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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文章

2022/12/07散文诗歌

医生文章(精选7篇)

疼痛的牙齿

文/史长军

自从十多年前拔过三颗牙后,就很少再牙疼了,昨天夜间两点忽然从睡梦中醒来时,才知又是牙疼所致。于我而言,这种疼痛的感觉是再熟悉不过了。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不曾患过牙疼病的人,一定不知道那种疼痛的滋味。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疼得让人耳热心跳、心急火燎而又无可奈何。

记得十多年前牙疼时,我曾尝试过许多种方法,比如咬花椒粒,或把风油精滴在疼痛的牙齿上,皆不起作用。疼得实在没办法时,就想等牙不疼时,一定把它拔了去。我也确实去拔过一次牙。挂完号在口腔科手术室等待期间,看到医生给别的病人拔牙时,又是用螺丝刀撬,又是用钳子拽,心中顿时怯了,不等医生喊到我的名字,就仓皇逃了出来。

后来,我还是让那几颗牙齿提前退休了。那两年时光,几乎每隔两三个月,我都要去医院打针,打小针还不行,非得连打三天吊瓶不可。两年来如此反复,实在让我忍无可忍,便痛下决心,终于在某天拔下了那三颗牙齿。自此之后,再未疼过,才忽然明白,有些事情仅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找到病根,再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才能永绝后患。不曾想,当时医生建议保留的那颗牙齿,如今又疼了起来。

平日说起牙疼,常有火牙和虫牙之分,且大都认为虫牙是由小时吃糖过多所致。牙疼于我最早的记忆,是在童年。那时,家乡医疗条件有限,每当我牙疼哭得痛不欲生时,只见母亲急得团团转。后来,不知母亲从哪里打听到一个偏方,说用葱籽点燃后产生的烟,熏疼痛的牙齿可止疼,母亲便在夜色中找遍全村,直到半夜时分才找到。母亲喊醒满脸泪痕的我,让我口含一根苇杆,另一头在盛着葱籽的碗里,可是第二天牙还是疼,疼得我还是一个劲地哭。但每次疼,母亲仍坚持这样,如此几次,牙疼竟然好了。

母亲常常懊悔地说,早知道不让你小时吃那么多糖了,可是没办法,你们兄妹年龄离得近,其他的你又不吃,只喜欢白糖鸡蛋茶。后来我想,在那个物质匮乏、买什么都凭票的年代,能有香甜的鸡蛋茶,该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再说,牙疼也不一定因此而生,母亲完全不必过于自责。

想是这样想,等我有了孩子后,极少让他吃糖,家中一旦有了成袋的糖块,我总是藏到他不易找到的地方。尽管如此,孩子还是牙疼起来。那一次,我正在外面,妻打电话说,孩子牙疼快回来。慌忙赶到家时,抬头看见窗台上泪水涟涟的儿子正用小可怜般的眼神看着我时,我的心猛地疼了起来。

世间有许多病是遗传的,不知牙疼是否遗传。若是,我想我的牙疼应是遗传了母亲的。去年,母亲的牙齿也疼起来,打电话告知我,我却因工作关系实在脱不开身,就让弟弟妹妹陪着她去了。一个月后再到预约的日子,想着我小时候牙疼时,母亲为找葱籽跑遍了全村,长大后又陪我一趟趟跑医院,就坚决请了假,开车去了市里那家最好的牙科医院。看见医生手里拿着长长的银针,我问医生作何用处,医生说,要用它把牙神经戳坏,才能根治牙疼和补牙。

母亲静静地等待着,看着医生手里闪着亮光的银针,我急忙把脸扭向窗外,风轻轻吹来,窗外浓绿的柳树枝条随风颤动,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抖动起来……

最没有尊严的地方

文/平凡往事

办完一切手续,我在医生办公室里足足等了四个小时,还好有朋友陪伴,让我在面对医生递过来,完全是解脱医生责任,却足以使每个患者都心惊胆战的术前同意书上签字时能够坦然以对。排班的医生一再对我说,只是个小手术。空闲时,才会轮到我。从他的眼神中,我读到的是一种暗示,耐心一点。

叫到我的名字时,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虽然不露声色。还没进手术室,我就开始惶恐不安,当看到一个全裸的女人被人像搬猪肉一样从手术台上搬到一具移动的床上时,我多少有些恻隐之心,联想到眼前这张空出的床上将是稍后我难过的地方,又有些同病相怜……

那张躺过无数人,包括男人女人,儿童和老人冰冷的床,只要你上去,就没有了尊严,害羞,面子等再也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眼前晃动和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可能发生的那些术前同意书上的条款。那些冰冷的文字和将要发生的未知被无限放大……

