地去睡觉了。

初一清早起床后,人们穿上新衣服,打封大鞭炮,带着小孩到长辈家拜年,教他一些吉祥的话,给长辈磕头、鞠躬。长辈们抚摸着小孩的头,说着祝福的话,同时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红包发到小孩的手上。这一天,我们白天看舞龙耍狮和篮球比赛,晚上看革命现代戏,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有趣。

过了大年初一,在外地工作的乡亲返回单位。初二,驻队工作组的公社干部来我村拜年了,他到村里和田士里走了一趟后,初三清早就带领社员,去开荒造林。从这天起,人们白天忙于生产,夜晚不是看村民自己排演的样板戏就是去亲友家拜年,从来没有看到街头巷尾打牌的闲人。虽然物资匮乏,是“穷过年”,但是社会公平,各家各户过年的热闹情景差不多。爆竹放得少,环境污染小。人们以诚相见,自己舍不得吃,招待亲友却很大方。因此人们都是吃得放心,玩得开心,出门不惊心,工作很热心。

铸乡浓浓的年味令我难忘,我是多么想留住乡愁啊!

年是一场狂欢

文/叶志勇

年是一只兽。童年的时候,母亲反复说起过。母亲虔诚敬畏的神态,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却不怕,心里还高兴。

我在村子里跑来跑去,这时母亲不会管我。她要准备过年的食物,比如卤猪头肉,炸肉丸子,红烧猪肉。平时空荡荡的厨房被肉香和木柴香占据,母亲忙上忙下,匆忙并快乐着。我用手抓起一两块卤肉,仰起头,先用舌头舔,然后咀嚼,咽下,五脏六腑就充满了肉香。贫困的岁月里,肉食是最美的享受。

出门的时候,冰冷的风打在脸上,我感到兴奋。腊月的村庄干净朴素,寒冷却不乏温馨。家家都在准备过年,年年过年,人们却不厌烦,反而乐此不疲。村庄整天都飘着炊烟,那袅娜的炊烟从家家屋顶升起,白而朦胧,与灰白的天空交织在一起。我的目光追寻它们的影子,想到每一条炊烟的下面都有一个温暖的家,都有旺旺的灶火,旺旺的目光。我从村庄里走过,听到狗吠,听到猫叫,心里暖暖的,过年了。

村子很老,我看到的大多是一些低矮陈旧的房子,还有草房。大房子也有,比如章家和张家的房子,从外面看,简直大得惊人。两栋房子左右分列,走在中间,我感到巷子太深太长。然后,还要拐过一个弯,前后不见人影,常使我感到十分恐惧。高大的墙壁已斑斑驳驳,偶而还会有青苔赫然蔓延,每次走出,我都会长舒一口气。房子的主人已经没落,但气派仍然从青砖黛瓦里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我向大房子里望了望,看见里面的人也在忙碌着,过年了,人们都在盼望日子好一点儿。

再向前,经过一座短短的青石板桥,我就从密密麻麻的房子里走出来了。眼前好广阔的世界,对面的青山风姿绰约,风势不可挡的扑过来。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现在只剩下刈割过的稻茬,密密麻麻,呈现出温暖的黄色。一条溪水横亘在田野中间,水灵灵的,潺潺,生气流转。我背对着村庄,感到温暖的气息在身后氤氲,各种香味混合在空气里,多么好闻的味道。过年了。

大年三十,我跟父亲一起贴春联。红红火火的春联在村庄里铺天盖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揭开了年的面纱。我们要守岁,守着我们的幸福日子。据说,“年”这只怪兽就在此时要祸害人间,我们守在家里就会平安无事。我乖乖地呆在家里,劳累一年的父母亲在这一天也休息一下,和我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我对守岁充满了敬畏,虽然往往双眼皮打架,也拼命的熬着,一年里这一夜不同凡响,这一夜承前启后。我后来想到当年的情景,就感到我与父母的心,在那一夜真正的交融在一起。他们用“年”的方式表达出对生活的祈祷,对子女的关爱。

正月十五,舞狮子,也舞龙灯。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跟在狮子和龙灯的后面。锣鼓敲得震天动地,鞭炮一家比一家响,人们像潮水一样从这头漫到那头,扯着嗓子喊。接狮子和龙灯的人家兴高采烈,抢糕抢花生的人不亦乐乎,都是为了一个好彩头。我跟着人流走,觉得平时木讷的人们都疯狂起来了,心里有一团火热的东西在燃烧。多年后,我和家人在繁华的城市,跟在龙灯后面疯跑,忽然就想起,这就是我们的狂欢节,我们要宣泄,要追寻,要有一个灵魂的安放地。

十五过完,年就过去了。而岁月一晃,年过了很多。年年过年,年年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旧时过年的温馨,朴素,单纯,怀念浓浓、纯净的亲情。

盼过年

文/方桂红

每进腊月,我的心总会莫名地激动,有些急不可待——已经三十多年了,年年如此。

十五岁那年夏天,因求学离开家乡。临行,妈妈说:路这么远,乘车又不方便,只有到过年才能回来了。那一刻,我的眼泪下来了,没了第一次出远门的欢悦,也忘了第一次离家的胆怯,唯有的,只是离别时的惆怅和远离妈妈的不舍;那一刻,盼的不再是初次乘坐的汽车,而是遥不可及冬季里的“过年”。

新的环境新的面孔,使我曾经拥有的一点自信和轻松荡然无存,学习的压力让我白天埋头于课本作业中,夜晚却沉浸在浓浓的思念里。树的叶子由青到红,再到深红、枯黄,最后凋落,天上的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日历撕下一张又一张……直到有一天,商店里挂满年画和春联,总算盼到了腊月。

想家,盼过年。那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得很糟,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对,却依然没忘妈妈喜欢吃的“方片糕”。拿成绩单的当天,急不可待去车站买回家车票,将剩余的钱买两条“方片糕”和一张年画。

回到家,妈妈说:总算等到过年,等到你回来了。

那一刻,我满心温暖。原来,那么多的夜晚,妈妈是和我一样,数着繁星,望着月圆月缺度过的。

再也没有长假,这是走上工作岗位后最遗憾的事。妈妈不让我因回去请假而影响工作,为此,过年,成了我一年中的最大期盼,盼过年,盼回家,盼在妈妈身边享受那份特有的温馨。

长大了,自己当了妈妈,不好意思再流思乡泪,可对妈妈的思念却越来越深,对过年的期盼也越来越强烈。只是这份期盼里,不再有当初那种对妈妈的心理依赖,不再有那种寻求心灵庇护的渴望,不再有对妈妈忙碌一桌菜肴的口馋,有的是更深的牵挂更多的珍惜,是妈妈那翘首以待满足后的眼神,是和陪她左右略尽孝道的时光。

“今年过年在哪过?”腊月走在街上,遇到熟人常这样问。

“回家。”我总是很兴奋。

“今年准备在哪过年?”电话里,妈妈总是欲言又止。

“回家,陪您。”依然很兴奋。

其实,这些年,我很感激公婆的体谅:***一人在家,路远平时很少回去,过年就回去多陪陪她。

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公婆,除了平时多回去探望他们一些外,对过年的期盼,我更是肆无忌惮。爱人总笑说:一进腊月,你就开始进行兴奋状态,比女儿还高兴。

是啊,这样多好,已到不惑之年,自己还能像孩子般,拥有着对过年的期盼,拥有一个和我一样期盼过年、期盼过年回去和她一起吃年夜饭的人,这样的幸福,又怎能不让我兴奋?

母亲忙年

文/乔兆军

在我的眼里,母亲一辈子是辛劳的,而腊月尤甚。时光一到腊月,母亲就开始忙碌,张罗着为过年做准备。

年猪杀好后,母亲就会忙着熏制腊肉,接着灌香肠腌猪腿,腌腊鱼腊鸡,阳台上、屋檐下挂满一长溜,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油油的光。

忙完这些,母亲会选个晴好的日子,将家里的棉被拿到太阳底下仔细翻晒起来,母亲说,过年前晒晒被子,把一年来的霉运都晒掉,来年就会事事顺利。这其实没什么科学性,但经母亲晒后的被子充满阳光味儿,盖着格外暖和。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二十四,乡下习俗是二十四,扫房子,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母亲一大早起来就拆洗被褥窗帘,掸拂尘垢蛛网,洒扫庭院,即使是常年不用的坛坛罐罐也会被母亲找出来清洗干净。母亲说,只有家里干干净净了,人才能舒舒服服迎接新年,奔好日子去。

临近年关,母亲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炸肉圆、切年糕、浆冻米、蒸包子……母亲心里一直有个期盼,她知道很快儿孙们就要回家过年了,她要多准备些丰盛美食,想到这些,母亲忙起来就格外来劲。我们一年一年里享受着母亲给予的宠溺,母亲却在一个一个腊月里老去。

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还是大集体,那时虽然缺衣少食,但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地把年过得圆满、富足,厨房里的油盐酱醋,准备招待客人的烟酒糖茶,即使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鞭炮,母亲都要一一置办齐全了,才觉得心里踏实、舒坦。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大了,参加工作了。腊月里,母亲仍然按着她的节奏,围绕着过年这个主题忙碌着,一个腊月下来,母亲常常累得够呛。我们劝过母亲不要如此辛劳,母亲说,过年就要年年有余,不准备些东西,没个年味,怎么叫过年呢?

我们知道,这其实饱含着母亲的慈爱和良苦用心,她所忙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为了一个幸福的团圆。有人说,母亲的腊月,儿女的年,的确如此,在这一个月里,母亲用她的勤劳,为我们酿造出了家的温馨,年的味道。

他乡夜,故乡年

文/国斌

蛇年,在我们打工者的眼里,真的就象一条卷伏在草丛里的小白蛇,在我们行色匆匆的脚步中不经意就给踩了出来。你看,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年了,也就是小年了。华夏各地,大江南北,都在这一天进入了浓浓香香的幸福年。可是,对于象我这样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回家的流浪者来说,就只能在这异域他乡感受着打工者的寂寞年,回忆家乡的幸福年了。

其实,如今的过年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不过就是在临近过年的这几天里一家大小都挑上担子,背上背筐到集市上去采购一些过年食品而已。比如称点肉呀,瓜子呀,水果呀,糖果呀,凡是好吃的食品,不管哪样,只要有钱,只要想吃,一天就全部运回家了,然后就只安心的享受幸福年。真正能让我回忆的,愿为过年写篇文章的,觉得很有年味气氛的过年,那还得到回一二十年,想起那时的过年那才叫真正的过年。

在我们家乡,过年是没有人说要以吃饺子来表示过年的。饺子在我们家乡算不了什么好食品,所以也就没人想到它了。但是,我们家乡的过年决对算得上是最丰盛的年。

一进入腊月,第一件大事就是杀年猪。在一二十年前,我们那里还没有多少人出来打工的,所以每家每户都是在家以种田为主,因此家家户户年年都会自己喂上一两头年猪,每头至少都要杀两百斤以上,什么几十斤,一百多斤的肥猪在我们家乡根本算不上年猪。把年猪杀了后就用盐腌上一个晚上,然后就挂在专门的抗架子上用香树枝和山茶树枝烧了火用来薰,这两种树枝薰的腊肉可畏皮黄肉香。大概薰过四五天,待肉薰干了水分就可以了,这样薰出来的腊肉可以存放好几年都不会坏。

另外告诉读者一个秘密,刚刚薰出来的腊肉用来炒菜吃那真是唇齿留香,香而不腻,即有香树的香味,又有山茶树的香味,会让你口舌生津,食欲大增。记得哟,这可是比现在大都市里挂牌卖的散养猪还要正宗的散养猪哟。从小猪仔就在山林田野地里啃吃草木树根,一点都没有吃过饲料的山野散养猪哟。所以我们恩施的火腿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

年猪杀了后,过年的主菜就算齐备了。接下来就是磨豆腐,推绿豆粉,做米粑(我们家乡叫花儿粑粑),杂油粑粑,打糍粑,煮豆豉,煮甜酒。这几样食品是几乎每家都要准备的过年食品,一进入小年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如果是家族大院的话,一进入小年后的这几天可就热闹非凡了,整天不是东家的石磨推得轰轰响,就是西家的灶屋飘着香。不管走到哪一家,都是为了办过年的而一家大小幸福又愉快的忙碌着。家家户户就象在办筵席一样。

首先就从这磨豆腐说起吧。先将豆子筛选干净,然后用一种专门打豆瓣的工具石碾将豆子碾成豆瓣,再将这豆瓣用热水泡十一二个小时,再用石磨磨成豆浆。这就完成了第一道工序。然后呢,就用滤布滤去豆渣取出豆浆,再把豆浆到入一口大锅里用火烧开,再用石膏水按比例的到入其中绞拌,最后就制成豆腐了。我们家乡还要把豆腐制成白豆腐,油煎豆腐和霉豆腐几种,以备过年和来了拜年的客人时炒菜用。

豆腐做好了就做绿豆粉。这绿豆粉在我们那里可是一种很广泛的食品了,可以和面条一样当主食用,而且大人小孩都喜欢吃,是一种用绿豆和米为主要原料配制而成的一种休闲食品。就是把绿豆与米按一定比例配好,再磨成浆,然后在锅里烙成一张一张的米皮,再切成约一到二厘米宽的粉条晾起来备用。刚起锅的绿豆粉就一张卷成米卷粘点调料水就可以当饭吃,又香又裹腹。晾干后的绿豆粉先要用温水泡软,然后煮热就可以吃了,也很方便的。

要论工序的麻烦,这做米粑是最麻烦的一种食品了。主料是用米磨成米浆,然后在锅里一边煮,一边用锅铲在锅底铲漫漫变成饼的米浆,将成块的米浆一铲一铲的铲到一个大盆里发酵,冬天要发酵六七天后才能用一种竹条编织的模具蒸成米粑,再在米粑上印上花就成了。由于米粑很漂亮又好吃,所以经常用来扫待客人和送礼之类,犹其惹小孩子的喜爱。当把上面这几种食品做的差不多的时候,真正的新年也就到了。

那样自己辛苦劳作加工出来的过年食品是绝对的绿色健康食品了,不象现在花了钱大挑小担的买回家的过年货吃着都是提心掉胆的了。比如豆腐里面加淀粉,米粉里面还听说加塑料,糍粑里面混粘米等等,没有一样是纯的了。不纯还好一点,现在很多食品却是加有工业源料之类的了。你看,方是方便了,可是没一样让人放心的食品了,就算这样,人们还得明知是毒偏要吃毒呀。唉,如今的食品呀,不知是该担心人做的食品呢,还是该骂那些做食品的人,人的这颗心呀,真深!

