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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文章

2022/12/11散文诗歌

花生文章(精选30篇)

芳香的生命之花

文/爱雨儿

人活在世界上,一定会开放他独特的生命之花,在人与人之间做到散发生命的芳香。

我理解的的生命之花绽放并发出芳香的时刻即是奉献,可以表现在人与人之间,也可以表现在人与动物之间。

雷锋就是一个这样典型的例子。他团结友爱,无私奉献,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其他的人。这种精神,这种正能量,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在他无私奉献自己乃至整个生命的时候,他的生命之花灿烂的绽放了,发出了沁人心脾的幽香。

有一次我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沉浸在都市的喧闹与繁华当中,有一个老爷爷,已经很老了,大约有七八十岁吧,他步履蹒跚地寻找座位,怎奈人太多座太少,只得倚栏叹息。周围的其他人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司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播放着“请让座给老幼病残弱……”看到其他人的冷漠,我就把座让给了距我很远的老大爷,每当这个时候,就能感到一种灵魂的升华,我想那些帮助别人无私奉献地善者们一定能感受到生命之花的芳香。

我们大家都希望有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生命之花的芳香。所以,做好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我们的生活充满鸟语花香吧!

父亲“为官”一年

文/胡书军

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是,父亲也有过一年的“辉煌”,有一年,生产队改选,在生产队会计职位上的父亲,被选为生产队长。他在任上的有那么几件事,我记忆非常深刻。

生产队长不仅精通农活,还要正派、公正,带领社员干在前头。处暑的一天,父亲带着社员们在山药地锄草。天气火辣辣、闷噔噔的,没有一丝风,周围的树木和庄稼好像着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和人们一样忍受着蒸烤。麦收时种下的山药苗,经过一个多月的阳光雨露,串得满地都是。锄地的时候,要半蹲半跪,左手翻开蔓子,找准杂草,右手拿准锄地勺子,锄去杂草,双手并用,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父亲和大家一起从地头干起,一会撅着,一会蹲着,手里的锄地勺子舞动不停,热了撩起衣服,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可是大家呢,蹲累了,起来站一会,热了,拿起草帽扇两下,不慌不忙地熬着时间,那样子,很像城里人到农村体验生活差不多。

生产队里和大社会一样,一些人私心杂念太重,好像多干了农活就是傻子一样,都比着少干。谁也不想一想,多干一点,有一个好收成,可以多分一点粮食。父亲是一队之长,也许他想着自己带好头,社员就有干劲,日子就有奔头。可是事与愿违,那种惰性、那种落后观念,使一些社员们出工不出力,耍小聪明,投机取巧。等父亲回头看时,社员们早被他远远落在后面。社员们先是不好意思或者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父亲也尴尬地笑起来。接着父亲阴下脸,冲着后边的社员说,评工分的时候都嫌自己少,干起活来磨磨蹭蹭,人糊弄地一晌,地糊弄人一年,地里打不出粮食,喝西北风啊!说完,父亲生气地朝别的地块走去。母亲告诉我,你父亲不会当官,只会傻干,把他累死,别人还是歇着。领导几百口人的生产队,那是需要一点头脑的。父亲不懂领导艺术,恰恰缺少那点头脑。

父亲眼里揉不进沙子,在生产队遇到损公肥私的事,父亲不管僧面、佛面,都要一管到底,为此得罪了不少人。秋收时节,除了大白菜、山药就地分给社员,黄澄澄的玉米,白生生的棉花和花生,缴完公粮以后,都要运到生产队粮仓。因为生活条件差的缘故,一棵白菜、一个玉米棒子或者一把花生,人们看得都亲,都想往家里带。那时传闻着妇女们拾花生,把花生揣在裤兜里,摘棉花,把棉花藏在裤裆里。生产队长一般是男的,拉不下面子检查,女社员就偷偷地带回家。母亲告诉我这样一件事:生产队里一个姓王的老头,套着牛车往粮仓里运花生。父亲盯在那,车去了,一布袋一布袋先称好重量。到了中午,老王头卸下最后一布袋花生,要下工了,父亲不经意看到老王裤子布袋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东西。父亲好意地说,老王,你要带着东西不方便,放下再走。可是老王两手一摊,回答道,胡队长,咱不是那种人,没有,什么都没有。父亲听完,立即来了气,大步流星追过去,一把拽住老王衣领子,把老王拎到粮仓里。父亲呵斥着,老王蒙混不过去,不得已从裤兜里掏出花生,然后蔫蔫地回了家。母亲说,人家当队长,能交一帮朋友,让家里人干点轻快活,还多挣工分,可你父亲呢,为队上的事,得罪不少乡亲,让家里人出门抬不起头。母亲对父亲多有埋怨。

也许父亲觉得当这生产队长费心费力,心里累得慌,一年后索性给大队说不干了。父亲没有花花肠子,不会圆滑世故,这是他“为官”的致命缺陷。但是父亲的勤快劲、认真劲,却是出了名的,父亲在生产队里当了十七八年保管员,管着队里的钱财、粮食,一直没有出过大的错误。村上人说,你父亲是个好人,是个实在人。我每次听到乡亲们对父亲这样的评价,还是有一点骄傲的。

记忆中的味道

文/真水無香

对于花生,直到现在我也是不怎么喜欢的,但也不妨碍把记忆中的花生描上几笔。

虽然生活在辽西的山村,但直到上初中,我才晓得花生是结在土里的。即便如此,在上大学时,我的脑海里还一直都浮现着一幅画面,平整的田地里,长着一排排绿油油的花生秧苗,每棵秧苗的枝蔓下,都如同摇钱树一般挂满了黄澄澄的花生,那样的神圣曼妙。

其实在上小学的时代,家里的邻居就有种花生。上学的小路上,一边就有一个高高的园子,里面种的就是花生,上学来来回回的路上,曾有意无意的张望过,只记得是一株株豆子般的秧苗,再也记不得别的了。那个时代的田里还是很丰富的,印象深刻的有秋收时开满白花的棉花,黄澄澄的谷子,还有就是一穗一穗的糜子,磨完了就是粘粘的大黄米,无论是冬天各家大锅小锅蒸出来的豆包,还是春末端午要吃的粽子,都是由大黄米包出来的。

上大学的时候,老家田里的作物越来越单一了,家家户户都换成了苞米,一是苞米耕作起来比较便利,还有就是山中的鸟儿着实是太多了,野鸡成群,如果你家差样的种了点高粱或是谷子,连这些鸟都喂不饱,就更不用说秋天还能收回粮食。大二的那年,在一块山上的沙土地里,怕年景不好,家里就种了一片的花生,十一放假的时候,正是收获的季节,来到田里,把刨过的花生一把把的从地里拔出来,抖掉泥土,就是一坨坨的花生,剥开一颗,把水份未干的颗粒放进嘴里咀嚼,还带着一丝丝的香甜,至此,象摇钱树般挂满花生的印象就彻底的消失于无形。

记得妈妈说,小时候的我还是爱吃花生的。每每早晨,妈妈会用被子把我围住,剥好花生就放在我的跟前,我就乖乖的默默地吃,妈妈可以放手去烧饭干活。而我自己能记起的对花生的第一印象,还是在85年的北京,看病的时候,在北京火车站的大厅,爸爸不在去找人,只有我和妈妈,妈妈买给了我一袋日本豆,很新奇的东西,我们就用牙一颗颗的嗑开,扔掉了外面的皮,只吃里面的花生仁。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因为把扔掉的皮掉在了地上,还要罚我们的款。那个时候还不晓得日本豆是可以整颗的吃的,它的味道正是因为外面的那层皮。

再后来就是上初中的一个寒假,快过年的时候,家家都准备了不少的花生和毛嗑,也就是瓜子,家里那时在做小生意,天还没亮的时候爸爸妈妈就拉着货去集上了,在家的我当时只能准备一些简单的饭菜给他们,煮一锅的面条,或是简单的炖一锅菜,还经常因为面条糊在了锅底而烦心。某一天有些饿的我就一直的在剥花生吃,记不得吃多少了,反正是许多许多,最后晚上的时候已经吃的上吐下滞,几天里反胃打饱嗝的时候都是炒花生的味道,至今难忘,再往后我对大锅炒的带壳花生感情就疏远了,甚至看起来就莫名的不喜欢,丁点的都不喜欢。

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吃花生的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又莫名地爱上了花生。那个时候学校的门口有一家小店,做的一样菜叫陈醋花生米,晚上饿了的时候,能送上一份陈醋花生米来,无疑是惬意的,不用米饭都可以吃饱。炒香的干辣椒、香菜、大葱,与老陈醋和水淀粉沟成的黏稠的汁炒在一起,里面再炒上香脆的花生,酸酸爽爽,会打开你的每一个味蕾。毕业后的我也无数次的怀念和尝试,重温那个酸香的味道。

人的记忆,就象一串的穿珠,拾起某颗的时候,又会牵起更多的过往,而对于花生,现在又是我家宝贝的最爱,她喜欢盐爆的花生米,现在的我,则对花生依旧爱恨交加,看着带壳的花生还是没有好感,但盐爆的花生、陈醋的花生偶尔也还会想念。

十粒花生米的爱情

文/佚名

她一直患有轻度贫血。那时,她和他恋得如七月的骄阳。那个眉慈面善的老中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看着她和他把诊所当结婚登记所的亲热劲儿,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记着每天给她吃十粒花生米,花生补血,对她有好处。"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挽着他的手臂,头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撒娇,"我要吃花生,你得亲自给我剥!."他真的去买了许多花生,带壳的,不是那种现成的花生米。

他每天为她剥十粒花生米,亲自送到她的嘴里,微笑地着看她吃。要是遇上出差或有事,他会打电话或发短信提醒她不要忘记吃花生。 她和他就在花生的吃吃剥剥中,走进了结婚礼堂。

婚后,他依然履行着十粒花生米的承诺。倒是她,对这十粒花生米渐渐淡漠了。 有时,他喂她吃,她头一偏,嘟着嘴说不想吃。他多劝一句,她就皱起眉,面露不悦,"我就是不想吃嘛,你干嘛逼我吃?"

再后来,她对他说,"你就只知道花生米。你能不能像别人那样给老婆买名牌服装,开车接老婆上下班,一个礼拜下趟馆子改善生活啊?真没出息呀你! "他在她的嗔怪声中沉默了半晌,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着了,疼痛不堪。 可他什么也没说,依然剥着花生米,不管她吃不吃。 她越来越感觉失衡。常想,凭什么别的女人出入都是小车,我就只能挤公交车?凭什么别的女人买名牌,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却得盘算个没完没了?

她的脾气变得很坏,时不时朝着他大呼小叫。他要稍稍反驳几句,她更是指桑骂槐,闹得不可开交。 对自己的婚姻不满意了,探出墙头看看外边的花花世界,也就再自然不过了。她是在一次商品交易会上遇到陈的。她长得很有几分姿色,陈看上去一表人才,这是一种很容易发生故事的组合。 都是有家庭的人,彼此纠缠在一起,似乎更自在,对谁都不是一种亏欠。 陈是一家公司的营销部经理,开着一辆黑色奔驰。对年薪几十万的他来说,买件名牌服饰送套高档化妆品,比普通人家上菜市场买菜还要简单。 也许最初,她真的只是在寻找某种补偿。就像这个城市里的某些人,要了自己想要的,一转身就可以忘记这些东西是谁给的。好比网上玩游戏,游戏结束了,退出程序,连再见都不必说,现代人都习惯。

可她终是落了伍。她不满足。她偏偏要在天平的一端放上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甚至,她还想到了天长地久,想到了白头偕老。 那个晚上,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花生。她对陈说,"我有贫血,花生可以补血,我想吃花生。"陈一脸惊讶,"想吃就去买啊!多简单!"她用脉脉含情的眼光投向他,"我想你给我剥花生!" 陈捏了捏她娇翘的鼻子,"傻瓜,你就不能买现成的花生米?" 她不依不挠,"不!我就要你为我剥花生!"陈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为你剥花生,行了吧?" 陈真的为她剥起花生。亲自喂她吃。甚至比她的他更温柔。

她想,剥花生实在太简单了,谁不会啊?而自己竟嫁给了一个只会为她剥花生米的人。她对自己的婚姻有了更深的挫败感,她想要改变,非常强烈地想要改变。 她对陈影影绰绰地坦露心迹,"如果我们早认识几年,该多好?"陈微笑,"现在也不迟啊!"她的脸微微泛红,嘟哝了一句,"总归是有遗憾吧。"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难道你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 她的心怦怦乱跳,她一直在时间里煎熬自己。该不该对丈夫摊牌?可他对自己一直很好,怎么说得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用冷漠代替心底不停翻腾的那股暗涌。

他在她无声的抵抗中终于失去了信心。不多久,他就独自去了南方,一无所有地走了。她对他的出走,起初还带些愧疚。心灵上的十字架,压得她隐隐不安。可渐渐地,她习惯了。她想,也许他离开自己,会更好。她还想,追求幸福,该是生命赋予的权利吧。她就用这样的方式卸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为自己找到开脱的借口。 她开始这样对陈直截了当,"我可以放弃现有一切,你会吗?" 陈看到她竟不敢回视。他支支吾吾,"不会吧?用不着吧?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他的言词闪烁,令她有些失望。