妈的,真痛,麻药针刺了我七次,钻心的痛让我的肌肉随之一次次的紧绷,那个和我儿子年龄相仿的小大夫,用半开玩笑,办嘲笑的口吻对我说,别动,动就刺穿了……我强忍着心理和生理上的难过,尽量使自己放松,但每次针刺穿透我的肌肤时,我还是会情不自禁的颤栗,我恨自己不争气,在晚辈目前示弱,但,……

一会儿局麻起作用了,几个年轻医生在交头接耳中结束了他们的工作,我勉强从手术床上起身,尽量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由于麻醉的作用,刚做完手术的地方还只有麻麻涨涨的感觉。朋友用他的车送我回家,快到时我已经隐约感到了痛,但我继续装,用笑脸送离朋友。术前,医生会把痛苦说得轻描淡写,虽然术前同意书让人毛骨悚然。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也吃过消炎药,但持续的涨痛感一直折磨着我。我有些后悔做这个手术了,这种可做可不做的手术为什么非得做呢? 但“长痛不如短痛”的说词又让我有了些许安慰。人很多时候都很矛盾,但又必须做出选择。诚实地讲,让在得失中摇摆不定的心安宁下来的不是勇敢,而是意志上的妥协。我现在真的很痛,伴随着孤独,但也有希望,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人活着的代价和人为什么还要活着的原动力。

乡村医生

文/甄先尧

朝鲜战场上重返故乡的父亲,荣誉和光环笼罩着他,他每天忙着大队的事、忙着生产队的事,起早贪黑,很少过问家里的事。

回乡第二年,父亲担任了大队团支部书记,同时担任新成立的大队蔬菜队队长。大队划出几十亩地,种蔬菜,搞副业,赚的钱,便用于大队平日里杂七杂八的开支。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广汉的母亲河——石亭江多次发洪水,淹没了沿河两岸许多村庄和良田。1964年,广汉举全县之力,兴修石亭江河堤。几公里长的河堤,来自全县各公社的数千民工奋力战斗。由于生活条件差、劳动强度大,民工当中生病的、伤筋动骨的,比比皆是。那段时间,蔬菜队因故解体后,父亲便留在大队部帮忙。于是,公社便急调父亲到工地当卫生员。父亲从小就爱看医书,在部队,又受过专门培训,有一点基础。接到任务,父亲立刻背着红十字药箱,赶赴工地,为生病的受伤的民工跑前忙后。父亲凭着他天生的悟性,几个月下来,医好了很多病人。当时,同父亲一起调到工地的还有两三个公社卫生院的医生,但民工们生病一般都不找卫生院的医生,宁愿捂着肚子排长队,也要等到被他们称作“甄老师”的我父亲看病拿药。

忙完河堤的事,父亲马上又接到任务,按照国务院关于消灭血吸虫病的指示精神,立即筹建大队合作医疗站。在医疗站工作的人那时叫“赤脚医生”。父亲任站长,手下有三个人,老中医甄承熙及两个年轻人甄先火、明秀凤。当完成大规模的查灭血吸虫病之后,医疗站精简人员,两个年轻人离开了,父亲仍然担任站长,其手下只剩一兵——一个仅会炮制膏药的老中医。

父亲做了“赤脚医生”后,更加刻苦地钻研业务。一方面,他认真自学《伤寒杂病论》《汤头歌诀》《时方妙用》等一系列中医理论书籍。另一方面,他努力把握每一次培训的机会,一次不落地参加县上、公社的业务培训,虚心向人请教。业精于勤,对于乡村上的常见病和多发病,父亲完全能做到药到病除。不仅如此,父亲对一些疑难怪病的治疗也有独到之术。渐渐地,父亲的名气越来越大,广汉、德阳、中江等地方的不少病人也纷纷慕名前来求医。这让父亲颇有成就感。

父亲不仅医术较好,并且很有医德,拿今天的话说叫很有职业操守。父亲给人治病,从来都只收一点成本费,多一分钱也不要,更多的时候,倒贴钱为贫困群众送医送药。父亲的先进事迹多次受到上级卫生部门的表彰。

