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想着

2009年10月12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从厦门回来以后,一直和那边的朋友保持着联系,说不清什么原因,每到节日总要发一批短信问候一下,或许是同样的离家在外无依无靠留下的心理慰藉?或许是同样的打拼残存的相濡以沫?或许是抛却了任何背景而坦露的赤子之心?——不去寻找原因了,只要有牵挂在就行了。记得有一次发短信给那里的朋友,其中一位回复说:不多说了,谢谢你老想着!

怎么可能不老想着呢?和家人在一起,会想起你们还孤单在外,过节时凑到一起也不可能真正开心,因为每个人还要牵挂着家里人;和朋友一起喝酒,也要想起你们,偶尔到大榕树下的小饭店一聚,少不了感慨万端,最后迷迷糊糊地唱着七扭八歪的歌蹭回各自的小窝……那种生活是凄苦的,正因为凄苦,所以难忘。那时天天在期盼,期盼什么?长长的大假,还是一点风波?说不准的,谁也搞不清在那样的环境里什么才是快乐。回来以后,工资是少了很多,刚毕业的小孩子看我拿的工资,羡慕地说:你的工资好高哦!我笑笑说:这是我在外面时的零花钱啊!是啊,那边的工资水平真的不错,可是钱似乎并不是高兴的理由,人的生活不是有了物质就可以满足的,人还需要很多东西。我曾对还在外漂着的弟兄说:党的怀抱很温暖啊!这不是矫情,而是真实的心理感受——现在很多事情有人替你想着,原来很多事情要你想着别人,比如脸色、评价、议论……这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谁不需要一种安全感呢?

今天又和一帮老弟兄一起喝酒了,其中一位退二线的老哥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谢谢弟兄们老想着!这话在没离开过家的人看来是一句客套话,但我听了就很有感触,有人想着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被惦记、被尊重、被想起,是人不可缺少的精神需求。在外的人能享受得到吗?想和你说话的时候用普通话,不想让你知道人家在说什么的时候人家用方言,那种失落和圈外人的感觉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我感谢那些和我说话一直用普通话的人,感谢把家庭气息施予我的人,感谢天冷天热想着我衣服是否更换的人——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那么,请允许我一直想着你们好吗?一直一直地想着,不论我是快乐还是忧伤……那里不是我的故乡,不是我的老家,但却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驿站,是我精神的家园,我牵挂着那里的一草一木,惦记着那凌乱的小街,思念着一个人走来走去的车站。梦里不知多少次回到那里,面临即将到来的别离心里无限的愁苦、凄惶,惊醒过来才确定,别离已经成为事实,能做这样一个梦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晚上喝酒,一位老哥又提起过去,讲了曾经由我们俩一起编造的一些故事。我说我已经把它们写进小说了,他很诧异,说这个也能写小说?他不知道,身在异乡的时候,我也是时时刻刻想着家乡的人和事啊!可是现在我又要想着异乡的人和事了,我该怎么写呢?老哥说小说还不是随便编编,可是我知道,流浪的日子更适合用来写散文、写诗歌,小说怎么可以用来表达如此真切的感情呢?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写出关于那个时候的小说,但愿我不会欲语泪先流,但愿我能把你们写得像你们。真的,我几次试图写那里,但是总是不能和那里产生距离感——没有距离是写不出东西的。我设置过一些场景,美丽的岛城,杂乱的小镇,跨海大桥,鼓浪屿和穿山邃道,可是写着写着就搁浅了,那里的一切太真实了,长满荔枝枝的山坡、停满货轮的海峡、夹竹桃花和花丛后面的铁路、石板路和正在蜕皮的桉树、拥挤的公交车、长在路心的老榕树……我推不开它们,所以它们成不了诗意的背景,它们谁都是我的主人公;我不知道该把我想到的人物放到杏林还是放在岛内,不知是该放在集美还是放在前浦。所以我不敢写那里的人,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写凤凰木,写老榕树,写七里香,写蚂蚁和蟑螂……不是我不思念那里的人,是那里的人一直走动在我的心里,拉不开距离。

在我被别人想起的时候,我总要想起你,想起你们,陪我走过土路的兄弟、陪我钓鱼的朋友、陪我一起排队买饭的同事、陪我穿过雨季的学生、陪我吃过脆肠和度过台风之夜的人,还有充实了我空洞夜晚的花香、网络、书籍……不要说感谢我老想着你们,是你们让我无法不想着——失意的时候,得意的时候,你们都在,现在却天各一方,不想着你们,我还能想着谁呢?

如果这一切的人和事还会让你想起我,那么,请让我也说一声:谢谢你老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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