一天晚上,他拿着计算器,对着一堆数据报表算个不停。她呆坐在客厅,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无聊的电视,有点郁闷。她想了想,拿了袋花生走近陈身后,双手环住陈的脖子,温声细语地央求,"休息一下,给我剥花生嘛!"他皱皱眉,不耐烦地把她的手甩了下来,继续埋头算计。她不甘心,把袋花生朝他桌上一扔,赌气坐到了他前面。 她以为他会放下手中的活为她剥几颗花生。可她没想到,他抓起那袋花生,没头没脑地向她狠狠砸过来。一袋花生像冬雨一样撒播下来,夹杂着他八十分贝的怒吼声,一起砸了她一身。 她惊呆了,大哭着跑了出去,而身后的他,竟没有半点反应。 她回到了自己的家,眼泪恣意横流。 她开始疯了似地砸东西,发泄自己。 当她抓起一个蓝色的陶质贮存罐狠命地砸向地面时,在一记清脆的碎裂声中,无数的花生米"哗"一下蹦了出来,就像陨落的流星似的,撒了满满一地。这是他在临去南方之前为她剥好的。

她刹时呆住了。她想起了他剥花生米的情景,充满着关爱与疼惜。而她,竟早已麻木,变得无动于衷。突然觉得,那每一颗花生米,就仿佛一个承诺,是他对她,最晶莹最虔诚的承诺。

那瞬间,她终于明了,原来再高贵的名牌服饰,再豪华的进口轿车,都不及这每天的十粒花生米。

新年是一块站牌

文/韩国光

新年和雪花好像是邻居,雪花飞舞了,新年就到了。如今我已过了53个新年,回望人生走过的路,我有时觉得新年就像一块飘着雪花的站牌,这“站牌”之间离得很近,也离得很远。

小时候,我家住在电池厂附近。快过年时,我和小伙伴们常到西面的那道沟坎前捡垃圾,电池厂倒出的垃圾里有废弃的电池铜帽子、锌皮边角料,这些东西捡到后都很好卖钱。有时我们身上披着雪花仍站在那里,那么多的铜帽子一倒出来撒的满地都是,小伙伴们你争我抢,然后各自在手心掂掂有多少份量,或者大家将捡的东西凑在一起去卖钱,卖了钱就去买过年放的小炮。我们拿着大人给的烟头点燃小炮短短的焾子,“啪——”的一声,小炮的声响呼应着成串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弥漫的火药味引领着新年不知啥时进了家门。

童年时,我们这些孩子学习上没有现在孩子这么大压力,过新年了,有的是时间和好心情。大年初一,我们挨个到贴着年画的邻居家拜年,邻居不管能否叫出我们名字,都会端起盛满糖果、花生、瓜子等年货的塑料盘子,成把地往我们口袋里装。

我家过年前,母亲常带我们弟兄三个去粮站排队买花生、年糕,花生每人供应一斤,我家连奶奶共五口人只能买五斤,年糕也不能随便买。买了花生、年糕,母亲喜滋滋地用竹篮子挎着回家,我和弟弟就在路上偷吃花生。母亲拎着篮子左右躲着我俩的小手。她回家就把篮子吊在房梁上,我们仍会想办法偷吃。到了大年三十,花生已被我们偷吃一斤多,大人也不生气,他们忙着炒起花生,“哗啦、哗啦”的声音和那股焦香味一直萦绕在我幸福的童年中。

如今,我从懵懂童年乘坐人生班车已进入准老年。岁月真是一位会开玩笑又会安慰人的家伙,不管你愿不愿意踏上人生班车,它都会载着你一路前行,以至于人生旅途中,自己都想不起来曾经细看过的风景,只有到了岁末劳累时蓦然一抬头才发现热闹的新年又到了,那显眼的站牌上恍若写着“2018”,而且这数字也是由易于消融的雪花组成的。于是,人们又过起了新年,短暂的相聚又为以后的人生增添了无穷后劲。

拾秋

文/邓小鹏

小时候,到了秋收季节,学校就放秋忙假,号召我们回家搞小秋收。秋天,在农村,特别是在山区,到处都有成熟的果实,等待人们去收获。大人们忙不过来,收获时免不了粗心,总有不少遗漏的东西,等待着我们小孩子去拾取;山里的野果,鸟兽吃不完,也等着我们去拾取。这就是拾秋。

田野里打稻机轰鸣,大人们在前面收割晚稻,我们在后面拾稻穗。夏天拾稻穗,太阳炙人,暑热难熬,我们往往中途溜走,钻进池塘洗澡去了。秋天阳光灿烂,天高云淡,蓝天白云下偶尔有雁阵飞过,凉风吹来,不冷不热,我们耐着性子与大人们同出同归。我们赤脚踩在半干半湿的稻田里,脚心痒痒的,像踩在地毯上似的舒服。拾稻穗时脚踩到了泥鳅,或是看见了泥鳅洞,伸手扒开泥巴,或是扯出稻兜,乌黑壮实的泥鳅翻着白肚,伸着懒腰就“曝光”了。回到家,大人们见了一筐稻穗和泥鳅,喜笑颜开地夸我们一番。

山坡上欢声笑语,大人们在前面挖红薯、扯花生,我们拿着铁挂在后面翻土。偶尔翻出红薯和花生,带给我们一阵惊喜。当然要拾到这些红薯和花生,是需要耐心的。因为它们像捉迷藏似的隐藏很深,才躲过了大人们的眼睛,只等着眼尖的小孩子来寻找。还有留在花生苗上那些不太饱满、不太成熟的“水子”,我们把它摘回家煮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果园里遗漏的果实,往往是藏在浓叶里或长在树梢头,它们正等着我们这群“孙悟空”去拾取。藏得再深的果实,也难逃我们的“火眼金睛”;挂得再高的果实,也难不住我们爬树攀枝的“猿臂”。黄橘子、红柿子、青皮梨……一个个束手就擒。

高山深林成了动物们的果园,它们比大人们更粗心,吃不完的野果子就会烂在地上。开口的毛栗、灯笼似的柿子、毛茸茸的猕猴桃……漫山遍野都是。我们像孙悟空走进了蟠桃园,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野果中,我们先挑三选四地尝个鲜,吃饱了肚皮,再选那些好果子摘下来,装进大袋子里。下山时,鸟儿一声声欢送。回到家,一袋野果子压得我们精疲力尽,但心花怒放。

拾秋,我们不但拾到了大自然的馈赠,更拾到了一份乐趣。

和姥爷相处的日子

文/马文科

我的出生地曲屯是辽南的一个小村庄,那里不仅景色宜人,而且还有疼爱我的姥爷。

姥爷有4个孩子,3个女儿、1个儿子。母亲是老大,舅舅最小,舅舅仅大我3岁。记忆里,不到60岁的姥爷,五短身材,身体匀称,脸色黝黑,方脸上长着圆圆的鼻子、慈祥的眼睛。在我眼里,姥爷很像《水浒传》中的宋江。姥爷读过两年私塾,爱看《三国演义》《水浒传》。劳作之余,他会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给我唱歌谣:小胖墩,坐门墩……还会给我讲“武松醉打蒋门神”,讲“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他送给我小人书,让我照着小人书画赵云、张飞、黄忠……还会连连夸我,画得好,画得好!

一天,姥爷从芦屯镇回来,一头倒在炕上,待坐起时,泪水淌出了眼角。我上前替他擦眼泪,问他为什么哭。姥爷说,辛辛苦苦在镇上干了1个月,每天搬几十斤的大石头,挣下30多元钱,却被人偷走了。我摸摸姥爷唇上的胡须,又摸摸他圆圆的鼻头儿说:“姥爷,别哭,我长大挣钱给你花!”

姥爷家只有几亩薄地和几棵果树,生活困难。但乡村生活却没有因为困难而失去自有的乐趣。夏天烤蚱蜢;秋天吃梨、吃苹果。走进辽南的果园,水果可以随便吃。吃花生也是一大乐趣,由于是沙土地,花生棵子好拔,一簇簇、一串串,白白胖胖的花生可爱极了!闲暇时,姥爷还会带我到海边挖“骨头蟹”,从细沙中找到一对对的“骨头蟹”那刻,是我和姥爷最快乐的时光……

我最喜欢村东的小学,那里传来的读书声、欢笑声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我也要上学!”我对姥爷说。“你还小,过两年才能上学学文化、学写字,到那时,就能看书,还能给姥爷写信了!”姥爷说。

姥爷很少批评我,但有一次,他却对我发火了。那是一个夏日,我同姥爷坐在院门前的大杏树下,地上一对螳螂正在酣战,它们像两个武士各舞“双刀”大战了十几个回合,我看得一时兴起,飞起一脚将其中一只踢死。姥爷勃然大怒,厉声喝止我,看我要哭,又把我拥在怀里轻声说:“小科别哭,它们虽然很小,也是有生命的,不能这样对待弱小的生物,姥爷大声不对,但要记得姥爷的话啊。”我点头,从此,再遇弱小的生命,姥爷的话总在心底响起。

我回沈阳后,和姥爷见面的次数就少了。上世纪60年代中期,我再回曲屯看望疼我爱我的姥爷。那会儿,姥爷正在拾掇菜地,我告诉姥爷,自己已在大学哲学系就读。姥爷笑了,“哲学我不懂,我只问,在学校吃得饱不饱啊,交了朋友没有啊?”我细细端详姥爷,年逾古稀的他,黝黑的脸上皱纹堆累,唇上的胡须已经花白,只有慈祥的眼睛闪着柔和的光亮。又逾两年,从曲屯传来姥爷辞世的消息,我再也见不到他慈爱的笑容了。从此,每忆起同姥爷相处的往事,忆起那句“我长大挣钱给你花!”的承诺,我都会落下泪来。

愈忘愈念

文/王宏业

我今生从未见过姥爷,只听母亲说过,姥爷中过进士,曾在四川某县当过县令,收养了一个面目清秀却家境贫寒的女孩为侍女,后来姥爷弃官从医,返回故里,女孩也日渐成人便纳为妾室,生有二女一男,次女是我的母亲,一男则是我的舅舅,起名叫三漠,是因姥爷的大房先有两男。

儿时眼中的三漠舅舅有变形的脊背,一脸的皱褶,沙哑的嗓音,还常常穿着补了又补的黑色泛白的棉衣,不管春夏秋冬从不替换。

三漠舅舅手里从来没“闲”过,不是锄头,就是扫把;不是镰刀,就是扁担;不是水壶,就是烟袋锅……印象最深的是那小小的烟袋锅,舅舅用手捏一小点自种的烟叶沫子,放进铜制的烟锅内,熟练地用打火石先打着干透了的麻秸杆,再引燃烟叶,然后用嘴使劲吮吸一口,便可看到舅舅的鼻孔向外喷出了略发蓝色的烟雾。此时我会靠近他,拉住他的像钢丝刷子一样的手,并轻轻地摸一摸手背,用力地磨一磨手心,舅舅的手虽粗糙,但是很温暖。舅舅也用手在我的脸上、头上抚摸着,此时的我很幸福。

舅舅说:“来,咱们烧花生吃,你去拿花生秧子,我上房取花生!”

点火,放花生,翻动,煽灰……香!舅舅烧的花生真香,外面虽黑,里面却红润且泛黄,像要流出油来一样,吃起来又焦又脆。

中午开饭了,舅舅给我拿来高粱面和白面两掺的花卷。

“舅,我不想吃了。”我说。“正在长个,怎么不吃了?花生吃多了吧?”舅舅问。

“肚子撑得慌。”说完不久,便感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油腻味,从胃里向上窜,浑身抽搐,四肢无力。舅舅把我拉到他身边,我趴在舅舅双膝上,舅舅轻轻敲锤着我的后背,而后我便吐了舅舅一身。表哥是中医,给我拿来了焦山楂、大麦芽、神曲等,煎了一剂汤药喝下去。这次的烧花生真的是吃伤了,从那时起再也不想吃花生了。

斗转星移,转眼我家二哥有对象了,自家拓的土坯,自家烧的蓝砖,一家人要自己盖新房子了。舅舅是出了名的泥瓦匠,一准儿少不了来我们家。

终于有一天放学后,回家第一眼就瞅见正在忙碌的舅舅:一手拿着抹子,一手拿着托盘,半躬着身体,两眼专注地看着自己抹过的墙壁。在我看来,这墙面已经光滑且平整了,但是舅舅仍然一遍又一遍抹来抹去。

我给舅舅端了盆热水,拿了条毛巾,舅舅洗着手脸,我给舅舅拍打着身上的土渍和白灰。

这是我记忆中舅舅在我们家待得最长的时间,直到整个院落完全变新了,舅舅才离开,回到姥姥家去收秋了。

突然有一天,姥姥家捎信儿来,说舅舅病了,是肺疾,不轻。

我跟着娘一同去舅舅家,看见舅舅躺在炕上,睡着了,但从嗓子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哮喘声,我们知道舅舅很难受。

表哥说:“爹,姑姑来了。”舅舅微睁双眼,看看周围,当看到我时,舅舅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我走到舅舅身旁,从被窝里拉出舅舅的手,还是那像钢刷一样的手,但是,这时的手却冰凉冰凉的且不住颤抖,舅舅看了一眼表哥,又看了看炕角边的老木制箱子,表哥过去打开箱盖,拿出一个麻袋,告诉舅舅说:“我知道,这就是今年新收获的花生,一会儿,烧花生吃!”舅舅紧紧攥了攥我的手,又睡了……

晚上,朦朦胧胧听到好多人的哭声,舅舅走了……

舅舅走时还是穿着那件黑里泛白的棉衣,还是那一脸的皱褶,还是那钢刷般的手……

娘说:“你舅舅在三十几岁的时候,你妗子就死了,是舅舅一个人守护着这个家,没有白天和黑夜的……”说着,娘忍不住擦了把泪。

我的舅舅,在别人看来,可能在农民形象中,最最平凡,但是在我们心目里,舅舅却是不平凡的!因为他把其所有,给了别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而今,我们长大了,有了工作,有了房子,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车子,有了票子……但是没了你,我的舅舅!我也想让舅舅吃一次,当下的花生食品:咸花生、甜花生、油炸花生、煮花生,五花八门,倾其所有,让舅舅吃个够,也吃“伤”一次!