父亲做乡村医生将近四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甄家渡,甄家渡的人也离不开他。农村人白天劳累,发病往往在夜晚,而且,多数时间是在后半夜。但只要听说有人病了,父亲二话不说,背起药箱马上出诊。数不清的夜晚,无论是雷鸣电闪、大雨滂沱,还是寒风凛冽、天空漆黑,尽管乡村路又窄又滑,父亲从来没有让病人失望过。有十多年时间,父亲晚上基本上都是住在医疗站,随时接待病人或者出诊。后来,医疗站进行了改革,父亲就把医疗站搬回家,为了不影响家人休息,就在靠近大门的地方修了一间房子,专门用来做医务室。每当天寒地冻、刮风下雨的时候,我心里就为父亲着急,担心有人来敲门。然而,着急没有用,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父亲立刻开门接待病人或出诊。就这样,父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辞辛劳,一直干到古稀之年,才终于放下挎在肩上的药箱。

花自飘零水自流

文/樊樊

在店长第101次变相克扣我工资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毅然而然地决定辞职并开始实施下一家店的兼职计划。期间我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并成功陷入了更大的纠结,或者说,深思……

我发现当我对一件事情失去兴趣的时候同时我也失去了信心、坚持、动力……直白来说,我兼职的最大兴趣就是赚钱,当工钱开始下降,我的兴趣也跟着降低,但或许我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继续坚持。当工钱低到我不能承受的范围,我就完全没有兴趣了管它什么原因呢!

相反的,我失去了信心、坚持、动力……我并不一定会失去兴趣。这样说吧,我曾经一度凭着满腔热血和自以为是的文学造诣写了三篇小说,其中有两篇没写完。一篇是为了纪念我曾经轰轰烈烈的暗恋而斥巨资打造的长篇巨制校园励志偶像小说,写了大概两万多字,还有十万多字就截稿的样子。没写完的原因是电脑坏了,重装系统之后就不见了,我就再也没办法重新回忆那段血泪史并且没有勇气把它重新写一遍。第二篇是我构思已久的江湖恩怨儿女情仇的武侠言情小说,由于我是学中医的,所以女主角设定为一个名医的徒弟,我将在里面大量而有节奏地穿插中医知识,给观众不一样的文学视角。没写完的原因是,呃,我中医知识还没学好。其实我说这么多,只想说明一个事情,我依然对写作充满热情。

好了,以上只是个小插曲,我深思的内容其实在下面:

这个问题经常被人挂在嘴边,反反复复被提起,也有好多人为它写过很多文章。可我还是要老生常谈一遍,可能,凡是自己领悟的才更深刻吧。

我的专业是中医,而我的理想是做一名作家。

当初是父亲给我选的专业,说女孩子要么做老师要么做医生,当时恨死了老师,说什么也不做老师,于是选了医学。学了四年,对医学的兴趣一直平平淡淡,除了偶尔有几次听老师说起自己如何神奇般地拯救了一条条生命,顿时热血沸腾,还有几次听老师说有些医生如何学艺不精严重误诊,顿时恨铁不成钢立志要做个好医生,后来事实证明,回去冷静几天就好了。

兼职的事引发了我对未来的担忧,如果我将来哪天厌倦了做医生,我又该何去何从?我没有办法舍弃任何一家兼职一样舍弃我保命的饭碗,保不住饭碗我可能会死,可是如果我强迫自己坚持,我可能生不如死。

也许有人会说,写作这种东西可以当做业余爱好。也许吧,知识我还没到达这种造诣。来,我们来讨论一下,先不论我的正职是什么,就写作来说,它不像背单词,随便一点闲散时间都可以拿来利用,写作需要的是成片成片的时间,这还只是说构思好了框架提纲的,如果加上灵感的话,可能我晚上做了一个有意思的梦,灵感突然来了,我可能大半夜就得爬起来写,所以说,写作是个耗时间的活儿,再加上正职的话,不说医生的工作有多累,哪行哪业的工作不累,你就想象一下我在给你看病的同时还一边在构思男女主角的情爱纠葛该如何发展,你可能会起诉我。没办法,医生每天面对的是一条条的生命,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分神。

可能,我最终还是会从事医学。可能,我最终还是完成不了那两篇小说。我肯定会遗憾,可这就是生活。

活着

文/覃寿娟

6号床又站在窗前看桃枝了。病房外种着各种草木,有株桃树离得最近,枝条都伸到了窗前。二月,仍是春寒料峭,却有花苞在枝上萌生,传递着春天的气息。

我是妇科小恙,需要手术治疗,住进了医院,与6号床同一个病房。住进医院里的人,虽然是同病相怜,但如果别人不说,自己是不敢轻易问的。况且,这是省里的大医院,大部分的病人,患的都是地方小医院不能医治的病症。6号床得的是子宫癌,中期。早上医生的巡诊,一听了然。心下不由有些悲凉:生命在这里,像一个飘浮的风筝,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收。有希望,但又让人绝望。