过年除了办些吃的外,也还要买一些鞭炮之类的东西,以增加新年的喜庆气氛。现在过年特别鞭炮成了一种最花钱的浪费品了,除了大人要买上几百上千元的外,连小孩子一个春节都要玩掉几百块钱的烟花炮竹钱了,各种各样的烟花炮竹让小孩子们整个春节都活跃在炫灿的烟花世界里,真是和平年代小孩子的福呀。我们小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幸福了。

记得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我爸爸买了一卷鞭炮,可能是买得太早或者是那时候买得太少,又还没到过年,爸爸怕鞭炮回潮吧,所以就把那鞭炮用一个竹筛挂起来烘在煤火上。那天爸爸也许是在地里干活去了,我放学回家看到了烘在煤火上的鞭炮,就很想取几个来玩。可是那时候我还小,没有那么高,但是伸手可以免强拿到,于是我就垫起脚尖伸着小手去拿烘在火上的鞭炮。谁知我由于还是不够高,小手在取鞭炮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那竹筛给推翻了。这下可就惹麻烦了,那鞭炮一下子就掉进下面的煤火里了。只听砰砰轰轰的一连串爆炸声在屋里象电影里面的机关枪,哒哒哒的响过不停。我一时给吓懵了,也不知道害怕,同时也可能是因为太害怕的原故吧,我就用手在火里去抢,也不知道抢没抢出来,但是庆幸的是我没有受伤,好象也没挨骂。

那时候,过年的头一天晚上,家家户户都会把过年的腊肉在煤火上烧好,然后放在锅里用水泡上,第二天洗干净就可以了。那晚烧肉可不是烧一点哟,至少都会烧上三四十斤腊肉,是要把从年三十吃到元宵节的肉全部烧好。而且烧肉是有规矩的,要烧一个猪头和一条猪尾巴,喻示作一年完了要有头有尾。除这两样是必须的外,其它的就随主妇的意思了。我和我哥哥都是很喜欢烧肉的男孩,从我们懂事后,每年的过年肉都是我两兄弟烧肉,妈妈就在一旁指点一下。至此,整个过年的一切东西都算是准备好了,只等春节那天一家大小办一桌丰盛的过年宴席幸福愉快的吃过年饭了。

春节这天,全家人都会早早的起来,一是为了忙着准备过年的饭菜,二是为了给春节增喜气。主妇们都早早的煮了早饭吃后,就开始办过年的菜了。男人们就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和贴春联等杂事。我们那里过年这餐饭可要讲究的哟。一是这桌菜一定得做十二碗;二是这餐饭全家成员大小都得喝酒,不论多少都要喝一点,就连婴儿也要用筷子粘上一点意思意思,所以我们那里人多数都会喝酒,可能就与这年饭的规矩有很大的关系了。这三呢,就是要漫漫吃,吃得越久越好,而且不管你菜和酒吃得多饱喝得多醉,这饭多多少少也要吃一点才行。我们那里要是哪个人平时吃饭吃得慢,人家就会笑说:你是不是在吃年饭呀!可以看出这吃年饭就是讲究一个慢字。还有就是吃年饭时不能泡汤一起吃,喝汤只能用勺子舀来喝。据说如果过年泡汤吃饭了的话,来年你家请工做活那天就要下雨,碰不到好天气。主要规矩大慨就这么几条,一些小规矩现在一般没人记了。

吃年饭的时间一般都是在中午正十二点。当饭菜都做好后,就把一挂长长的鞭炮挂在院子里点燃,随着那砰砰轰轰的鞭炮声,就向村邻们告诉,我家团年了。然后把各种菜端上桌子摆好,再用几个碗盛上饭,放好筷子,在大门外烧点纸钱,点上几柱香,请那些逝去的亲人们回家过年。这时候全家成员都默默的站在饭桌四周,不能乱说话,表示对先人的尊敬。这样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这些凡间人才能开始过年,也就是吃年饭了。每当这时候,全村四里八乡的鞭炮都会轰轰隆隆的燃放起来,真是过年的气氛振得地动山摇啊。

吃过年饭后,还得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祭祖。这一天,同姓同宗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会约好一起去祭祀他们共同的祖先,烧一点纸,点一支烛,放一挂鞭炮,以示对先人的愐怀。把共同的先祖祭祀完后,才各家去祭各家逝去的亲人。虽然人们都时常说:烧钱化纸以免阳人,生前孝顺才是真情。但是这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宗教信仰,民俗习惯,还是在被人们一代一代的承接下去,流传至今也算是成了一种中华民族的宗教文化,也应该算是一种美德。如果一个人到了连先祖都不怀念的时候,那我想这个的思想品德也就到了不可取信的地步了。

每年我在家时,祭祀逝去的亲人们时,我都会买上一点纸和一些小鞭炮,连同我的爷爷奶奶以及同姓的爷爷奶奶,逝去的叔叔伯伯们都给烧点纸,点支烛,上柱香,放一挂鞭炮,默默的告诉他们,你的小辈来看你们来了!而同样的话题我妈妈都会对我说:他们(指我们同族的兄弟姐妹)都没给你爸爸和爷爷奶奶烧过纸,你们也不要到处都去了吧。可是我总是没有那样去做,在我的内心,这是对逝去的亲人的一种尊重和爱戴,更多的是一种怀念。在现今人们为了金钱,为了某些私下利益关系,为了寻求各种刺激和不为人齿的快乐而随意一挥就是几百上千元,却为了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就六亲不认,兄弟成仇的现实面前;如果我们能在那些逝去的亲人们的坟前烧几张纸,点一柱香,默默的怀念他们时,也许我们那一颗已经变得金钱化物质化,世俗化,变得冷莫,变得没有亲情的那一颗虚伪的心就会不经意的回归本原,回到那人之初,性本善的文字意识里。所以愐怀也是一种善良,也是一种力量,更是一种美德。

祭祀完先人们后,就没什么事了,这时候大人小孩就可以各自去找玩伴欢度春节了。在这个晚上,大人和长辈除了给小辈们发放压岁钱之外,就可以打牌下棋玩过通宵了。等到午夜十二点整,就是大年初一了,是迎接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刻,所以四邻八乡的人会在这一刻同时燃放礼花欢送过去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辞旧迎新,送走过往的愉快,迎来新的幸福。这一刻,所有的山山沟沟,村村落落,高山狭谷,平原河岸,都会轰轰隆隆的炸响新年的礼花。就象一朵朵五彩缤纷的大花伞从地面突然撑开,装点着幽深静美的小山村;更象一朵朵弦丽的大磨菇,在那宁静的天冪上次第开放;还象是天上的仙女们因为羡慕人间的美好生活而撒下的幸福糖果。也许就是七仙女吧,对她那个董永的思念和祝福。不管这烟花有多美,也不管是不是仙女们撒下的思念和祝福,这一刻,我们都知道,在那一朵朵弦丽的烟花下面,都有一户户住在祖国大地上的幸福人家,那烟花就是这一家家幸福的人家所开放出来的一朵朵幸福之花。

祖国强盛了,人民幸福了!

过了黎晨十二点,就是大年初一,这在我们家乡有一个古老的传承,那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去挑一担水回来,喻示作挑银水,表达着人们对财富的渴望。当然挑大年初一的第一担银水也得有点规矩,你去挑水时还得带上香,纸钱和红烛,要给那口水井敬一敬了才能向神仙要银水哟。挑完银水后夜就很深了,如果还要继续玩,这时主人就要乘天还没亮时打扫完卫生,然后再接着玩或者做夜宵吃。因为初一早上是不能扫地的,扫地了说是就把这一年的财富给扫走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谁都不能叫人家起床,每个人都只能睡到自然醒,自己起床。初一早上也不会煮饭吃,就吃那些粑粑和米粉之类的食品了。这一天大人也不会到处叫出门玩的孩子回家吃饭之类的事,因为这一天不论你走到哪家去玩,人家都会很高兴的,因为这喻示着人丁兴旺。而且这一天不管在哪一家玩,主人都会好酒好菜的款待你,你也不能装客气说不吃人家的饭菜,那样主人会不高兴的,也是不礼貌的,说明你瞧不上人家。就算你们平日里关系不好,甚至吵过架,更或者打过架,这天人家到你家来玩或者你到人家去玩,主人都会把你当贵客一样招待。这一天不论在哪家吃饭,喝酒的都一定要尽力而喝,不醉不归,不醉就不算乡邻,不醉就不算朋友。所以,在我们家乡,大年初一这天是一个没有拘束的喜日子,是一个只有感情,没有恩怨的日子。

过了大年初一后,拜年客就开始背上礼物去亲人朋友家拜年了,各乡各村也开始组织那经久不衰的土家节目闹花灯和狮子灯来庆祝新春佳节。这些花灯队和狮子灯队会走乡串户,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队伍举着灯笼,敲锣打鼓的到乡邻家里拜年。当然主人会封一个红包和几条香烟作为新年礼物,多少没人说,由主人心愿。

闹花灯这个节目主要是以唱为主,唱一些歌颂祖国和祝福主人的民间自编歌词。一般是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在一艘用细竹杆和彩纸制成的鱼形船内,支撑着鱼船跳着一些民间舞蹈。跟随的人们在一个主唱人的领唱下,一起喝着那些民间自编歌词,同时主人会燃放一些烟花以示热闹,庆贺新春。

狮子灯可算是祖国的民间精品绝技了。而在我们家乡的狮子灯就更加精彩,主人一般都会用七八张大八仙桌搭成很高很险的塔,狮子灯队表演时会用几十人一层一层的将这七八张桌子高的表演塔稳固好,然后由一个大头和尚和两个小猴子的表演者慢慢地爬上最高层表演一些节目,表演完一个节目就撤掉一层,只到全部撤完最后才来表演舞狮子。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民间节目,曾经有一些表演者因为在表演的时候不注意摔下来摔死的故事。

我们那里有句俗话说:三十的火,十五的灯。意思是年三十晚上火要烧得很旺,这样就喻示着来年兴旺发达。而十五的灯就是说十五这晚全镇各村的灯会组织这晚上都要汇聚一起表演节目,镇上还要评出名次,发放奖品。因为在我们家乡,正月十五是新年的最后一天,所以要各外热闹的庆贺一次,表示送年。送了年人们就开始新的一年的农耕忙碌了,为作下一个新年而奋斗。

在家里,还有一个习俗,就是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大人会叫小孩用一根绳子套在桌子的横条上,表示把年留在家里不让年走,希望天天象过年一样的生活。我小时候每年妈妈都会叫我用这种习俗去挽留那美好的年。

当然,这些习俗现在都没有人记了,因为人们的生活哪一天都比过去的年要丰盛美好的多了。

感谢祖国!祝福祖国!

故乡的冬天

文/王继怀

回乡下老家看望父母的哥哥发来飘着雪花的视频,也许是因为久离故乡的缘故,也许是在南方沿海工作,多年没见下雪的缘故,这段视频我看了好几遍,使我不由得想起儿时在老家生活的情景,想起故乡的冬天。

我的老家在一座大山的深处,记忆中大山里故乡的冬天既不像北国冬天那样到处冰天雪地,也不像我现在生活的城市,冬天繁花满树,温暖如春。故乡的冬天别具一番风味,有它独特的韵味。

故乡的冬天是美丽的,冬夏常青的松树、杉树、柏树、竹子穿上了黛绿装,落叶乔木枣树、梨树、梓树被寒风吹成了光胳膊,房前屋后菜园子里的白菜、萝卜、菠菜、大蒜、葱等冬菜一片绿油油,错落有致、生机勃勃,小溪也不结冰,依然哗啦啦地哼着歌,欢愉地从村子里流过……要是下雪,那银装素裹的故乡更是一幅美丽的山村淡墨画,虽然没有缤纷的五彩,却格外好看,让儿时的我们很是心醉。

儿时的故乡,冬天特别冷,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家家户户都用火炉来取暖。记得在村小上学时,教室没有玻璃,也从不生火,坐在里面,如入冰窖,我们常常冻得手脚都生满冻疮,手握不了笔,脚走不了路。放学回来,我们兄妹第一件事就是去茶屋里的火炉边把生着冻疮的小手伸到熊熊的炭火上,烤得热乎发痒,感觉格外舒服。大山的冬天,夜来得早,也特别长,我们常常是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父母在忙各自的事情,我们写作业或看借来的小人书,大家的事忙完后,我们也会在火炉上煨红薯,烤糍粑,拉着家常,听父母讲家族的故事和励志的故事,有时父亲还会从地窖拿出收藏的用来招待客人的物什分给我们吃,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温馨的场景我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因为天气冷,乡亲们对冬日的阳光格外珍重。要是碰上了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对乡亲们来说那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也是一大乐事和美事,乡亲们三五成群地聚在晒谷坪里沐浴着温暖灿烂的阳光,有时甚至会像夏天吃晚饭一样,把午饭也放到屋外的太阳底下来吃。也有不少乡亲还会把被子什么的拿出来晒晒,去去湿,让晚上睡觉时更暖和……

记忆中,故乡的冬天每年都会下几场大雪。一场大雪把村子变成了童话般的世界。下雪时往往是晚上先下冰粒子,然后再是鹅毛般的大雪,大山里的冬夜万籁俱寂,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仿佛都听得见,下冰粒子时那细细碎碎清脆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有趣,让儿时的我们常常兴奋得很难入睡。第二天一早,父亲高兴地喊道:“孩子们,快起床,下雪了。”听到喊声,我一个鹞子翻身,迅速起床,打开门一看,一夜的雪使村子完全变样了,山上山下全白了,房顶、树枝、小路、田地,全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行人在厚厚的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一串串脚印,不远处偶有树丫被雪压断,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开心的,我和小伙伴们在我家门前的那棵老梨树下堆雪人、掷雪球、打雪仗,雪球乱飞,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叫喊声把老梨树树枝上的雪都震落下来。

儿时的我喜欢冬天,还缘于冬天有过年。大人望插田,小孩望过年。孩提时的老家,乡亲们的日子都过得很紧巴,孩子们平时很难穿新衣服,吃到好东西,孩子们特别渴望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到平时很难一齐上桌的鸡鸭鱼肉,能穿上一年难得穿到的新衣服,过年这几天大人大多也不批评小孩,可以尽情地玩,还有压岁钱……

已有十余年未看到雪了,静夜回想,儿时的点滴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真想回到久别的家乡……

过年

文/紫晶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可以不上学,可以吃好吃的,可以穿漂亮的衣服……所以,刚过完年,就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再过年。

寒冬腊月,颗粒归仓,忙碌的庄稼人终于闲暇下来,有时间置办年货,犒劳辛苦了一年的自己。小年腊月二十三一过,年味也就越来越浓了。我们这些孩子,聚在一起,互相说着自家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做了什么新衣服,商量到谁家去拜年,一个个脸上溢着憧憬的笑容。“二十九蒸菜篓”,菜篓就是蒸饺的意思。中午吃完饺子,下午母亲就开始炖腊月三十过年的肉,我和弟弟守在灶旁,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馋涎欲滴。随着母亲不住的加柴,锅里的热气不断冒出来,伴着缕缕的肉香,挡不住的钻进鼻孔,我和弟弟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母亲。这时,母亲就会拿来一只豆绿色的中碗,盛一些肉和汤,递给我们,我和弟弟就会狼吞虎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吃起来。只片刻,碗就见底了,我们用手指轻轻的抹抹嘴角边的肉汤,慢慢送入口中,吧嗒着嘴,如同品尝珍馐美馔,唇齿留香!吃完大年三十的年饭和饺子,因为那时还没有电视,我们在外面放完鞭炮,就早早的躺下休息,等第二天去拜年。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洗漱完毕,穿戴好新衣新帽,挨家挨户的去拜年。我家姓氏在村里是大户,全村有一半都是,再加上嫁到邻村的本家姑姑,走上半天都走不完。每到一户,我们都会问长辈们过年好,长辈们拿出新炒的葵花籽,花生,还有糖块,给我们装进口袋,有的条件好点的人家,还会准备些点心,水果等好吃的,给我们这些馋嘴的小辈。我们走村串户,那些好吃的引诱的我们全不知累。中午回到家,匆匆吃口饭,又开始去拜年,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才拜完年。然后,我们聚在一起,拿出得来的胜利品炫耀,比谁的多。晚上,揣着这些胜利品,梦中都笑出声来!

那时人们的生活条件普遍不好,很少给压岁钱,让我记忆犹新,得的最多的一次是十元钱。那是刚刚新婚后的二姨夫给的。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那年,二姨携新婚的二姨夫回娘家,二姨夫大手笔的给我们每人十元钱做压岁钱。拿着那张“大团结”,我翻来覆去的爱不释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钱!那时的十元钱,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元不止!吃完中午饭,我就偷偷的溜出门,跑到外婆家村西头的合作社,望着柜台上的文具和本子,再也挪不动脚步。我把十元钱统统买了心爱的本子和文具,然后抱着这些东西,蹦蹦跳跳地跑回外婆家,虽然我知道躲不过母亲的责备,但豁出去了,因为这些东西的诱惑远远大于母亲的责备!果不出我所料,母亲看着我抱着些东西回来,气得不知怎么好,当时就把那些东西没收了,回到家,怕我们浪费,藏了起来。后来被我翻到,时不时的偷偷拿出来用。因为要管母亲要钱买文具什么的,实在太难了。她每次都要查看,作业本要反正面用完,铅笔要握不到才买新的,母亲的节俭,在村里是出了名。所以,为了满足小小的虚荣心,我就做出了以上不光彩的举动,后来母亲察觉了,也无济于事了!

小时候,虽然物质匮乏,可是每个年都过得充实愉快,因为是孩子,想得简单,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即可,没有更大的欲望。如今,我们的物质条件不断改善,再也不愁吃穿,可过年却越来越没有“年味”,迎来送往,各种应酬,令人疲惫不堪,真的好留恋小时候的简单,知足,和纯真的脸上那无忧无虑的笑容!