多少年了,想忘却关于舅舅的故事,但愈忘愈念!

母亲做的月饼

文/蔡克荣

中秋又将来临,商场里的月饼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那数不清的广式、台式、京式月饼,一个劲地冲击着过往行人的视线……每每看到此景,我就不禁想起母亲做的月饼。

每年中秋,无论秋收多么忙、农活多么累,母亲总会挤点时间为我们做月饼。母亲做的月饼不太好看,同商场里摆的月饼不好比,但味道不错。小时候家里穷,甭说几元一只的月饼了,连穿双新鞋都成了奢侈,但母亲为了让我们吃上月饼,学会了自己做月饼。

母亲做的月饼,原料简单,白糖、花生、芝麻之类的,有时还加上山芋干,年年如此。记得每年中秋一大早,她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和面,然后剁馅,当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就开始做月饼。只见她把面团用擀面杖擀成皮,在面皮上撒点油,在油上面撒点面,然后再一层层地撒白糖、花生、芝麻、盐、绿豆、槐花等,直至摞了七八层才装进抹了油的月饼模子里,用手掌在上面压实、拍平,然后再将月饼模子的口朝下,磕几下,一只不太规则的手工月饼便成型了。

母亲的月饼模子,是请有木匠手艺的舅舅做的。木刻的月饼模子图案一般为月兔、寿桃、福寿等等,既有传统特色又有文化韵味,邻居们经常来借用。母亲的月饼朴实但制作繁琐,须一只一只做,而且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肯定不入味。十几个做下来,她的手都做酸了。中秋时节天气一般还比较炎热,家里条件有限,做多了不便储存,一般做得够吃就行了。

刚成形的月饼是不能吃的,要在锅底上烙熟后才能吃。烙制的过程很讲究,火候掌握得不好,不是太嫩就是太老。火大了容易烙焦,火小了容易夹生。因此,烧火成了一道重要的工序,每次烙月饼时,母亲都要亲自守在锅边,不让别人插手。先用猛火,这样月饼不会烧瘫,然后改用温火,又不至于把月饼烧焦。我们则一边看母亲烧火,一边叽叽喳喳地吵着谁尝第一口。有时,还闹着要帮母亲烧火,可母亲却不让,生怕我们火候掌握不好把月饼给烧砸了。

慢慢地,一缕缕香味从锅里飘出,馋得我们口水直流。大约二十分钟后,总算等到月饼熟了,我们便争着往锅里看,待热气慢慢散去,一只只黄澄澄的月饼便展现在我们眼前,泛着油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在那个年头,即使是手工月饼也是非常珍贵的,母亲舍不得让我们大口享用。一只月饼,往往要用切成几份,红的花生,黑的芝麻,绿的绿豆、白的槐花,层次分明。一刀下去,诱人的香味飘满小屋。于时,大家个个像只鸭子一样伸长脖子,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口下去,那酥酥的,软软的,带着槐花香的月饼,让我们大饱口福。

母亲做的月饼,模样虽不好看,可在我们的眼里仍然是人间美味,天下佳肴。如今,远在他乡,多年未吃到母亲做的月饼了,但对我来说,世上最香最酥的月饼,仍是母亲做的月饼,合我口胃的也还是母亲做的月饼。时隔多年,依旧能够闻到那槐花、花生、芝麻的香味,是那么诱人,以至遥遥千里也挡不住它们散发的芬芳……

落地生花

文/张宗涛

生在泾河北岸的北极塬上,落地时那一声豪迈的啼哭,在你,是闯入人世的宣言,于家人,则犹如指缝间挥洒出的种子,播下了眼巴巴的希望。坡陡沟深,凭的就是苦力,靠天吃饭的年代谁敢不看重人丁?彼时的乡间,决定你家气场和声威的多半是劳力的多寡,体力时代的乡村不靠人你想靠啥?

于是,你呱呱落地的那个早晨,娘的心多半是悬在嗓子眼的。

要还是个女孩儿,娘不会不高兴,无论男女都是娘的心头肉!但娘百分之百要失落,即刻低下眉顺了眼,预备好了接受上上下下的撇嘴和斜眼——都满心指望男丁呢,哪承想……奶奶的嘴噘得会比鼻梁高,碗筷掼得叮当响。莫怪奶奶,她并非“死脑筋”,而是别一番疼爱。世上哪有养爷的孙子?奶奶盼孙子,一半怕她的儿子儿媳光景惨淡、晚况凄凉,一半当然也为香火!

倘是个男孩,你灰头土脸的娘这才张扬出她平生最最灿烂的笑脸。娘顾不得疼痛、血、脐带、女人的羞丑、拍打着窗户纸的老北风,极不放心地确认了你两腿之间的那个小“茶壶嘴儿”,这才挪到炕头隔板后的那摊干土上,安安心心坐起了月子。土是爹弓着腰身从沟口那孔废弃的老窑洞挖来的,泛黄的观音土,敲碎溜细了,筛子一过,光炕席上铺厚厚一层,刚好容一个身子。那些年月,北极塬上的可怜女人们产后,大都坐到这样的一摊观音土上,把她们用来培育生命的血水,一点点让泥土吮吸干净。土被土炕洞里的柴草煨得热乎乎烫,散发着大地的气息,和娘身上的血、汗、乳汁、头油、吃糠咽菜消化不良导致的胃气,以及窑洞里泥皮的腥、烟油的苦、柴草的涩、大铁锅上的锈、抹布里的馊、醋缸里的酸、腌菜坛子里萝卜白菜的苦咸味儿……混合成一股相当复杂的困苦味道。娘是这些困苦味道里的坚韧土地,你就是这坚韧土地上冒出的一朵花蕾。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院外风过枯枝的凌厉幽咽,应和着窑洞内仓鼠争食的尖叫。土炕洞里煨火的细柴火也耐不住寂寞,偶尔发一两声哔剥的闪爆,便有一缕细烟从炕洞门上方的缝隙里袅袅飘出来。爹扯一截儿草绳当腰带,把粗布棉袄拦腰扎紧,地轱辘车推了冒尖的红柿子,连夜去南山偷偷换粮。只是因为有了你,爹的力气一下子鼓得满满的,浑身是劲。

接连好几年灾荒,家家缺吃少穿,人人面黄肌瘦,可生息繁衍的步子却迈得格外高远。北极塬上那些个敞门敞院的小村落里,谁家要有孩子呱呱落地,就不再是一家一户的喜悦了。当月婆子的窑门上挂出一截儿红布条,喜讯立马会传遍全村。

“谁谁家的生了!”

“啥?”

“儿子!”

“阿弥陀佛,老天开眼了!”

阖村口口相传,喜讯霎时间绽放成了皱皱巴巴的笑脸,一干子女眷便各有各的忙头了。家境较好关系亲近的,会宰一只老母鸡,拾掇拾掇干净,鸡脖子系根长长的红头绳,颠儿颠儿送过去。即便日子紧巴,也一定要烙几个石子馍,或舀一半碗细谷米,再或者瓦罐里抓几枚攒起来要换油盐钱的白皮鸡蛋,怀里一揣去探望。

进院不能直接去看月月娃的,必得先去婆婆窑里坐一坐,恭喜,道贺,亲热话说得箩满筐满。若人家没其他女眷,便要去别的屋子先转一圈,意思要把生身子暖暖熟,别冲撞了月月娃,然后才隔着门窗喊一嗓子,等窑里面答了声,这才门帘一挑走进去。

炕头一坐,指定要撩起被角先看小人儿的,拨着腿间的小茶壶嘴儿一声声喃喃:“乖哩!乖哩!”眉里眼里全是笑。昏暗窑洞里娘的脸被心照得亮堂堂的,笑得格外灿烂。为等你这个茶壶嘴儿,娘已经快要绝望了,人前人后短着精神,这下她该扬眉吐气了,再不怕身后没顶梁柱,再不怕老来无人养,再不怕死后没人给她摔纸盆!

若是女孩儿呢?同病相怜者会执手相看泪眼,互相抚慰。那时候的乡间,没有男孩子的爹娘是要矮人三分的,乡场上吵架都能成为别人的口实,句句戳心。

生死路上经历过太多无常的年老女人,自然带来了桃木条儿,新折的,还散发着苦苦的草木味儿,门上拴一枝,窗台架一条,还有一截就郑重地放在你的头顶,避邪!完了头一伸,凑近娘神秘兮兮问:“糵埋好了?”

北极塬上把胎衣称之为糵——酿酒的曲,这倒是非常诗意的,那么,孩子就是娘用她的生命精华酿出的醴了?真的是清凌凌的佳醴呢,娘已经醉得满脸酡红,眼睛贼亮贼亮一闪一闪的,指指窑门内的墙脚——乡家叫门旮旯,小声说:“埋好了!”

糵埋在门旮旯,叫门神、灶神、仓神守着看着,就能平平安安长大、开花、结果子。

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因此格外谨小慎微的老奶奶,凑近娘的耳朵,一龇嘴里面仅剩下的三两颗黄灿灿板牙,唇一张一翕地叮嘱:“金蛋蛋呢,赶紧给碰个干亲!”说完,皮松肉弛的小眼睛盯紧了娘。那样浑黄无光的眼珠子,深邃、神秘,看上去相当遥远,很具有威慑力,娘的心里面扑通扑通一阵狂跳,慌忙答应,头点得像饿急了的鸡偷啄谷米。

在那些已经泛黄的年月里头,谁家没有开败过几朵黄花?娘已经夭折了三个孩子呢,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六个月。落地明明是个花骨朵儿,粉嘟嘟的鲜,可是长着长着,扑沓一下就落了,只在娘心上留一个疤,一辈子都好不了的,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流血。

娘提心吊胆地守着你这个粉嘟嘟的花骨朵,眼巴巴等爹回来。

爹昼伏夜行了将近十天才从南山换回麦子。月子里吃饱吃好了,奶水才足,才能把你这个花骨朵养好养胖,不闹病灾,好绽一朵明艳的花,结成一个硕大的果。进屋顾不上满脚底血泡的钻心疼痛,连忙要去磨子上磨面,却被娘一声唤住,悄悄商量:“他爹,得赶紧给花拜个干爹!”北极塬讲究,月子娃是不能唤名字的,恐被孤魂野鬼听到妨害了,所以盛行狗娃、兔娃、牛娃的小名。娘可能觉着那些都土得掉渣,不能和她心目中的你相配;但也许,娘本来就把你看作了她生命中的一朵花。

爹是喝过三两瓶墨水的,本不信这些邪。可探头看看娘身边用灰耙、扫把、桃树枝儿护着的皱皮婴孩,嫩得跟水似的,心里登时漾开了涟漪。命运不能把握时,神仙也信鬼神的,爹满口答应了。四只水汪汪的眼睛同时呵护到那个花骨朵上时,爹娘的心里一定在暗暗发誓:再苦再难,便是豁上老命,也得让这朵花开艳了!天下哪一对爹娘不是在日月的磨盘里榨出血汗,来哺育他们的生命之花?娘为哺乳,把瘪瘪的乳房硬是挤出了一碗血水;爹为喂养,用糠菜在自己嘴里节余,省出来粮食饱你口腹。

花儿在爹娘的血汗里一天天开艳!

那么若干年后,当爹娘的花骨朵终于长成了一颗茁壮大树,你是否真的落地生花,装点了爹娘的岁月,让他们一世芬芳,以无妄他们对你落地生花的那份喜悦和期望?

