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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野菜日记

2022/12/18散文诗歌

挖野菜日记(精选30篇)

故乡的野菜

文/沉默的天空

老家在乡下,春二三月,正是野菜慢慢从封冻了一冬的土层里钻出来的时候。

最早冒出来的是荠荠菜,漫山遍野都是。这时节人们结伴走在春天的田野,迎面而来是绸子一样的拂面春风,用小铲铲把一棵棵荠菜剜出来,不大一会,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我们把采好的满满一篮子荠荠菜拿到乾江河边,先择去菜根,然后一棵一棵的洗干净。洗净的荠菜细小的叶片上闪耀着亮晶晶的水珠。等晾晒干了,用菜刀把荠菜细细的切了,拌上菜油,再打上一两颗鸡蛋,如果有豆腐再好不过了,把这些拌匀称。擀好饺子皮,我和妻子包起来,我们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着闲话,妻子包的饺子小巧好看。妻子说:你光知道看书,你看看你包的啥嘛,你不闹了,你去弄调料去。我看你闹的调和好哩。我放下手,剥蒜、把剥好的蒜骨朵放在石头辣窝子捣起来,捣好了蒜泥,我调上了各类调料。这时候,妻子已包好了满满一篦子。等锅里盛开了莲花似的水波,妻子把饺子下进去。妻子说,下饺子要大翻浪的水,这样煮出来的饺子好吃。不一会饺子熟了,坐在小木桌旁,我们吃起来,一个饺子蘸一下调和水,吃的我满口溢香。妻子看着我的吃相,哈哈笑起来。吃荠菜饺子可是春天一道美味呢。

再过些时候,地里的灰条菜、刺蓟也长起来了。灰条菜长的很好看,叶片背后是一种红色。吃灰条菜要挑嫩的,农家用它窝酸菜,口味美的很。刺蓟也不错,就是叶片上都是刺,扎手呢。刺蓟窝酸菜败火、清热,吃着又是一种味儿。还有一种是大蓟,长的茂势的很。用它泡水喝,能治疗流鼻血。我儿子小时候经常流鼻血,母亲就从山野里采了不少,我儿子喝了大蓟泡的单方水,慢慢的好了。

农历四五月,山野间的格拉叶也是农家饭桌上的菜肴。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常常和隔壁的邻居登上高高的白云岭,钻进密林里,采摘格拉叶。回来时就背了一蛇皮袋子,母亲采的都是嫩叶子,洗净后,用开水一焯,再烧些浆水,把格拉叶放进去。过不了几天,格拉叶菜就能吃了。四五月的乡村,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吃格拉叶菜正好填补了这时节的农家饭桌上的空白。每次回到老家,吃着母亲调的格拉叶菜,喝着金黄的糁子汤,简直就是一种神仙般享受呢。这几年,母亲年岁大了,我说啥也不许她上山采摘格拉叶。母亲嘟囔说,你看看你从街上买的菜,都是大棚菜,没有一点味道嘛。咱农村的野菜多好吃呀。我默默的听着,笑着给母亲解释着。

这几年,农家的野菜也从山野里走进城市,闪亮登场在城里人的饭桌上。吃惯了油腻的城市人品尝着野菜,好像又回到了自然的怀抱。一时间,山里的野菜身价倍增,我想这也是城乡在慢慢的交融吧。

咀嚼春天

文/方华

惊蛰前后,一场雷雨,终于惊醒了蛰伏的春。雨过天晴,走上原野,就会看见满山坡的地衣,在松软的土地上泛着玛瑙般的光泽。如果你是提着篮子有备而来,不消多大时程,就会有满登登的收获。

地衣,因其形状像一只只小小的耳朵,又以雷雨过后的山野居多,在我们乡下又叫“雷耳”。我感慨于乡人的才华,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它们在大地上聆听着春天,更等待那些捡拾春天的脚步。

小时候,将地衣捡回家,母亲要一点一点地拣去夹杂在里面的草根枯叶以及碎石子,在门前的池塘里一遍遍地淘洗。或炒或蒸,那滑滑绵绵的、带有大地气息的春天的味道,就进入我们的腹中。

野菜,是大自然在春天送给我们的第一份礼物。住在钢筋水泥的城堡,连泥土都越来越少见到,野菜的诱人味道逐渐成为芬芳的记忆。

挑荠菜,挖野葱,打马兰头,采马齿苋……儿时,提着竹篮疯跑在春天的情景,让我的回忆充满快乐。乡村孩子理所当然都是采摘野菜的能手,在田间地头晃悠的一个个小小的身影,采摘着野菜,也采撷着春光。

记忆中的人间美味,当属母亲包的荠菜饺子。从集镇上买回很少的一点猪肉,加上几块豆腐干,和我们挑回的荠菜一起剁碎包出来的饺子,在锅中还未煮熟,已是满屋飘香,引得我们几个孩子急急地挨着锅台,在雾气中不断地翕着小小的鼻孔。

三月椿树发芽,四月槐树开花,这些都是春天的美味。有爬树本领的孩子,小猴子一般窜上树,摘嫩嫩的香椿头,采白白的槐树花,回家后就是盘中的一道美餐。现在,每当我吃到香椿头炒蛋这道菜,胸中总感觉有一股浓浓的乡情。

如今吃到野菜也不是一件难事,但味道似乎总感觉淡了点,有人说是人工种植的缘故,刻意的繁殖总不比自然的生长来得清香。我感觉,自己采摘的野菜总是无比香的,因为无论你在味道上怎样下功夫,都不会有其中蕴含的那份情怀。而精致的碟盘和拼摆,永远都比不上母亲那粗盆大碗的随意陈放。

“春到溪头荠菜花。”春天里的野菜芳香,至少给了我一个借口,让我在品尝春天的味道时,重温一些美好的时光。

春来野菜香

文/顾慧明

从《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描绘青春女子在灿烂春光中轻快地采集野菜,到《影梅庵记》中所忆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使黄者如蜡、绿者如翠,野菜的采集和食用在我国可谓是源远流长。

如今,野菜更是以营养丰富和美味可口成为绿色食品家族中的重要一员,也成为人们餐桌上的新宠。

当细细的春暖蔓延开来的时候,便又到了最好的“野菜食节”。初春的这段日子,不如来些清淡口感的野菜时蔬,一方面缓解冬季进食增量和油腻为主的肠胃负担,另一方面也品尝下这野食的鲜。

最先唤醒味蕾的当数椿芽儿。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个个嫩芽苞渐渐撑开,小小的羽状复叶渐次舒展,成为一束紫红的椿芽儿。椿芽到了巧妇手中,可制成香椿饼、香椿煎蛋、香椿炒肉末,还有正宗的香椿卷儿。一盘香椿,满屋椿香,尝一口,唇齿也留香。于我而言,喜欢母亲做的椿芽,简单、清爽,透着香椿的原味儿。她把椿芽先入沸水焯一下,待紫红褪去,变成浅绿,立即起锅,连椿带水一并盛入碗中,加适量盐即可食用或冷藏数月。上桌前,把香椿芽取出,切成细细的碎末,可为凉拌菜的调味品,也可细细品尝。

要是您觉得香椿味儿太浓了,那就来一盘清淡略甜的黄花菜吧!黄花菜是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学名萱草,花色金黄。苏东坡曾赋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黄花菜遍布我国大部分地区。每到春天,新鲜好看的黄花菜就上市了。人们喜欢买一捧黄花菜,洗净,放一两只鸡蛋调匀,“哧溜”一声滑入油锅,几分钟后,翻颠一次,两面金黄,即可出锅。咬一口,喷香的鸡蛋裹着鲜甜的黄花菜,美好滋味尽在其中。有时,看着鲜嫩的花儿,忍不住尝一朵,竟也甜滋滋的,满心欢喜。

野菜中我最喜欢的是野藠,家乡的人叫作野葱,我觉得还是叫野藠名符其实。因它狭长的叶片,晶莹的圆鼓鼓的根部都与藠头相似,那种特殊的浓厚的气味也类似于藠头。藠头是种源远流长的蔬菜,古代叫作“薤”,“人生如薤露”是古人对人生的短暂的感叹。想想看,藠头的叶子那么窄窄的一条,上面的露水能停留多久呢。古人的比喻虽然夸张了,但人生易老却是古往今来永恒的感叹。野藠也应该是从《诗经》的年代一直生长到今天的,想到这种细细小小的青草似的野菜经历过数千年的风风雨雨,依然丛生在荒山野岭、荆棘丛中,便想去野外寻寻觅觅,扯上几把。洗净切成小段落,和折耳根就着糟辣椒一起凉拌,真是好下饭菜呢。

荠菜是野菜中的上品,也有人称之为“斑荠菜”,也许是因它油绿的叶子上有着褐色的斑点吧。荠菜的别名很多,地菜、麦地菜、地米菜等都是。宋朝的词人似乎特别喜欢荠菜,辛弃疾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陆游在《食荠十韵》曾吟道“春来荠美勿忘归”,前者从审美的角度赞美荠菜的朴实的风貌,后者却以美食家的口吻夸赞荠菜的。“三月三,荠菜煮鸡蛋”,则是一种风俗,据说吃了有着清火明目的功效。荠菜最好吃的时候是早春二月,麦地里、油菜地里,都能找得到鲜嫩嫩的荠菜,用剪刀连根剜出来,用滚水烫一下,拌麻油、爆红辣椒、酱油,真的是清香满口。用肉丝、豆腐皮和荠莱开汤,也很鲜美。

扯野莱中最开心的是扯笋子,野笋子大的有拇指粗,小的才铅笔杆那么一点点,顶着笋叶,像童话中戴着小尖帽的小矮人,东一个,西一个躲在长着丛丛小毛竹草丛中、荆棘丛里。要想找到它们,得弯着腰,瞪大眼,象巡逻兵一样搜索着,还得注意莫扯到“顶”(被人扯去笋后,长出的空笋壳)。家乡的孩子都会唱:“扯笋扯笋,扯到毛顶”。据说那天如果扯到“顶”,便再也找不到野笋的。野笋子剥去笋壳,笋肉以白嫩的为佳,青白色的略差。笋子切碎炒鸡蛋、炒肉丝,最好吃的,莫过于流行于苗乡侗寨的生菜包豆腐笋,称得上佳肴呢。

苗岭的人们保留着传统的食野习俗。除了香椿和黄花菜外,幼叶拳卷的蕨菜、黄澄澄的金雀花和棉花草、白生生的槐花和折耳根、嫩绿的野茼蒿等都是人们喜爱的早春美味。采摘于乡野,兜售于集市,烹调于百姓家,跳动于舌尖味蕾,春天的滋味,值得品尝。

冬天到了,手冷

文/张亚凌

在我心底好像有个喜欢的湖,常常会冒出喜欢的泡泡儿,心里是痒痒的还是美滋滋的,倒有些说不清了。

我很仰慕的一个作家,年前,她在博客上留言:近期很少作文,冬天到了,手冷。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倒让我高兴了好一段日子。她不是那种有没有感情都必须挤出点东西,急于证明自己的才华的作家。

“冬天到了,手冷”,呵呵,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吗?可爱之至,温馨之至。就是那么一句话,自己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作家,而不仅仅是遥不可及的仰慕。

史铁生曾对一群盲童说,残疾无非是一种局限。你们想看而不能看,我呢,想走而不能走。那么健全人呢,他们想飞也不能飞呀。

读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心底升起了对史铁生的喜欢:有点调侃,有点自我安慰。我似乎看见了从文字中剥离开来的尘俗中的史铁生。我喜欢说这句话时的史铁生,喜欢里还有些心疼。

喜欢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与相恋了五年的男友分手,确切地说,是相恋了五年的男友与她分了手。不曾见她像祥林嫂那样,逢人就说伤心事,说得自己泪流满面痛不欲生,更不曾见她说过男友的任何不是。

“不能因为今天的他就去伤害昨天的他。”她一脸平静地告诉我,“昨天的他,真的很爱我,也给了我很多快乐”

喜欢那个一小把一小把卖野菜的老婆婆。记得第一次买野菜,我开玩笑说,现在哪有绿色食品,都是在农药里泡大的,谁知道是真野菜还是大棚里的?