年味相伴多少年

文/李晓

一到腊月,爸妈家的年味就浓了,感觉几十公里以外老家山峦的雾霭,就聚集到了在家门口。老家的风不停地往里面灌,风里吹着的,雾里升腾的,是老家的年味。

我妈感叹,这过年啊,就是一种年味。我爸附和,深以为然。去年腊月的一天,我妈从阳台竹竿上提了一块晾晒的腊肉下来,准备在炉子里炖风干的萝卜。我妈说,昨天老家的二贵打电话来,今天要给我们送鱼来。我妈说的是周二贵,今年76岁的二贵叔在老家山坪塘里养了清水鱼,我妈本来不爱吃鱼,她老怕喉咙里卡了鱼刺。不过二贵叔家的鱼,我妈还要吃上几大坨,还边吃边说,这才是鱼味。

腊月里,我爸戴上老花镜,恭恭敬敬坐到桌边,用毛笔一笔一画写下那些逝去先人们的名字,这是按照传统的习俗,在春节前夕给去世的祖宗亲人们送冥钱去,老家叫作“包袱子”。每写一个名字,我爸就停顿一下,微微闭上眼,浮想起这些先人们的音容笑貌来。 我妈在腊月里,做梦时常梦见逝去的亲人,她认为这是在给她“托梦”,告诉她缺钱花。我妈就更急了,连着催促我爸做“包袱子”。

腊月里“包袱子”,我妈还要做上好大一桌丰盛的菜肴,饭菜上桌,酒入杯盏,我妈打开房门,嘴里喃喃地呼唤那些逝去先人们的名字回来吃饭。房门一开,总有风扑进来,恍如感觉是先辈亲人们久别的脚步从空而降。饭后,我妈就提着包裹里的“袱子”,找一见土的角落,点燃冥钱,嘴里再次嘀咕出声,叫着冥钱上先人的名字请查收。回到家,我妈还看着表,盘算着冥钱送达到的时间。

我爸我妈的腊月,这些年来都是按照这些庄重的仪式来迎接春节的步伐。我妈常摇头叹息,这城里的年味啊,越来越淡了。城里的年味,到底寡淡在哪里了呢?我也常琢磨这个问题。我们小时候过年,或许大多是油烟滚滚中食物的诱惑,那时候吃上一顿肉,满嘴流油肚子饱胀过后,心里就是满满的幸福了。而今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人越来越多,说白了就是吃得营养过剩了,食物在过年里的召唤,不如从前那样勾人心魄了。

所以这些年一到年关,一到过年,我就被莫名的焦虑缠绕。时光流逝,这个叫年的翅膀荡起的风,让我的心常常悬浮在空中。这时候,我就幻化成一只山雀,盘旋于故土老家的上空,寻找从前过年的旧日景象,寻找节日里安妥游荡之身的家园。我其实也明白,一个人如果深陷在怀旧深水里,那么在当下的生活里就会呼吸不畅。过去的日子显影以后浮现出柔情依依,那也是因为戴上了一层时光镀过的变色镜,朦胧的光影给它覆盖上一层温厚包浆,沐浴上一层慈祥光晕。

但过年里的那些传统仪式,依然让我感觉到旧日年岁里老灯光照耀的慈爱温情。我爸我妈在腊月里的“包袱子”,我爸我妈按照早年乡村灌香肠的做法,用二贵叔送来的竹筒,把手工切碎的肉通过竹筒灌进肠衣里,竹筒是乡下二贵叔送来的,所以我妈家的香肠,总有一股竹的清香。来自乡下的老豆腐按照古法制作,豆汁是老石磨里碾出来的,咿咿呀呀的石磨声中,乳白的豆汁从磨沿里渗出,倒进布袋里,摇动过滤出豆浆,然后在柴火灶里烧开点上石膏凝固,最后在木托盘里压出豆腐。一块豆腐的形成,需要有一颗老匠人的心,吃上这样一块老豆腐,你会感到其中有大地与时间交融的沉香,有人事万物深沉情感的发酵。

这些过年里食物的味道,还在悠久的岁月里袅袅飘散。每个人的故乡都在走散,是这些怀着深深乡愁的食物,在托举着故乡,牵扯着故乡,给故乡一个恰当的位置予以永久贮藏,让人在乡愁涌起时,不断反刍着这些隔夜跨年的美食。

这些古风漫漫中的食物背后,其实是那些与食物相伴相随的人,他们或许就是我们的老乡,是我们的老亲戚,是我们思念的先辈亲人。在这些节气的旅行里,在食物与人的相互凝视中,在仪式感的代代相传中,有着时光对我们的雕刻与修炼,隐藏着人世百味,世道人心。

这些过年里的温暖仪式,过年里的老食物,是历久弥香的年味,它让大地之上的人,对传统节日的源头,对生命河流的高地,充满了敬仰与感恩。

过去的年

退回去几十年,在我们乡下,是不把阳历年当年的。那时,在我们的心目中,只有春节才是年。这一是与物质生活的贫困有关———因为多一个节日就多一次奢侈的机会,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观念问题。

我小的时候特别盼望过年,往往是一过了腊月涯,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好像春节是一个遥远的、很难到达的目的地。对于我们这种焦急的心态,大人们总是发出深沉的感叹,好像他们不但不喜欢过年,而且还惧怕过年。他们的态度令当时的我感到失望和困惑,现在我完全能够理解了。我想我的长辈们之所以对过年感慨良多,一是因为过年意味着一笔开支,而拮据的生活预算里往往没有这笔开支,二是飞速流逝的时间对他们构成的巨大压力。

熬到腊月初八,是盼年的第一站。这天的早晨要熬一锅粥,粥里要有八样粮食———其实只需七样,不可缺少的大枣算一样。据说在解放前的腊月初八凌晨,庙里或是慈善的大户都会在街上支起大锅施粥,叫花子和穷人们都可以免费喝。我曾经十分地向往着这种施粥的盛典,想想那些巨大无比的锅,支设在露天里,成麻袋的米豆倒进去,黏稠的粥在锅里翻滚着,鼓起无数的气泡,浓浓的香气弥漫在凌晨清冷的空气里。

过了腊八再熬半月,就到了辞灶日。我们那里也把辞灶日叫作小年,过得比较认真。早饭和午饭还是平日里的糙食,晚饭就是一顿饺子。为了等待这顿饺子,我早饭和午饭吃得很少。那时候我的饭量大得实在是惊人,能吃多少个饺子就不说出来吓人了。辞灶是有仪式的,那就是在饺子出锅时,先盛出两碗供在灶台上,然后烧半刀黄表纸,把那张灶马也一起焚烧。焚烧完毕,将饺子汤淋一点在纸灰上,然后磕一个头,就算祭灶完毕。

终于熬到了年除夕,这天下午,女人们带着女孩子在家包饺子,男人们带着男孩子去给祖先上坟。而这上坟,其实就是去邀请祖先回家过年。上坟回来,家里的堂屋墙上,已经挂起了家堂轴子,轴子上画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古人,还有几个像我们在忆苦戏里见到过的那些财主家的戴着瓜皮小帽的小崽子模样的孩子,正在那里放鞭炮。轴子上还用墨线起好了许多的格子,里边填写着祖宗的名讳。轴子前摆着香炉和蜡烛,还有几样供品。不可缺少的是要供上一把斧头,取其谐音“福”字。这时候如果有人来借斧头,那是要遭极大的反感的。院子里已经撒满了干草,大门口放一根棍子,据说是拦门棍,拦住祖宗的骡马不要跑出去。

那时候不但没有电视,连电都没有,吃过晚饭后还是先睡觉。睡到三星正晌时被母亲悄悄地叫起来。起来穿上新衣,感觉到特别神秘,特别寒冷,牙齿嘚嘚地打着战。家堂轴子前的蜡烛已经点燃,火苗颤抖不止,照耀得轴子上的古人面孔闪闪发光,好像活了一样。院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有许多的高头大马在黑暗中咀嚼谷草。这时候绝对不许高声说话,即便是平日里脾气不好的家长,此时也是柔声细语。至于孩子,头天晚上母亲已经反复地叮嘱过了,过年时最好不说话,非得说时,也得斟酌词语,千万不能说出不吉利的话,因为过年的这一刻,关系到一家人来年的运道。做年夜饭不能拉风箱———呱嗒呱嗒的风箱声会破坏神秘感———因此要烧最好的草,棉花柴或者豆秸。我母亲说,年夜里烧花柴,出刀才,烧豆秸,出秀才。秀才嘛,是知识分子,有学问的人,但刀才是什么,母亲也解说不清。因为草好,灶膛里火光熊熊,把半个院子都照亮了。饺子下到锅里去了。饺子熟了,父亲端起盘子,盘子上盛了两碗饺子,往大门外走去。男孩子举着早就绑好了鞭炮的竿子紧紧地跟随着。父亲在大门外的空地上放下盘子,点燃了烧纸后,就跪下向四面八方磕头。男孩子把鞭炮点燃,高高地举起来。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父亲完成了他的祭祀天地神灵的工作。回到屋子里,母亲、祖母们已经欢声笑语了。神秘的仪式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活人们的庆典了。在吃饺子之前,晚辈们要给长辈磕头,而长辈们早已坐在炕上等待着了。我们在家堂轴子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报告着被磕者:给爷爷磕头,给奶奶磕头,给爹磕头,给娘磕头……长辈们在炕上响亮地说着:不用磕了,上炕吃饺子吧!晚辈们磕了头,长辈们照例要给一点磕头钱,一毛或是两毛,这已经让我们兴奋得想雀跃了。年夜里的饺子是包进了钱的,我家原来一直包清朝时的铜钱,但包了铜钱的饺子有一股浓烈的铜锈气,无法下咽,等于浪费了一个珍贵的饺子,后来就改用硬币了。现在想起来,那硬币也脏得厉害,但当时我们根本想不到这样奢侈的问题。有一年我为了吃到带钱的饺子,一口气吃了三碗,钱没吃到,结果把胃撑坏了,差点要了小命。

现在,如果愿意,饺子可以天天吃,没有了吃的吸引,过年的兴趣就去了大半,人到中年,更感到时光的难留,每过一次年,就好像敲响了一次警钟。没有美食的诱惑、没有神秘的气氛、没有纯洁的童心,就没有过年的乐趣,但这年还是得过下去,为了孩子。我们所怀念的那种过年,现在的孩子不感兴趣,他们自有他们的欢乐的年。

时光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慌,日子像流水一样一天天滑了过去。

用心策划的过年

文/简平

过年,应该是一年中最为轻松自在的,所有的计划也是洋溢着面对未来跃跃欲试的热情,因此完全用不着刻意和蓄谋。但是,四年前的那个春节,对我们家而言,那是必须用心策划的。

过年之前,母亲才从医院回家,她看上去精神很好,但她私下里对我说,我知道自己的病情,我想我上半年就会走的。虽然我跟母亲说你放宽心,前面还有许多的日子呢,但医生的诊断让我很是揪心,尽管做了多次介入治疗,可母亲肝部的癌肿还是在扩大。我和妹妹们想,也许这真的是母亲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那我们一定要让她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大年初一,已经阴沉多日的天空放晴了,天色渐蓝。我们撤销了先前在一家饭店预定好的午宴,而是全部集中到了我小妹妹的家里——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家里吃团圆饭更为合适了,这样的空间没有在他人处的临时感和疏离感,因而无拘无束,更能凝聚和彰显无间的亲情。这次家宴由大妹夫掌勺,大妹妹和小妹妹打下手,后来,小妹夫也忍不住做了几道拿手菜。母亲坐在客厅里,我两个妹妹的小外孙们围着她跑啊,跳啊,她开心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关照说,当心,当心,别摔着了,爱之切切,她享受着这样的天伦之乐。

开席了,一道道菜不时地摆上桌来,事实上,我们知道母亲吃不了多少,但我们就是要这种连续不断的感觉,听到母亲一次次地说“还有呀,还有呀”,我们特别高兴,是啊,我们多么期冀母亲病愈的希望还有呀还有呀,她在这世上生活的日子还有呀还有呀,绵绵无尽。母亲喜欢吃的一道菜是冬笋烩烤麸和黑木耳,大妹夫特意多放了些糖;母亲是常州人,口味偏甜,但她在患了糖尿病之后,非常克制地不再在烧菜时往里面搁糖了。母亲尝了一口,笑着说,很好吃,甜津津的。我们大家都跟着她一起笑了,真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我们让母亲睡了一个午觉,然后,全家大大小小,浩浩荡荡地向虹口东大名路北外滩进发。临出门时,我们问母亲是否需要轮椅,母亲想都没想,一口拒绝。她戴上了一顶簇新的绒线帽,这帽子五颜六色,缤纷的色彩煞是好看,因她以前戴的帽子都是素雅的一色,所以令人惊艳。

这时,太阳完全冲出了云层,阳光灿烂,天空蓝得几无尘埃。我们坐在江边,眺望对岸的江景,母亲一一指认着:东方明珠塔、上海中心、金茂大厦、环球金融大厦、国际会议中心……景致纷呈,唯美如斯。母亲的眼光往东投去,远处是杨浦大桥,她凝眸驻神,那是她一生中待得最久的地方,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是不是随着江景拉开了人生记忆的大幕?我和母亲漫步在暖和的冬阳下。见一艘豪华邮轮停靠在黄浦江边,我对母亲说,什么时候我们也去乘一回豪华邮轮出游。她说,医生当初判断我只有一年的生存期,可我已活了两年多了,这两年多里,我游山玩水,去了那么多的地方,我把好看的风光都看进心里了,所以我是真的心满意足。母亲告诉我,今天是年初一,她决定停止一天吃药、打针。我说对的,新年的头一天不能从药开始。母亲不无感慨地说,我现在明白了,一个人最可怕的是活得没有生活质量,所以,我现在争的就是质量,就是品质。我心想,我们策划的这样的过年应该是符合母亲的心意的。

后来,尚不到两个月,母亲溘然长逝,但因为她的生命中有过这样一个家人团聚、共赏风景的有品质的春节,所以我们感到一丝的宽慰。

记忆中最好的年是在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

浓情羊肉汤

文/菊心

婆婆家在农村,很多农户都养羊,多则几十只,少则三五只。那些羊,不吃饲料厂生产的添加剂,是标准的农家土羊,体格健壮,肉味鲜美。

每到过年,知道在外打工的孩子们都要回来了,公公婆婆必会早早买回半扇羊来。就算是不回家过年,我们也能收到婆婆辗转托人带的风干的羊腿。羊肉,成了父母子女间联系的一根纽带。

公婆买回来的羊肉,就挂在老家院子里的那棵小树上,和那些收拾干净的鸡鸭鱼一起。那棵小树,就是婆婆家的天然冰箱。乡村的风,干冷清爽,风吹动小树上的鸡鸭鱼肉,它们就在寒风中晃啊晃、摇啊摇,晃着晃着、摇着摇着,它们就成了召唤游子的铃铛,成了家的一面旗帜。

老公的弟弟妹妹都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过年,在外打工的都回来了,近二十口人的大家庭,要做一大桌菜不容易,坐在院子里也冷,羊肉汤自然也就成了相聚必不可少的团圆饭。

老公忙着剁羊排,婆婆从门口的菜园子里,挖回绿油油的小香菜。我是个笨人,只有烧火的份儿了。在一口大锅里,大块的羊肉、羊排翻滚着……冬日里的暖阳,凑趣般洒在廊檐下。

弟媳和小姑子端了半盆蒜,坐在廊檐下的阳光里一边剥蒜,一边拉着家常。我家丫头,在城市里长大,看见老家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惊叹它美丽的羽毛外衣。她哥哥就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追着鸡屁股跑,一时间鸡毛蒜皮满院子飞,大人孩子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锅里的羊肉汤,慢慢变成了奶白色,一阵阵鲜香的味道就在院子里飘荡了。放进白菜粉条,白菜要炖得软腻一些,粉条却要弹而不筋,这一点,作为总指挥的婆婆拿捏得最到位。

一大锅羊肉汤熬好时,每个人的嗓子眼里就伸出一只小手来。奶白的羊肉汤,撒上碧绿的碎香菜,大人、孩子每人一碗,院里院外,屋里屋外,站着蹲着,走着踱着,都是呼噜呼噜喝羊肉汤的声音。一种叫作过年的味道,就在羊肉汤的香味里,在那些相聚后琐碎繁复的“鸡毛蒜皮”里,氤氲着、发酵着……

童年的年

文/刘晓伟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对年的期盼可以用焦渴一词来形容,孩子们更是盼望着盼望着,年终于来了。因为过于重视,有人甚至把年都过差了,不是提前了,就是慢半拍。