偷食花生种

文/程华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农垦种植橡胶的那段日子里,用心血和汗水种下的橡胶,总企盼着它快高长大,早日为祖国经济建设作贡献。然而经研发改良,培植试验,更新换代的速生高产芽接良种,仍无法有力抗击台风,抵御寒流,防范患病。当年,每看到橡胶树被狂风刮倒、被严冬冻坏,被染病枯死,心里便像刀绞般疼痛。记得有一年,入冬以来天寒地冻且阴雨连绵,人们的脸、耳、鼻被冻得通红,手掌、脚掌冰冷得麻木僵硬,连小便、哈气也冒着白烟,一些老弱病残的耕牛被冻死,不少农作物也遭霜冻枯萎,部分橡胶树同样难逃厄运。那时,连队干部关心广大职工,为免遭寒风冷雨折腾,决定早上不用上山开工,大家披着棉衣挤在窄小的房间里,双脚伸进暖和的被窝里,用大簸箕盛满花生种,围坐在一起边说着笑话,边剥掉花生壳,储存花生仁,为来年春种花生作准备,其时感觉这是件十分奢侈的惬意事。

记得那时农场领导为改善职工生活,发动大家搞生产自救,种蔬菜、栽花生、养猪牛,基本上实现油、肉、菜自给(口粮则由国家分配给农垦工人每月36斤的粮食定量)。当春暖花开、耕作播种季节,橡胶尚未开割,全队上下便倾巢而出种木薯、种花生等农作物。出发前,连长叮嘱大家往装载花生种的锑桶里洒煤油搅拌,用以防止山鼠偷食播下的花生种。大家浩浩荡荡地挑着土杂肥上山,到达目的地后便分工合作,在耕耙过的地垄上刨坑放种,然后撒上肥料,掩埋泥土。数天后遇上春雨滋润(若遇干旱天气,则需挑水泼洒),花生种便破土而出,嫩绿的花生苗把山腰的畦田地垅点缀得春意盎然。种花生的那段日子,每天开工时由班长从仓库领出花生种,收工时所剩下的便挑回宿舍保管好,第二天继续用作播种。谁都清楚地知道炒花生美味酥脆、可口诱人,但洒了煤油的花生吓退了我们贪吃的念头。晚餐后,同寝室的退伍兵——班长“坤”,禁不住食欲的诱惑,心内蠢蠢欲动,决定一显身手。烧着柴草,炉膛火旺,试着把少许花生倒进锅里,手拿锅铲不停地翻炒。随着铁锅逐渐升温,一会,锅里响起噼噼啪啪的花生爆裂声,且升腾起夹杂着煤油味的花生香气,于窄小厨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当把炒熟的花生端上桌面,大家小心翼翼地褪衣品尝,竟发现虽残留丁点异味,却未浸透入仁,无碍香味感觉,不但没倒胃口,反觉食未过瘾,嚷着再接再厉。于是,在大伙的褒哄声中,班长“坤”眉也不皱,一古脑地把剩下的,沾了煤油的花生种全倒进了灼热冒烟的铁锅……

究竟一亩地需播多少斤花生种?其实连长心中有数,差之较远,个中猫腻,不言而喻,他也深知那年代物质匮乏,大家肚饿嘴馋,没有必要追究。为堵塞漏洞免使我们一再犯错,便自圆其说地编了个谎言:播下拌了煤油的花生种,猖獗的“山鼠”仍会偷食,补种既损耗花生,又浪费劳力,故此明日起改用“六六粉”拌花生种。自此,这既臭气,又含毒,以“六六粉”拌的花生种,便断了我们的“食路”……

当年上山下山与大伙“偷食花生种”这事,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此生,便如两生花

文/烟雨阑亭

夜色如黛,空寂而朦胧。思念如霜,清寒而凄迷。

夏夜,一场轻轻袅袅的细雨,忽然,飘洒而来,淅淅沥沥的淋湿了整个苍茫的天穹,也浸湿了我怅迷的心。

夜色,如一张无形的黑色的漩涡,有无边的寂寥在弥散,盘旋,温凉而湿润,一如,此刻,思念你的心,有无限的柔情在蔓延,回绕,缱绻而苍凉。

此刻,也许,呼吸着南方清润的空气,你已经在沉沉的睡梦之中,而,我,却依旧伫立窗前,无法安然入寐。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

遥望远方,许多记忆的碎片如盈盈而落的细雨,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纷沓而至,像是奔赴一场灵魂的盛宴。

于是,有暗夜花开的声音自心底悄然响起。我知道,那是两生花开放的声音。

也许,宿命里,我们只是一束两生花,虽然两个花朵相依相偎,亲密无间,但是却只能始终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盛开。

只有花期将尽时,同蒂的两个花朵才会极力的扭转花枝,终于,在凋零的那一刻有了唯一的一次相对。

那么,我们,我想,我们在经历了孤独的守望,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是否会如两生花一样。

在生命即将终结之时,才会有相逢的一瞬?抑或是,在死亡来临之际,才会有相拥的那一刻?

人生如此短暂,痛苦如此深重,而思念却如夜色一般,如此的凄清绵长。

夜色,于思念,是一幅可以任意练染着色的锦缎,精致而华美。

思念,于夜色,则是一支可以尽情落笔着墨的画笔,精巧而灵便。

总是在这样暮色最沉,灯火最暗的时刻,才会让载满着灵魂沉疴的舟楫,在阵阵的摇橹声中,荡漾着思念的涟漪,游弋于我幽蓝色的心之深海。

“在黑夜里梦想着光/心中覆盖悲伤/在悲伤里忍受孤独/空守一丝温暖/我的泪水是无底深海”

思念,在夜色中渐渐变得浓郁,如花木般,繁茂,葱翠。

夜色,在思念中慢慢变得深重,如暮气般,氤氲,低迷。

此时,有斑驳而绚美的光影如影随形的潜入,在清婉如歌的心之海面明灭,变幻,宛若是已逝华年里最凄绝的一抹嫣红,在记忆的版图上闪现,继而残放。

细碎的雨丝轻轻的飘进敞开的窗牖,洒落在我温润而冰凉的脸庞,顷刻间便消散无迹,恍若是天际陨落的流星,又宛如是你轻轻的跫音,踏梦而来,随风而去。

青眼难逢,红颜易改。倚窗望月,心碎天涯。

流年如花,花开几度。浮生如梦,梦醉几何。

夜色更沉了。

我在夜色中,沉沦。在思念里,沉湎。

岗上的礼物

文/顾仁洋

岗上好,岗上好,岗上有太多的宝!你问岗上有几宝?我替你来数来宝,茌梨、花生、知了少不了;你问岗上有几宝?我再替你来数来宝,还有板栗、紫薯、大枣真的好。你问岗上究竟有几宝,数来宝数来宝,其实数不了,请你到岗上自己找。

这是岗上人俏皮的顺口溜。岗,是龙冈境内的15里形似卧龙的沙岗;宝,是岗上的土特产。在岗上人眼里,岗上的宝贝实在数不了。在我眼里,岗上最厉害的要数茌梨、花生、板栗和知了。每年总能陆陆续续收到来自岗上的礼物,特别是中秋、国庆期间,岗上的礼物总会飞向四面八方。

岗上礼物体量最大的当属茌梨。以前,单位发中秋节礼总少不了疙里疙瘩、脆崩甘甜而又风尘仆仆的大茌梨,好些梨子还挂着一两片褐色的叶子,沾点沙土,一只只沉甸甸地装在大蒲包里。如今,龙冈茌梨早已获得了中国地理标志商标,每到中秋前大车小车的奔赴城里乡下,急急地像赶赴一场仲秋的盛会。龙冈茌梨不仅是岗上,而且是龙冈人馈赠给外人最大众化的礼物,让收到的人感受到茌梨一般的甜。

那时,机关食堂招待尊贵的来客,总少不了一道菜:椒盐乳蝉。岗上人说得最直爽,就是“油炸知了猴子”呗!果园里,果农们将塑料薄膜用透明胶带绑在果树的根部,夜晚降临后,一只只急于上树褪壳的知了总爬不上滑不溜秋的薄膜,一个个跌得爪儿朝天。果农们顺手捡了,不仅消除果树的虫害,而且成就了一道鲜美可口的菜肴。只是,这几年果园沙土里的知了越来越少,让我们少了不少口福。如果现在还有人送你“知了猴子”,那你一定是岗上人最尊贵的客人了。

那年,姑娘上大一回来过的第一个节日便是国庆节。听说她们宿舍四个女生相处得很是融洽,心里颇感欣慰,就想让女儿带点东西给舍友们解解馋。我来到了岗上,岗上人家家户户门口晾晒着泛黄的花生,满满铺了一地。对,就选岗上“红胖子”四仓花生。和果农拉呱,告诉他,准备把岗上的花生作为土特产带给丫头的同学们尝尝。“让你的姑娘替家乡宣传宣传”。秤好花生后,果农不忘又抓上一把。我瞬间被这个果农质朴的举动逗乐了,“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到炒货店加了工,分成小包装打了包,当年岗上的落花生就搭载着岗上人的心愿,来到了姑娘同学们的嘴边。我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到姑娘们嚼着脆生生的花生,打闹着、说笑着、嬉闹着的欢愉情景。

那年国庆节前,我正在办公室里紧张地敲着键盘,忽然听到楼下一声一声地叫唤:“老顾、老顾,顾仁洋!”蹬蹬蹬,我跑到楼下。原来是果林场退休了的徐爹爹。“喊你几声老顾不睬我,只好直呼其名了,不好意思啊。”高平头的徐爹爹,他摸摸齐刷刷直立在头顶的白发桩子,笑着说,“路过,就不上楼打搅了。上次你到果园去采访,没有遇到我,今天路过,顺便带点自家长的毛栗子给你尝尝,不准见外哦。”徐爹爹说着,顺手就递过来重实实的一红方便袋。“这怎么行?”推辞之间,徐爹爹板下了脸,“怎么不领情呢,冲我这么大年纪,总不能让我拎回去吧?”看到徐爹爹生气,只好盛情难却了。每每再逢栗子上市的时候,或者再吃板栗的时候,总难忘徐爹爹送板栗时的情形,一直感念着徐爹爹的深情厚谊。一袋板栗虽少,可我和他以往并无交往,只因去果园采访,从他家板栗林间经过,准备拜访一下未遇。老人家便觉得有点对不住,特地送点栗子来。这真是岗上人的淳朴和善良。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

文/余君才

教室门外花坛里的杜鹃花开了,茂密火红的一丛,迎着三月的阳光尽情绽放,一月前还停留在枝上的料峭严寒早已荡然无存,带给人们的便是无限的春色美好了。

下课铃声响了之后,几个青春,带着稚气的学生站在花坛前,有说有笑,她们和眼前的花相映成趣,那画面越发的美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透过教室门看去,那一丛燃烧的杜鹃花,总会给人别样的美和享受。

也是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杜鹃花开得最为热烈。仿佛每一次花开,它们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盛放,好像生命对它们来说,仅此一次,再不绽放,就老了。而循环往复,一年又一年,杜鹃花还是开得那么热烈,开得那么认真,从不厌烦。

而我在学校的教书生活,总是循环往复。

不经意间就过去了十几年,我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他们去往远方的世界寻找,去打捞世界的美好,赋予他们人生意义。也正是每一年杜鹃花开放之后,学生们就毕业离开学校,我又过着这样循环往复的生活,希望生活的世界精彩纷呈,却又躲不过这平凡乏味的日子;期待杜鹃花开,又害怕杜鹃花凋落。

冰心写给梁实秋的信里说:“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这三者缺一,不可成为朋友。” 我想,如果可以绽放,一个人,就应当像一朵花。在生活中,要有才,有情,更要有趣。我们每天在学校年复一年的生活,又何尝不似那一丛年年盛放却不厌倦的杜鹃呢?途经每一次的盛放,色、香、味俱全。四季的容颜变化,花开花落,生时明艳,尽态极妍,骄傲得不可一世;落时潇洒,匍匐安静,有飘零的壮美,美丽得令人心碎肠断。

而人们也总是在展示自己的才情,像一朵花一样,绽放自己。生活确实生活需要一些才情的,但更需要有趣的生活。作为教师,如果我们把每一天的生活,看成是在目睹每一个学生的美好,参与他们的青春,呵护他们成长,这样一来,我们的生活便显得更有意义,把每一天的生活当做是才情的释放,兴趣的使然,如同花朵的色、香、味俱全。这样,再平凡的生活也会变得生动,再重复单调的日子,也不会索然无味,就如同那一丛绽放的火红杜鹃,每一年都使劲绽放,年年相似,却又年年不同。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花开时明艳,花落时静美。

这样的生活,甚好。

盼雪

文/蔡源霞

儿子在夏天的时候便问我:“妈妈,冬天什么时候到呢。”我不禁失笑,这和冬季之间还隔了一个秋呢,而且今年还闰了一个九月。这让儿子很是失望,一脸地不高兴,我问儿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冬天,儿子毫不迟疑地回答:“因为到了冬天就会下雪啊。”原来,儿子这是在盼雪呢。