住院后的第三天,入夜,熄了灯,有压抑的哽咽从6床隔着薄薄的床帘传来。听着,让人喘不过气。是啊,35岁的她,正是花开繁盛的年龄,就这样遇上了人生的寒流,不知道能不能扛得过,怎不叫人心悲?听见她的陪护,也就是她的老公,在轻声安慰:其他人都睡了,不要把人家吵醒了。不哭啊,咱们好好治,医生也说了,不是有希望吗?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想想咱们的孩子,多可爱,是不是?他在等咱们回家呢。

6床有个4岁多的儿子,奶奶在家带着,一天要打几次电话找妈妈。每次通话,6床都装着语气很轻松的样子,把儿子逗得咯咯笑。末了,她都会说上一句:你要乖乖的啊,妈妈会很快回去的。然后对着手机给儿子一个响亮的吻。放下手机,一抹,一脸的泪。每次,都让人看着难受。

我的手术排上了日程,巧的是,和6床同一天下午。

手术前一天,已经需要禁食。手术排在黄昏,虽然打着点滴补充体能,但我还是感觉饿得难受。住了4天院,和6床也算有些简单的交流,问她饿不饿,她轻轻地摇头,脸上有说不出的伤感。我沉默。是啊,从今天起,她不仅要切除作为一个女人的标志性器官,接下来还有漫长的化疗过程,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她的几个亲属,一整天都在床边陪伴,偶尔说些宽慰的话,也不多言。这个时候,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我和她被推进同一个麻醉室。麻醉室还有几个等待动手术的病人。医生除了看手腕上带的标志外,还一个个地问病人的姓名、年龄,以及准备做什么手术。轮到了6号床,她说,切除子宫和卵巢。话很轻,却让人忍不住想流泪,我转过头看并排躺着的她,看不清她的神情。医生开始给她打麻药,把她推进手术室。

我的手术做得很快,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病房。因为困,沉沉地睡去了。再见到6号床,已经是第二天。她闭着眼睛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显得异常虚弱。

我看了看窗外,惊喜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桃花已悄然绽放。我想,等6号床醒来,她也应该看到了吧。

开始办理出院手续。我收拾好东西后,向6床的老公点了点头,算是道别。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第一次觉得生命原是这样美好。无论生活好坏,只有健康地活着,才有希望啊。

但愿6号床,可以好起来,活着,一年一年地把桃花看下去。

奇怪的梦

因为身体不适,我昨晚睡得很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中,我好像有些紧张,走着走着,糊里糊涂地进了一家医院,好像是一家条件不太好的医院。

刚进医院后不久,就有医生对我说,“你需要做手术!”然后,我就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们朝手术室走去。

在路上,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怕。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刚来,他们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就要给我做手术?!

于是,我走进了一间办公室,好像是我同事的办公室。果然,有几位同事在,我想让她们替我说情。可是,她们说,对这家医院的医生不熟。因此,我更怕了。

无奈,我刚刚出门,就围上来一伙医生,她们有的拿着刀子,有的拿着剪子,还有的拿着……反正她们的手里都明晃晃的。

算是急中生智,我想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走。可是,怎么办得到呢?那些人将我团团围住,我真的是无处可逃。

于是,我只好故作镇定地对她们说,“你们给我做什么手术?我来到医院,可是什么都还没检查呢。”她们回答我说,要给我做阑尾切除手术。

我一听,用手一摸下腹部,想起来了:我的阑尾已经在好几年前就切除了。因此,我赶紧对她们说:“你们太迟了,我的阑尾早就切除了。……唉,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这时,一位负责医生拿着亮闪闪的刀子挤到我面前,说,“那也不碍事的。不如这样吧,以后,你若需要做什么手术,就到这里来,我们给你做吧。”

“那行,好吧。”我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于是,一伙拿着刀子、剪子等的人散去,我最终得以逃脱了。

醒来以后,我盘腿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杏林三老

文/陈丹玉

青山不老人易老,我所熟悉的三位好医生,都跨进退休的门槛了。有人把退休称作“安全着陆”,是啊,在医患关系紧张的今天,医生也被列入“高危职业”的行列了,能坚持到顺利退休,平安着陆,不啻是一种修为。“杏林三老”的故事,就是关于医生、关于退休的故事……

三老之首是英老医生,他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平头短发染上点点秋霜,瘦弱的身体再也经不起疾风迅雨。英老一生治病救人,如今自己也备受疾病的折磨。今年年初英老做了全喉切除手术,声带不可逆转地受到伤害,发不出声音了。