因为过年前几天特别忙,我总是要到姥姥家去帮忙。姥姥是个农村标本式的农民,一个人在家什么都要亲手干,我来了,做一些扫地烧火的小事情,姥姥特别开心,其实真正让她开心的是,她每天能见到我这个淘气的孙子。姥姥住的是个四合院,院里有四家人,尽管只有两间土坯房,那房子却隔成了两室一厅一厨的格局,现在想来,那时只不过是因为需要才隔断的,不像现在设计的这么科学。厅,十分窄小,只是个过道,放了案板等厨具。厨房设在房檐下,一个连着土炕的土锅头旁边,一个大大的风箱格外惹眼。我总是对这个风箱有着无限的欣赏,因为它实在是一件可以进入吉尼斯记录的发明。我喜欢拉风箱,姥姥总是让我坐远些,把风箱杆拉尽,这样风大火焰高。我却总是拉的很短,快速地拉来拉去,听风箱不断地发出“叮叭”声,脆亮脆亮的“叮叭”声,满院子人都能听到,院里人都知道这是我在干活了,四合院里的天友哥会用拉长了的声音叫我的名字,叫的亲切,我知道他是很亲热地逗我。四合院里的天慈哥会过来找我玩,他拿着玻璃球,给我演示他的球技,他用拇指把手中的玻璃球用力推出,这球把放在地上的玻璃球撞出很远,它却在原地快速打转,这技术让我非常羡慕,却很难学会。

还没过年,鞭炮是不允许放的。不知谁悄悄地从自家的鞭炮上揪了几个,拿出来一亮相,就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几声小小的鞭炮响声,像军号一样,迅速召集到了小村里所有的孩子。有人拿着半盒安阳火柴而来,有人拿着半根香而来,有人拿着新炸的油条而来,有人拿着一小撮瓜籽而来,有人带着一块白面馒头而来,有人带着半支工字烟而来,有人什么也不带,迅速赶来。小伙伴们的目光紧盯着被拆散的小小的鞭炮,期望能分到一个。拿到一个鞭炮的孩子,非常兴奋地捏住那两厘米长的小鞭炮的屁股,点上烟,煞有介事地吸上一口,再吹吹烟头让火旺些,然后点燃鞭炮迅速往天空抛去,鞭炮在天空“叭”的一声响,引起孩子们的一片轰动。有的孩子点燃鞭炮时,扔的慢了,手炸的乌黑,疼的乱叫。大家不但不吸取教训,更加卖力地玩着点燃并扔出鞭炮的滑稽戏来,显摆他们技压群雄的本事。

七八十年代,豫西这地方过年前几天各家各户都是很忙的。过了腊月二十三,每家每户的每一天都排好了计划,一天蒸馒头,一天炸油条,一天煮肉并做冻肉,一天做莲藕绿豆芽等凉菜,一天带着全家大小去城里洗澡理发买新衣服,一天打扫房间拉土垫院子,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到了除夕晚上,孩子们一边看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拿着一毛钱压岁钱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再小心翼翼地压到枕头下面。

到了大年初一,去给长辈磕头,一家一家挨着磕,磕头是有规矩的,先长揖,再下跪,掌心朝上按在地上,再磕头。这些事情做完,孩子们去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捡拾没有燃过的鞭炮,再聚到一起玩,一玩一整天,家长也不大管,让孩子们野跑。

大年初二,就要走亲戚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过年走亲戚的礼品,就是自家蒸的馒头和年前炸的油条,到了亲戚家,立即就有几盘菜端了上来,热菜是白菜炖豆腐、萝卜炒酱肉、炒鸡蛋、炒黑豆芽,凉菜是凉拌的莲藕、绿豆芽、冻豆腐、红萝卜丝,白面馒头和肉是过年才能吃到的,所以那时人都希望过年,能好好的吃上几顿好饭,过了年,就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玉米面馍会成为全年的主角。

初二那天要去的是姥姥家,姥姥总是把一年来集攒的好吃的拿出来让我们吃,有已经干的很难咬的一个点心,因为太干,我们几个兄弟使了很大的劲都掰不开,最后用手绢包着在桌上摔了十多下,成了一堆碎屑,我们一人拈了一小撮扔到嘴里,那甜甜的点心味道太好了,三十多年过去了,那味道似乎还让人口有余香。

听姥姥说,她做的一小锅萝卜炒酱肉一直吃了很久,天渐暖和,只好加热了吃一点,第二天不吃也要加热一下,以防坏掉。那时没有冰箱,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保证食品不坏。而那一小锅炒酱肉,饭量大的人一顿即可吃完,她舍不得吃完,吃完了,想吃肉,要到下次过年才能吃到。这种情怀,现在的孩子们是理解不了的,因为现在物质极为丰富,孩子们本就没有一年吃不上肉的概念。

姥姥的做法,是那个时代生活的缩影,连我那时也体会不到其中的深刻滋味,更何况现在的孩子啊。现在孩子们的春节,已没有了过去那些情怀,更没有那种渴望。我们童年的过年,已成了他们无法理解的故事,这些故事,他们听了,似懂非懂。

童年的年,过的真有味道,每每想起来,心里都暖暖的。

爱他,就陪他回山村过年

文/献红

除夕前一天,天气正好,气温回升,天空湛蓝,阳光普照。我们早起打点行囊,一家三口驱车启程,开启了回粤西过年模式。

广东茂名高州大山深处一个叫大田面的小山村是公婆的家。二十年来,我们从来没有间断过与这个小山村的联系,每年尽可能安排回家过年。粤爹固执地用真诚的爱,感染着我和孩子,目的是让我们娘俩能完全融入这个小山村。前几年,我们回乡是挤火车、赶班车。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必须要在途中旅店住上一夜才能抵达,舟车劳顿之苦不言而喻。

如今驱车回家方便多了。先是泉南高速,接着是柳武高速,再上包茂高速,再进入国道、县道、乡村道,一路走来,七百多公里,行程十多个小时。汽车后座上的爱女粤粤,与行李一起颠簸,一路聊天、编唱山歌,虽累但开心。途经的汶水、古丁、平山、长坡、南岸几个小集镇,市场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进入家乡地界,关闭了导航,播放费翔那首老歌《故乡的云》,音乐飘出车窗外。蜿蜒的山路上,粤爹一路与我们忆起自己中学时代如何走出这条山路到外求学的过往,还有与发小嬉戏打闹的童年时光。原来,过年也是一种乡愁,这种久违的情愫时时牵动着我们的记忆,在记忆中长大,在记忆中变老。

这条山路,我二十年前来还是坡度很高的石子路,满身泥土、脏兮兮的班车几乎是跳跃着前行。我是一路晕车一路呕吐颠簸着过来的。粤粤当然没有过这种感受,她懂事后与我们回来,已是水泥路了。

当小车驶入村口,暮色已完全笼罩,公公、二弟及侄儿女们在寒冷的夜色中等候,新安装好的太阳能路灯在这莽莽大山里显得异常明亮。看着家人们帮忙搬运行李,我突然生出一番感慨来,之前回这小山村过年,是为满足公婆的心愿,随着年岁的增长,如今回山村过年,是体味那种真正属于乡村的幸福。

今天是除夕,公公婆婆早起,杀鸡煮肉,为给祖上太公们拜年作准备。正午稍过,我们一家老小与各家各户一样,挑着煮熟的鸡肉、祭食、鞭炮香纸出门,到山那边宗族集资建起的香火堂、社王庙祭拜。这座香火堂,供奉着一百多年来陈府祖上的太公。在我二十多岁年纪第一次随夫来祭拜时,年少轻狂的我曾对此不以为然。这许多年过去,我看问题的角度也发生了改变:这样的香火堂,是同族子孙们精神上的纽带,在飞速变化的时代里,我想仍然需要传统的农村生活,仍然需要依靠血亲和宗族来维系的共处方式。

香火萦绕,祭品摆放约一炷香工夫,太公们也算吃过年夜饭了,再燃放上一卷鞭炮,也就预示着天上人间两厢牵挂。同宗同族的兄弟们祭拜后相互寒暄,这里似乎成了另一个社交场所。山坳里的鞭炮声响起,密密麻麻,断断续续,人们用鞭炮表达着对来年平安如意的祈盼。粤西山区大田面的年,在这一阵阵鞭炮声中掀开了帘子。

家家如此,年年这般。

土鸡是年夜饭的主要菜谱,外皮紧致金黄,包裹着结实健康细腻的肉质,很是味美,饭后如觉得油腻,喝两口温热的山泉水,油腻感也便消除了。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孩子们的嘻闹,时而响起的鞭炮声,喜庆的灯笼,红通通的春联……我想,这就是年的味道,这就是乡村的幸福。

今年回家过年,除了给公婆准备了必备的年货外,我们还特地带回了200株鹿寨无核蜜橙苗。公公将三五株果苗赠送给左邻右舍,相信我们广西鹿寨的优质水果,在地处粤西的偏僻小山村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开花结果,我们也会真正融入了这个叫做大田面的小山村。

年味乡愁

文/廖献红

公婆的家位于云开山脉腹地,云雾山脚下,四周群山怀抱,一条清澈的溪水绕村而过,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一个典型的小山村。每年的除夕头一天,我们都启程回家过年。城市的年味与山村终有不同,如果说在城里过年是一本精准的流水账,那么在山村过年则更像一部连环画,读来隽永,意味深长。

二十年来,我从来没有间断过与这个小山村的联系,每年尽可能安排回家过年。丈夫固执地用真诚的爱,感染着我和孩子,像水一样的渗透,为的是让我们娘俩能完全融入这个小山村,尽管我们并不会讲当地的方言。

除夕,公公婆婆早起,杀鸡煮肉,为给祖上太公们拜年作准备。正午稍过,我们一家老小与各家各户一样,挑着煮熟的鸡肉、香烛鞭炮到山那边同宗同族集资建起的香火堂祭拜。香火堂里依次摆放着一百多年来陈府祖上太公的灵位牌,香火萦绕,庄严肃穆。在我二十多岁年纪第一次随夫祭拜时,年少轻狂的我曾嘲笑这是封建迷信活动。如今,我看问题的角度已发生了改变:在独生子女政策和城镇化的进程中,中国社会的宗族观念在不断削弱。这样的香火堂,是同族子孙们精神上的纽带。在飞速变化的时代里,我想,仍然需要传统的农村生活,仍然需要依靠血亲和宗族来维系的共处方式。

屋外,同宗同族的兄弟们祭拜后相互寒暄,这里似乎成了另一个社交场所。祭品摆放约一炷香工夫,太公们也算吃过了年夜饭,燃放一圈鞭炮,也就代表着天上人间两厢牵挂了。

正月初一。在山里,大年初一开门迎福时刻并不是在凌晨零点,每年的时间点都不一样,是根据天干地支掐算出来的。每年迎福前,公公婆婆早早起床,烹制糖糍,只等时辰一到,立即打开大门,燃放鞭炮。这村那家此起彼伏没得间隙,鞭中夹炮,炮后有鞭,一阵紧似一阵,一村密过一村,像滚雷拂过村村畈畈、旮旮旯旯。鞭炮停止后,天还没完全敞亮,在院子烧香祭祀,糖糍作祭食,供奉天地日月。祭祀完毕便张罗全家人吃糖糍,祈祷一年生活平安甜蜜。

山里的集市,大概就是山里人世界的最外延。逢三六九,就可以到“外面世界”溜达一圈。而在春节期间,就不论什么三六九了,天天是集。大年初一早饭后,我们一家老小出门,翻过“之”字形的山路,去山那边的小集市赶集。公公婆婆给足了我的面子,将我为他们置办的新衣往身上一套,吆喝着出门了。在集上,会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叙家常,山里山外远房叔公叔婆、舅叔伯婶会在集市上相互拜年,不需备礼,也不需送封包。陈年的情分,积久的恩怨,消融在这一声声“新年好,恭喜发财”之间。乡亲们慈爱地唤着粤爹的小名,一阵寒暄,问问在哪里高就,恭贺恭贺,鼓励鼓励。我们似乎在被乡亲们检阅,同时也检阅了乡亲们。

大年初二,陪公婆回娘家给老外婆拜年,是回家过年的重要日程,只要回家,老外婆家是必须要走访的。老外婆家在山冲的北面。一大早,我们便起床换新,翻过山包,走过田埂,再翻山,再从田埂走过。十多里山路并不觉得远。早些年,老外婆腿脚还灵便,我们每次回来,她都从山冲北赶到山冲南看望我们。如今,老外婆已九十九高龄,是一位枯老如柴蔸但精神矍铄、思维清晰的老太太。辛劳了一个世纪的老外婆,每次见到我,都用她那干枯的手捉住我的手久久不肯放开,说着我听不太懂的方言。这时,粤爹会在旁边作翻译。尽管言语障碍不能很好地交流,但并不影响老外婆对我的喜爱。每次来拜年,老外婆都会向我们诉说政府是如何的好,节前市里的领导还来慰问,给她送来米油和棉被,还有每个月可以领到的高龄补贴……老外婆说起这些,一脸的知足和感恩。而当说到自己远在湖南岳阳工作,已退休的七十多岁的大儿子很少回来看望她时,立即惆怅起来。看着外婆那老如树皮忧伤的表情,这一刻,我突然体会到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意境。

回程时,老外婆通常会塞给我们一些年货,还有一把蒜苗,祝福我们在新的一年里会打算过好日子。

大年初三,是打扫送穷的日子。各家各户起床的第一桩事,是赶紧把鞭炮屑用笤帚清扫,扫扫一年没顾得上的扬尘。这一天,我们可以睡个懒觉,起床后爬爬屋后的山,看看山村全貌,再到公公劳作的竹林果园走走看看。

正月初四,公公会带我们一家四处走走,到山外去拜访姑妈姑父。我理解公公带我们走亲戚的本意。其实,公婆很在乎我们的身份,在陈府上下多个儿子儿媳中,我和夫是唯一拿国家工资的一对,而且我这个儿媳还会舞文弄墨,公公婆婆在亲戚面前没少宣扬我的明理懂事和孝顺,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确立了我在这个家中不一样的分量和位置。他们如此重视我,说白了,就是把我当成一个文化人,处处维护,处处尊重。当看到我们工作顺利,事业进步时,公公更是喜在心上。

求学、工作,我们越走越远,没有了当地的水土,人也会退去乡音,甚至改变容颜,可在异乡的某一个微小触动,都会把关于它的一切重新燃起。过年是归期,年味是乡愁,只要乡关依旧在,游子流浪的心,就有地方安放。只要门前的青山还在,村边的小溪依旧在流淌,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记住这乡愁,并依然让它伴随着我们勇往直前。

过年的心情

文/孙志昌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过年失去了那份激动与期待,感觉过年不仅可有可无,甚至还有点害怕过年,感觉过年就是对心理与身体的煎熬,是一场不得不投入的战斗。

小时候,一到冬天,就会经常缠着母亲问,还有多长时间过年?母亲会不耐烦地说,早着呢,学习去。一进腊月门,就会听到零星的鞭炮声,渐渐地就有了年味,我激动的心仿佛就要跳出来。即使这样,我也不敢给母亲提起半句,唯恐母亲再发脾气。随着年的临近,我的心也越发兴奋,真想瞬间就到,去尽情地享受那份快乐与欣喜。

那时,年龄小,还不懂什么辞旧迎新。但知道一过年,就长了一岁,可以穿新衣,贴对联,放鞭炮,有好吃的。尤其是能和小朋友玩,甚至玩得忘了回家。回家后,大人的批评也比平时低八度,还面带微笑。我知道,过年,大人的心情也是快乐的。身边的每个人都将微笑挂在脸上,说话的声音里透着欢乐的音符。

年后,走亲戚、串朋友,每天都沉浸在过年的好心情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微笑,那是一种对生活的期待与向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那时的过年心情,可以说就一个字——爽!