小时候,我也盼雪。

十岁前我住在位于中部的一个小村庄里,那里四季分明,夏天蝉鸣一季,冬天却雪厚一尺,我们也是在夏天捕蝉的时候就开始盼着下雪,因为那下雪的好处简直是说不尽。那时每场雪都下得大,一夜都积到孩子的膝盖以上,所以每年冬天的那两三场雪如果是在寒假前下,学校就会自主停课。

下雪天,再勤奋劳累的父母都没办法出门去,于是便在堂屋里生上一盆火,大人们在一旁蒸糯米,正好雪后是个大晴天,把蒸好的糯米放在太阳下面晒干再下锅炒,便是香喷喷的炒米,再拌上自制的麦牙糖,便是最焦香最好吃的的冰米糖了。

孩子们同样很忙碌。我会从坛子里抓出几把花生和几个红薯,把红薯煨在碳盆里,然后再在最上面撒上几粒花生。红薯煨熟需要时间,可是花生却很快,当那股特有的花香弥漫满屋的时候,不仅仅是“幸福”两个字能形容的。

哥哥们在家里呆不住,他们要出去打雪仗。我们那里打雪仗的要求很高,要穿着自制的木屐先在雪地里踩雪,当木屐下面的雪积到半尺高的时候,再分成两派来打仗。这就相当于踩着滑溜溜的高跷在打雪仗,往往人还没走出多远,便因为没保持平衡就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大人们都忍不住倚在门前或窗口乐呵呵地瞧热闹。

因为下雪,我们不但能和常年忙碌的父母在一起呆着,还能玩最刺激好玩的游戏,吃到想念了一年的碳爆花生,简直是比过年还要快乐。

可是,儿子为什么盼雪呢?我问儿子,他歪着小脑袋说:“下雪了,爸爸就会陪我堆雪人。”我想起去年下雪的时候,正好是周日,于是老公便带着儿子下楼堆雪人,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印象那么深刻。

原来孩子们的愿望都是一样的,能和心无旁骛的父母在一起,便是最快乐的事。而我们做父母的,工作日忙,周末也赶场子似的奔赴各种聚会和约见,虽然也带着孩子,但他知道,那些场合的笑容并不属于他。

想了想,我对儿子说:“今年啊,就算爸爸没时间,妈妈陪你堆雪人,好吗?”今年我辞职了,应该用更多的时间来陪儿子,儿子的眼睛闪闪发光,赶紧点头,又问我:“妈妈,什么时候会下雪呢?”

我笑着摇头,但却告诉他,妈妈会和他一起等待雪花翩翩飘零的那一刻。

奔客

文/杨思娟

火车,而且是普通快客,坐的次数多了,我慢慢喜欢上这种舒缓的感觉!

“啤酒、啤酒、啤酒4罐10块,4罐10块!”“豆腐干,鸡脚脚,5包10块,5包10块!”就在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18车最后一名男旅客姗姗来迟!

一个胀鼓鼓的拉杆箱,一蛇皮口袋扎扎实实的棉被,一个红色的广告布袋鼓囊囊的,外加一脸红铜色,怎么看都是个久经沙场的奔客!坐下,脱掉外套,撸撸裤腿,搓搓大手,环视一下,打开放在座位底下的红布袋,掏出五彩包装的零食,再掏出一个盘了!最后从最底下抓出几粒花生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拿出小瓶,是酒,白酒,剩得不多了!把花生和小瓶放定,他又把零食和盘子轻轻地放回去,挪到座位底下!他开始品味他的白酒,和着香喷喷的花生!微闭双眼,泯一小口,嚼粒花生,嘴角、牙齿、舌头、下巴,没有谁会闲着。你见过牛反刍,就知道有多惬意!我可以断定,邻座的男人女人们一定都在幸福地咽口水。

“哐且哐且、哐且哐且……”火车穿过第一个隧道,远山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好一派夏日的生机勃勃。

“啤酒啤酒,10块4罐,10块4罐!”这极具穿透力的叫卖声,犹如歌坛名将练过嗓子一般,充满诱惑!中年男子望了眼叫卖的妇女,妇女下意识地停下来掏出4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奔客迅速拿出皮夹子,一边掏钱一边自言自语,也像是在给我们这些同行者表白什么。

“你酒量真好啊!白酒、啤酒都不在话下哟!”观望已久,老公忍不住搭起话来。“买几瓶嘛,火车站10块一罐!我要坐20多个小时,搞得定!”奔客从容地整理满桌的食物,还热情邀请说“你们剥点花生嘛”。老公始料不及,摆摆手“违心”地谢绝了。

啤酒,从来都是用来“喝”的!要么大碗,要么吹罐子才方显男人的气质!奔客三下五除二解渴般喝光了一罐啤酒,可能觉得“品”白酒更显绅士风度,他又拿出一个营养快线瓶子,从漂浮的几粒枸杞揣测,那定是自泡佳酿。他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二两在啤酒罐里,那罐便自然演变成酒杯!花生下酒,已不完美了!于是又掏出刚才的盘子,天哪,这简直就是个百宝箱啊!他铺上两张干净的餐纸,从盘子里挑出两片香肠,两块鸡肉,好像还有腊肉,这完全是旅途中最具诱惑力的美食啊!

兔子是狗撵出来的,话是酒撵出来的!

“我这一天坐下来,酒也够喝了!菜都是我自己带的嘛,我家里的!”他悠闲地呷了一口,又抬眼望望我们,打开话匣子接着说,“我女娃子不让我走,她读书可能花了我30多万,现在每个月挣5千多!才给我拿了几百块钱呢!说要网上跟我订去青海的票,800多块啊,可能是飞机票!我自己赶火车,便宜好多嘛!”他拿起一块鸡肉,细细品味!“我侄女娃子也不让我走,看我票都买了,刚才开车送我来火车站的!德阳还是大,我侄女娃子的房子也很大,花了60多万,比我的搞得好!”

火车继续缓缓前进,旅客们尽情地享受着摇篮一般的安抚。只有我是忠实的听众,奔客讲故事的兴趣自然寄托在我这里。

“要上车的时候,我老婆也撵起来了!也不让我走,不让我喝酒,我说火车上没得事噻,到了工地上就不喝了嘛!我答应了给人家带东西过去,不去肯定要不得!我老婆比我年轻,1974年的,我明年就50岁!”说完,用一种让人羡慕的方式呵呵笑了!

“你到青海还要坐好久呢?”睡意朦胧的邻座似乎觉得不搭理人不礼貌了,明知故问。

“20多个小时嘛!硬座便宜,等会过了绵阳,广元,位置空得多了,我就有地方睡觉嘛。我在那边干的钢筋工,有时候加班30多个小时不合眼哦!我们管得严,上班不准喝酒,喝酒罚款!老板要管,带班的要管,小组长要管!不过我们老板人也好,休息的时候给我们买酒买肉喊我们喝嘛!他也晓得,我们工人才能给他挣到钱嘛。”他一边说,一边整理桌上的下酒菜。

老公在我耳边插话,“你看人家,工作的时候有组织有纪律,有惩罚有关爱,还有群众路线。生活的时候有年轻的老婆有孝顺的女娃子,有小酒美食,还有讲不完的故事。要不你代表谁问问他‘你幸福吗’?”说完,他坏坏地笑着。我追问,“你是在羡慕人家哪个方面呢?”

漫长的旅程,因为奔客的陪伴变得短暂而愉悦。

“绵阳!绵阳!绵阳的到站了!”我们习惯性地起身拿包。奔客见我们就要别离,急切地再次交流:“我看你们就走不到好远嘛!你们也是德阳的嘛,一看就是德阳老乡嘛,回德阳来耍。”“要得要得。老乡慢走哈。你出去多挣点钱哈。酒还是莫喝多了!”老公告诫我莫要揭穿人家的判断。

下了火车,我回望窗内,余下漫长的旅途里,奔客一定还会有精彩片段。其实,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来来往往,步履匆匆。有多少行走在路上的“奔客”,他们用勤劳维持生计,也用感恩和知足来收获幸福。

闲话花生

文/乔兆军

有个描述花生的谜语:“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白胖子。”花生,原名落花生,是我国产量丰富、食用广泛的一种坚果。

儿时,卖花生糖的老汉每周来我们村一次。一听到他的吆喝,我们飞快地跑回家问母亲要钱,其他人迅速围住老汉,生怕他走掉。那时候物质条件贫乏,往往要磨好半天,母亲才答应给我们买一小块解馋。花生糖色泽金黄,炒熟了的花生仁裹在琥珀色的糖稀里,外面还粘着芝麻粒,咬一口,又香又甜又脆,让人回味无穷。

小时候,每到秋季,我们就拿着小镢头,提着小篮,去地里捡拾遗漏的花生,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捡好几斤。母亲给父亲做炒花生米,放少许油,文火炒至花生发出轻微的“嗞嗞”声即可出锅,再撒上盐拌一拌。父亲抿一小口酒,嚼一粒花生米,感觉特别惬意。

后来我上了师范,晚上宿舍里的人偷着喝酒,没有下酒菜,阿贵从家里带来一包盐水花生,我们一起剥着吃。酒瓶子在我们中间转来转去,当花生壳堆成了小山,一瓶酒也喝得见了底。

金圣叹说,花生与豆干同嚼,有火腿的滋味。其实,滋味的真谛不在舌尖,而在心头。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用心经营,不奢求,不挑剔,只要善于品味,平常日子也能过得活色生香。

种地的哲学

文/人在天涯

-----此篇文章写在刚刚毕业,刚刚参加工作的时间。那时爷爷是我的骄傲,我是爷爷的自豪。在爷爷深刻的皱纹里我读懂了哲理,在他稀少的话语里我明白了人生。爷爷现在已经离开我两年了,但我还是感觉他还生活在老家,音容笑貌是那么清晰,把这篇文章拿出来,聊慰我想念的心

一年黑土地种花生,沙土地种玉米。玉米只长瘦瘦的秸儿,花生疯长了叶子,收获简直不能提及。第二年,还未动手,我就完全失去了希望。我对爷爷说:“徒劳无获,没什么价值。”

可是,爷爷老骥伏枥地种着自己的地,并语重心长地我这个毛头小伙说:“孩子,你知道玉米,花生的脾气,黑土地,沙土地的秉性吗?试着交换一下,放弃了播种,就等于放弃了第二年的收获。”

第二年,我黑土地种玉米,沙土地种花生,玉米和花生获得了空前的收获。

当我背着行囊从师范学校,回到已别三年的家乡土地上。我凭着自己的满腔热情,上我的课,批改自己学生的作业。只要你“成绩好”,只要学生“你听我”,就行。学生见我如见猫,老远就逃避我。学生更不敢说自己喜欢什么,什么。后来一考试,成绩平平。

正当我脾气烦躁,心灰意冷的时候,再也不敢想象美好的前景。这时,爷爷又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交换一下,多锄草,施肥,会有希望的。”

爷爷的话如一块滑石,在沉寂的水面激起涟漪;如一股清泉,流入我干枯的心田;如一块火石,再我的心灵深处撞击出希望的火花。我想起了欲放弃的两块地。现在,我如果放弃了,失去的不仅仅是两块地,还有……

我马上换了“武装”,放下自己所谓的“尊严”.我把笑脸给学生,还给他们快乐的天空,和他们聊天,谈心;一起讨论,做游戏,分别给他们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让他们在浓厚的兴趣中去耕耘。

他们在我的引导下,在属于他们的那块土地上,空间里,尽情地畅游探索耕耘。不久,一声声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朗读声在课堂上徜徉,一篇篇文章飘香在他乡;一双双灵巧的手,一枝枝五彩的笔在大赛中屡屡获奖;……

这时,我由衷地想说一句话:“感谢爷爷,感谢两块地,我知道‘交换’意味着什么……”

乡村“晒”香

文/郭华悦

乡村的国庆,在“晒”中拉开了帷幕。这“晒”,并非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晒”。网上的“晒”,难免给人华而不实的浮夸之感;而在乡村,国庆的“晒”,却是踏踏实实的晾晒。

走在乡间,远远望去,处处可见丰稔的果实,被农人们采摘下来,挂在屋檐下,晾晒在场院上,摆放在席子里……构成一片欢腾的“晒”的海洋。这片海洋,尽管无声无息,却泛着醉人的色彩和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那是农人们的汗水结晶,他们脸上露出的喜悦,醉了秋,也醉了自己。

花生,是“晒”的主角之一。摘花生,看似轻松,其实可是费力的活儿——带上厚厚的手套,把花生一一从根上摘下来。一天下来,哪怕戴着手套,也能隐隐感受到手心的酸痛。摘下来的花生,洗净后,有的还得剥壳,将生的花生取出来晒;有的,则是蒸熟了再晒。花生的香气最浓,往往在晒秋的场地上,就先声夺人,充当了第一主角。

红薯干是晒场上的“配角”。一般的红薯,收成后,直接放到屋里,自然无需拿出来晒;但有的人家,喜欢吃红薯干。农家有专门用来削红薯的长凳,长凳的一边上了刀片,人坐在凳子上,拿着红薯,往刀片上削,一片片浑圆、薄厚均匀的红薯片就纷纷掉进了筐里。再将这些红薯片晒干,就成了略带涩味却令人回味无穷的红薯干。平时,吃腻了米饭,就可以下一锅红薯干,加水一煮,食之,清香无比,引人垂涎。

当然,在晒场上,最常见的是玉米。玉米收下来后,剥去外皮,搓成玉米粒,这才拿到晒场上去晒。剥玉米的过程,可不比摘花生轻松。往往是大人小孩齐上阵,忙活了好些天,这才将一粒粒玉米,变成了晒场上一片金色的海洋。

行走在一片片晒场间,呼吸着果蔬的香气、泥土的芬芳,惬意而舒适,无不在向人们昭示着,国庆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不仅收获着丰实,更收获着欢乐和幸福。

夏雨

文/钟文

夏雨,乡下的老农习惯称它为六月雨。农历的六月雨,除了个别的过云雨外,其余的大都下得很大。六月雨,它既不像春雨那样下得轻盈飘逸,也不像秋冬雨那样,下得纤纤细细。它下得快速而且凶猛,倒像天上缺了一个个大口子,倾泻而下,哗哗啦啦,铺天盖地般袭来,那阵势颇有几分吓人,难怪在不少文学作品中,人们把它写成“倾盆大雨”抑或“瓢泼大雨”等等。

夏天,由于气温较高,加上天空中的风速气流变化较大,因而农历的六月雨,大都下得比较频繁,三头两天就下回雨,有时甚至在短短的一周之内,竟下了好几场大雨或暴雨。

民间的俗语都这么说,六月头(雨),水流牛。说的是在农历的6、7、8月份,老天爷下的雨特别大,它大得可把大水牛冲走!