老人家瞪大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好娃哩,抬头就是天,谁敢哄人?哄了你,你眼里能过去了,我自家心里还过不去哩。”

喜欢的,是那份深深的敬畏,和因为敬畏而时时不敢逾越某一个界限的做事态度。

觉得自己真幸运,心里时时有喜欢。也正是这些小喜欢,温润着我的心儿,向着明亮的一面,追逐着阳光。

春天最美的农事

文/杨正鹏

一场春雨过后,大地苏醒,山上山下,田间地里,浅绿的颜色逐步吞噬鹅黄,最后,整个原野变成了大片大片浅浅的绿。

清晨,奶奶把四个大小不一的背篓放在院子里,布置任务——打猪菜。“打猪菜”,是改革开放初期我们家乡最常见的农活,因为刚刚包产到户,农民劳动积极性都非常高,家家户户,几乎全部动员了起来。男人们挖土、开田、耕地;女人们薅草、砍猪菜、洗衣、做饭。孩子们呢?也都有自己的农活。大一点的男孩周末上山砍柴,小一点的跟着女孩子,背着小背篓,左手拿把小镰刀,右手拿一把小锄头,田坎上、土埂边,山脚下、溪水旁,能够吃的野菜,能挖的挖,能割的割,装在小背篓里回到家,交给母亲和奶奶辨别,然后用刀砍碎,煮熟喂猪。因为那时候粮食刚刚够吃,没有多余的来喂畜生。但是每家每户都想喂一头猪过年。如果能喂上两三头,过年的时候,卖两头,杀一头,收入增加了,生活也改善了。这就是那个时候,人们最为简朴的生活。

我家情况特殊,父亲去世得早,大哥18岁就顶替父亲到城里工作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就是靠腰有骨质增、39岁就守寡的母亲和一个65岁的奶奶,余下两男两女四姊妹,最大的二哥也只有11岁,挖土、犁田之类的活,当然是做不了的了。好在母亲会打算,既然没有重劳动力,那就做轻劳动力的事,别家喂一个猪过年,我们家就喂两个,三个,或者四个。重的农活做不了,打野菜喂猪确实不需要多少大力气,于是打猪菜,就是我们童年的主要农事。

那时候上课都是9点半才开始的,在母亲和奶奶的监督下,上午,我们四姊妹要打一菜篮子猪菜才能去学校上学,下午3点半放学后,回家再打一小背篓,这一天的农事就算完成了。说起打猪菜,看起来轻松,做起来却很难,遇见长得茂盛的藤本植物,几下子就割了一背篓,遇见东一株、西一株长在田间土里的野菜,累死了,野菜也只垫了背篓的底,眼看上学时间到了或者天黑了,就去偷割别家的红苕叶,马铃薯叶,或者老了、黄了的青菜叶、白菜叶。回到家后,奶奶检查小背篓,将猪不能吃的野菜丢掉,如果发现偷割的红苕叶,会拿着一根竹条,一边打我们的手一边说:“我宁愿你们完不成任务,也不许乱动别人家的东西!”吃饭的时候,奶奶和母亲再次将白天偷割马铃薯叶子强调一遍,警告我们,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虽然几姊妹那时候最苦恼的事情就是打猪菜,但是最开心的也是打猪菜。春天来了,漫山的野花也开了,打猪菜的同时,偶尔也会嗅到兰花的芳香,于是我们顺着花香的方位,找到了那株盛开的兰,挖出来,栽在在家里的院子了,没出门,就能嗅到满园的花香。春天的油菜花高过头顶,油菜下面有一种叫“恶筒菜”的野菜就茂盛起来,这种野菜会吸走油菜根部的营养,农人们很是不喜欢,但是喂猪确是好材料。所以我们钻进油菜林里去扯这种野菜,老百姓都是欢迎的。常常我们半个时辰不要就扯了一背篓。于是我们就在油菜林捉起迷藏来,大人开始不说,但是看到油菜林不停地抖动,就知道我们干坏事,于是大声呼喊:“是哪个到我家油菜头,再不出来我两锄头拍死你!”于是我们赶紧爬出来,悄悄溜回家,女孩子们跳皮筋,男孩子们下河抓鱼去了。到了年终,我家总是有几头大肥猪买成钱,母亲给我们每人买一件新衣服,腊月十六杀过年猪那天,全寨人聚集在我家院子里吃庖汤,我们穿着新衣,在院子跳来跳去,想着这种劳动果实也有自己的一份,心情无比欢畅。

由于我们经常打猪菜,至今都还清醒地记得马兰丹(马头兰)、咯麻菜(车前草)、紫苏叶、冬寒菜、白毛藤、马齿苋、柴胡叶、何首乌藤、蒂蒂菜(芥菜)等数十种野菜。今天生活好了,城市人回到农村的山庄吃野菜,我能清楚地告诉人们,哪些野菜能吃,哪些野菜不能吃,并且知道每种野菜是什么味道。

打猪菜虽苦,但让我们零距离贴近大自然;打猪菜虽累,但让我们认识了劳动果实的来之不易;打猪菜,让我夜夜回味母亲、奶奶看着我们小背篓装满猪菜那赞许的目光;打猪菜,让我觉得,只有融化在大自然的怀抱了,我们才能体会春天的美好。

爱野菜

文/黄典飞

大地沉睡,北风潇潇,一片凄凉的景象。早上第二节课下后,到校园外走一走,经过一片芭蕉林,放眼望去,那芭蕉树下到处可见野菜的影子。

野菜曾经是农家们充饥的食物,如今时过境迁,野菜竟然成了人们餐桌上难得的美味佳肴。

无论世间怎么变换,不管人们对这些野菜不理不睬,它总是那么平平淡淡、默默地生长着;无论土地多么贫瘠,不管风吹或雨打,它都静静地坚守着这方贫瘠的一寸土地,默默地品味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看着那芭蕉树下的星星点点的野菜,我的思绪也像这野菜一样,在记忆的天空里回味着那一段段难忘而美丽故事。

这些野菜,命运如芳草,卑微如尘土,自生自灭。生来貌不惊人,死去化为尘埃。它从来不因人们的好恶而有所偏移,从来不因为百花盛开而心生妒忌。我想,人也一样,虽然不阳光不帅气,但只要有野菜的那种坚守精神,有野菜那种平平淡淡、默默生长的态度就足矣了。

我爱这野菜,更爱野菜这种坚守的精神,淡淡的清香……

野菜情

文/曹丹

又到了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你瞧,柳枝抽出了嫩芽,小草才露尖尖角。而我,最喜欢挖野菜——沉浸在一片鹅黄、淡绿、浅粉的世界里。

童年有关春天最深刻的记忆,就是每年挖野菜的情景。

我家住在部队大院里,这里除了极小部分的军事区和家属区以外,就是一片空旷的大地,有许多野菜在这里繁衍驻扎,生生不息。

放学后,我或者扛把铁锹,或者带一把小刀,挎着篮子,像军人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我的“战场”。

婆婆丁、荠菜,都挨挨挤挤、一团一簇地生长着,只要一把小刀就能解决。最不好挖的,当数小根蒜。它的叶子长长的、尖尖的,如果没有经验,肯定会把它和草混为一谈。小小的我,看准了用锹挖下去,可总是把它的茎挖下来,“大脑瓜儿”还留在土里,令我懊恼不已。累了,我就会像男孩子一样,调皮地爬到树上,靠在粗大的树干上,悠闲地望着天空。

母亲最盼我挖到婆婆丁和荠菜。用婆婆丁蘸自家的大酱,败火又解毒。荠菜呢,做法可就多了,可以用它和鸡蛋做成味道鲜美的汤,还能做包子,或者包饺子,只需把它放在开水里滚一下,捞出来剁碎,加鲜肉即可做成味道鲜美的馅料。荠菜焯水后凉拌也是不错的。

多年以后,当我去上海旅游时,每天早上都要去酒店附近的馄饨店,点上一份荠菜鲜肉小馄饨,因为那里面有幸福的、暖暖的回味。那是童年的记忆。

小时候,母亲偶尔也会和我一起挖野菜。后来我长大了,母亲搬到了市中心,我嫁给一名军人,结婚后还住在部队大院里。

那一年春天,微风拂面,遍地花开,母亲和我相约一起挖野菜。母亲看见到处都是婆婆丁和荠菜,绿绿的、嫩嫩的,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我蹲在她身后,偷偷地笑,原来快乐这么简单!这时,母亲回过头来微笑地望着我,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我的眼睛立刻湿润了。那一刻的画面,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永远难忘!

岁月更迭,冬去春来,又到了挖野菜的季节。我带着微笑,带着对生活的感恩,带着一颗童心,又来到老地方挖野菜……

咬春

文/赵兰

三月,休息天,春日迟迟,天朗气清。小孩子拿着风筝出门,他们用尖叫声和欢呼声去追赶蓝天上那轻盈的白云。

年轻人携着帐篷甜点出门。他们在草地上相拥,在阳光下喁喁情话。旁边的小河就奇怪了:他们的甜言蜜语怎么那么多?层出不穷花样翻新,从日出到日落,永不疲倦。

有经验的吃货们带着小镰刀布袋子也出门了。田地中、沟渠边、河滩上,在她们看来,满眼的都是美味啊!沟渠里的水芹,绿绿的,轻轻地一提,雪白脆嫩的长茎就从淤泥中拽出来,就着渠水洗净。田野里的苜蓿,铺成一大片一大片的新绿,还没来得及开出紫云状的花絮,嫩嫩的,割上两把就够了。贴着地皮的马兰叶也长得又肥又大了,一大蓬一大蓬的蒿子,需要拿镰刀贴着泥土割。荠菜到处是,一朵连一朵,又大又嫩。荆棘丛中,枸杞抽出了新嫩的头,绿中微红的叶,软得像少女脸颊的绒毛,一掐就断,有淡绿的汁液留在指间,嗅一嗅,手指也残留着清香。水沟里,螺蛳在软泥上轻轻划出一个个小圈圈,真淘气。河滩上,懒洋洋的河蚌在悠闲地晒太阳,把肥肥的蚌肉伸出了壳……