现在,生活好了,年龄大了,上有老下有小,按说过年应该是其乐无穷。我却没有了过去的那份心情,有的只是平淡与无味。年前,也不做什么准备,更没有什么期待。只是将年当做平常的日子来过,在潜意识里有着一种退缩的心思。按常理讲,现在的过年,条件好了,应该更有所期待。其实不然,物质生活丰富了,却丢了过年心情。

这天,到父母那,谈及过年。我问:“爸爸,过年的东西准备好了吗?”父亲说:“没什么可准备的,也不用买很多,平时想吃都有。”母亲也说:“现在过年没有过去热闹了,平时生活好了,也不盼着过年了。”我听后,原来父母把过年的心情也丢了。

其实,过年就是一个心情。如果你丢了过年心情,过年也就失去意义了,只剩下了一个形式。试想一下,你没有了过年的心情,表现在你的行动与语言上,势必要影响到家人,也影响到全家过年的气氛。

带着一个好心情,盘点自己的生活,迎接新年的到来,放飞自己的梦想。让过年成为自己人生的加油站,生活的调味剂,用一个愉悦而欢欣的心情,去迎接新年的挑战,创造更加灿烂的明天。

淡写轻描过春节

文/梦海晴空

【淡写过年街景】

过年的喜庆,驱散严冬里最后一场寒流。

过年的渴望,淹没街头巷尾的如潮人流。

一批又一批,一波又一波,刮起了购物的狂风,席卷了各大商场的每个角落,大街小巷成为车流,人流,物流的海洋。

懂得掏光顾客钱包的商家,此时此刻,布下了天罗地网,打折,折后赠送购物劵,购满几十元即有赠品相送,各种各样的技俩,施展得天衣无缝。也只有在过年时分,顾客购物的欲望才会发挥得淋淳尽致,尽情地穿梭于各个商场,任自己忙碌的身影在诱人的夜色下,倾情演绎一场最华丽的传说。

归心似箭,盼望团圆。每一个在外打拼的游子都朝夕暮想着春节的到来,渴望在这个全家欢聚的时节,与家人围成一圈,在推杯换盏之间,享受难得一见的天伦之乐。

站台,站满了翘首相望的游子,在饱受思乡念亲的煎熬后,他们渴望长出一对健壮的翅膀,能够翩然而至,飞回慈母温暖的怀中。

人流涌动的银行,自动吞卡吐钱的柜员机,尽职守责的保安们在极力维持秩序,忙前忙后,帮助一位位茫然不知所措的顾客,填写取款通知单,汇款通知书。认真负责的工作人员,则在柜台后面有条不紊地打印数据,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业务。

平日宽阔畅通的公路堵塞,平日宽敞无边的超市堵塞,平日人烟稀少的菜市场堵塞。

街上,路上,到处可见维持秩序的交警,喇叭声,口哨声,叫嚷声,汇成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过年了,年夜饭,一道红红火火的过年大餐。海鲜类,肉类,蔬菜类,各种山珍海味挤满了团团圆圆的餐桌。平时吃惯了油腻的大鱼大肉,过年时最想吃的却是清爽可口的绿色蔬菜,这究竟是时代的进步,亦或是人们饮食习惯的后退?

【轻描山村除夕】

火花银树,美丽的天空挂满了燃烧的喜庆。

恰似火中凤凰,获得重生后的绚丽身姿,又如百花开放。提前完成春天的使命。这是一个寂静的山村,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除夕夜。

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除夕夜最激动人心的高潮。山村夜色笼罩在明亮的火光中,蜕变成一幅祥瑞的动人画卷。

月娘在空中舒展云袖,倾洒点点星光。夜在喜气洋洋中旋转,转出耀眼的光芒。鞭炮声此起彼伏,充满节奏的鼓点里,回响着乡亲们渴望丰收的美好心情。

无限美丽的憧憬,踯躅在通向外面世界的乡间小路上。孩童一年到头渴望的过年心愿,满足了;可父辈们一年到尾,在外辛苦打工的口袋里却依然很羞涩,拿不出向样的装饰,只有空洞的眼神隐藏在孩子们接到红包后欢天喜地的脸上。

冷风阵阵,却阻挡不住过年的渴望。大寒的时令里,我们的热情早就淹没了冰冻的双脚,透明的忧伤暂时烟消云散,耳边响起幸福的声响,就让一切烦恼溶解于葡萄酒中,一饮而尽,饮下旧岁的悲伤,迎接龙年的吉祥。

伫立在缤纷五彩的山村,思绪在家乡与思念中飞翔。弥漫的夜色早已经被烟火熏亮,快乐的烟雾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浓。

抵住神秘的诱惑,转让给虚拟的对象,让他对影成双,让他日益疯狂,让他的坠落变成恶梦里的一幕瞬间即逝的画面。

咄咄逼人的猜忌不会再出现,春风拂过牵挂的梦湾,虽然还带着料峭的寒意,但却足以温暖被爱包围的心扉。腼腆的心事写满新年的首页,愿来年的心海充满诗意的生机!

【飞舞祥和春节】

元月,走近凤凰台,聆听一曲离经叛乱的灵魂之音。

义愤填膺的爱国热情被冷漠无情的抢白逼得无路可退。真想解剖那张不怒不悲的平板画面,想要看清楚里面是否隐藏着真心?

掀开龙年的页码,郑重写下“愿祖国的明天更加强壮!”美好祝愿。充满羞耻与落后的一页已经被我们撕碎,踩在脚下,如果可以,我们宁愿中国的历史上没有写满侵略与背叛。

目睹祖国各地蒸蒸日上的祥和画面,目睹祖国母亲焕然一新的容颜,内心预期正义的力量必定代替丑陋的一面,团结就是力量,只有聚拢所有国人的心,我们的国家才能够坚定地屹立于世界之林,让奥运健儿的金牌精神成为鼓励我们上进的巨大动力。

把委屈莫辩的心事写入旧岁的历史,今夜只想珍藏邂逅的这份缘份,今夜只想重拾瑰丽的心情,让美妙的音乐陪伴心灵飞舞一曲祥和的春节之音。

我想把你写进我的文字里,哪怕带着灰色的过去,我想把你放在我的心里用心呵护,哪怕你的过往充满了神秘。是的,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最愚蠢的女人,我只知道要对每一个人好,唯独不会珍惜自己,虽然如此,但我身上流淌着与生俱来的爱国热情,请别用你那专横跋扈的谬论武断地为我判刑。

梦海里没有隔夜的仇,忘记昨夜那些不愉快的谈话,惦记今天你的主动示好。姐姐永远是傲然不屈的小龙女,你依然是那只浴火重生的火凤凰。愿我们带着释然的心情,快乐地迎接我们美丽的新年!

聚焦春节,回顾过去,让我们以感恩的心过好2012年!祝愿所有的朋友过好年,行好运!

寻·年味

文/丁靖

隆冬季节,寒冬里的皖北小城,却显得格外灵动与温暖。人的记忆从来不是完整的,记忆中少数能想起的小时候的时光里,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连空气都含着喜庆的味道。

对于小孩来说过年最值得开心的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孩子比大人更企盼过年,盼着吃的好点,穿的漂亮,没有任何负担的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快乐总是来得那么简单而纯粹。

每年的腊月里,也就是过年前几天,基本上每家每户都要把自己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从上到下清扫彻底,再把家里的床上用品全部清洗干净,被子、床垫都要拿到太阳底下去晒,然后换上干净的床单、被套,不说焕然一新,起码是干净整洁。干干净净迎新年,预意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旧貌换新颜。

腊月二十九日是这座小城农村里每家每户杀鸡、鸭的日子,这些鸡、鸭都是自家养的 ,平时都舍不得吃,留着生蛋,平日的荤菜见得最多的就只有鸡蛋了,鸡只有过年才舍得杀,才能吃到美味的鸡肉。人们把杀好的鸡、鸭拿到村里的水井边去煺毛、洗干净,水井旁四周都是人,有拔毛的、有提水的、有拿刀的,非常热闹。

然后比较兴师动众的就是杀年猪了,小城农村里家家户户养猪的定要将成熟的猪在年前宰杀,因为腊月里猪肉的价钱最好。宰杀那天,主人大清早就起来担满家里所有的水瓮,然后烧好几大锅开水,提前就已经请村里胆大又经常宰杀牲口的邻居了,几个老大爷们使出浑身力气不出一个早晨就能屠宰好一只成猪,家里的妇女们早已准备好火炉,烧一锅猪肉烩菜,犒劳辛苦了一天的男人们,其余的猪肉便会拿到村口叫卖,不一会儿就被抢完了。

“腊八祭灶,年下来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许多家长,赶集赶会置办年货的时候,哪怕自己不吃不喝,省吃俭用,也要花几毛钱给姑娘买几朵花戴,给小子买几挂鞭炮放。

到了除夕该贴对联了,大年三十的下午,毎家每户的正门挂上两个大大的灯笼,灯笼是大红的,里面分别装上两盏小灯,那盏灯要从三十亮到元宵节,寓意着来年的前景一片光明,日子红红火火。我总是跟在父亲身后,帮着贴,顺便念着对联的内容,贴完对联,那浓浓的年味就洋溢着整个小城。

大年三十,是我热切盼望到来的一天,那是整整一年的期盼,上午洗头、洗澡,为了穿上新衣、新鞋,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那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虽已想不起当时桌上的饭菜了,但对我来说就是最美味的佳肴,且任凭你吃个够、吃个饱。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的我总是怀念那时的味道,总是怀念那段时光,至今对那种感觉都回味无穷。

吃完年夜饭,最激动的要数收红包了,收到爸爸妈妈提前红纸包起来的压岁钱,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打开,触摸到那柔软的触感,眉开眼笑幸福极了,当下便已想象着当年未曾买下的雪人娃娃和电子手表,似乎所有的期盼都能得以实现了。

除夕夜我便激动得不睡觉,熬年,邻居家一群孩子结伴一起,这家看看,那家瞧瞧。不玩电脑,不用手机,人们凑在一起,看着央视的春晚,说着家长里短的话,聊着各自关心的事,展望着最朴素的愿景。

大年初一,起五更,放鞭炮,祭神灵,拜祖宗。一切忙完了,人们走出家门,见面免不了问候一句“新年好!”一句简单的问候,含着浓浓的年味。孩子们更是早早起床,迫不及待穿上新衣服,跟在大人后面就为亲眼看到爆竹的点燃。

而长大之后,过年变得越来越简单与形式化,吃团圆饭、联欢晚会、拜年,好像只是应酬性的完成,似乎人长一岁年味就淡一次,手机成了一切娱乐的替代品了。现在的我们都很忙,生活的节奏越来越快了,各种理由充斥着我们的时间,让我们很少去重温那些不可或缺充满文化意义的节日,不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而是没有用心罢了。

失去的年味是什么?其实是我们许久没有重温的亲情!

春节又至

文/王平

不经意间,已是腊月。又一个新年悄然而来,年复一年可真快。其实一辈子又有多长,防不住觉不着,平平淡淡已是知命之人。

不知何时,对过年竟然没有了些许的期盼和兴趣。就连精彩纷呈的央视春晚大餐也不愿熬夜享受——儿时过年的激情荡然无存。  

小时候总想过年,常常问大人多会儿过年。翘首盼望着吃好饭穿新衣不去书房走亲戚的美好时刻。就连那薄薄几页的寒假作业,也是到了念初中时才出现的。过年真爽。年前大人们碾米磨面蒸馍馍忙着备办,孩子们没有了老师和大人的管束,真正是出笼的小鸟,尽情地撒狂,每天耍的灰头土脸。在组起的谷草中“藏人”,在窑顶上“接电”,在路中间“跳方”……,只需一块瓦片做道具就可游戏起来,乐不思家。大人扯着嗓子喊吃饭时,才悻悻散摊。三十日黑来,总能“幸运”地吃到包着一分硬币的饺子。卷起袖子裤腿洗个“半身澡”,在父母“又能肥二亩好地”的戏笑中钻进被窝。不过,闭着眼睛却舍不得睡着。等着享受母亲在坑边把新衣服套好并盖在我被子浮头的甜蜜滋味。虽然睡得迟,初一却醒得早。迫不及待穿上新衣裳,出门结伴去要核桃。村子不大,不足百家。凡是大门开着的,进去就磕头,主人挨个儿发给俩核桃或是仨柿皮。亲近的长辈,还会给一毛两毛的压岁钱。磕头时也有人捣鬼,怕弄脏裤子,只是蹲下点点头,膝盖不挨地。我也学着试了一次,当下就被发现了,只觉得脸发热心跳快,后来再也不敢了。

童趣尽管丰富,也不是人人能够享有。有的家庭孩子多,常年都穿破旧的衣服,大小不合身,颜色也不说,鞋子帮破底也破。腊月里,我母亲把家里的旧衣服打理好,请他们来瞧瞧有没有能用上的,他们说都能穿。说上一些感谢的话,还把布票留下几尺。用不着,没钱扯布,他们说。听大人们访,谁家过年又没有割肉,谁家过年又没有蒸馍。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当时一闪而过,根本不会留意。只是后来家庭变故,我也陷入窘况,才又勾起这些往事。

不过,好日子还是来了。每天发愁吃什么饭,不是因为没米没面,而是变不出新鲜花样儿来。过年犹豫买什么衣服,是厚的薄的皮的绒的都有了。细细想想,以前过年的感触颇深,是因为与平常生活发生了质变,无论是形式和内容。现在感到过年的气氛不够浓重,是因为与日常生活只是微小的量变,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

但是,无论今昔怎么变化,阖家团圆这一传统主题永远没变。愿更多的家庭能享受到过年的团圆,愿更多的人们能够回家过年。

回家过年(三章)

文/丁梅华

回家过年

说好了,过年我要回去看你们,去感受年的氛围,聆听新年的钟声,在故乡的上空袅袅回荡。

说好了,过年我要回去看你们,去感受年的温馨,聆听父母的唠叨,在我一路的疲惫中陪伴我入梦。

而今,掌心的车票已被思念湿透,无星无月的夜晚变得漫长,所有曾经的思绪,覆盖了颤动的身躯,冥冥之中仿佛已经走出寂寞等待的语言。

此刻,我用季节浅红色的虔诚,祈祷远去的列车快点再快点。告诉自己,坐上硬座也要回家,因为只有父母在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心灵的雨丝撩开发髻中模糊的往事,淅淅沥沥淋湿一段情殇。你蹒跚的背影,一次次穿行在攒动的人群,你的挥手犹如一面旗子,始终摇曳在别离的站台。

在守望你的记忆里,徐徐的涛声回荡在若即若离的港口,在这不深的水域,始终打捞不起湿漉漉的呢语。

情情切切的思念,被黄昏的风,飘逸成柳叶般柔嫩的咏叹,我沿着谷口的幽径,走进远方的斑斓。

我知道,亲情、乡情是生活中的一盏永不泯灭的灯,照耀着我走向遥远。可属于我的这盏灯,却在擦肩而过的不经意间,让我在迷朦中暗自哭泣。

这回家的路哟,没有人能够告诉我,还要走多久,能够在家乡陪伴父母过年的日子还有多少次。告诉自己,珍惜每一次的不易。

祝福故乡美丽繁荣,祝福父母健康长寿,祝福兄弟姐妹和睦相处。因为你们,我的心中才有牵挂;因为你们,我才要回家过年。

沿着家的走向

当季节与季节之间没有了距离,你便在这季节的原野,接受春风中送来的欢歌;一种绿色的音符,飘逸成故乡水域的涟漪,一束鲜艳的花朵,盛开成风景中的蔚蓝。

是一种感恩的意境,还是一种生命的回归。在故乡与远方之间,是谁用朴实的乡音,走上季节的舞台,坦然地裸露。

有一种无声的思念叫做根,像歌像诗,延伸了我眺望的视线,漫过我的肌体、我的灵魂,长成我漫漫旅途挺拔的树。

有一种疼痛的牵挂叫做爱,像风像雨,洗涤了我路过的城市,漫过我的渴望、我的飞翔,成为我今生今世不变的追求。

面对清澈的水、嫩嫩的草,你的青春色彩,轻轻地溢过命运的旋律,在黑夜,你是一束燃烧的火。

面对婉约的歌、浓浓的情,你的朴实容颜,轻轻地掠过神话的篇章,在旅途,你是一张鼓风的帆。

无数次在你粼粼波光之间徘徊,身披海潮,被编织成无尽的想象。让我沿着家族姓氏的走向,无法拒绝这曾经荒芜且盛情的土地。

无数次从你肩头掠过,显存的记忆注满深情的黑发,亲了无法再亲的小名,却被写进世代的家谱,让我无法淡泊回归的旅程。

其实,在你转身离去的时候,那曾经的风景,那曾经的诺言,那曾经的牵手,那曾经的……就已成为我最美妙的回忆。

是你青春四射的活力,让我流淌的血液不再枯竭;是你的温情抚慰,让我伤口和我的梦不再被生活击碎;是你的躬耕身影,让我的情怀变得不再忧伤和颓废。

思念

就这样,沿着岁月平平仄仄的情韵,从远方归来,在水域的边缘,轻轻地掠起被风吹过的日渐苍白的头发,一阵袭人的寒风直抵我命运的港湾。

被季节折断的羽翼,在每一个醒着的日子隐隐作痛,是怎样的一种落叶归根,衰败了完整的誓言,让泣血黄昏成为岸边唯一的风景。

是你最初的冲动,感化了月光悄然的枯萎?还是我长长的期待,融化了你缄默中的深沉?只是,在那片柳林再次着色的时候,耀眼的生命,早已将时光的流逝一次次感动。

母亲的呼唤,在青鸟的飞翔中,嫩绿了所有的视线,无法触及的灵魂,在枝叶的拔节中蔓延,读不懂的情节,始终是那思想的碎片。

捧读村庄的山山水水,让一生初衷不改的语言,成为今夜最温暖的火焰,用远去的歌谣,唤回满天的星光和私语。

走在时间的背后,是谁让风雨的轮回,充盈人生的大喜大悲,使整个村庄盛开的花朵,长出火辣辣的情。

站在岁月的边沿,常常想起那沾满青苔的岩石,想起昔日的小桥流水,我澎湃的血液就会周身闪烁,是那份蓄谋已久的牵挂,将我引向沼泽的深处。

如今,碧绿的河水还在记忆中流淌,却无法抹去旅途的疲惫,草尖上跳跃的音符,就已被雨季一次次打湿,抖落不掉的依旧是那沾满缘分的相思。

于是,我临风而立,为你吹奏悠扬的短笛,吹响千年的神话,吹响万年的传说。

于是,我择水而居,为你唱响熟悉的歌谣,让清贫超越意境,让思绪与梦交融。

年之下

文/邵丽

下了火车走了没多远,天色便暗了下来。那暗却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天地瞬间被一块黑布蒙住。接我们的大人们便打开手电照着前面的路。走着走着,他们偶尔会朝天上照一下,一根光柱便呈扇面形撑开,亮光处竟然纷纷扬扬的,像下着雪,仿佛能听到吱吱的落雪声。那时候还没有高压输送线路,每到傍晚,生产队会用小柴油机发一会儿电。电流通过东拉西扯的各种电线传送到千家万户。灯泡被从屋梁上吊下的一根铁丝钩着,害哮喘似地忽闪忽闪亮着,像一只随时可能飞走的大鸟。但就是这样一点光,让乡里人的生活稍微有了现代感,农具、粮囤、八仙桌……都在灯光里蹲着,隐现之间好像有很多话要讲。我知道它们有很多故事,它们会以自己的故事告诉姥姥,再由她转述给我。稍晚一点,发电机就会熄火。晚睡的人家就点上了油灯。有人来串门,他们就把油灯举在自己的脸旁去开门,然后再去照亮对方的脸。在一团昏黄的光里,两张脸都笑得跟花一样。他们说着乡下人惯常而又毫无意义的话,直到临走才说明来意,大多是一些针头线脑的琐事。