乡下的农谚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每每在这个季节,每天的天气变化无常,时而烈日当空,时而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大雨滂沱。

六月雨,由于下得次数多且大,因而造成夏季的雨水泛滥,这给乡下农民的夏收夏种带来了许多困难。尤其是在这个季节,正是早稻及花生的收获时期,由于经常下雨,到处湿漉漉的,农民收成起的稻谷及花生,要想拣个好天气晒干都不容易。有时,因为连续多天下雨,造成了许多已收获起的稻谷及花生没有太阳及时晒干,堆积在一起已经发芽,甚至有些还出现了发霉变质,致使农民辛辛苦苦种来的粮食遭受损失。

在乡下农村,每年农历的六月,也正是农活的大忙时期。记得小时候,每逢这个时节,由于家里的兄弟姐妹较小,加上父亲又在外地教书,家庭劳力十分紧缺,全家里里外外的农活全靠母亲一人,独自打理。每每在这个时候,母亲最忙,她整天在咱家的稻田或坡地上,忙忙碌碌的收稻谷及花生。母亲把收起的稻谷及花生挑回放在村口的晒场上,让我们兄妹几个负责把它晒干。当时,我们的年纪尚小,大的只有十三、四岁,小的仅有八、九岁,接受这个任务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在我们家乡雷州半岛,盛夏的六月天,十分闷热,晒谷场上的气温高达40多度。为了把稻谷及花生及时晒干,我们兄妹几个赤着双脚站在晒谷场上,用双脚来回不停地拨动,把厚厚的稻谷及花生反反复复地拨开晒干。在干活当中,晒谷场上的高温把我们的双脚烫起了一个个血泡,我们全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渗湿,并晒出了一层白色的盐末,脸颊也被热浪烤得通红,那热辣辣的太阳把我们身上的皮肤晒得像针扎一样,灼痛难受!

负责晒谷场上的活儿的我们,被太阳暴晒并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有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来不及收起那晒场上正晒着的稻谷及花生,而被太雨淋湿或冲走。如有一天,正是晌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仅眨眼之间,天空的东南边悄悄地涌起了几块乌黑色的浮云,我们心想,不会下雨吧。于是,大家便离开晒场,回到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休息一会儿。

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就是贪玩,大家在老槐树荫下,像一群快活的小鸟,吱吱喳喳地玩开了。仅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天空中却不知不觉地布满了一块块乌云,仅一下子,太阳就被那一团团厚厚的乌云吞没了,刹那间天空刮起了一阵大风,跟着电闪雷鸣。霎时,我们知道情况不妙,大雨即将来临!这时,我们一个个都吓呆了,好在还是姐姐头一个冲进晒谷场,马上开始抢收满晒场的稻谷及花生。随后,我们也一个个急冲冲地赶来,大家立即拿起扫帚、簸箕、箩筐,扫的扫,装的装,急急忙忙地干了起来。这时,村中的几位邻居,也立即拿着塑料薄膜、雨衣,纷纷赶来帮忙。在大人们的带领下,大家加快了抢收速度,连忙把稻谷及花生收起,并快速地装入那早已备好的几担箩筐内。接着,马上用塑料薄膜及雨衣稻草人遮住盖好。刚刚忙乎完毕,还没等大家喘过气来,那噼噼啪啪的大雨,就跟着下了起来……

大雨过后,我们一直在想,如果今天若不是这几位邻居及时赶来帮忙,整个晒谷场上的稻谷及花生,就被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雨冲走了!

事隔多年以后,每当我们兄妹聚集在一块,谈论起这件往事的时候,大家仍心有余悸呢!

有时,一场六月雨竟下了一整天,或足足好几个小时,降雨量最多时竟达一百多毫米!因而,在乡下农民看来,六月雨却怎也比不上春雨珍贵。

我的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

文/子系有话说

一杯清茗,一卷诗书。我一直向往这样岁月静好的生活。懵懂之时,固执地认为获得这种生活的方法唯有了断尘缘,独自一人归隐山林,从此与山野作伴,不问世事。而当我有所经历以后,终于发现,拥有真正的宁静生活并不是要远离尘世的喧嚣和纷纷扰扰,而是要在自己的心中修篱种菊。

那么,就以善良作土壤,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不骄不躁的性格作阳光雨露。它们使爱的种子得以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每天都开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待到心房变成花园,生活中的快乐与艰苦便都成了清醇的茶或值得一读的书。

郁郁葱葱的白色花朵,有着这世间最朴实无华却又经久不衰的颜色。第一朵,发芽于我咿呀学语时,他们悉心的教导里;第二朵,生长在看到我不断成长时,他们灿烂的微笑里;第三朵,绽放在每当我生病,他们焦急的目光里……每一枝每一朵,都在诉说着父母对我深沉的爱和热烈的期待。

盛开的色彩缤纷的花朵,象征着出现在我生命中那些充满生命力的面孔。红色的花是她的张扬而热烈以及永远用不完的精力和说不完的话;淡紫色的花是他一直从不高调的陪伴和逗我开心时的冷笑话;蓝色呢,是她给的拥抱和关怀吧。正是这些一直在我身边的朋友们,带给了我不一样的温暖和陪伴,也正是他们各不相同的个性使我的心灵花园色彩斑斓。

正在成长的粉红色花朵,记录了青春里最美好的心事。因为成长的旅程里,总会遇见某个陪你走一段路的人。时间的长与短,结果的好与坏其实都不重要。因为过程中的每一次欢欣雀跃,甚至是每一次伤心流泪都将是最刻骨铭心的记忆。记住:总有那么一些人,教会我们去爱和被爱,然后转身离开。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在遇见永恒的爱情以前,照顾好自己。如果没有学会爱自己,那就不要奢望别人来爱你。

闪闪发亮的金色花朵,是我最努力培育的杰作。它们生长在每一次别人的赞许和掌声里,也鲜艳于我每次的自我认可里。梦想是它们最有效的杀虫剂。而我不断地奔跑,不断地努力,从来都不是为了要惊艳时光,我只要带给我爱的人开心的力量。 我懂得他们的付出,所以我有义务让他们幸福。

我的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它可以关于亲情,友情,爱情,也可以关于梦想。它可能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它却点缀了我的生活,丰富了我的经历,使我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也许某一天,我便可以体会到英国诗人格雷《墓地哀歌》中“晚钟送终了这一天,牛羊咻咻然徐度原野,农夫倦步长道回家,仅余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的真正意境。

我无法预知未来我还会遇见什么人,亦或是发生什么事。但我会记得林清玄的那句话:"一尘不染不是没有尘埃,而是尘埃任它飞扬,我只有我的阳光。"只要意念充满阳光,心中的花朵便会向阳生长。即使生活让你不得不踏过一路荆棘,也会伴着一路花香。

过好自己的人生本身就是修行,每个人都是生活的苦行僧。我又何必再强迫自己清心寡欲,衣布食素去追求所谓的宁静。只要我的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待到心房变花园,那么生活带给我的艰苦是甘甜,喧嚣也是宁静。

暖春

文/雷长江

正月里,除了贴对联挂灯笼,母亲还要挑选两根粗壮的大葱,用红纸拦腰缠上,系上一根红丝线,悬挂于房梁上,寓意新的一年幸福富裕。

我知道母亲在默默为春天热身。窗台上,一个破旧洗脸盆里母亲装上土插满了大葱,葱们冬眠的梦在慢慢苏醒。去年入冬保存下来的一盆芹菜根也悄悄泛起了新叶,水水灵灵,翠绿欲滴。最有创意的是母亲挖空了半个萝卜头儿,挑选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白菜脑瓜儿,放在空心萝卜碗里,盛上水,吊在窗户钩上。那是母亲制作的春花。过些日子它们会相继发芽抽蕾,上面冒出白菜花,下面钻出萝卜花,白菜花黄,萝卜花白,甚是好看。

北方平房,一般都是两间大炕。到了立春节气,母亲就在炕稍用砖砌起一块苗床,倒上两土篮沙土,掺点农家灰肥,然后把那些纸包纸裹的地瓜宝宝,一个又一个地埋在育苗床里,喷洒上水,顿时满屋子泥土的芬芳。育苗床边边角角,再撒上一些茄子、辣椒、西红柿的种子,母亲希望早早育上秧苗,好早早吃上新鲜的蔬菜。

一年之计在于春,身为农民的母亲是最熟悉这个道理的,所以没出正月她就开始谋划春天的蓝图。哪块地种玉米哪块地种花生,哪块地需要多少种子和化肥,她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春播备耕早动手,精选良种夺丰收。去年邻居大伯家的花生获得了丰收,母亲买了他家的花生种,她宝贝似地放在立柜顶箱上,闲暇的时候坐在炕头开始剥花生种。黄豆种是去年二小家的黄豆,母亲换了二十斤,也一并在炕上挑选。至于玉米种子那是母亲听了镇里的科普之冬讲座,经专家介绍的,据说棒大粒满,是抗病高产的新品种。

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苗床里的地瓜秧破土萌发长出嫩芽,一盆大葱一盆芹菜在温暖的阳光下郁郁葱葱,茄子辣椒西红柿的小苗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大家依偎在一起茁壮成长着。吊起的那束白菜萝卜花花开艳丽,在空中弥漫着芳香。

母亲暖春的日子里,我仿佛看见春姑娘戴着五彩的花环,着一身新绿,唱一曲春天的歌谣缓缓地向我们走来。春天是母亲的,也是我们每个人的。

开往春天的列车

文/刘椿山

那是2007年的初春,我登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车。那天,白晃晃的阳光,一轮一轮地洒进车厢里,我睁着双眼,迷茫地望着窗外慢慢苏醒的春天,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列车“咣当、咣当”地有节奏地叩击着广袤无垠的大地,它似乎要将那些沉睡的事物唤醒,将那些醒着的事物弄得异常振奋。然而,无论怎样我是振奋不起来的。生意失败,债务上身,公务员考试又一次次名落孙山,叫人如何振奋?虽然春天来了,我却依然行走在寒冷的冬季。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半眯着眼睛,非常享受的样子。也许,他对这样的旅程非常满意。对于这样的一个旅途上的陌生人,我没有要去和他攀谈的意思,所以除了偶尔瞟他几眼,更多的时候我都是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那淡淡的春天。

临近中午时分,列车员过来了,他将一包卤花生放在了他的面前,显然他们是熟人。就在我回头看他们的时候,他微笑着示意我吃花生。我说不吃。他非常和蔼地对我说:“吃吧,别客气,有缘相遇,便是朋友。”

我没有再客气。就在我默默地分享他的卤花生的时候,他却突然对我说:“小伙子,你有心事?”我朝他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他说:“我一看你心里就有事,年轻人,生活要活得开心些,不要整天愁眉不展的,这样你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就会后悔没好好享受人生。”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岁数?这时我才抬头认真看他。看上去他只有五十多岁,实际上他已经六十七了。当然这都是他告诉我的。我说:“您保养得真好!”他说:“不是我保养得好,是我心态调整得好。”后来他便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他说他以前是从政的,并且仕途大好,只是官场上有很多尔虞我诈的事情他很不习惯,后来就主动申请辞职下海做起了生意,刚开始由于没有经验,也是接二连三地打败仗,但他是一个轻易不服输的人,后来经过不断地磨练和打拼,终于成功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将自己的困难和满腹心事一股脑儿说给了他听。后来他说了很多开导我的话,并鼓励我要大胆地去拼去闯,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他的话,对我很起作用,在给我信心和勇气的同时,也使我看到了自己的优势和不足,这对我如何走好以后的人生之路是弥足珍贵的。