吃货们呼啸而来,满载而归。小孩子疯跑跑累了,年轻人说话说饿了,该轮到吃货们露一手了。

先端凉菜:马兰叶拌臭干子,野香四溢;枸杞头配花生米,红绿醒目。

再上热菜:水芹炒肉丝,雪白翠绿;清炒苜蓿苗,嫩脆爽口。

最后是红烧螺蛳肉,又辣又有嚼劲;河蚌煨火腿片,再放上几片脆生生的冬笋,汤汁酽浓肉片水滑。再就着自家酿的红葡萄酒,真是美啊!那叫个绿色,那叫个健康。满座喧哗,大家红光满面,齿颊生香,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之后,真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吃货还有后手哪,她宣布明天吃荠菜饺子,众人欢呼起来;她又指着用草木灰捂着的草根说,等到后天,蒿子根捂得又白又嫩,择净了炒咸肉丝。只听到身边人的喉咙里有轻微的“咕咚”声,原来是在悄悄地吞咽口水呢。

一桌子野菜,有脆脆滑滑的香,有清爽甘甜的香,甚至还有夹着青涩微苦的香。风格新奇又别致,丰富而不雷同。你只要亲口尝过便绝不会忘记:各种野草都是高明的魔术师,它们各显神通,把春日的清风雨露和阳光明月酿成了一道道风味独特的佳肴。嚼过春天的野菜,哇,梦中都有绿草的清甜和太阳的芳香。

家乡的荠菜

文/高山流水1212

在家乡,荠菜是报春的野菜,春风轻轻拂过,最早醒来的是荠菜,它匍匐在河边沟渠的坡地上。一团一簇的新绿,吸引着女人们呼朋引伴,提着篮子,拿着铲子,寻寻觅觅挖荠菜。

荠菜是一种很不起眼的小草。民间好多人又把它称为护生草、枕头草、清明草等,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清明前后,荠菜在其它的小草还未萌动的时候,就破土而出。开始的颜色是浅紫,后来是深绿,再后来就成了绿色。让人看了就产生一种尝一尝的欲望。

荠菜的味道微甘,细品有一种大地的气息,令人回味,令人神往。科学分析证实,它不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多种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多种微量元素,其中钙的含量,每500棵荠菜竟高达1680毫克之多,超过了其他各种蔬菜甚至豆腐的含量。

荠菜和肉糜做成馅儿包进馄钝;和新鲜笋片笋丝烧成荠菜冬笋;和肉丝豆腐一起做成美味荠菜羹。吃过后余香会三日不去。

这都是在繁华的快节奏的都市里很难得的,我们可以用心去体味那种泥土的气息,这里远离了逐臭争利,锱铢必较,远离了轻嘴薄舌,争是论非,远离了锣鼓钲镗,管弦嗷嘈。细细地品位那是一种清醇,那是一种淡泊,那是一种宁静。

我喜欢荠菜,不仅喜欢它旺盛的生命力,更喜欢它身上那种清淡的,充满着泥土气息的味道!

每年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荠菜茂盛生长的时期,满地的荠菜随着葱茏蔓延的春天,蓬勃生长。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荠菜水灵灵钻出地面,绿油油的,晃人眼。每逢这个时候,就会想到童年的美好时光,那在春风春雨中挖荠菜的情景,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在脑海之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让人留恋怀念。

荠菜又名枕头草、粽子菜、三角草、荠荠菜、菱角菜、地菜,为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荠菜性味甘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用于治疗痢疾、水肿、淋病、吐血、便血、血崩、月经过多、目赤肿疼等多种疾病。荠菜营养丰富,含有脂肪、胡萝卜素、维生素B、维生素C等。有助于增强机体免疫功能,还能降低血压、健胃消食。

荠菜,家乡最普通的一种野菜,留给了我太多的记忆,那记忆充满了甜蜜,也充满了辛酸和苦涩。

对于荠菜,我是有着深深的感情的,这种感情来自儿时,既不是它的药用价值,也不是它的营养价值,更不是它朴素的花。我对荠菜的感情源于它鲜嫩的叶。因为,我是吃着荠菜长大的。

阳春三月,荠菜刚从地里长出来,嫩嫩的,绿绿的,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小时候,我经常挎着一个篮子,拿一把小铲刀,换两个要好的伙伴去挖野菜。你追我赶,我们边跑边唱儿歌,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鹿,向广阔无垠的田野奔去,是那样地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仰望蓝天白云,远看青山绿树,近听溪水淙淙,我们恣意地呼吸清新的空气,尽情地感触大自然的怀抱,那一刻顿时体味到自由的无穷乐趣,心会得到彻底的放松。而这样的感觉确实要感谢荠菜的恩惠。我们来到山坡上,来到田野里,开始比赛,看谁先挖满篮子。弯下腰,眼瞅着荠菜,心无旁骛,我们只顾挖啊挖,没过多久,就有人一蹦三丈高地喊:“我挖满了!”挖得最快的伙伴能吃上挖得最慢的给买的冰糖葫芦。他含在嘴中,甜在心里,得意地“咯咯”笑着,那声音是世上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声!

小时侯生活贫困,粮食经常不够吃,一年中半年闹饥荒。为了不让肚子饿着,母亲就让我们兄妹到田野挖野菜充饥。那时的野菜很多,荠荠菜(荠菜)、刺角芽、灰灰菜、面条菜等。刺角芽我不大喜欢,上边有刺,扎手,也不好吃;灰灰菜与面条菜倒是好吃,但很少,不容易挖到。最好挖的是荠菜,田野、河畔、山坡、路边,到处都是,吃起来也不错,小时候,我也会跨上竹蓝,拿着小镰刀,跟着哥哥和姐姐一起去挑野菜,我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乡间的田野里,每次都能挖上一篮子。刺角芽挖回去炒吃,灰灰菜凉拌,面条菜做汤面时作为青菜下锅。惟有荠菜,即可炒吃,也可凉拌,还可以做饺子馅。那时,能吃上一顿饺子,是十分奢侈的,做梦都想。

回到家里,我和哥帮着拣荠菜,母亲就忙着揉面了。荠菜拣好后,先用清水洗净,母亲再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份,用刀把荠菜切碎,就开始对佐料弄馅心了。那时候最多在馅心里加上两只鸡蛋或者是一点豆腐,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母亲是精打细做的能手,身边放着一个低矮的小炉子,她坐在小板凳上,把炉子燃旺。炉子上面铺一块平底的圆铁板,把事先和好的面粉抓在手心里,往铁板上一点点地烙春卷皮子,一张张的春卷皮子在手中撑开如同一张张轻盈的伞面飘飘然地被掀起又叠成小堆,这反反复复的动作,在她们已经熟练得不假思索了。母亲摘下一块小小的面团,只见母亲快速地在手心里一转,一张圆而薄的面皮很快就出来了,再挑入一小块馅儿,左手心一合,右手指随意地捏几下,一个圆鼓鼓春卷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随后,母亲把春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母亲又开始炕饼了。只见母亲把一只小包子放在手里一转,一只圆圆的小饼出来了。等锅烧热后,母亲先在锅里放上一点油,然后将饼放进锅里,不一会,一只只黄亮亮的荠菜饼熟了,满屋子的荠菜香味,那个香呀,真的让人直流口水。

在我们家乡,乡亲们爱吃饺子,把饺子做主食,也拿其待客。有“迎客的饺子,送行的面”一说。在我的印象中,早些年吃饺子,纯粹是改善生活,而且那时侯的饺子,基本上都不放肉的。现在想来,不放肉的荠菜饺子,其实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我现在也常吃荠菜饺子,但都是在超市里买的,吃起来感觉没有过去的好吃。我曾去野外挖过荠菜,吃起来味道还算鲜美,但总感觉有点生分,吃不出童年记忆里的滋味来。

荠菜还可以腌吃,不知道别人吃过没有,反正我吃过。大概是七六年吧,我那时正在公社读高中,家里穷,买不起食堂里的菜,常常自己从家里带些腌菜。常吃的是苤蓝丝、萝卜丝等。记得那年春天,家里没有了可腌的咸菜,母亲就到野外挖来了荠菜,为我制作咸菜。如今想来,荠菜制作的咸菜,味道还是很好吃的呢。

荠菜不仅是普通百姓家桌上的佳蔬,早在清代中期,它还被列为皇宫御膳食谱,成为皇家贵族的美食。荠菜是一种大众化的菜蔬,可采用各种方法烹制,如与肉馅、鱼泥合制成荠菜肉丸或鱼丸下汤,也可直接与豆腐、肉片等制汤羹或炒食,还可做成荠菜饺子或馄饨,甚至可与膏蟹、虾仁、塘鲤等合制成高档菜肴……荠菜清香爽嫩,让人回味无穷。老家人对荠菜情有独钟。“二月二,挑荠菜,荠菜包饼精拽拽,不吃不吃两三块。”这就是老家人对荠菜的赞歌。

对于荠菜,人们总是喜欢把它与贫困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在我的印象中,在许多关于荠菜的文章中,把荠菜说成救命菜。荠菜,成了忆苦菜。当然,我也一样。其实,荠菜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良蔬。我国自古就采集野生荠菜食用,吃荠菜的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诗经》里有:“谁谓茶苦,其甘如荠”之句。可见,古人很早就知道荠菜味道之美。唐朝时期,人们用荠菜做春饼,在立春这天有吃荠菜春饼的风俗。许多文人名士也对荠菜情有独钟,范仲淹在《荠赋》中写道“陶家雍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入口中,嚼生官商角微。”苏东坡喜欢用荠菜、萝卜、米作羹,命名为“东坡羹”。到了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人们认识到了荠菜的价值,开始种植,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栽培历史。

荠菜除了药用、食用外,还有一定的欣赏价值。荠菜根白色,茎直立,呈莲座状,叶羽状分裂,叶片有毛,边缘有缺刻或锯齿。开花时茎高20~50厘米,花小,白色,长圆形。说实在的,荠菜花确实有点不起眼,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几乎没有香味,它既没有牡丹的富贵,也没有桂花的浓香,更没有腊梅的傲气,属于那种容易被人们忽略的小花小草。但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花,却是野地里的报春使者,很多植物还未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它已经向人们报告春已来到的消息了。辛弃疾的《鹧鸪天·代人赋》中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让人们对它充满了无限的怀想。可以说,荠菜花是春的旗帜。

现在菜市场上也有好多卖野菜的,但大棚养殖的荠菜没有野生的味道。过去,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年。现在人吃野菜,则是为了尝尝新鲜,换换口味,每每品尝这美味佳肴时,我总会想起童年时的荠菜香。荠菜先春而落,是最早返青的报春菜,它伏地而生,任凭风吹雨打,无所畏惧。

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约上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去挑荠菜,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暖暖的阳光下,挎一个筐子,带一把铲子,呼朋引伴,连蹦带跳的奔向田野。踩着软绵绵的麦垄,望着绿油油的麦苗,大口呼吸着沁人心脾的麦苗青香。身轻如燕,飘走在田野里,收获着荠菜,收获着春天,收获着希望。