我和两个哥哥跟着大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们的寒假就这样开始了。在半道上,月亮升起来了,天地又在瞬间亮了起来,万物都在晃晃荡荡地浮游,仿佛一切都被溶解在水里。那时候我就特别渴望尽快见到姥姥,她对天上的事情懂得真多。在她的故事里,“天”是我们的另一个家园,她对它的熟悉程度好像它就在邻村。关于月亮,关于星星……那故事饱满且晶莹剔透,像一只只熟透的柿子。我常常想,那么多星星,姥姥怎么会记得住它们的名字呢?那时候,姥姥就告诉我,天上一颗星对应地上一个人。我立即兴奋起来,真想知道哪一颗星星对应着我。

那时候我的野心像草一样疯长,我已经能自如地进出自己用词语搭建的世界,它连接姥姥讲述的世界,但又有很大的不同。我以自己喜欢的方式随意删改它们,从来不告诉任何人,以免他们干预我故事里的生活。

这几乎成为一个仪式: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我们就乘坐小火车到姥姥家去。那火车小得跟玩具差不多,只有五六节。后来我看电影《智取威虎山》,指着那列道具火车说,看!我们就是坐这个回的姥姥家!

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戏班子,每逢过年都会到各个村子演出。刚来的时候,他们悄没声地进村,住在村子东头自己搭建的帐篷里。

他们的到来给贫乏的乡村带来了欢乐,妇女和孩子围着他们,即使他们穿着平常人的衣服,也觉得他们不是常人。当然,他们也活在自我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人群视而不见。他们坐在马扎上,把鞋子脱下来,轻轻地磕掉粘在鞋帮上的土。有时候会突然站起来,扎着架子吼一嗓子,响遏行云。

我真的很羡慕他们。他们可以活在两个世界里,到了晚上,他们就是另外一些人了。一会儿他们是《野猪林》里面目狰狞的解差,一会儿又是《智取威虎山》里英姿飒爽的杨子荣。我喜欢《大祭桩》里大段的唱腔,虽然词听不太明白,故事也看不大懂,但那种悲伤却是真实的。唱到高潮处,台上的演员泪流满面,台下的听众也在哭泣。那时候,我把紧张得出汗的手放在姥姥的手心里,紧紧地靠着她,不知道在那个泪水涟涟的世界里,到底在发生什么。姥姥也把我搂在怀里,不停地摩挲着我的背,好像我是个被吓坏的孩子。晚上她搂着我睡,跟我讲起了戏里的李彦贵与黄桂英,讲他们的婚约和爱情……在她的讲述里,很快我就睡着了。戏里的那个世界和姥姥口述的世界,差别是那么大。我隐隐约约觉得,她枯树般的手和苍老的容颜,是跟这个戏格格不入的,或者说,姥姥已经苍老到没有资格讲述这个温暖的故事了。但她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她有过爱情吗?她和我姥爷,都差不多活到一百岁。从我记事起,好像他们就是这么老,一年到头都是黑衫黑裤,外面世界不管发生什么,他们从不打听,更不会为此而大喜大悲,一直到死都是这样。

在演员换台期间,有一个年轻的乐手吹起了双簧管,竟然是一支外国的曲子,那个旋律很多很多年我都记得,但始终不知道名字。有一年,我在香港机场转机,突然听到了这支曲子,竟让我呆呆地愣了半天。我想起了姥姥,想起了乡下过年期间的戏班子。还记得姥姥去世的前一年春节,她在我们家过年,那时候姥爷刚刚去世不久。我陪着她在电视机前看戏剧节目,是我最喜欢的张火丁的《锁麟囊》。我跟她讲薛湘灵,讲赵守贞和三让椅,讲因果报应。跟我小时候在她怀里一样,她在我压抑着情感的声音里,睡着了。

天还没亮,姥爷就带着渔具,鱼篓和鱼叉,还有他的一条黄狗下河去了。姥爷一直忙到中午才回来,带回一袋子大大小小的鱼虾。他把袋子扔在院子里,就出去了。

不用打听,姥爷肯定去了他最喜欢的牲口屋,那是村庄的文化娱乐中心。屋子里混合着牛粪、草料和烟草的味道。我跟着哥哥去找过姥爷几次,第一次看着他们在牛粪堆旁边席地而坐,大为惊骇。后来慢慢也习惯了,甚至喜欢上了那种特有的味道。

我还喜欢看那些牛吃草。它们静静地咀嚼着,不时拿眼看着你,潮湿的眼睛表示着它在向你示好。果真,有一次我去摸它的头,它就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支着脑袋让我抚摸。

那天姥爷中午很晚还没回来吃饭。姥姥指派我和哥哥去喊他。刚进院子,就看见一堆人围着一头牛。走近了,才发现是我摸过的那头牛,白脑门上飘着一朵黑花。

姥爷说,村里要杀几头耕不动地的老牛过年,让我们赶紧回家,不要等他。

大人们都撤很远,只有孩子们围得很近。杀牛的屠夫是个赤红脸的矮胖子,腰里围着油腻腻的围裙,看起来倒挺和善的。他过来告诉我们,小孩子都要把手背起来,装作被捆着的样子。这样他在捆牛的时候,牛看到周围的人都被捆着,就不反抗了。

他捆牛的时候,我们都把手背在身后,牛果真一动不动。把牛捆好之后,他抄起一根长柄斧头,对着牛头小声念叨了几句什么。然后朝后退了几步,举起斧头,又一跃上前,朝牛头砍去。牛没蒙脸,拿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斧头砸在头上被弹了起来,它不但不扭头躲避,反而硬着脖子往上顶。

第二斧头又砍了下去。

牛终于倒在血泊里。大哥哭出了声,二哥也在偷偷抹眼泪。姥爷看了看我们,不让我们再继续看下去了。他拉着我的手,带着我们往家走。路上谁也没说什么。过年分到的牛肉,姥姥用盐腌了,煮成酱牛肉。两个哥哥坚决不吃。

过完年,我带了一大块回家,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在书包里,跟同学显摆我见过的世面。二哥用朱砂画了一个大大的牛头,眼里还流着泪,贴在我的床头,跟我的奖状粘在一起。我向妈妈告状,妈妈就把它撕下来扔掉了。过了不久,两个哥哥也开始吃妈妈做的牛肉了。

小镇的年

文/刘先卫

农村的年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肯姗姗登门,但小镇的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年还在路上,街上的超市、商店已里里外外装扮一新,一些广告单塞到赶集的行人手里,有的雇人挨家挨户送上门来,都是些印着猴年的大红彩印纸,写上诸如新年吉祥、恭喜发财的祝福贺辞,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和丝丝的年味。小到柴米油盐大到家用电器无所不包,丰厚的打折商品物美价廉,诱惑着居民鼓鼓的钱袋子。

过了小年,街上似乎一夜间突然冒出来很多年轻人。学校放假的学子、回家过年的老乡,他(她)们穿戴一新打扮时尚,携手逛街出入成双成对,成了小镇新年一道靓丽的风景。茶楼酒肆里更是座无虚席,要么是那些荣归故里的老友相聚,但更多的是阳光帅气的年轻后生,欢聚的愉悦感人的笑脸,使古老、沉闷的小镇有了些许青春的魅力和活泼朝气。

这时,商场里大多年货爆满,超市人多拥挤,农信银行、邮政银行的取款机前排起了长队,街道上挤得水泄不通。市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只见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这样盛大的场景,在我们湘南小镇泉湖,只有过年和农历二月八民俗庙会上才能够见到。

322国道上和新农贸市场里,时不时看见公安民警和政府干部在疏导交通、维持秩序,为节日保驾护航,确保全镇人民平平安安过春节,让百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心海阵阵激荡起春天般的温暖。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灯结彩贺新年。一串串火红的红灯笼、中国结、对联、福字……过年的装饰品和红灯笼将小镇照耀得光彩艳丽,使小镇凭添了祥和、欢乐气氛。

年迈的父母亲住在偏僻的乡下老家,打电话过来要我们回老家过年,老人年事已高盼子女回家团聚成了最大的心愿。直到大年二十八晚上,我们夫妇俩还拿不定主意,因为我们的小小复印店就在镇政府与派出所旁边,店子代收着电信缴费,机关单位还没有放假,也就是说还有一些复印生意。虽然复印几角块把钱的生意发不了大财,但为了老乡群众办事方便,最迟也要等到大年夜关门歇业。何况儿子正在念大学,经济上有一些压力,我们没有其他收入来源,靠勤劳的双手多挣一分是一分。

快过大年了,受不了老婆的唠叨,匆匆忙忙上街去理个发。平时5元钱剪一脑头发现在要10元还得排队,过年谁都没有时间和心思去讨价计较,理完头脸上乐呵呵的步子轻快快的。辞旧迎新贺新年,烦恼忧愁也随风而逝,仿佛一下子年轻了10岁。平时口笨舌拙的我,新年来到,自己自信起来话语也多了起来,遇到老乡熟人迎上去握个手,互祝一番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福之类的吉利话。

走在大街小巷上,腊肉的熏香、米酒的甜香、油炸豆腐的醇香充溢鼻孔,人们在努力寻找年味的记忆,你瞧:小镇的年伴随着人们匆忙的脚步如约而至,刻印在屋檐下的红灯笼上、跳跃在孩童的欢呼声中、荡漾在老人们的笑容里。新年到来,披上了节日盛装的小镇,显得既干净又清爽。

羊年欢腾辞旧去,金猴开岁迎新春。新春佳节的大年初一,我们踩着鞭炮的碎红,离开小镇去老家拜年,今天与大年街上的拥堵相比,小镇似乎显得有些异样的安静、平和,拜年的车辆三三两两驶上了山道,农舍院内笑语不断祝福不断,和着“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喜鹊也叫得格外清脆、欢畅。

尽管人们觉着年味过的越来越淡,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但小镇的年与其他地方不同,也是极为隆重和富有地方风俗特色的。除了在腊月忙年货春节拜年走四方外,小镇的居民好客,有“拜年不歇客”要拜到二月八的传统和习俗。

衡阳自古有民谚云:“拜年不歇客,拜年拜到泉湖二月八”。农历二月初八,是民间传说中寿佛老爷(又称无量寿佛)的生日,庙会上举行农事体验、风味小吃、筑庙唱戏等原生态的非遗展演和文娱活动,在春天的潮汛中以隆重的祭祀礼仪和聚会方式开启春耕生产,那才是小镇真正的过“大年”……

乡下过年

文/彭家河

“红萝卜,蜜蜜甜,看见看见要过年,儿子想吃肉,老子莫得钱。”提起过年,便想起乡下孩提时的儿歌。每到腊月快结尾的时候了,村里的孩子们便在大路上排成一队,举着竹枝边走边唱,喊得特别带劲,仿佛已经吃到了肉。

乡下过年,很有章法。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村里的姑嫂们便按部就班着手准备过年了。腊月二十三要祭灶神。当天晚上,每家每户都要在灶台上点起油灯,用盘子摆上煮好的肉和水果,烧纸点香,祭拜灶神,这也是恭送灶神上天汇报工作。姑嫂们一边烧纸,一边还念念有词,请求灶神上天给玉皇大帝汇报工作时多说点好话,争取来年玉皇大帝保佑全家幸福安康。这些日子,家家户户也开始打扫房前屋后的清洁,还要扎起一根长长的扫帚,把房脊上的烟灰彻头彻尾的打扫干净,这叫“打扬尘”。这都当家男人做的事,半天下来,当家的满头满脸全是黑灰,好象刚从矿井出来的矿工。扬尘打后,家庭主妇就要把全家的锅盘碗盏全部搬到屋外的院坝里,全面的清洗一遍,然后把水晾干,再收进碗柜。这些工作完成后,然后才开始推糯米、杀猪、上坟,或者再到十多里外的集市上买点过年货。这期间,傩傩也开始走村串户送财来了,家家户户都得准备点零钱打发打发。一切准备停当,就到三十夜了。

三十夜也就是除夕夜。这天下午家家户户都要给去世的长辈亲人的坟上烧纸,让他们也一同过年。晚上要做的事很多。第一件要紧的就是再在灶台上烧香点灯,摆肉供奉,接灶神下凡。灶神千里迢迢的去给玉皇大帝汇报工作,辛苦了,主妇们便又隆重的接他回来。这个灯要点到天亮,如果中途熄了,那一定不是个好兆头。主妇们总是倒上满满一碗油,用灯芯草做成焰子放在碗中间,把油灯点得亮亮的。主妇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全家都围在堂屋中生的火堆边,开始守岁。守岁是必不可少的,全家不论大小,都要坐在一起烤火闲聊。后来有些人家则把这个活动演变成一年一度的家庭会,让每个人总结一下全年的工作再展望一下第二天开始的新年的工作。当然有些家庭这个工作准备得不充分,结果让这个总结会成了批斗会,一家不欢而散。再后来,这个活动便淘汰了,全家大大小小挤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远没有烤火舒服。守岁往往要守到凌晨。父亲写手好字,我们一家在烤火的时候,邻居们都要拿上红纸过来,让父亲写春联,正房、环房、堂屋、转角┅┅算下来,每家要写五六幅。几家写下来,已经到凌晨了。这时,门外已经噼噼啪啪的响起了鞭炮声,村民们准时在零时燃放鞭炮,冲走晦气,迎来喜气。在守岁的时候,父母们总要告诫孩子们,明天一定要早起,而且要一齐起床,如果起床不一,来年麦子出穗就参差不齐。同时还要让孩子们不要说“死、没气”等话,不然,新年就不能开个好头。

正月初一一早,全家都按时早起了。然而在大家起床之前,家里男子都早早的到井里担回“金银水”了。正月初一担回的井水叫“金银水”,全村要比谁起得早,谁担上了第一担水,谁家来年就一定能多存点钱。新年的赃水还不能倒出家门,那样财就全倒出去了,赃水要积在家里,过几天才倒出去。正月初一也不能动刀,全家要吃的菜在头天晚上都准备好了,第二天只蒸一下,就热腾腾的,这叫年年有余。一家吃完头天准备好的饭菜后,小孩子们便等着换上崭新的衣裳、鞋子。那个时候,各家各户都穷,新衣服一年只有一套,而且只能是正月初一早上才能穿。穿上新衣裳,孩子们便在村子四下窜了,看傩傩、荡秋千、或者跟上大人上山朝庙。正月初一这天,孩子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玩,不用担心挨打,因为这天大人们是不会打小孩的。

初二中午,山路上但出现了一对一对回娘家的小两口,还有在媒婆安排下约定见面的男男女女了。早些年,村上还要请戏班子来唱大戏。初三四,村上的保管室门前的坝子上便挤满了人,“呛呛呛呛”的响器便拉开了大戏的序幕。

过年十五天,每天还是一种家禽的节日,一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人八蚕、九龙十虎……初几是哪种动物过年,主人家都要给它们准备好吃的。正月初一是小年,正月十五是大年。大年一过,年就被老鹰叼走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又开始新的一年的忙活了。

忆起故乡过大年

文/雨君

小时候,特别盼过年。一进腊月,见大人们忙着准备年货,就感觉离年不远了。心红(激动)得跟炭火似的,每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出出进进。追着问:“娘,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娘说:“还有十几天。”过了两天又问:“娘,还有几天过年?”娘被问的不耐烦了,不客气地扔下一句:“这闺女一直问个甚,不看人忙死了?”