就这样,一路上,我们一边吃着卤花生,一边谈人生。一袋卤花生还没有吃完,他便要下车了。分手之时,他还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其实我们每个人,谁不是一边长大,一边受伤,一边受伤,一边学会坚强。”当时我就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间。挥手之际,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谢谢你,好人!是你给了我一个温暖的行程,不管以后的人生之路如何难走,我都会坚强面对。”

列车继续在前行,在那一抹抹洒进车窗的阳光里,我仿佛看见了整个春天。

那曾感动我的馨香

生活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用平凡创作感动,无时不在触动着我们的内心。隐约还能感觉到那淡淡的馨香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散,让我无法忘记那个平凡的“旅程”。

我在公车上哼着小曲,舒服的坐着,忽然,车停在了郊外的站上。车门打开后,一个装着东西的脏兮兮的袋子被扔上了车,扬起一阵令人作呕的灰尘,车上的人全都捂住口鼻,有的还在小声抱怨。

随后上来一位年龄约莫60多岁的农村老汉,衣服脏得跟几年没洗一样,朽木色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感到亲切的笑容,一条条皱纹像是这块朽木上乱刀的败笔。他一直在向车上的人点头,为拖延一点时间而致歉,可是这丝毫不能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加分。车子开动后,他身子摇摇欲坠,我便下意识地站起来让座:“大爷,你坐吧!"他连声道谢,可我仍是捂着口鼻,头转向另一边。

车子开了一会后又停了下来,随后上来一位驼着背的老爷爷,双眼扫视了一下坐满人的座位,站了1秒、2秒……车上的人全无反应!顿时我的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为这些自私的人们,为这类冷漠的人们。突然,让我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是那位老汉挪了下位子,搀扶着椅背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我跟前,对那位驼背爷爷说:“来,这坐。”

“你不用坐吗?”我放开捂住口鼻的手。

“咱乡下人,坐不坐无所谓的。”

我的脸顿时有一种滚烫的感觉,那是一种羞愧,燃烧着无情的内心,为自己刚才的所做所想而无比羞愧。于是我开始真正怀着崇敬的心情对着他笑。他扶着座椅,慢慢蹲了下来,把手伸进那满是泥土灰尘的袋子,掏摸了一会,抓出一把沾着土的花生,笑着给我:“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孙儿,很喜欢吃花生。小弟弟,来试试看好不好吃。”我很明白,接过这花生便是我对他最好的尊重,于是我双手接过并赶忙道谢。

那一刻,指间透出一股泥土的馨香,飘溢在车上,传递着生命般的爱。我紧紧握住这花生,愣了一会,被那股馨香所感动。我握住花生,想要让它在这公车内散发这令我感动的馨香,驱赶麻木与冷漠散发出来的恶臭!

这馨香就像是最平凡却又最华美的一笔,让生活绽放爱的魅力。

游子还乡

文/汪鸿俊

终于回家了!下火车到妺妹家放下行李,马上和妹妹一起赶到老家。从上午11点到晚上10点半,一直呆在父母身边尽享天伦之乐,一直听着说着看着,什么也不做。

母亲已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先前的美丽,长子回来,老太太话特多,虽然话多且又重复又啰嗦,但我耐烦认真地倾听,因为我知道听一次就少一次;老爸佝偻着腰背,显得矮小,全然不复我儿时心中高大威武形象,他很少说话,只在问他时才简单回答或者不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傻傻地听着,痴痴地笑着。我一边听着老妈唠叨,一边拉着老爸的手望着他,想到很多很多……

一家吃团圆饭时,老妈不停地喊我多吃鸡肉,老爸食欲不错,大口地吃着,虽然吃得慢,但比平时多。吃完饭,我带他上厕所小便,因为不带着他叫他方便,他就一直忍着,好不容易才哄着他小便,洗手完。从这件事上我深深体会到平时弟弟、弟媳妇、妹妹、老妈为了照顾他是多么的不容易!我这个长子真是羞愧万分!

稍事休息,我牵着老爸出去走走,一边走一边告诉他:这是北正街,双幺幺(小姑姑)就住这里;这是文昌阁,老五交化在这里;这是南正街,这里是我们的老屋,街对面以前是老电影院,妹妹在这里长大……说到这儿,老爸久久凝视老屋旧址,眼前新潮的门店令他不解,眼里流露出向往、迷惑、不舍。

“这不是汪老师吗?汪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张XX,您是我的班主任!”对面一对六七十岁的老人望着老爸喊道,老爸回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来人眼睛一亮,随即又茫然地摇摇头,场面有些尴尬,我连忙说道:“我爸快八十了,有点老年痴呆,对不起!”那老人赶忙拉着老爸的手殷勤祝福……望着离去的老两口,一股崇敬感动之情油然而生:为半个世纪平凡朴素真挚的师生情谊,更为老爸一生贡献——哪怕他再平庸,就凭他正直善良勤奋执着的为人,以及桃李满天下的功德,就足以无愧人生,挺立人世!

父子俩接着向前走:这是老十字街,这是南门口,这是南门大码头。望着夜色中斑斓的河面,老爸突然说:“这儿,我找过你……”40多年前的事他竟然能想起:儿时调皮,我经常跑得不见人影,家人五山八岭地找娃儿,那次与小伙伴跑到这儿,在滑送货物的青石板上梭梭板儿,玩得兴起,不晓得回。天黑好久,老爸才找到我,因为这次找得很辛苦,他印象深刻,旧地重游,触景生情,老爸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老爸说走不动了,我就牵着老爸的手原路返回,没有的士,打算搭摩的,但老爸怎么也爬不上座位,我帮着也不行,我不禁心酸不已:父亲真的老了。接着心里涌起一阵恐惧: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拉着父亲的手继续往前走,走到林记凉面店时,父亲突然说“凉面!”就不走了。于是买两碗,我吃完等着他,他很高兴地吃完凉面,走时对女老板挥挥手道别。见此情景,我高兴地想:但愿父亲有限的日子都这样高兴就好。

父亲兴致不错,父子俩接着走到北街上,边上有卖花生的,我记得父亲喜欢吃盐水煮花生,就称了一斤,我们边走边吃,我吃三颗,父亲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第一颗剥好,可他不是自己吃,而是抖抖地举起手喂给我吃,而且相当固执。我含泪而食,心中百味杂陈:父亲,您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自己?

回家后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孩子们来到老爸家,大儿子早已陪在爷爷身边。因为我回来了,他特意请假回来。安坐以后,两个小家伙发现了老爷子手中拿着一小包水煮花生,欢呼一声,抢着去要,老爸这时却分外小气,一人抠出一颗,然后护住花生,再也不给。好奇怪,父亲最心疼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哦,那袋花生,是昨晚散步时我买给他的!我看向父亲,父亲也正看着我,我就小心地哄他,他老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拿出来放在桌上,孩子们又一阵欢呼,抢着吃起来。

看到父亲眼中的不舍,我心里一阵激动……父亲,我懂您的心:在您心中,花生早已精神化——这是儿子对父亲的孝敬。虽然微不足道,但在父亲心里,它已升华为血脉相通,精神相依的亲情!

花生香

文/刘春柳

每年正月,我们家就准备着种花生了。母亲将上一年留好的花生种子从坛子中倒出来,全家围坐着一起剥花生。这些花生种子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花生仁大多饱满,偶尔有几粒因发芽而坏死的花生仁或干瘪的种子则被剔除。母亲把花生壳倒在大路上被过往的车辆碾压,听说这样可以让花生结出更多的果实。

父亲用锄头在整好的地上开出一道道纵行的小沟,母亲往小土沟里洒了一遍草木灰,又洒一遍土杂肥。我们弯着腰,低着头,手中抓住一把花生仁,手指在轻微地捻动,花生仁从指尖滑落并掉入沟垄中。点下花生种后,我们用两脚合拢拨动泥土,以覆盖那些播下种子的沟垄。这些种子本是从泥土中来,如今重新回到泥土中去,生命就这样延续、发展着。

我们通常选择在傍晚的时候播种,这样可以避免日晒,泥土在傍晚的温度也较低,种子因得到夜露的滋润而萌芽。事实上,在春风吹拂的傍晚,山坡笼罩在一股柔和而温馨的气息之中,我们干种花生这一类的活计,根本就谈不上辛苦,相反有着一种轻松而快活的闲适意味。我们在夕阳的余晖中劳作,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舒缓平和。鹧鸪扑腾着翅膀从田野飞回林中,白鹭在草丛中唳叫,黄昏是百鸟归巢的时分,但我们还不能回去,我们要忙到把花生种子全部撒到地里,盖好土,并且浇水,才能回家。

土地是生命的源泉,种子只有回到泥土中,才会释放出那无穷无尽的潜力。当然还需要阳光、雨水和风。阳光赐万物予能量,雨露润滑事物之间的齿轮和履带,而风使大地上的事物学会歌唱和舞蹈。

花生种下后,就期待着下雨。春雨蒙蒙地下,母亲心里乐开了花。她仿佛看到了今年的花生又是大丰收了。种子在泥土中萌动,细雨滋润着它们,没过几天,一些雪白的细芽怯生生地拱出地面,那是一些生命的闪电突破了岁月的硬壳。之后是淡黄色的细叶在舒展,并将在一场春风中泛绿。花生长得很快,地里很快就是一片深绿,像一张地毯覆盖着地面,丛生的枝叶密密匝匝,完全掩蔽了泥土。

雷州半岛十年九旱,地里也没有多少水分,作为一种旱生植物,花生从土壤中汲取赖以生长的水分,长得蓬勃而茂盛。

在母亲看来,种花生是最划算的事情。一粒花生播下去,经五个月的生长,一丛花生就可结出几十颗花生,可以说是硕果累累。特别是我们家的这片坡地,肥料足、雨水足,长势特好。为了检验花生否丰收,在农历四月底的时候,母亲就会在花生园的四周各拔一丛花生,发现花生的果实成串,颗粒饱满,笑容就在母亲的脸上漾开。她走路回家的脚步就轻松了很多,她把那四丛花生挂在锄头上,仿佛是她的战利品。村里人看见了挂在锄头上的花生,就会羡慕地说,你今年种的花生这么好呀,结这么多花生呀。母亲会谦虚地说,今年雨水好,大家的花生都长得好。

农历五月,骄阳似火,母亲到花生地里走了几趟之后,挑选了一个日子开始拔花生。拔起的花生一串串,沉甸甸的,甚是喜人。我们用竹篾把花生丛扎成一捆一捆的,运回家里,放在大树下,树荫浓密,好乘凉,邻居们都围过来,一起摘花生,有说有笑的。母亲煮了一大锅花生倒在大竹匾里,摘花生的,过往的人,都聚拢过来尝花生。熟花生的浓香和刚摘下来花生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这就是农家最平常的生活气息吧。

母亲是个大方的人,花生摘下来后,她会用簸箕端一些送给邻居们煮来吃,尝尝鲜。榨油之后,也会送一些给奶奶和外婆,亲戚来了,就用一瓶花生油来回礼。

在天气好的日子里,母亲每天都把花生倒在院子里晒,傍晚时再收回来。阳光透过果壳一直触及果仁,沾在果壳的泥土则纷纷脱落,暴露花生凹凸而富有质感的表面。所以花生是不用洗的,等它晒干了,尘土也就脱离了,显得相当清洁。但晒花生不像晒谷子那么容易,它的果壳阻碍着阳光的照射,所以需要的时间也会更多一些。等花生仁可用手捻去那层红衣而露出雪白的果仁,花生就算晒干了。

晒干的花生易于保存,大部分用来榨油,小部分保存起来当做种子和食用。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母亲去作坊榨油。看着那粘稠的蜂蜜似的花生油源源不断地流进油桶里,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心里的幸福满满的。我在旁边拉着麻袋装榨油后的“豆糠”,时不时抓一小块塞进嘴里,脆脆的,跟蛋卷的味道一样。“豆糠”的热量高,吃多了,喉咙会疼,要多喝水。“豆糠”是喂猪的最佳饲料,吃了“豆糠”的小猪蹭蹭地往上长,惹人喜爱。

花生油是雷州半岛人最原始的能量,那种喷香,是祖传的味道,祖宗的味道。带着温热的花生油,是搅拌青菜和腌粉的最佳配料。

记得有一年,妈妈榨油后在市场上买了米粉,回到家里浇上花生油和酱油,米粉闪耀着花生油的光芒,香喷喷的,我们像饿了几天的小猪,吃了一碗又一碗。小弟不知不觉吃了几碗,撑得肚子疼了,抱着肚子哭了起来。