乡亲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深深地为他感到难过。英老身世坎坷,一出生就受到命运的捉弄,如今晚年又遭磨难,怎不令人扼腕叹息!那些与英老同龄,曾经一道上过私塾的同学,至今还记得他瘸着腿、一脚深一脚浅,蹒跚走过村头柿子林去上学的身影。家贫、腿疾、聪明好学、性格倔强是英老年少时留给大家的印象。正是先天的残疾,促使英老走上学医、行医的道路。几十年来他一边当“赤脚医生”,治病救人,一边潜心钻研药学,独家研制出数款疗效显著的药物,救治了无数患者,受到大家的交口称赞。

“英老身体怎么样了?精神还好吗?”在他到医院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村民们心里都十分挂念。大家对英老的关心,归根结底,源自于对他一颗医者仁心的感念,感念他几十年来行医路上,表现出来的对病人的尊重和同情。比如大家夸赞他的打针技术高超,其实这里面有他的一片良苦用心。看过他打针的人就知道,他下针手法娴熟,右手推药的同时,左手会拿着一支消毒棉签,轻轻地挠触针口周围的皮肤,转移病人的注意力。如果来打针的是小孩子,他会准备一些有趣的话题,逗引孩子说话。一问一答之间,针就打好了。

因为是邻居,我小时候经常出入英老的诊所,很喜欢观察医生给人看病的过程,也早早知道,这个整天忙忙碌碌的医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今年年初听到英老患病的消息,我心里一直感到沉甸甸。直到有一天,从家乡来的人告诉我,英老身体康复后用上了“电子喉”,学会了用食道发音,在仪器的帮助下能够说话啦!虽然声音还很微弱,但他还是开放诊所,接诊上门求治的患者。我心里感动至极,也突然领悟到,像英老这样的医生,职业就是他的生命,病人就像他的亲人,只要他还“健康”地活着一天,就不会将病人拒之门外。他的字典里永远没有“退休”两个字,他将和疾病抗争到底!

他在我的家乡,有一位慈祥的老医生,愿意将健康亲自送进病人的家门,他就是文老医生。文老退休前是镇医院的副院长,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生。他退休后被医院返聘,发挥余热,继续为病人服务,坚持到现在已经有十一年了。文老退休前买了小汽车,但其实经常驾驶的还是那辆旧嘉陵摩托车。这辆摩托车载着他穿街过巷,走遍全镇的每一个角落。十几年前《潮州日报》的一篇文章就曾报道了他的先进事迹,写他长年坚持到岗山水库库区的山里面去为病人治病。的确,他时刻以病人为重,年轻时半夜里紧急出诊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退休了,病人家属不敢深夜敲他家的门,但白天出诊仍是风雨无阻。

文老医生医术高明、医德高尚,他善于揣摩病人的心理,能够通过亲切的谈话巧妙化解病人的焦虑情绪,帮助病人树立与疾病斗争的信心,对于那些久病卧床,身心痛苦的高龄老人来说,他就像“天使”一样翩翩而来,来了就悉心照顾着他们的病情,也熨帖着他们愁苦的内心。很多人见过文医生给年迈的病人看病的场面:他坐在床边,戴上听诊器,一边给病人检查身体,一边细细询问他们的病情。遇到病人倾诉烦恼,表达焦虑的时候,文医生就会耐心进行开导;倘若病人和家属有什么问题,他也会耐心地一一解答,绝不敷衍了事。文医生是病人们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他的退而不休,对许多老人来说,是一种福音。

医生的孩子还会愿意当医生吗?这个答案因人而异。我所知道的,楚医生就成功地培养了两个医生儿子,甚至于两个儿媳妇也是同道中人,令人称奇。楚医生退休前是镇医院的主任医生。在职时他是一个“工作狂”,可以为了病人牺牲自己的假期,可以为了病人的权益与医院领导吵架,可以为了帮助贫困病人渡过难关而贴上自己的工资。朋友们评价他是个品德高尚、个性张扬的人。他的退休也充满传奇色彩:一是谢绝医院返聘,二是宣布“金盆洗手”。果真,他退休之后学那闲云野鹤,过起了散淡的生活。对于他的选择,有的人不理解,有一些议论。别人的议论丝毫不能影响到楚医生,他依然遵循自己的内心,把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把心境造得明明净净。他最大的爱好是读古书,退休后家里的藏书不知不觉增加了两个大橱。在他的影响下,一对孙女也成了小小的“书虫”,阅读量大大超过了同龄人。他说,希望孙女们将来能成为优秀的医生。

三位好医生,都将人生的盛年献给乡村医疗事业,赢得群众的称颂。当晚年来临,他们却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姿态,或坚毅、或柔韧、或自在,可谓品之皆有道,仰之如高山。高山静默,三老也始终平凡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