纵然遭个没趣,但毫不影响心中对年的盼望。于是自己搬个小板凳,站上去翻看挂在墙上的月份牌。有一次,想登上小板凳,结果一脚踩偏,摔了下来,胳膊肘着地,碰得生疼生疼,翻起袖子一看,胳膊肘,擦起一片油皮,露出鲜嫩的肉来,一触,火烧火燎地疼,眼里直冒生泪。咬咬牙,把袖子慢慢放下,没敢和娘说,怕骂。好不容易盼到了二十八。早上娘让洗头,洗脖子耳朵。顺顺当当地洗了。若是平时让洗脖子和耳朵,愁死人。每次都得娘把我的头摁到盆里,跟杀猪似地嚎叫。仿佛不是在洗污垢,而是在揭掉一层皮,如同鱼被刮鳞片似的。头发,耳朵,脖子洗过之后,又自觉搬个小凳子坐在火炉旁,腿脚伸到大铁盆热水里,洗腿,洗脚。村里条件不好,没有洗澡地方,除了夏天去河里洗涮外,其余时间很少洗涮。所以脖子耳朵脚丫子就像下了煤窑般,黑得几乎要掉黑圪痂。

待洗完这些一年之久的老黑,就如同卸掉了千斤重担般轻松起来,兴奋地跳上炕,钻进热被窝,看娘一件一件从大红柜里往出倒腾新衣服。等娘把新衣服叠得齐齐整整,放在我的枕头旁边,方安心睡了。

除夕一早,无需大人三番五次催促或者揭被,一骨碌爬起,穿新衣。吃过饺子,母亲准备炸油糕,熬烩菜,调凉菜。父亲扫院、贴对子,劈柴。挑些大碳,平稳的,午后隆旺火。大块碳都是父亲下煤窑时,背回的。隔几天背一块,都垒东房台阶上,时间一久,攒了不少,足有我高。大块碳主要用来过年垒旺火,两个旺火很费碳,一夜之间就燃掉台阶上的一多半。

大块炭垒起,似塔。底下架空,塞柴火。两个旺火,一小一大,小的傍黑时先发着,接神时再发大的。大小旺火的“塔”顶均立一小块长条炭,贴对子“旺气通天”。旺火旺火,兴旺红火。谁家旺火到初一天明还红着,意味谁家来年日子兴旺发达。垒起院里旺火,再到自家祖坟垒,祖先也过年。孩们吃饱了没事干,装把糖蛋,成伙结群,西家出,东家进,或在街上晒各自的新衣服,或在炕头打扑克。包糖蛋蛋的纸都不舍得扔,攒起来,装扮文具盒。那时候用的都是铁皮文具盒,女孩子们都喜欢把糖纸铺在文具盒的上下盒盖里,一是为了好看,也是为了防止文具盒生锈。那些年,一个文具盒要用好几年,即便是碰扁、生锈,家里也不给换新的。不像现在的人,用一半年就换新的,与过去人相比,现在的人真奢侈。

天黑以后,父亲发(点)着小旺火,哥哥放炮。母亲准备摆供的东西,腊月天蒸的馍馍,花的,“供仙”、“福手”、“仙桃”,现熬素烩菜分几小蝶,给财神,灶君,天地爷,北斗爷。

吃过晚上的饺子,孩子们撂下筷子就跑大年,一手香火一手小串炮,一路扔一路噼啪。不知谁们编的顺口溜还带押韵,“过大年,响大炮,爷爷把接奶奶尿,奶奶尿的刷刷,爷爷笑得哈哈……”心思谋,奶奶老大不小了,咋那么懒,竟让爷爷把着尿。这爷爷太惯奶奶。那一晚,我们随便选一个小朋友家,坐在她家炕头上,就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斗地主”、“拉葫芦蔓”、“滚猪”、“升级”,谁输,撕一溜纸条沾唾沫贴谁脑门。玩得乐不思蜀。等到子夜,将近接神,各路神仙回宫降吉祥的时刻,小旺火刚好烟尽,大旺火开始点着。跑大年的也得赶紧回家,不能把神仙都接别人家!于是“各回各家,狼吃尾巴”。

也有不回家接神的时候。但那是没得办法。那年腊月,姐姐得了精神分裂症,那时候外甥女还在吃奶,姐姐一个人自个都神思恍惚管不了自个,哪里懂得照顾嗷嗷待哺的外甥女。母亲就叫给乡政府开车的五舅把姐姐从她家接到我们家。可乡下讲究,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年。母亲只好去学校,找中学校长问了一个教室宿舍,让姐姐大年三十和初一住在教师宿舍,让我去陪伴姐姐,给姐姐送饭。陪姐姐,就意味着失去跑大年的红火。何况,中学在村对面的偏僻一带,周围人家稀少。虽是大过年,但是冷清寂寞。那时候,又没有电视电灯,依然点着煤油灯。那两天,有几个和我关系铁一点小伙伴们,除了吃饭,整日整夜陪着我,放炮,打牌,熬年,否则,我不知道该怎样如何陪姐姐度过两天难熬的日子。而那些贴心的小伙伴们,后来在我出外求学之际,早已嫁到他乡。此后再无音讯。

高适《除夜作》云: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而我是“今思故土越千里,不觉离情数十年”。故乡往日年味,如同一坛老酒,年限越久,越有品头。难忘故土过大年。

年浓情深

文/徐学平

一年又一年,如今似乎生活好了,每一天都像在过年,反而觉得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了。

说起年味,还数小时候在乡村。每当过了腊八节,家家户户就开始忙年,大扫除、杀年猪、贴对联……到了腊月二十四,庄户人家的大院里都开始支起了土灶,制作各种年货:花生、瓜子、藕夹、肉丸、汤圆、包子等等,或炒或蒸或炸,一直忙到除夕都停不下来。小伙伴们也开始三五成群,结伴游荡,趁大人无暇顾及,跟父母要上几毛零钱,买一盒小鞭炮,偷来爸爸一支烟,把鞭炮点着了,一个个地扔出去,在那噼啪声中拉开了孩子们过年的序幕。那个时候的年味,好像大都关乎快乐。

上了大学,却开始不愿意在家过年了。总以为走出了乡村,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家乡的种种都开始与自己格格不入。开始不愿意去街上凑热闹,情愿一个人在家里带上随身听,听一上午崔健的摇滚。过了大年初一,我就想早早地回到学校,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虽说父母总想多留我几天,但我想要离家的心却似满弦上的箭,谁也拦不住。那个时候的年味,好像大都关乎自由。

工作以后,春运的车票成了阻断家乡年味的屏障。所有的童年味道,都成了昔日的回忆,自己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开始,一个人孤单地漂泊在异乡过年,只有在大年夜接到父母的电话,才能让我想起已经过年了。后来结婚了,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过年才开始有了别样的味道。不管是在家乡,还是在异乡,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感觉在哪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那个时候的年味,好像大都关乎爱情。

当女儿出生以后,自己当了父亲,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爸妈已经老了。这个时候的年味,开始厚重起来。不在父母身边,过年就是回到他们身边的理由。于我来说,每一次的相见,是父母渐多的白发,渐深的皱纹,蹒跚的脚步,还有几十年不曾变过的唠叨。每当过年,看到长大的孩子、渐老的父母,恍然间想起小时候父母替我操劳的身影,不知不觉便有热泪充盈了眼眶。这个时候的年味,好像大都关乎亲情。

年,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希冀和憧憬。年前的准备和热闹,都化为浓浓的年味,为我们拉开了新年的序曲。年味在渲染的气氛里,年味在飘动的思绪里,年味在每个人流淌的血液里,让我们看得见,闻得着,品得到。都说年味已淡,曾几何时,我也觉得无趣,但现在的我,却真切地觉得:年味没有变,只是年华变了;我们也没有变,只是岁月变了。

年味

文/沙草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上街去,年味也渐渐浓了。超市里“福羊开泰”的招贴热闹好看,在里面赶集似的人们,脸上长了喜庆,笑靥如花,买多买少,贵贱好差,都是为了过年。年味在这里是无比地稠了。

年味,是从心底涌出来的,熟悉而又新鲜。说熟悉,岁岁年相似,说新鲜,年年年不同。这的确有意味,就像亘古如斯的日子,也像连着我们思维的先贤圣达,远了近了,近了又远了,总之是不即不离的样子。

年味是由腊月扯出来的。进了腊月,人们的口头禅会变成“快过年了”,明显的界线是腊八和祭灶。腊八粥是要喝的,俗话说“不吃腊八,冻掉下巴”,足见腊八粥有多重要。细想,农耕文明今日依旧无处不在,五谷丰登,如何少得了豆稻?喝着稠稠的粥,你会想起土地,想起母亲。

母亲在腊月是最忙的,家家都一样。给孩子和老人添新衣是必不可少的,没有新衣裳咋算过年?我猜母亲在秋蝉声歇时已经开始计划了。那时流行布证,是按人头发的,母亲会省下自己的,给我们和奶奶扯够罩衣的布料,然后找街坊中会剪裁的婶子来家里给我们量身。

十字街东的商场附近当然也有剪裁衣服的摊子,年前的生意出奇地好,但块把钱的工钱,是我们这种家庭几天的菜钱,母亲是舍不得的。

衣料裁剪好,母亲就又忙起来了,白天上班,晚上做新衣,缝纫机轧轧地响着,她累着,却还是笑盈盈的。她可能已经看到我们穿上新衣的喜悦了。

奶奶萦记的是要准备的米面,那年月,粮食不宽敞,过年要做带红点的白馍和饺子,用白面需从长计议。

腊月里奶奶还要交代我一件事,要把精心收藏的绿豆和红豆磨成面,过年炸豆面丸子用。对于这道每年必有的程序,我也想过,洛阳人吃烩菜是有名的,烩菜里丸子是一大项,何故?就是豆面香哟!

腊月是味觉享受的欢庆季,二十三被称为小年,灶饼的味道与老街缠绕着。炕灶饼,是奶奶的拿手活。虚腾腾的热灶饼,咬一口酥软香津,那份甜蜜直抵祖孙两代的心底。

街上的景象更是一张张年画了。集市上的人明显多起来,摩肩接踵,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花花绿绿的店招布幌,讨价还价的轻声细语,还有路上的各色流动摊儿,吹糖人儿的,卖琉璃咯嘣儿的,卖气球的,写春联的……想起幼时跟着父亲买年货,那个年味哟!

白云苍狗,不经意间,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些年,过年总提到年味,不少人说现在的年味淡了。与朋友闲话,我说其实人们心底的年味并没有变,变的只是形式。如今,谁家还会缺吃的?哪家不是三天两头吃肉?不是有顺口溜说,“穷吃肉,富吃虾”嘛!过去过年,改善生活,吃点儿好的,是一大内容。现在呢?不大需要了。然而,心中的年味是不会减的,它早已生根,与血脉紧紧相连,是炎黄子孙世世不泯的图腾。

过年三味

文/丁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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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心情与年龄有关。年纪越大,越对过年有种应付的感觉;年岁渐长,对童年的年满是暖暖的回忆。

那年,是哪年的年?记不清楚了。我依稀记得我还是孩童。那年腊月的雪好大,从清晨到黄昏,雪花漫天飞舞,一时间山野平原像盖了层厚重的白毡子。夜幕降临时,门外是晃眼的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炮声让人欣喜,也让这大雪的腊月多了份快乐。

江淮平原的雪天冷得出奇,村民们猫在家里焐被窝取暖。我父亲是小学教师,单位发了煤票,我们一家整日围在瓦炉旁烤火。瓦炉是父亲自制的,几块红瓦被铁丝箍紧了,便是简易的火炉。炉子上砂锅咕嘟咕嘟炖着鸭子,火苗吐在砂锅上,欢畅、尽兴……

那时村里还没通电,土屋里黑黢黢的,门后的有线广播播放着泗州戏,唱的内容记不清了,印象很吵很闹,唱腔的起承转合,像讨价还价,喋喋不休。那有线广播常播的一首曲子,多年后我才知道是《翻身的日子》,朱践耳的作品,听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冬日修水利的场景,一群老小,扛着锹锨,忙碌不停。

我之所以记得当时的画面,因为那年除夕父母狠狠吵了一架。引起纠纷应该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吵得很厉害,甚至还有些推推搡搡。我们兄妹仨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不敢言语。后来,父亲推门而去,是去邻居家串门了还是去哪里了,不得而知。父亲当时很愤怒,一定要和母亲分个高低。现在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母亲带着我们吃鸭肉粉丝,突然,一根苇篾子扎在我的上颚。我大哭,母亲惊慌,看不清苇篾子的位置,走出门,大声喊着父亲的名字,风雪交加,父亲是听不清的。无奈,母亲背着我去村诊所。医生打着手电筒,让我张开大嘴,“啊”了几声,就用镊子夹出了苇篾子。

翌日,一睁眼,雪停了,天晴了,大年初一的阳光普照大地,一切安然如初。母亲微笑着喊我们起来吃饺子。昨天似乎任何事情没有发生。但那年除夕的雪和父母的争吵,是我抹不掉的记忆。

2

打我上小学起,父母吵架次数渐渐少了。过年是快乐温馨的。进入腊月,母亲很早便忙起来了。腊八过后开始置办年货,所谓的年货无非是数量少得可怜的鱼呀、肉呀、粉丝等,鱼肉放在竹篮里吊在杨树下,让风雪儿使劲地吹,粉丝装在蛇皮口袋里。当然,还要购买些瓜子、糖果、点心,一些留着自家和招待来客吃的,一些是准备着送长辈年礼用的。

我要说,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美食家。为了给过年增加喜乐气氛,母亲想尽法子做好吃的,过年在我们少年时代,就是安定、充实。那几年,我们家会在祭灶之前找人加工些豆腐。做豆腐的是母亲远房的哥哥,我喊他舅舅。我家泡好了黄豆,带过去舅舅家磨浆、去渣,做成豆腐带回家。有了豆腐,过年便有了底气,豆腐适合配各种菜,使菜式变得丰富。你看豆腐烧鱼、豆腐烧肉、豆腐汤、油煎豆腐,还有小葱拌豆腐、豆腐拌酱豆……都能吃出别样的风味来。

当然,蒸包子是过年必备的,也是母亲的拿手好戏。年二十七、二十八两天就是蒸包子的时间。包子理论上要够吃整个正月的。萝卜馅的、粉丝白菜馅的、红糖馅的……刚出笼的包子松软美味,香喷喷的,一口气可以吃好几个。包子蒸好了,放在笆斗里,吃时再加热。另外,母亲还会用玉米、番薯做一些“杂馍团”,给牲口吃。

油炸食品是过年的点缀,油炸的绿豆圆子是家乡特色食品,既可以做零食,也可以放入豆芽、金针菇、菠菜做汤;油炸小果子,用纸卷好了,捏着吃,脆生生的。还有焦叶、翻酥,也都是自家做的美食。难度大的油炸食品,母亲不会做,比如,羊角蜜、蜜三刀,那还是需要技术的。

难忘的还有炒花生蚕豆、爆米花,有玉米花和大米花,炒熟的花生蚕豆装一个罐子,爆好的米花装一个罐子,都盖上盖子,以防受潮,能吃好久;灌香肠,腌咸肉咸鱼,灌好的香肠、腌制好的咸肉咸鱼用绳子串起,挂在屋檐下风干;油炸芋头圆子,这个不能做太多,那个时候还没有冰箱,几天里要吃掉的。

估摸过了元宵节,有一天发现零食所剩无几,寒假作业还崭新如初,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开学了,坐在教室里,同桌在抄写春晚的歌词。我回想过年的点滴,老师讲什么全然听不清,心情不好,又无法说出来。人在快乐之处感受冷清,或许这就是少年时代年的滋味。

3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指的是而立之后的过年。也不知从哪一天起,蓦然发现父母的白发、皱纹增多。这年让人感到仓皇了。

有个作家说,过去是“人”过年,现在是“年”过人了。时间一进入腊月,像跑入了快车道,还没有踩油门,时光就驶入春节晚会的现场了。你不恐慌行么?我呢,还能回到儿时大雪纷飞的除夕吗?还能吃着自家的豆腐过年吗?儿时喜欢的春晚歌曲成了经典。那一串串刻在心头的名字,也被时间催老了,鲍娜娜、胡慧中、杨丽萍……有人说,有一天你在大年三十不再看春晚了,说明你开始主导过年,而不是参与过年。不是吗?我们孩童时代的是参与过年啊。

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知哪年突然就不过年了,还吃什么年夜饭?上海女作家潘向黎说“过年是一声惊堂木”,她把小时候过年比喻成“慢板”,中年时过年称为“如歌的行板”……时光就是在这一紧一慢的“拍子”中过去了。“这拍子便打得有些心惊肉跳,像惊堂木——咄!大胆刁民,这一年你都干了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我们到了一定年纪开始主导过年,既要保持仪式感,也要试图过出新意来。刚来岭南时,第一年寒假没回家过年,几个同学聚在一起欢度除夕。广东人把火锅叫做“边炉”,大家打边炉,喝菠萝啤,弹吉他,念着自己写的诗……简单而又风雅,还记得同学郑芸芸唱了《春水流》,欢乐中让人体会到时光流逝的感伤。

后来,毕业了,也融入了南方这座城市,过年的味道发生了大的变化。外地人返乡过年,平时繁华的城市变得清静、空旷。大年初一,约三五好友,逛花市,买枝代表吉祥如意的鲜花,过年便多了喜庆色彩。还有一些公园举办的迎春系列文化活动,增强了年的文化味。去年在麓湖公园,遇到几位老人在演奏粤剧,丝竹共振,和谐如意,驻足欣赏半日,心满意足。是的,不愁吃喝的年代,过年要让内心好好放松。

去年春节在汕头的南澳岛,那是海中小岛,温煦的海风让人沉醉,我带了本薄薄的《人间词话》,反复吟诵,收获多多。今年过年,我打算去粤东小城潮州,没错,是韩愈流放的地方。带几本书,觅一家民宿,读书品茗,游古城,赏韩江,夫复何求?