我们惦记着母亲储藏在谷仓里的花生,在煮饭的时候常会偷一把放在火炭中煨,闻到花生烤熟的香味,就用铁夹子夹出来,等热气凉了下来就可以吃了。奶奶怕老鼠偷吃她的花生,特意把花生装在坛子里,还用水泥把坛口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她没想到的是小叔和我们这几只“小老鼠”吃了她的花生。小叔趁奶奶不在家的时候,用小石块敲了坛子一个小洞,恰好可以把花生一粒一粒地抠出来。我们发现他的秘密之后,也跟着偷吃坛子里的花生。

那年,小姑结婚,我们这里的风俗要做“树叶饼”去她家送礼,花生是最佳的馅料。当奶奶打开坛子时,她惊讶地发现只剩下了一半的花生,同时发现了坛子底部的小洞。她惊叹老鼠的聪明和厉害,我们这些真正的“小老鼠”不敢吱声,怕露馅了,但在背后偷笑了好几天。

离开家后,每年都会收到母亲或者奶奶榨好的花生油,她们让我用她们榨的油炒菜给孩子吃,用花生油涂抹孩子碰伤或者摔伤的伤口,那金黄色的花生油包含着她们浓浓的爱……

花生

文/明前茶

要是你再也分辨不出新花生和陈花生的滋味,你就老了。

花生,生长在沙质的土壤里,在运河两岸,结有花生荚果的根在土地下面延伸,沙土逐渐蕴含了饱满的力,你可以看到七月初,土地被临近丰收的花生拱裂了,孩子顺着开裂的地缝探手入土,一揪儿花生就被拎了上来,淡黄的花生荚果捏上去还微微有点软,进城卖菜的农民用粗裂的手掌捧给你,也许你嫌花生还没有长满,农人憨笑着说,你不知道新花生就要吃半满的吗?别去壳,用八角桂皮一同水煮了,给你爸盛上一大盆,满上酒,一家人坐下来,一顿晚饭可以多吃两个钟头。

对了,这就是让时间慢下来的方式,也是让成年了的子女,和缓缓老去而变得沉默寡言的父亲坐下来畅谈的契机。天上的月亮恰满,手里的花雕正香,最美的是,还有一大盆现煮的新花生,每一粒都没有长满,这就让花生荚果里存了一包鲜甜的卤水,所有的人都像吮螺蛳一样不害羞地啧啧有声。

这个季节的花生有雨后软泥的土腥气,有空气中隐隐的蜜桃香,更多的是运河的水腥气……别以为是带壳的花生没洗干净,洗得再干净,花生也是绵软的、稍微有点水叽叽的,它还没有长成干爽的种子、可以抵饱耐饥的杂粮、隐隐散发油香的“榨油原料”。它们长到“半满”,从地里揪出来,洗净生吃,滋味都有点近似水果。哪一种水果呢?一位旅美十年的朋友想起来了:近似于鳄梨。他也是运河滩上长大的孩子,留美之后,总觉得鳄梨这种奇怪的、从未见过的水果,表皮布满鳞片,却有着似曾相识的、脆嫩香腴的味道,很多年以后,他想起来了,这很像新花生的味道!而美国人,是从不吃没长满的带荚花生的,他们只吃如刺毛球一般的香烤花生球,或者在两片面包间,涂上甜腻的花生酱。

而中国人的饮食趣味,有时就在于“半满”。梁实秋回忆北平的冬夜最撩人的地方,就在于听到小贩悠长的叫卖声,从热被窝里瑟瑟发抖地出去,买回一大捧“半满花生”来,坐在被窝里剥花生吃,看书到三更鼓响。他发现,真有到老都长不胖的花生,炒熟了,摇一摇花生荚果,里面果实很瘦,发出空洞的响声,但这种瘦花生没有胖花生的油头粉面气,极香,“嚼之有风骨”。现在这种花生,因为出仁少,已经被淘汰了吧,但“花生仁瘦长,嚼之有风骨”的花生,还是有的,有一种玫瑰花生,花生仁的皮是美丽的暗玫瑰红,个头只有普通花生的一半大,喷香,是我爸的最爱。每年,第一批玫瑰花生上市的时候,我都会回娘家去,带给爸爸一纸袋刚出炉的炒花生。

那是最贴心的礼物。我回到家中,只我与父母三人,仿佛回到未嫁时节,仿佛尚未成年,父母的牙口尚健,饭后还吃得尽一大盘花生,那是昔日幸福的片刻闪回。

春风吹过池塘

文/空白

家住三楼,临窗是一口池塘。池塘里长着一些水花生,东一块西一块的。还没到发青的时节,这些水花生依然缩在水下,就像是跟春天捉迷藏的小孩。

前两天刮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不少白色垃圾,有塑料袋,有包装泡沫盒,都散乱地浮在水头上,给本来干净、素雅的池塘带来了一种不协调的元素。就像白净的脸上沾了一点污泥,美妙的音乐声里夹杂着噪音。

前几年,这口池塘里面没长水花生,或者长了也被承包的村民给消灭了。因为它连着一条流动的小河,塘水清澈,经常看到旁边村庄的妇女在水边浣洗,也能看到垂钓爱好者在岸边钓鱼,野生鲫鱼黄黄的、瘦瘦的在钓钩子上跳跃。这两年,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水花生像雨后春笋般疯长,很快便侵占了大半个塘面,唯有中心地带还有一点白水,像是池塘在喘一口气做最后挣扎。如病入膏肓者,虽一息尚存,但终究难以维继。按水花生如此攻城略地的速度,相信不出两年,它将成为这口池塘的唯一主人。

岸边的野草和杂树胡乱地长着,看不到村妇排队洗衣的场景,也听不到垂钓者欢快的笑声了。

近十年来,很多工厂陆续落户在公路两边,村民的土地被征收,没有土地的村民变成了穿着制服的工人,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乡镇的经济发展起来了,带来了繁荣也留下了很多环境隐患。最明显的就是水质变差了,附近池塘里的水变黑、变臭了。被污染的池塘不治理无法开展养殖业,治理起来又需要很多费用,自然没人愿意承包,就任其污染下去。

还记得小时候,没有自来水,吃的用的都是池塘里的水。每家一口水缸,挑满了,一吃就是好几天。在田里干活渴了,就着田头塘里的生水喝了也不生病。夏天就泡在池塘里游泳,那水草青青的、软软的,一个猛子下去,捋一把上来,扔给猪吃,猪吃得摇头晃脑。池塘里种着菱角,绿绿的、肥肥的,摘一个拨开就吃,脆生生、甜丝丝,透着的是清新的水气。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池塘里的水质差了,就开始吃小河里流动的水,等到河里的水不行了,就开始吃自来水,自来水是从长江里抽出来的,再经过过滤消毒处理应该算是放心了吧,还是不行,有人做实验把自来水进行检测,结果依然不达标,这就需要安装净水机,以确保吃水干净、放心。

是我们对生活质量要求高了,还是越来越糟糕的环境让我们变得草木皆兵、无法安心了?

想起一位朋友,他住长江边,沿江一条公路,行人很多,经常丢下垃圾,还有被江水带上岸的白色垃圾,这些垃圾就散落在公路两边。朋友喜欢去江边吹风、散步,看到后,觉得很不舒服,便自发充当一名志愿者,经常推着塑料桶去江边拾垃圾。附近的村民对他的行为纷纷点赞,陆续有人参与过来。问起,朋友轻松地说:“现在江边很少有垃圾了,我们志愿者捡垃圾的范围扩大了,就当是锻炼。”改变一下环境,从小事做起,从我做起,我觉得,这才是朋友自觉行动的真正意义。

想到这,我脱掉上衣,换上球鞋,快步走到小区前的马路上,马路边有三台塑料垃圾桶,我看到一台里面是空的,便推着它沿着一条砂石路向后面的池塘走去。

池塘的水面上,春风悠悠地吹过……

母亲的心

文/丁立梅

那不过是一堆自家晒的霉干菜,自家风干的香肠,还有地里长的花生和蚕豆,晒干的萝卜丝和红薯片……

她努力把这东西搬放到邮局柜台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寻问,寄这些到国外,要几天才能收到?

这是六月天,外面太阳炎炎,听得见暑气在风中“滋滋”开拆的声音。她赶了不少路,额上的皱纹里,渗着密密的汗珠,皮肤黝黑里泛出一层红来。像新翻开的泥土,质朴着。

这天,到邮局办事的人,特别多。寄快件的,寄包裹的,寄挂号的,一片繁忙。她的问话,很快被淹在一片嘈杂里。她并不气馁,过一会便小心地问上一句,寄这些到国外,要多少天才收到?

当她得知最快的是航空邮寄,三五天就能收到,但邮寄费用贵。她站着想了会,而后决定,航空邮寄。有好心的人,看看她寄的东西,说,你划不来的,你寄的这些东西,不值钱,你的邮费,能买好几大堆这样的东西呢。

她冲说话的人笑,说,我儿在国外,想吃呢。

却被告之,花生、蚕豆之类的,不可以国际邮寄。她当即愣在那儿,手足无措。她先是请求邮局的工作人员通融一下,就寄这一回,她说。邮局的工作人员跟她解释,不是我们不通融啊,是有规定啊,国际包裹中,这些属违禁品。

她“哦”了声,一下子没了主张,站在那儿,眼望着她那堆土产品出神,低声喃喃,我儿喜欢吃呢,这可怎么办?

有人建议她,给他寄钱去,让他买别的东西吃。又或者,你儿那边有花生蚕豆卖也说不定。

她笑笑,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邮局的工作人员,花生糖可以寄吗?里边答,这个倒可以,只要包装好了。她兴奋起来,那么,五香蚕豆也可以寄了?我会包装得好好的,不会坏掉的。里边的人显然没碰到过寄五香蚕豆的,他们想一想,模糊着答,真空包装的,可以罢。

这样的答复,很是鼓舞她,她连声说谢谢,仿佛别人帮了她很大的忙。她把摊在柜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好,重新装到蛇皮袋里,背在肩上。她有些歉疚地冲柜台里的人点头,麻烦你们了,我今天不寄了,等我回家做好花生糖和五香蚕豆,明天再来寄。

她走了,笑着。烈日照在她身上,蛇皮袋扛在她肩上。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留意到,那儿,正走着一个普通的母亲,她用肩扛着,一颗做母亲的心。

花生种种

文/丁纯

老家固镇盛产花生。它是老少咸宜的食品。

儿时,街口有个说书的盲人,说书兼卖炒花生,听书免费,卖花生是营生。炒熟花生一剥开,整个屋子香气四溢——吃的没有闻的香。

后来,我家自留地也种了些花生。中秋节前后,母亲挑拣饱实的花生晒干卖了,剩下干瘪的花生装在蛇皮口袋里。这些花生是我们日常的零食,肚子饿了,抓一把花生剥着吃;逢雨季或者节日,母亲便炒些带壳花生改善生活。花生虽瘪味道佳,甚至比饱满的花生入口更香。所以,瘪花生更受青睐。

花生怎么吃,都吃不厌。农村人办酒席,花生是物美价廉的凉菜。流水席的水煮花生米,佐以陈醋、八角、麻油、葱花等,浇上肉汤,非常鲜美——典型的下酒菜。有的还切些萝卜丁点缀其间,萝卜是家乡特产的红皮辣萝卜,配在一起,有点门当户对的意思。

客家地区紫金县的水煮花生,我也爱吃。做法其实很简单:花生连壳子煮熟了,晒干,用塑料袋子密封好了,防止回潮。它可作为茶点,也可以馈赠亲朋好友。吃了水煮花生不会上火,只是果仁有点干硬,对牙齿是个考验。同是客家地区的龙岩花生,小巧玲珑,精致极了,初见,就会想起生活中曾经心仪的女孩。比起我老家的花生,龙岩的花生乃珍品。干炒、水煮,皆为上乘。

触动你内心深处记忆的美食,一定会与自己的经历有关。譬如,不爱喝啤酒的我,一到南京,必点一瓶金陵啤酒,切个例牌盐水鸭,再来一碟子盐水花生,最好是在花生当中,能让我看到那只八角——当然我不会吃那只八角,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多年前,大雪纷飞的冬夜,在宁海路的街头,喝啤酒,吃盐水鸭、花生米的记忆,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能回忆的早已不愿去回忆。

来到岭南,也常在酒店里吃花生,是餐前小吃。基本端上来的都是油炸花生米,干干的,硬硬的——应付的痕迹太明显,就像期待一个香吻,匆忙中,亲的却是对方的鼻子,失落乎?在老家小酒店,花生是实诚的一道菜。花生米、凉拌菠菜、炒豆饼……大快朵颐啊。

我母亲喜欢将花生米泡在酸菜坛子里。这种吃法很罕见。如果让我选择,将煮好的花生米、大青豆拌在一起,想下饭,多放点辣椒;想下酒,就多放点陈醋、麻油……

另外,我还有一个发现,白面馒头就花生,有肉的香味,不知道别人是否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