俗话说:“三月三,荠菜赛灵丹”,又有“吃了荠菜,百蔬不鲜。”挖一篮儿鲜嫩的荠菜,回家用凉水洗净,在案板上把它剁细,把花生面儿或豆面儿一起下入锅中,温火炖十几分钟,你就做成了家乡人百吃不厌的荠菜花生沫或荠菜豆沫。那四溢的香气,像南方的芝麻糊,让人直流口水。陆游曾赋诗赞曰:“手煮肠下荠,美若乳下肠。”故乡也有“日食三顿荠,赛过活神仙”的说法。听爷爷说,艰难的岁月中,榆钱、苦菜、白蒿、地瓜秧,甚至是树皮、草根,乡亲们都曾用来充饥,更不用说这好吃的荠菜了。是荠菜帮他们度过苦日子,迎来好日子,因此乡亲们对它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清香爽嫩,至今老家的人们对荠菜仍有很深的感情。荠菜,在许多人看来,它是乡野里最卑微的植物,它既跟爱情无关,跟吉祥无关,跟富贵无关。它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苦难岁月里的悲伤记忆。

又是一年三月三,“到了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我愈加怀念起家乡的荠菜来……

春天,有草可吃

文/李耀岗

城市里,看似寸草不生,但遛弯的人却从旮旯里搜寻。大家将战果摊在地上择,一堆绿色的草,野味扑鼻。春天的草,放在餐桌上就成了野菜。

从户外回来,我立刻觉得全世界的绿色植物都可以做了吃。柳芽,用水焯了略带点儿苦味,正好可以祛火;榆钱、榆叶用面拌了蒸,味道肯定不错;香椿,叶芽尚小,但香味已缓缓溢了出来;白蒿,周围数量不多,可是此间的极品珍馐吧……

春天,春意盎然之中,春花、春雨固然诗意,但能在舌尖上流传的春天才是完整的春天。翻开我们中国人的食谱,凡带“春”字的多是香鲜美味,春饼、春茶、春卷、春韭、春笋……在唇齿间感受春天,吃出满嘴的春香,满心的春绿,也许更具春意。

中国古代农业起源虽早,却未完全摆脱采集野菜供食的习惯。直到宋代,野菜还是主要的植物食物来源。“莼丝色紫菰首白,蒌蒿芽甜蔊头辣。”黄庭坚的《次韵子瞻春菜》,就提到十种伴随野草生长的野菜。“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老杜绝对是唐朝的吃货,普通的小米、韭菜也吃得如此留恋;卫八处士该不会是烙了韭菜盒子,煮了小米稀饭来招待老杜吧?怎么隔了一千多年,那股浓重的味道依然从诗中飘荡出来?杜甫吃的是不是野生韭菜不得而知,但这种原产我国的野菜至今踪迹几乎遍及全国,在青藏高原还有大面积的野韭菜地。

据说,留学欧洲的华人学生,眷顾家乡的韭菜盒子,在异国的乡间野外搜寻野韭菜的影子,竟整理成一部完整的采集攻略,列出野韭菜的分布图。于是,春天的欧洲林间、山坡、旷野,四处有华人们采摘野菜的身影。有笑话说,固执的德国人怎么也不理解华人们在满山遍野里做些什么,便在山坡上立了一块牌子:请不要吃草!——汝谓野草,实乃美食,齿颊间的雅物,弃之不光可惜,还少了一个与春天亲密接触的机会。

春天是踏青的季节。在这漫天的青绿之间,正藏着蛰伏了一冬的野味。踏青远足之余,揪一把野菜,也许更能品味出春天的滋味。把春天纳入胃肠,就唤起了身体里的春天。

怒放的生命

文/耿艳菊

像朱自清先生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一样,我惊诧起眼前这一树紫色的木槿花。那一朵一朵硕大的紫,密密地从木槿树的各个方向,每一枝桠的缝隙里升腾。木槿树的青枝绿叶,木槿树本身低调地隐去了,仿若迟暮的佳人把风头让贤给了二八的花旦,怒放去吧。立在眼前的就成了一团怒放的窈窕的紫!

每天散步,我总会路过这株木槿树,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以往我只觉得它和路边的任何植物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它闯到眼前了,就看一两眼,更多的时候是把它忽略了。它的存在,没有走到我的心上。

或许,雨后初晴,或许它真的到了怒放的季节。仿佛谁在倾尽全力唱着汪峰的《怒放的生命》,突然地到了你的耳边,你为这生命的呼喊而撼动,抬起头,就遇上了这木槿的怒放:呀,真绚烂!

清晨的园子,草木上露珠晶莹,叶片欲见碧青。路遇一阿姨蹲在草丛里掐野菜,那野菜我认识,叶片像蚂蚁的肚子,在故乡叫蚂蚁菜。阿姨的旁边,放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尽是掐来的蚂蚁菜。

我说:掐那么多蚂蚁菜啊!

她笑了,答:“回去晒干了,炒菜吃。”然后,她又说:“野菜到夏季是真正怒放了,我们小时候是靠这些野菜长大的。”她眼中流溢着深情爱惜,声音宏亮,仿佛是野菜的知己。

在夏季,小的时候我们在故乡也常吃野菜,是一种长在田间地头的影影菜,妈妈从田间干活回来,会顺便掐一些,拌着面上锅蒸或着开水绰一下凉拌,都很好吃。后来到北京,人们都叫它野苋菜。

“有野苋菜吗?”我问阿姨。

她站起来,让我往西看,指向葱茏的短墙边,说:“你去瞅瞅,都在那边怒放呢!”

是的,它们在怒放!没有任何词汇会比怒放更恰当地形容那一片野苋菜蒸蒸日上的生命力了。青乌的叶片大而饱满,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像一片青色的花海,却比花还要浓烈。

从那一刻,我知道,众生平等的意义,无所谓生命的贵贱,哪怕你是从遥远的乡下走出来的一棵野菜,也可以怒放成花的绚烂。

看到鸟在草丛里蹦蹦哒哒,而林子里听不到鸟鸣,只有蝉声。那是一场沸腾的,热烈的,盛大的,倾尽全力的演奏。一生只有一次生命的怒放。

我们在林中寻找一种叫“爬猴”的小动物,在夜晚,在黑黑的时空里,它们蜕变为高树上的蝉。

蝉声喧腾,我们最终没找到一只“爬猴”,倒并不沮丧。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直聊着有关蝉的话题。

从一只幼虫开始,蝉要在寂寞的泥土中待上很多年,短则三五年,长至十几年。其实,在地下的光阴,它们叫“爬猴”,只有来到了地上,蜕变了,才称之为蝉。那一刻,从长长的光阴里才真正等来了生命的怒放。飞到高树上,鸣唱不休。

蝉的怒放的生命却非常短,只有60至70天。在黑暗里等了十几年,只为这几十天的生命的灿烂。值得吗?

当然值得。

这是作为一只幼虫从地下到地上,到高树上,再老去的最大意义。若没有这样的蜕变和怒放,那深深的黑暗该如何走到头?

金黄的野菜花

文/颦颦若旭

我的父亲是江南平原上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农民。自我有了记忆之后,他就在我的脑海里一成不变了,他脸盘很瘦很小,却写着两大片表情:一片是微笑,一片是忧愁。微笑是分给我们的,忧愁是留给他自己的。他的身材不算高,却在我的眼里,上撑着苍天,下拄着大地。

父亲是一个刚强的人,记得一个火烫的夏季,父亲在田间耕地,当时我才六岁,看着父亲汗淋淋地走成一尊岁月的雕塑。我大些,如一只小鸟前后奔跑,脑海里没有艰辛的影子。那条路不知走了多长,也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在一片四野无人的田地间割稻,父亲一阵狂咳,一脸大汗滚滚而下,继而晕厥在地……不知多久,父亲醒过来,我说回家吧,父亲说不行。一时间,我似乎长大了许多,从父亲手里拿过镰刀,割起稻谷来。父亲对我笑了,但那笑是从剧烈咳嗽间隙时的缝隙中溢出的。

我从那时起有了力量,这是苦难的赋予;父亲从那时起有了病痛,这是赋予的苦难。

父亲再慈祥不过了,童年的大部分时间,我孤单地坐在家门口的小凳上沉思默想或是看着别的孩子游戏,看着他们脸上漾着童真的笑。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那样灿烂的笑呢?只有父亲是我童年的盟友。空闲的时间,他就陪着我说话,说些动人的童话故事给我听,疼惜地把他的人生经验传授给我。小时候我的手经常脱节,也是父亲夜里背着我到处找人接。记得有一次他在田间耕地,别人给他一个梨,他没有吃,留着回家给我吃。倘有几个讨饭者,父亲总是从囤子底摸出几片地瓜干……我不知道父亲的胃口是用什么填充的,只朦胧地记得我被剧烈腹痛绞醒的那个夜晚,怎么叫父亲也不回应,直到天亮才回来,剜了一筐野菜,这是吃野菜即又要到田里劳动的父亲啊!

有一年的冬天,父亲累倒了,躺在床上,打着点滴。我从学校回来,那个夜晚我在橘黄色的灯下陪着父亲,父亲望着我,微笑闪闪,话语绵绵。他说我小时候逃学的情景,说我顶着晨星陪父亲到地里干活的蛮劲,说我高烧无钱求医阎王爷不肯收留的奇迹……我伏在父亲的胸膛上,听着父亲呼吸太多风雨的肺叶,听父亲消化太多苦难的胃肠。在那样的时刻里,我的心一阵阵绞痛,颤抖,心疼父亲的受苦。生命的颤栗原来是何其的容易啊!

在承受生之艰难的同时,他从来不会忘记为自己建立一分尊严。

父亲这种令人尊敬的生存本能,是他品质中最不可动摇的一部分,也是我从父亲那里获取的最宝贵的财富。在他潜移默化的引导下,我幼小的心灵不知不觉变得坚硬起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无论是飘香着春秋还是起伏着冬夏的田野,都会出现父亲的身影,看到路旁露出几多野菜的残痕,感伤涌动中。啊,多么苦涩而又亲切的野菜啊!父亲就是吃野菜过来的。我曾经为父亲写过一首诗叫《野菜花》:“我过早地离开了父亲的脊背,就蹒跚地认识了野菜花,我蹒跚地认识了野菜花,就过早地认识了父亲……”想着春天来临了,漫山遍野的野菜花正金黄金黄的开着……

母亲做春饼

文/董国宾

母亲来城里小住,非要给我们做春饼。

母亲动手做春饼。她一挽袖子,我就想到当年她做春饼的模样来。老家在农村,村旁有一处偌大的水湾,祖祖辈辈就在这里过年月。我们姊妹几个我最小,母亲总宠着我。小时候做春饼时我想拿块面团玩,母亲就是不让。母亲说,这年月最珍贵的就是粮食,等以后日子好了,随便你怎么玩都行。话虽这么说,母亲还是揪下一点点面团给我。等我不玩了,母亲就用它做春饼自己吃,干净的留给我们。为了做春饼,母亲总领着我到野地里挖野菜。野荠菜、灰灰菜、马齿苋,还有婆婆丁、蕨菜,都是做春饼的好原料。那时没别的青菜可吃,这些时令野菜可是上等美味。这些绿油油的野菜在田埂上、水渠边蓬蓬勃勃地生长,挖到家里可都成了好东西。母亲把野菜洗干净,除掉不能吃的枯叶,用开水焯一下,切成段,再用简单的调料调好,然后盛入瓷碗里用于卷春饼。

母亲要做春饼了,我充满期待地在一旁观看。母亲利落地和好面,在上面抹一点食用油,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饼,接下来就开始烙饼了。薄薄的饼放在锅里用小火慢慢烙,不多时翻个面。待中间鼓起后,饼就烙好了。最后把调好的野菜放在烙熟的薄饼里卷好,春饼就做成了。

母亲做的春饼特好吃,香香脆脆的,真是解馋。我常向老师和小朋友夸赞母亲,并拿春饼给他们吃。要改善生活了,母亲就给我们做春饼。清贫的日子充满了甜蜜和色彩,春饼自然也就成了童年的美事,烙在我生活的记忆里。

进城的母亲像以前一样和面,烙饼,调菜,忙得不亦乐乎。母亲年龄大了,但心情特轻松,精神头特好。她一边做春饼,一边嚷嚷道,春饼马上就做成啦。厨房里传来春饼的香味,我真有些等不得了。儿子问奶奶,春饼好吃不?母亲这次做的春饼,除了家常菜,自然少不了时令野菜。这些新鲜野菜,是母亲领着儿子到郊外野地里专门挖来的。春饼做好了,儿子先试着尝了尝,接着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得满口生香。还专挑野菜春饼吃,一边吃一边说,我想让奶奶天天做春饼。

舌尖乡愁

文/关峰

两年前母亲病故后,老家的一草一木让我触景生情,回老家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老家与小城仅20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春天来了,野菜的香味勾起了味蕾,也勾起了乡愁。想家了,准备过两天回老家看看。

没想到,第二天,82岁的父亲竟背着一尼龙袋野菜来了,还未进门便说:“你娘昨晚托梦给我,让我给你送点野菜,春天正好吃,嫩着呢!”