家乡的年和酒

文/觉俄卡如

小时候有两盼。一盼过年,二盼吃酒。

先来说过年。尽管那时侯的年过得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却是盼之不得。其中的原因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能猜得十拿九稳,那就是逢年过节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不管一年四季怎么忙,我们农村过年那几天都只是吃喝玩乐。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普通人家都一个样。虽然吃上虽不一样,但大家在年里的高兴与欢喜都是一样的表情。

吃。在我乌江源头的农家,不管一年四季怎么忙,家家户户风里雨里其本上都要喂一头过年猪的。除非运气不好,左买一个也死,右买一个也不成气候。要不即使是最贫穷的人家,无论如何都要喂一头过年猪的。养猪为过年,这话一点也不假。如果那家一年到头来一头过年猪也没喂成或没喂,那肯定是要遭村里人瞧不起的。要到过年的前的七八天里,家家户户最忙的就是宰杀过年猪了。于是年里餐桌上的大餐,那必然是猪肉宴了。猪心,猪肝,猪头,猪脚,猪肚,猪腰子,猪瘦肉等等。当然,其他的蔬菜,也是不可少的。条件稍好的人家,也杀鸡宰鱼的。记忆之中,大多人家都是猪肉米饭唱主角。

喝。小时候由于家里穷,我们家过年几乎不买可乐高成饮料什么的。但过年前的个把月,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做一坛咂酒的。如果这时候你有机会到我们彝家串门走亲的话,有咂酒一碗或一杯给你,那就是我们彝家逢年过节最高的待客礼仪了。如今每逢过年过节,要喝什么饮料已经不在话下了,可是再也找不到小时侯过年的乐趣了。

玩。小时候巴不得一下子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像大哥哥大姐姐一样到处去玩。家乡那时逢年过节玩的地方可多了。什么大坟梁子,小白岩,关口,百草坪,刘家大坟等等。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地方有两个。一是小白岩,这地方离家乡不远,个把小时左右就走到。每当我们吃完饭后,跟着大一点的屁股后面赶到小白岩的时候,这地方差不多人山人海了。一眼看去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花衣服长衣服,这而一堆,那儿一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彝家少女和英俊帅气的彝家小伙,就开始拉开阵势扯开嗓门大吼大叫了。什么七天不见面,眼泪双双流,“搜你拿吗红,那只走走埋”。这是一句用彝话唱的歌曲,意思是三天不见你,眼泪流干了,很是思念的意思。你来我往,一整天都在唱。如果情投意合的,晚上还要到山坡老林里去“曲谷”,继续唱。听说有的唱了几天几夜,都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于是唱着唱着,美女俊男就滚到一起去了。记得我有一次陪着寨子里的几个男歌手跟一个十多里之外寨子里女孩去“曲谷”。那晚,我们顶风冒雨约会成功后,到深山老林对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于是我们钻到一个小岩洞里,拉了一夜的歌。我虽读过几年书,可在这样的场合,我除了用心聆听,其实就只能跟着撵赶后了。遗憾的是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彝人,我也仅有的一次“曲谷”的经历。如今,这种传统的对歌恋爱习俗,早已在打工的浪潮中灰飞烟灭,再也难以找到了。听说百草坪花场也是挺好玩的,可这里离家太远,我们几乎不去。而大一点的,今天去这里,明天有去那里了,不会过年三天都到一个地方去。听说哪里好玩,大家几乎就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来说吃酒。小时候家里穷,加之兄弟姐妹多,赚钱门路少,平时生活中油水不足,常常是清汤寡水的,好一顿差一顿。在记忆中,虽说我们家年年都宰杀过年猪的,但一两头猪的肉油毕竟经不起一年四季的吃喝。于是就有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于是寨子里那家要是操办酒席了,小孩子都巴不得父母派他去。至于我,小时候到现在,其实都不大喜欢吃酒的。

时下不要说城市里的酒席之风越刮越猛,其实乡下农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方面说,日子也越来越好了,而一方面也表现除了酒风盛行,就像流行感冒一样。酒席的花样名目繁多,满月酒,长毛酒,状元酒,结婚酒,乔迁酒,年轻的生日酒,年老的寿酒,丧葬酒。如果说婚嫁酒和丧葬酒不得不举办之外,其实其它的酒是可以减免不办或少办的。然而时下,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让人难于应付疲于应付。同村之中,你说不走吧,早不见晚见,心里过意不去;同事之中,你说不走吧,朝夕相处,鼻子处着眼睛;左邻右舍,你说不走吧,鸡犬相闻;亲戚之中,你说不走吧,人家说没有人情味。真是做人难,难做人,做人难做也得做。前段时间,我有机会看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村的几份礼单,少的0.5元的,多的是50元,而今则不行了,少也得二三十元起点,多的则几千,而一般大多不是50元就是100元。

岁月更替。家乡的年和酒依旧轮回着。可是如今,再也找不到小时候过年和吃酒的乐趣了。

饺子就酒 越吃越有

文/庄学

腊月的最后几天,还有个重要的任务非我莫属:剁饺子馅。斯时,街坊门洞,处处可闻砧板声与孩子们的欢笑声,过年的氛围也就越来越浓。

过年吃饺子,是北方居民饮食里必不可少的内容。说到砧板声,邓云乡撰写的《燕京乡土记》记载着过去的一个故事:旧中国,底层百姓穷,过年即是过关。有户人家,丈夫到除夕晚上尚未拿钱归来,“家中瓶粟早罄,年货毫无”,当家的女人一筹莫展,听得邻家的砧板声,不知明天如何过年,又怕自己家中安静惹人笑话,便拿刀斩空砧板,随着噔噔噔的声音,眼泪潸潸地落……如今,吃饱已经不是问题,平时想吃饺子就吃饺子。可是过年吃饺子,却有着庄重的仪式感。

剁饺子馅,需要穿上厨衣,如果再戴上一顶白色的厨师帽,大厨的模样就出来了。那边白萝卜切片在火上煮着,这边把肥瘦三七开的肉切片,饺子馅过肥不符合养生,过瘦吃着“柴”。一次战友盛情款待,吃的就是全瘦肉馅的饺子。嘿!那个“柴”劲儿,便只有多喝酒少吃饺子了。

肉馅剁着,开始有点散,后来渐渐成型。剁的时候,左九刀,右九刀,刀刀见肉,肉糜上就布下了网格状。剁饺子馅,还需要心绪宁静,剁出来的声音嘈嘈切切,如流水淙淙,极有节奏,极美!如果在室外听到这家的砧板声节奏混乱,像雨打芭蕉,要么这个人情绪不佳,要么这家人有了不和谐的音符。

剁肉馅,免不了要沾刀。我告诉你一个小窍门,加适量的葱花一起剁,既不沾刀,又不呛鼻。这个诀窍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轻易不传人。

荤馅素馅各自列队完毕,该调馅了。父亲调馅,一般喜欢用高汤。饺子馅里加入适量高汤,用筷子或者勺子顺着一个方向打磨,使高汤与馅高度融合,结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有人说,高汤多了,稀了,咋办?父亲有办法,取出些许面酱放进去,妥了!

在调料的过程中,我就想,在数千年的面食传播发扬过程中,是先有饺子还是先有包子?想得头疼。也许是哪位面点先辈,如杜康酿酒般遗忘了一团面,不久面却发酵膨胀。于是就有了发面。我由此考证出,一定是先有硬面的饺子,然后才繁衍出发面的包子!不然,春节饮食大戏的庄严仪式中,饺子何以独占头筹?

如今的饺子花样百出,不同食材不同味道的饺子馅,不同颜色的饺子皮,组合成威风的饺子阵。据说,有的酒店有了不重样的“百饺宴”,琳琅满目,丰富至极。但是在我们家,过年的饺子一定是白萝卜馅的,因为从我的爷爷的爷爷开始,过年吃的都是白萝卜馅的饺子……

打了皱褶挺着肚腩的饺子一个个出锅了,我们吃着饺子就着酒——越吃越有。大概祖先们就是希望如此吧,有吃有喝的日子,就是好日子。民以食为天嘛!

时光列车

文/许永礼

我跟老婆一直分开过年,因为岳母早年病故,老婆不能扔下她爸一个人。原本可以接老丈人到我家来过年的,可两位老人在铁路线上共过事,结下过一些梁子。

今年,二老又掐上了。我爸说,今年你得把梅子给我带回来,哪有媳妇老不回家过年的。我岳父之前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可不能送完礼就闪人。一时间我成了“肉夹馍”,老婆却很淡定地安慰我:“没事,我有办法。”

我和老婆都在外地工作,基本上一年才回一趟家。眼下,我俩正乘火车往家奔,岂料,下了火车老婆没跟我回家,也没回娘家,她手机关机,玩起了失踪。我老爸不依了:“叫你把梅子给我带回来,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没等我言语,老丈人的电话就过来了:“我说大礼,你是不是把梅子弄你们家去了?不是说好你俩来我这过年的吗?”我支吾道:“爸,梅子没回来,可能买东西去了,您再等等……”

翌日晌午,岳父急匆匆跑来我家,他说梅子一宿没回,只给他发了条微信:“爸,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我爸嘟哝道:“这孩子会不会被人绑架了?”“我说,大过年能不能说点吉利的!大礼啊,这老地方是什么地方啊?”

“爸妈,我知道梅子去哪了,我们一块去找她吧。”

我把他们领到一个废弃的厂区,那里散落着铁轨、车厢和火车头。残雪披挂在陈旧的铁器上,有一种穿透岁月的厚重和苍凉。

“这可不就是老地方吗!”岳父感慨地抚摩着车皮。

“是啊,这里是我们的青春啊!”老爸附和道。

岳父原是一名机车焊工,我爸当时是火车修配厂里的工程师。俩人的脾气都够火爆,工作中固执己见,结下一些“恩怨”。此时,不远处一节车厢里透出一点灯火,一片欢声笑语。老婆梅子笑眯眯地走过来,将我们领进这古旧的硬座车厢。

车厢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一车厢的老人正嗑着瓜子,谈笑风生,他们全都是火车修理厂的老同志。我老爸一把握住正在奔忙的一个老人的手:“钱师傅,这……”钱师傅是原来厂里食堂的大厨,他笑呵呵地说:“这主意呢,是你家梅子出的,大家伙借机聚一下不是很好吗?你们都入席吧,我再做个丸子汤就开饭啦。大礼,你和梅子去点鞭炮,咱在火车上过大年喽!”

新年的爆竹在空旷的雪地上炸响,车厢里一拨人推杯换盏,祝福满满。昔日的工程师与焊工把酒言欢。有一位师傅居然还带来了手风琴,父辈们在琴音的伴奏下,忘情地唱起了苏联老歌。我拥着梅子,跟着一起唱起来:多年以前……

窗外雪花纷飞。我看到一代人的青春,在静止的车厢中疾驶。

回家陪陪咱爸妈

文/青岩

回家陪陪咱爸妈

一年一次喜迎春节,一生一世相守团圆。

儿时的我们期盼过年,稍稍长大后发现新年在我们的心中不是那么的憧憬,长大后越来越不想过年,因为感觉过年在内心里是一种无形的负担。望着爸妈头上日益曾多白发,看着父母脸角日益曾加的皱纹,不想过年,真的不是那么想过年了,如果满脸的沧桑只为苦苦的等待新年,那我不要这种团圆,我只想父母容颜永驻,常伴我们。

老实说以前过年真的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越来越深深的体会到内心的挣扎,当满头白发的父母站在你身边时,当陪父母玩耍,触及他们的双手时,当你一步留神望到父母的眼角时。内心的那份那份突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在你的心头。不想过年,不想过年

每次回家,妈妈的辛苦就会比平时多了很多倍。以前妈妈只需要烧一样菜,只需要洗一个碗,只需要打扫一次房间,只需要整理一件衣服,可是现在不论是衣服饭菜碗碟都需要曾加好多倍,每每看见妈妈那忙碌的身影,自己心里总是感觉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回家很多天一次门也没有出过,24小时都是在妈妈的身旁转转,可是心里的那份压抑还是不能控制,我时常和自己说明年不要回家了,不要回家了。一回家妈妈总是忙不停,一会问我们要吃什么,一会让我们把脏衣服拿出来,一会让我们吃这个一会让我们吃那个,这些东西都是新年必须要吃的,尝尝。每天肚子都是鼓鼓的。明白妈妈的用心。我们也会表现得很聪明,妈妈这个圆子不好吃,你尝下。妈妈总是半信半疑的望着我们,咬下去一口,呵呵。味道还不错啊。有点咸,你在吃下。妈妈还是半信半疑的望着我,没有啊。味道可以啊。不可能吧,我再尝下吧,呵呵。我随手又拿过来圆子,呆呆的望着我的母亲,小小的咬了一口。咦,奇怪了,这个圆子味道挺好的,怎么之前那个有点……妈妈,你做东西很奇怪啊,呵呵。傻丫头,妈妈笑了,我也傻傻的笑了。

可能自己真的长大了,每天就想围在妈妈的身旁打转转。家里爸爸经常出去,哥哥和嫂嫂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办,每次吃好饭后,空荡荡的的房屋里只有我和妈妈的身影,曾几何时我问妈妈,每次回来你都忙前忙后,要不我们明年不回来了。妈妈顿时脸色就变了,明年给我规规矩矩的回来。可是你……你看你哥哥结了婚这两天一直在丈娘家。家里没有你,可就剩我一个人,有啥意思啊。你看哪家小孩过年不回来啊,邻居大娘的儿子就没有回来。小豹,(邻居家大娘的儿子)刚结婚,欠了一些钱。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这不巧,他老婆又怀孕了,生下了宝宝。所以两口在外面挣钱那。你不要和人家比啊,好吧,对于妈妈的解释我就勉强接受吧,虽然我不在家,对家里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可是一回家嫂子就开始和我们唠起家常来。从村这边聊到村那边,呵呵,大大小小说个没完。当然邻居家小豹的事情肯定也是在劫难逃。所以……呵呵呵。妈妈的说法或许放进了一些水渍在里面。不过没关系,我理解妈妈。我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呵呵……

不回家,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的气象,怎么会不让家里看到这个新面孔那。尤其是我的妈妈。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生我养我的人,喂我乳汁,教我做人的人。妈妈,以后的每一个新年,孩子都希望陪在你的左右,看着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看着你看着你,操心碎,操不完的关心与爱护,操心碎,操不完的唠唠叨叨。操心碎,操不完的满头白发挂在您的双鬓。母亲,是孩子让你操碎了心,母亲,是孩子令您……

就这样赤裸裸的来,就这样远远的望着你,融入春风的怀抱,吹入你的心田,驻进你的心窝,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