中午,妻子便择好了这些野菜,做了蒸马齿苋和婆婆丁,还有荠菜馅饺子。吃饭时,父亲把蒸野菜一直往我面前推,笑着看我吃。父亲老了,记忆力明显减退,常常拿着东西找东西。母亲在的时候,常常提醒他。我让他到城里跟我们住,他不愿,“你母亲不在了,我在,这个家就在。没事的时候你们常回家看看,我给你们守着这个老家。”父亲一直舍不得卖掉老宅,还想给我们弟兄三人一人分一处宅子。也许是想留给我们一个思乡的凭据,给我们一个回家的理由吧。

吃着荠菜馅饺子,父亲睡着了,筷子掉在地上。片刻,又醒了:“我真的老了,经常吃着饭睡着了,做梦又想起老家的野菜了。”我突然想起了那年春天,给母亲打电话,说想吃荠菜馅饺子了,母亲说这就去地里剜菜。等我赶到家,热腾腾的荠菜馅饺子已端上桌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吃母亲包的荠菜馅饺子,想忘也忘不了。此时再吃荠菜馅饺子,仿佛看到麦田里母亲正佝偻着身子挖野菜。

野菜躲在大自然的角落里,花开花谢,恣意生长,常常被人忽略和遗忘。但它总能牵扯出许多与童年、与老家相关的故事。那份怀旧的情愫,那份浓郁的乡愁,时刻伴着记忆中的味道延伸。不论走到哪里,这份记忆不会日渐消弭,反而与日俱增。

楼下小饭店也卖蒸野菜和荠菜馅饺子,店主宣称他的小饭店是“每个人的家乡,总有一道菜让你想家”,可吃过他的蒸野菜和荠菜馅饺子,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欠了几分乡愁。我知道,缺少的是家味。

吃过午饭,父亲把一盘蒸野菜端到自己面前,半晌说:“野菜在盘子里想家了,我想陪这盘蒸菜一起想家!”妻子低声问我:“父亲是不是说胡话?”我摇摇头,父亲觉得自己就像盘子里的野菜,他没有忘记生长野菜的那片土地,他是想家了。

心·境

文/诉衷

(一)麦田月色

在郊区买了房,从阳台上放眼望去,一条浑浊的小水沟在远处无精打采地佝偻着身子,像一条湿漉漉的大蚯蚓。还不到夏天,蚊子们已经亢奋起来了,嗡嗡嗡地四处寻找着美味。楼下是一片杂草丛生的麦田,麦苗儿参差不齐,东倒西歪,像拥挤的火车上打着呵欠的人们。之所以想到火车,是因为小区紧挨着一条铁道,每到夜里,火车哐当哐当地嘶哑着破锣样的嗓子,吵得根本睡不着觉,住进去没几天,便有些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但我的她却一直睡得很香,无论多么嘈杂,于她而言,仿佛只是无比悠扬的小夜曲。我暗笑她的没心没肺,但“有心有肺”的我却被这糟糕的环境折磨得夜不能寐,怨气满腹。

一天晚上,她在阳台上兴奋地大喊,快来看啊,真美!我苦笑着说,有什么好看的?她把我拽过去,推开窗,说,你看你看,咱家的风景多美啊!我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实在不知道“美”在哪里。

她说,你闭上眼,想象这里是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或许是朱自清的笔墨太美,又或者是她明媚的眼神和动情的朗诵感染了我,当我再次睁开眼,眼帘里竟有了别致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麦田月色”好了——

但见月凉如水,洒泻遍野,层层叠叠的麦田上面,弥望的是碧幽幽的月光。青草与麦苗相依相偎,肩并肩在月光下轻轻舞动,在微风下荡漾出一波波凝碧的绿晕来。远处的小水沟里,脉脉流动着潺潺的水,曲曲弯弯地泛起闪亮的银波,欢快地扭动着妩媚的身姿,“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铃上奏着的名曲”。好一派诗意童话的田园风光!

恰在此时,一列火车从远处驶来,从漏着月光的树影中驶来,“哐当——哐当——”,像节奏舒缓的钢琴曲,又如麦田在月影里的吟唱,不知不觉的,我竟有些睡意了。

睡前,她依偎着我说了一句话——境由心生,智者转心,愚者转境。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

(二)野菜也有今天

回老家去,特别喜欢挖野菜。

《关雎》有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说的是一位妙龄女子在灿烂春光中轻快地采集野菜。许是这一场景在脑海中盘旋往复的缘故,“五一”回家乡,我就到田地里采了些野菜来吃。爸爸便笑着说:“哎呦,忆苦思甜呢?”

爸爸给我讲,他小时候,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家里穷,过得是吃糠咽菜的生活,这个“菜”,就是野菜。他说,那时候吃野菜不是炒,而是煮的,什么马齿草、苦苣菜、猪毛草(爸爸也不知道这种菜的学名),剁上几刀,煮进锅里。不一会儿,锅里就冒起黄绿色的泡泡,一股子苦味,吃到嘴里也是涩涩的……

“苦吗?我怎么不觉得呢?要知道,在大饭店里,野菜可是难得的佳肴,有的菜价格堪比海参鱿鱼,而且供不应求呢。”我说。

爸爸摇摇头,叹息,说,嘿,想不到野菜也有“今天”!

我一时好奇,就按照他说的“烹调”方法,煮了一锅野菜,给他盛了一碗:“爸爸,你也尝尝忆苦饭。”爸爸坚决不吃,他说一闻到那个味就反胃。

我亲自下厨,把剩下的野菜精心炒了两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和孩子吃得津津有味,就劝爸爸再尝尝“新式野菜”。爸爸夹了一筷子,吃了一点儿,差点呕出来。

爸爸说,不管野菜做成什么味,不管它价格卖到天上去,在我看来,野菜就是野菜,那是一个时代。

我想爸爸的话是很有些寓意的,可惜我还没有想出来。不知道是“野菜也有今天”让我生出“境”之轮回变迁的感慨,还是“野菜是一个时代”让我感觉到“心”之成型难改的顽固,总之,现今改变不了的“境”,焉知若干年后,“境”会不会转?但是,如果不能转“心”,转“境”又有什么用?

(三)幸福的方向

邀三五好友去长寿村游玩。

车子在曲曲弯弯的山道上穿行,两边是说不出名字来的碧绿的树。打开车窗,初夏的微风裹挟着大山里独特的清新迫不及待地窜进来,车子里顿时弥漾着如那些不知名的树一样的绿意,一个朋友深深吸一口气,说,住在这里的人们真幸福啊!

不料一石激起千层浪,朋友立刻遭到“围攻”。有的说,这里的村民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有什么幸福?有的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把你丢这儿种上三年荒地,幸福去吧!有的说,光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他们的“不幸福”你可曾看得见?

朋友缄默片刻,梗着脖子反驳道,那你们倒没有开荒种地,你们幸福吗?!

刹那间一片沉默。所有的人在思虑良久后,得出一个惊人一致的答案——不幸福。

甲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压力超大,恨不得去抢银行,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乙说,我一没当官二没发财,完全“弱势群体”一枚,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丙说,我和家里的黄脸婆整天吵吵闹闹,烦也烦死了,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在想,我幸福吗?这个问题让我好迷茫好纠结。

到了长寿村,果然是山明水秀,天高云淡,风景怡人,关于幸福的困惑,便也渐渐地沉了下去。据当地导游讲,这里的人都很长寿,便有“七十刚发芽,八十一枝花,九十不算啥,百岁有老妈”的当地民谣。

到了老人院(村子里把长寿老人集中在一起生活的地方),我们和一个看不出确切年龄的老人聊天。老人精神矍铄,满面红光,思维敏捷,颇为健谈。说着说着,朋友忽然问:“老人家,您觉得您幸福吗?”老人呵呵一笑,“幸福啊,为什么不幸福?”“那我们为什么不幸福呢?”朋友问老人,接着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我们在车上议论的事情和盘托出。

老人又是呵呵一笑,说“你们为什么找不见幸福?因为方向不对。”方向不对?我们诧异莫名。老人说,幸福要往心里去找,你们只在身边去找,哪里能够找得到?

我恍然大悟,原来,幸福在“心”,不在“境”。

我们出来后,甲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多幸福啊!乙说,我没当官没发财,轻松自在,多幸福啊!丙说,要是“黄脸婆”不和我吵吵闹闹了,还不得闷死我?其实,吵吵闹闹也是幸福呢。

是啊,我们孜孜以求的幸福,并不遥远,父母的叮咛、朋友的倾诉、唱过的歌曲、流过的眼泪、走过的旅程、爱过的人们,不都是我们的幸福?

幸福的方向,就是“心”的方向。向“心”寻,则被幸福拥抱;向“境”找,则被幸福役使,即使找到了,也必不长久。

家菜不如野菜香

文/沁香一瓣

春日的那天上午,和文友一起约好,沿乡村一条通往农家乐的弯弯曲曲的河道散一会步,然后到农家乐的小餐馆去吃美味野菜。

春风轻轻地吹着,暖暖的。大约九点多钟,文友来了,一年没见的他变化真大,他发福了,腰围明显变粗,挺着长满脂肪的肚子显得步履蹒跚的样子。我打趣地说;“老兄士别三日,怎么己经变成‘四U’的人了,这肥胖胖的身子不减肥不行啊。”

“四U?”文友奇怪地问;“你说的‘四U’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就是你胖和拼音“U”相融合,胸前已经有了坡度,走起路来气喘吁吁已丧失了风度,晚上睡觉免不了还要打起呼噜,搅得你爱人睡不着气得嘟噜。”

文友听了哈哈大笑;“啊呀真的被你说对了,这‘四U’苦死我了,似乎我所有的生活规律都已经被打破了。”文友叹息着说:“我很烦恼呀,这样发展下去如何得了,想减肥也减不了,就是现在喝水也会发胖。”文友苦恼地说;“你看我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减肥?”

春风习习,河畔的柳枝在风中飘逸,鹅黄色的新芽绽满了枝条,似在风中荡着秋千。我忽然想到了用柳芽叶泡茶和吃野菜能够打掉身上的油水之一说。便是脱口而出。文友一听,又笑了笑说:“这样好极了,我要下决心减肥,我也是在想着要吃一个阶段的野菜,除了到野菜馆品尝一点外,但不知道可到哪儿去找呢。”

我笑着说:“野菜是有的,如果你想的话我就陪你去采摘,其实采野菜很适合你。一是可以练眼睛,当俯身凝视着一片新绿时会感到目清眼明。二是蹲下来采集时对锻炼腰腿大有益处。我陪你一起去找纯天然。”文友听了只是点头直笑。“老兄说的是,我现在一切听你的。”于是,我从小包里拿出了一个超市大塑料袋说:“好呀,咱俩沿着小河一起走向农家乐,顺便寻找我小时候熟悉的野菜。”文友开心得直点头。一路上,关于野菜的记忆便在瞬间打开。

野菜在我小时候时也常常把它们叫做苦菜的。那时候,每到第一场春风春雨之后,被春雨飘洒过的田埂上,河道边与竹林的树丛中间,就会冒出各种各样的野菜来,那时候我们的家境很贫穷,特别是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野菜就成为我们粮食的补充。我们经常会带一只布袋和小刀上学,等到放学后就沿途寻找野菜,常常是满载而归。

野菜的种类很多,诸如野芹菜、野苋苺、马兰头、蒲公英、马齿菜、麻菜或苣荬菜、蕨菜、明叶菜、小根蒜。只要是能吃的就把它们挖回家,大自然的神功魔力总是显得那样的稀奇,凡去年被割过并且被挖光野菜的地方,到了第二年春天还会长出野菜来,特别是几场春雨后又,原来杂草丛生的地方会一下子变成了绿荫遍地的野菜,它们和田埂和河畔浅黄色的小草一起开始蓬勃地生长,特别是被漏忘采摘了的野菜,还会在几天后开出金黄色或者淡淡的白花。那些花儿开了的时候,悠悠的清香真是醉人,那绿叶托着花瓣,美丽的模样简直让我们高兴得常常俯下身来和它们亲吻。

每当有了野菜,母亲就会调动她的手艺上灶做给我们吃,母亲把野菜总是先洗干净,然后用手指掐了根后凉干,那时炒野菜和做汤是没有油的,虽然只用盐煮来吃,但在母亲的手中制作的野菜也是苦中有香的。星移斗转,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如今的人们早已忘记了乡村四周的野菜,吃鱼食肉的多了起来。人们逢年过节大多是会上宾馆,吃山珍海味的人家也多了起来,随着生活的改善,肥胖者越来越多了,脂肪肝、心脏病、高血压等疾病折磨着那些贪食者,看似条件好了,但胖者的夫妻生活影响着家庭的不和谐因素在增多,这是肥胖在作怪和作祟。

农村的野菜就是一种天然的绿色食品,它没有农药污染。野菜的营养十分丰富,它不仅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而是能减肥,不仅被乡下人自己认可,而且还被城里人当作餐桌上的宝贝一样。所以最近几年,野菜的身价一改往昔,成了人们信奉减肥的最佳美食之一。如今的农家乐内的餐馆吃野菜的方法很多的,野菜不仅可以炒来吃,还可以用来包饺子、做馒头和制菜饼,还可以凉拌煮汤等。这种用野菜制作的食品吃起来虽然有点清苦。但从城里来的人都说是清香可口。人们在吃惯了油香的鸡鸭年代重新吃点野菜忽然觉得可口起来,成为一种新的嗜好。随着减肥行动的展开,从城里骑车到乡村找寻野菜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们把采集野菜当作锻炼身体的有效方法。在人们返璞归真的今天,新鲜无污染的野菜渐渐受到人们的青睐。

野菜己成为春天生活的又一美好补充。所以一吃好野菜,文友马上提出了采摘野菜的要求,我当然乐意。野菜花儿开了的时候,从城里到农村挖野菜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在用自身的体验在演说那野菜的滋味不是苦的,而是甜津津的感觉。据资料介绍:蒲公英有清热解毒的作用,食用后对糖尿病、肝炎病人有好处。马齿苋可以消炎解毒,有预防痢疾的作用,并对胃炎、十二指肠溃疡、口腔溃疡有独特的疗效。荠菜有清肝明目、止血、和脾胃、降压作用,用于痢疾、肝炎、高血压、妇科疾病、眼病、小儿麻疹等,野苋菜有清热利湿的作用,可治痢疾、肠炎、膀胱结石、甲状腺肿、咽喉肿痛等。灰菜的功效是去湿、解毒、杀虫,用于周身疼痒或皮肤湿疹。蕨菜的功效是清热、利尿、益气、养阴,用于高热神昏、筋骨疼痛、小便不利等。我的另一位文友身高不满一米七十,体重一百九十多斤,肥胖折磨得他几乎走不动路了,夫妻生活冷漠。后来食了三个月的野菜,他的将军肚子没有了,人瘦了,精神好了,夫妻的生活又正常和睦了,他逢人都说食用野菜好。

我把自己和野菜的一段经历并加上认识对文友说了。经不住野菜的诱惑,文友开心地说:“啊哈,我还不知道。原来你就是很有经验的割野菜高手?今天我一定要在你的带领下去找找野菜。”我承诺地点头。于是,我们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那天,我和文友一路来到了农家乐,点了几盘野菜之后,文友美滋滋地吃得直点头,更激发起了要找寻野菜的兴趣。野菜馆内食者络绎不绝,菜馆还供应可以带回家的用野菜做的苦菜面,野菜饱子、野菜饺子和馄饨……适应了时下流行“吃苦”的习惯,挺着将军肚的食客连连叫好,似有迟来有憾的样子。野菜把那些平时吃得满肠肥的频频点着说这才找到感觉了。

饭后,我们慢慢地绕道走进了河对岸的一片大竹林的河沟边。其实寻找野菜的过程也是步行锻炼身体的过程,转弯和绕道都是一种心情的放飞,我们拎着塑料袋,用柳枝折了当成一把小小刀,一起走进了附近一处大竹林的沟边寻找。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竹林里的空气是那么清新,黄鹂和白头翁们在竹枝头上唱着春天的欢歌,不远处村宅上的桃花和杏花已经盛开,似彩霞般的美丽多姿,似纷飞的红霞闪烁着别样的色彩。当我们走到青草和野菜杂草混在一起的地方时,文友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文友敞开着衣领,挺出了那个将军肚子,我用手摸摸,嘿,肚皮厚厚的藏满了油的脂肪,他简直弯不下腰来了。

正在这时,我们的眼前看到了几只小蜜蜂飞过,接着又有一对早春的蝴蝶飞舞着。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我们在地的田埂和河畔一起追赶蝴蝶,跑的满头大汗,弄得早开的蒲公英花絮也被我们逗得到处乱飘,那一刻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我知道,凡有早醒的小蜜蜂和蝴蝶的地方就必然有野菜的花,这是经验之谈。文友羡慕地说:“你这样不胖不瘦的身材太好啦,真是千金难买”。我鼓励他:“只要坚持来乡村打野菜和锻炼,青春的魅力还会回到你的身边。”文友点头说:“我一定听你的!”

各种野菜在我们眼前是那么的水灵灵,野芹菜和野田菜、马兰头和荠菜等布满了河边的草丛,风在轻轻吹,有的野菜还开着嫩黄色娇艳的小花朵,别看野菜的花儿小,那可是精致的很,掐几朵在手中仔细端详,美极了。河畔花香四处弥漫,闻闻那带着泥土的芳香花味,我们真的像孩子一样的快乐。

是的,当野菜花儿开了的时候,这就是大自然在给我们提供天然的美味。我们赶忙又蹲在地上用柳枝做的小刀采摘起野菜来,绿油油的,越采越有劲。我转头看看文友,只见他也学着我的样,很吃力地把野菜采摘到塑料袋子里,这样的忙忙碌碌,不一会儿就把塑料袋子装满了,看看他的脸上早已满头大汗了。我们采摘到了许多纯天然的野菜,当文友拎起沉甸甸的野菜时,美得眉开眼笑……

几天之后,文友打来了电话,又开心地说及那天一起采野菜和在农家乐美食野菜一事,又是乐得像个孩子似的。他告诉我:野菜带回家后,先是把野菜分类,然后每天取一份切成小段,用麻油,醋,细盐拌了,吃起来味道是苦中带香,回味无穷,品味野菜里淡淡的清苦淡淡的香味。连妻子和女儿也争着吃哩!他还这样说:等家里的野菜吃完了,还要我再带他一起去河畔采野菜。我当然乐意。

是啊,“家菜不如野菜香”已是当今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时尚。天然的野菜是最纯最美味的,吃着它就像咀嚼一段难以忘怀的历史;闻着它,就像是闻着这一段记忆中的淡淡的清香!

春天的味道

文/芊芊草

随着冰河解冻,万物复苏,春,在人们期盼中珊珊走来。来得轻灵,来得从容优雅。

母亲常说,春天是有味道的。春天的味道,是香椿的异香。

香椿被称为“蔬菜之冠”。在我们北方当地,还有“三月八,吃椿芽”的说法。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正是香椿上市的大好季节。香椿的嫩芽可以做成各种菜肴,新枝嫩叶,味美香醇。折一束香椿尖,打上几个鸡蛋,抓一撮韭菜末,搅拌均匀后倒入锅中煎炒,浓郁的香味就会扑鼻而来,奇异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增。

春天的味道,是藜蒿的淡香。

每当一场春雨过后,田间地头就会冒出一丛丛碧绿的藜蒿。藜蒿,又名芦蒿,是一种外形似茼蒿的野菜,具有独特的清香,很受人们喜爱。《红楼梦》中称之为“蒿子秆”。晴雯最爱吃的就是藜蒿。正所谓:“正月藜,二月蒿,三月作柴烧。”小时候,每年春日,放学后都会和小伙伴们挎个竹篮去地边采藜蒿。回到家,掐去老梗,只留下最嫩的一段。洗净后切两个红辣椒放到一起,在大火的油锅里翻炒几分钟后,放少许精盐,就可以出锅了。洁白的瓷盘装着碧绿的藜蒿,几片红椒点缀其间,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清炒藜蒿就上桌了。顿时,整个屋子里都氤氲着藜蒿的清香。

春天的味道,是荠菜的甜香。

“阳春三月三,地菜当灵丹。”在春天的原野中,荠菜,绝对是最受欢迎的野菜。这个时节,出去踏青采摘野菜,最多的就是荠菜了。我们当地管荠菜也叫“地菜”,父辈们说,因为荠菜的叶子喜欢贴着地面生长,所以取名“地菜”。荠菜吃法多样,可炒食、凉拌,也可做菜馅和汤羹。尤其是把鲜嫩的荠菜,拌上肉末,加些香葱和生姜包成饺子,春天的味道,就全裹在饺子里了。

其实,春天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

春日里,野菜,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无私馈赠。野菜,是那个贫瘠年代里,人们用来补给粮食不足,维持生活的必需品。这些天然的野菜,随处可见,给了我们美味的享受,而挖野菜,也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尽的幸福回味。虽然那个时候,日子相对比较清苦,但春天一到,放学后和奶奶或小伙伴去田地里挖野菜,就成了最快乐的事情。当太阳下山时,比比谁挖的野菜最丰富,最多;回到家,一边做作业,一边细心留意厨房传来的香味。当一顿丰盛的野菜大餐端上桌,和家人们一起品尝自己的劳动果实,是当时最幸福的事情了。

春天来时,总会想起故乡。想起春天来时,树木开始返青,满眼嫩绿,一片生机盎然;而地里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一片,和绿油油的麦苗相映成趣,把春天渲染的炫丽而生动。

在我记忆里,春天的味道是清新的,春天的味道是和煦的,春天的味道是明朗的,春天的味道也是欢快的。

春天的味道,其实更是家乡的味道,是我永远忘却不了的味道!

记忆中的童年

挖猪菜

惊蛰的雷声还没有从头顶滑落远,雨水就开始买断了初春的第一场演出的权限,于是,我们的眼睛里便有了接天连地,连绵一片的雨水。雨水过后的日子,每一分钟的流逝都成了一种奢侈。披红戴绿的野草、野菜好像听到了春天的号角,眨眼间就拱破土层,蓬蓬勃勃地占满了田间地头的每一个角落。田间沟壑,山岗地垄,有泥土的地方,就有野草野菜的身影。这些野草和野菜迎着春风露出娇羞的笑脸,天真、含蓄、可爱。常见的野草有:小青草、狗尾巴草、牛膝草;常见的野菜有:黄花菜、猪耳朵菜、锯齿菜、蒲公英、荠菜。这些野草和野菜,星罗棋布,满眼都是。野草,是不受人们欢迎的。最受大人和小孩青睐的还是野菜。野菜不是被人们当作菜肴,而是被当作喂猪的饲料。孩子们放学后的必修课就是每天必须挑一篮子野菜回家,才有晚饭吃,否则会让你饿肚皮的。那时,只要走出村口,来到田野里,就会看到许多一只手提着竹篮,一只手拿着铲刀的孩子。那时的野菜很多,当挑得次数多了,挑得人多了后,野菜就不是很多了。但麦垄上,油菜田边的野菜却还是很多。小麦和油菜藏不住野菜的倩影。特别是那荠菜,从来就是一大片一大片地生长的,或许是它们太过喜欢热闹,也或许是它们报春心切,头顶几粒细碎的白花,在春天里聚焦开放,孩子见到了这些荠菜,欢呼雀跃,蹲下身来,铲下一棵棵荠菜放入竹篮中。

竹篮里的猪菜挑得差不多快要装满时,我们便开始在比较开阔的地方玩耍起来。比如,玩甩铲刀游戏,看谁能将铲刀从手中甩出去,铲刀能够站立,而不歪倒。获胜的一方将得到一棵猪菜的奖励,当然奖励的猪菜从未能将铲刀甩出去站立的人中拿出。还有的游戏就是做恶作剧。那时田埂上的野草很多。对野草,庄稼人很宽容,只要不危害到庄稼的生长,是不会理会它的,任由其葳蕤成长,时常也会有放牛人来放牧。我们会在人们必经的田埂上,将两旁靠近田埂上的牛膝草收拢,像系绳子一样,扣上死结,田埂靠上长的野草不去动它,让人看不出异样。当人们在田埂上行走时,稍不留神,就会被这个草绳绊住,轻者一个趔趄,重者会整个人会摔倒在地。当我们看到自己所做的恶作剧绊倒一个路人,会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路人恼怒的责骂声。

夕阳的余晖洒满天边,把远近的树木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突然才发现自己竹篮里的猪菜不够多,还达不到大人的要求,一下子慌了神,害怕回家遭到父母的责骂,便到红花草子地里铲一些红花草子藏在竹篮的底层,以此充当猪菜,蒙骗大人。当我们提着“满满”的一篮子猪菜回家交差时,大人没说什么,只是说,快去洗手,然后吃饭。等到第二天,大人切猪菜喂猪时,才发现其中的秘密。我们免不了要受到数落和警告,如若再这样,就不让我们吃饭。可等到下一次,我们依然故我,早把大人的话忘到了脑后。

捞苲草

苲草,是一种生长在小河沟里或堰塘里的一种金鱼藻类的水生植物。这种水生植物繁殖能力特强,你若丢一把苲草在一个没有长苲草的小河沟或堰塘里,过几天去看,就会发现,小河沟或堰塘里已长成黑黢黢的一片。那时,我们时常将苲草捞回来切碎喂猪。

捞苲草,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是在竹园里砍一根长竹竿回家,用镰刀修掉两旁的竹枝,在竹竿的顶端绑上几根铁钩,这样就可以用来捞苲草了。拿着竹杆,提着竹篮,来到有苲草的小河沟或堰塘边,将竹杆伸到水深处有苲草的地方,用力地拧上几圈,然后拉回竹竿,这样就有许多苲草带到沟边或岸边。这种捞苲草的方法,有点吃力,但安全系数高,没有什么危险。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直接下到河沟或堰塘里,用手去捞苲草。下到河沟或堰塘里捞苲草,必须要选择晴好的天气,而且自身的水性要好。如果不具备这两个条件,硬要到河沟或堰塘里去捞苲草,因为这种方法安全系数低,闹得不好会危及生命。我就曾犯过这样的晕,差一点儿就丢掉了小命。

那是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天空碧蓝,白云悠悠,田地里的小麦和油菜随风起伏,暮春的阳光照得人暖阳阳的,七岁的我和九岁的堂兄,兴高采烈地提着竹篮,来到离我们家一里多地远的地方,被我们称作“新堰”的堰塘边,褪掉衣裤,赤条条地跳入水中,尚小的我还不会游水,而比我大两岁的堂兄会游水。我俩分工明确。他游到水的深处,将苲草捞起后运到岸边交给我,然后由我将苲草运到岸上。最后,我们再均分收获的“战胜品”。“新堰”的地势与其它的堰塘不同。一般堰塘的地势,都是岸边的水浅,中间的水深。而“新堰”的地势,是离岸边约两米的距离是浅水区,过后便是深水区,堰塘的中央就像是鱼的“脊”,堰塘水少的时候,整个“脊”就会露在外面,过了这个“脊”,就又到了浅水区了。不会游水的我,当然不知道“新堰”的地势,而会游水的堂兄却知道。堂兄在水中娴熟地捞着苲草,时尔又会潜入水中,几分钟后,在几米远的地方露出头来,让我惊叫不已;时尔还会凫水,弄得水花四溅,又让我羡慕不已。他见我很是羡慕他,就在深水区,踩着水,对我调侃着说,兄弟,这儿的水不深,你看我在这儿都没事,要不你也来试试?纯真的我不知是计,以为那儿的水真的很浅,就听信了他的话,向他那儿走去。那时的我身高只有一米多一点,向前走了不到两米,我就陷入了深水中,方知上当,可惜悔之晚矣。我在水中,两只脚拼命地蹬水,两只手使劲地向上扒水,口里大声地喊着“救命”。我那可怜的堂兄见我落入了深水中,一下子吓傻了眼,呆若木鸡。也许,我命不该绝,在这生死存亡紧要关头,我另外的一个大我八岁的堂兄经过这里,见状,就像许多电影中类似的情节一样,衣服也来不及脱,就跃入水中,一把抓住我,将我救起。如果不是那位路过的堂兄,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后来安然无恙,但却让大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让我下水捞苲草了。

耙松毛

我的家乡地处江汉平原,属丘陵地带,在高岗地区,人们会种植一些经济实用的树木,比如:马尾松和落叶松。这两种松树都是常年绿落叶乔木。每当起风的日子,黄色的松毛三三两两地飘落,林间就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那时的农村,人们生火做饭,用的是土灶,烧得是稻草、茅草、松毛以及干柴。松毛,引火效果很好,一般只用来引火,而不是生火做饭的主要燃料。况且,松毛都要几公里外的地方耙回来的,在人们眼里比较金贵,若遇到家里有急事时,还可以将它们卖了换些油盐以及孩子的学习用具。耙松毛的工具,就是用竹制或铁线制成的一种耙,类似于似猪八戒的钉耙,只不过它的耙齿要比其更长,更多。

由于松毛的特殊作用,人们在劳动之余就会想方设法多耙些回来。童年的我,瞌睡特多,总喜欢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享受着乡村的静谧与安详,希望勤劳的小鸟来把我叫醒。我正和小伙伴们躲迷藏,一个人藏在盛谷的木桶里,听着伙伴的一声长一声短的呼叫,正偷着乐时,一声吆喝,打断了我的美梦,让我悴然惊醒。当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父母都已起床了,哥哥姐姐也都起来了,知道我们全家组成的一支小分队要去耙松毛了,急忙穿衣起床。我起床后,父母、哥姐已准备妥当了。在父母的催促下,胡乱地洗把脸,然后荷着竹耙,提着马灯,出发了。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哥姐紧跟在我的后面,父亲挑着“竹架”(竹子编制而成,专门用来装松毛的一种盛器)走在最后,我们向着离我们家约五六里的“白冢山”进发了。此时,暮色四垂,黑暗无垠,昨晚一夜的寒风,让气温徒降了几度,身体裹着厚厚的棉衣,依然感觉瑟瑟发抖。马灯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看着它,让人内心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以为我们是早起之人,可走了一程后,才发现“更有早行者”,我们的前面已经有了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小分队。“早啊!”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行走在通往“白冢山”的一个渠堤上,这儿视线比较开阔,环顾四周,黑暗中发现很多马灯在移动,那种场景特别壮观。许多年后,想起当时的场面,仍然清新如昨。到了目的地,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父亲把马灯高高地挂在一棵松树上,让我们记得自家的位置,不要走远。大家分头开始耙松毛了。松树林里已是人声鼎沸,呼唤同伴声,打招呼声不绝于耳。我们从稍能分辨出林间小道到天空染白,在离我们家马灯不远的地方,一堆一堆松毛在林中格外显眼。父母开始招呼我们装松毛了。松毛好装好后,父亲和哥哥一人挑着一担松毛那扁担发出的“吱哑”、“吱哑”的声响,似乎在张扬着我们的收获。回到家,吃过母亲简单做的早餐,就背着书包上学了。

到了暑期,耙松毛又成了我和哥姐的必做的功课了。在松树林里,昼日的阳光在松林间撒下了斑驳的光影。阵阵松涛送来了清新的凉意,也揉碎了知了的欢唱。一担松毛耙得差不多,松林成了小伙伴玩耍的好地方。玩纸牌、看蚂蚁觅食、上树摘松果,每一种游戏,总是觉得其乐无穷。

捉迷藏

小时候,我们称捉迷藏为“躲猫猫”。游戏的方式,是由先藏的小伙伴东躲西藏地找到隐蔽之处,轻轻地学着“喵”地一声叫唤后,找的小伙伴开始寻找。若谁藏得最隐蔽、最难让人找见,谁就是胜利者,那是最开心的事。躲藏的地点,简直是五花八门,只要能藏身,我们就躲在哪里。比如:门后面、床下面、装谷子的木柜里、厨房里放柴禾的地方,最喜欢的还是禾场边的草垛里。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生火做饭的火源大部分来自草垛。在农村出生的60后和70后,对草垛都有深刻的印象。草垛是由稻草、松毛和一些树枝等组成,但稻草是占主要的。每到秋收的时候,人们将稻谷收回来,经过晾晒,石磙的反复碾压,稻草上的谷粒被脱离下来,最后趁风而扬,只取谷子,装袋入库,剩下的稻草就被一捆扎起来,形成了一捆捆的后,再把它们一层层地码起来,堆积成一座草垛。堆草垛,很复杂,虽然技术含量不是很高,但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它必须要经过风吹雨打和时间的检验的,弄得不好,整个草垛就会坍塌。我曾经也堆过几次草垛,均以失败而告终。在劳动之余收集回来的松毛和一些树枝,则堆积在稻草堆的旁边,依附在稻草边,如小鸟依人般。那个年月,谁家有了又高又大的草垛,再寒冷了冬天,也有了烧火取暖、生火做饭和生活下去的底气。

那时候,我们只知道草垛是小伙伴们的快乐的源泉。每到晚饭后,无事可干时,就约了几个小朋友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在禾场上,最难找的地方就是蒇在草垛里。有一次,有一个伙伴从草垛上的一角使劲地扯下一捆稻草放在旁边,等他藏在扯下稻草的地方,再把那捆稻草把自己挡住。这样一来,草垛就和以前的没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在夜色的笼罩下,根本就不知道原来那儿还藏着一个人。那天晚上,我们一群伙伴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位藏在草垛里的伙伴。若不是他自己从草垛里走出来,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躲在草垛里。

在草垛里,我们也经常和大人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也许童年,每一个人都希望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在属于自己的这片天地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在农村的那个时代,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可是我们有一颗童心,有寻找自己快乐的梦想。于是,我们就在大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草垛里煞费苦心地扒开一个小洞,然后在里面玩过家家的游戏。当开春的某一天,禾场的草垛越来越瘦小的时,大人惊奇地发现草垛里是中空的,里面放了各种东西。有谁家的小凳子,谁家的小瓷碗,还有谁家的小茶杯。这些东西都丢失了很久,不曾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大家都在议论着,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们是不会怀疑那是我们做的,因为他们不会懂,也不会明白我们的内心世界。看到我们的秘密被发现,我们的内心很痛苦,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我们也和大人一样,装出很惊奇的样子,小声地议论着。大家都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能说出去,若说出去了以后,来年我们可能再也不能享受到独立空间的快乐了。

每当提及草垛,就会一种清香温存的记忆在身边弥漫开来,虽然很短暂,但却足以温暖一生。

我的童年

在记忆的海洋中,有一片最美的星空,它像天边的彩虹一样,五彩斑斓,它像天空中耀眼的星星,永远那么美丽,那么值得留恋。

我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姥姥家,跟着爷爷去挖野菜、钓小鱼,田野里的野菜那么多、那么密,爷爷一个个地教我认识这些野菜,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虽然我听得稀里糊涂的,但是很开心。去挖野菜了,我带着小篮子、小铲子跟着爷爷欢快地去田野里挖野菜,一路上我开心地哼着歌,枝头上的小鸟也在欢快地歌唱,似乎也很开心。蓝蓝的天空,绿绿的麦田,平坦的小径,路边开满了花朵,白色、黄色、紫色,它们随风摆动着,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一切是那么美,那么自然。我跟着爷爷来到一片长满野菜的田野上,爷爷先一个个指给我看,这是荠菜,它长得像花,绿绿的叶子呈锯齿形状,开着白色小花。然后我就一直找开白色小花的野菜,好不容易发现一棵荠菜,我拿起铲子把它的根挖掉,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一颗、两颗、三颗、整个过程都是那么欢快,那么完美。不知不觉中,我的篮子已经满了,这时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片田野。

记得还有一次,我跟着爷爷去小河边钓鱼。小河里的水清凉清凉的,能清晰地看见水底的石头,那里的鱼儿可多了,有红色背脊的鱼,黄色背脊的鱼,斑点背脊的鱼,个个都很肥美呢。我拿起鱼竿拎起小水桶,在小河旁边的一棵柳树下找了一个地方,然后放上鱼饵,把鱼竿小心翼翼地投入水中,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鱼竿,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仿佛过了很长时 间,“鱼儿怎么还不上钩呢?”我正着急,突然我发现鱼竿动了一下,有鱼上钩了,在爷爷的帮助下提取鱼竿,钓上了一条大鱼,我很兴奋,把小鱼放在水桶里,又换上鱼饵,重新投入到钓鱼之中去……天色渐渐晚了,爷爷告诉我,我们该回家了,这时我才发觉天已经黑了,我拎起小水桶满载而归地回了家。

童年的时光是短暂的,但是它是五彩的,令人难忘的,令人留恋的,童年的趣事,会永远烙印在我心中。

又是一年茼蒿香

文/翁俊安

“三载青团未食尝,茼蒿香糯绕湘梁。” 惊蛰后,茼蒿绝对是江南乡间最好的野香菜。

每周,我都要回趟乡下老家,最喜欢往田埂地头走走。清新怡人的早晨,去沟渠河边菜地摘点野菜捞点小鱼,心情自然是无边的好。初春时节,植根于芬芳土壤中的青草野菜,不失时机、蓬勃生机地往上窜,在乡野田间泛起一簇簇绿;一眼望去,茼蒿最为清绿,旁边生长着荠菜、苦菜和起苔的野蒜,都比不上茼蒿那般清绿惹眼。

茼蒿,也叫蓬蒿,是惊蛰后遍布于农村田埂地头、沟渠河边的一种常见野菜,无论地质坑洼与平坦,土地贫瘠与肥沃,茼蒿都能恣意着清绿,掺和着泥土芳香,像绿的翡翠,清新可人待人品味。

茼蒿有蒿之清气,菊之甘香,营养成份无所不备;尤其胡萝卜素的含量极高,是黄瓜、茄子含量的30倍,自古就有“天然保健品,植物营养素”之美称。其中含有特殊香味的挥发油,有宽中理气,消食开胃,增加食欲作用,丰富的粗纤维还有助肠道蠕动,芬芳气味可怡心安神、降压益脑。

古往今来,茼蒿就没少受到过文人雅士们的赞誉。陆游《初归杂咏》诗云,“小园五亩翦蓬蒿,便觉人迹间可逃”。诗中的蓬蒿指的就是茼蒿;苏轼在《浣溪沙》中曰:“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把茼蒿看为清欢之味,想必,若不尝了茼蒿清香,是写不出这样诗句的。诗人把茼蒿当成了春的使者,如此看来,茼蒿没有理由不堂而皇之成为餐桌上的春味珍蔬。

茼蒿虽清气甘香,鲜香柔嫩,然菜市场里野生却不多见;菜市场里卖的茼蒿常是菜农大棚种植的多,叶厚墨绿,香味寡淡。野茼蒿味香浓烈,可以嗅到春日的温润,田畴的温馨。刘墉在一篇文里曾写道:“茼蒿既可以蔬,又可以赏,又有着乡情浓郁之味,田园的依稀印记,一举而数得”。

挥发着浓浓野香的茼蒿,碧绿盈盘,口感爽嫩,蕴种惬意舒畅的微腥的泥土气息,在我味蕾里是一种春美味极香的野蔬,宛如久已熟稔的幽幽乡情撩拨着舌尖,仿佛这就是春时节最美的吃食了。

春天里的野菜

文/胡忠伟

还只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那些野菜便迫不及待地钻出地面了。

放眼望去,田野平畴,房前屋后,它们一大片或是三三两两地散长着,东风一吹,鲜嫩的叶子绿意葱茏,在春天的田野里装点起了一片春色,给大自然无限生机。

最先让野菜进入文学殿堂的,应该是《诗经》吧。《诗经》开篇之作《关雎》中这样写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其中的荇菜就是一种可以吃的水草,浮在水面,绽放着黄色的小花。《谷风》中则提到了苦菜和荠菜,“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苦菜不仅能清热燥湿,消肿化瘀解毒,还能凉血止血。而荠菜呢,俗名地菜、清明菜,它不仅味道甘美,而且色泽嫩绿,深受老百姓喜爱。词家辛弃疾这样吟咏:“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关于更多野菜,苏东坡也写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桃花绽放,春江水暖,野菜满地,生动地表现了阳春三月春回大地的景象。

“三月三,野菜赛灵丹。”还记得儿时,食物匮乏,每天放学后,小朋友三五结伴,到田间地头去挖野菜。荠菜、白蒿、麻蒿、野豌豆、野小蒜……凡是可以吃的野菜,被我们悉数搜罗。回到家里,将这些“战利品”交给大人,分类制作,不同的做法,调制出不同的味道。偶尔,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也会悄悄溜进人家青翠的油菜地,将刚刚返青的油菜连根拔起,搓掉根部的泥土,就大嚼特嚼起来。

野菜之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在我看来还是野小蒜。野小蒜也称野蒜,其外形像葱似韭,性味辛苦,有点辣气,具有通阳散结、行气导滞的功效,它的根部鳞茎可作中药使用。每年清明前后,正是采集野小蒜的黄金时节。春天的野小蒜格外鲜嫩清香,有“三月小蒜,香死老汉”的民谚。春风一吹,野小蒜满地都是。我们七八个孩子,一会儿功夫,每个人的篮子里都盛满了野小蒜。细心的女孩子将它们整齐地绑扎在一起,长长的蒜须,白白的蒜头,绿绿的蒜苗,看上去很美。

野小蒜挖起来方便,吃起来爽口。将它剁碎了,拌上辣椒,调点盐、醋、酱油,较富裕的人家,再淋一勺清油,那种香辣可口的味儿立时就出来了,蘸着蒸馍,或是调一碗干面,满心满口的香辣,直叫人感到了五脏六腑的熨帖。

除了野小蒜、荠菜,野韭菜也十分脆嫩爽口,野味十足,是人们尝春调剂生活的上品,非当下的大棚菜可比。诗人杜甫就留下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佳句,民谣也说“三月新韭胜似肉”。

以野菜果腹充饥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物质生活逐年丰富,追求生活的高质量是人们新的需求。野菜则成了我们调剂生活、亲近自然的“奢侈品”,在大都市里,一把野小蒜还真不易得呢。

今年春天,我回到老家,带着孩子去挖野小蒜时,我告诉孩子,这些其貌不扬的野小蒜,比大蒜大葱还好吃,爸爸当年就是就着这些野小蒜吃窝窝头、高粱卷儿的。孩子听着,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有些事情,等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野菜情

文/海顽石

春风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春雨滋润着旺盛的生机,仙子播下了百花的种子。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山川平原仿佛披上了一件硕大无比的绿色外衣。阳春三月的北国,虽然花儿还在孕育之中,但随便到野外走一走,那些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或者小河岸边,山脚之下,到处都可以见到野草的影子。

多年以前,这些遍地生长的野菜,曾经是千家万户老百姓因为吃不饱饭而用来充饥的食物,如今时过境迁,新鲜的野菜竟然成了城里人餐桌上难得的美味佳肴。

其实,无论世道怎么变化,不管世风如何改变,那些野草都一如既往地平平淡淡,默默生长,既不惊艳地引人注目,也不张扬地哗众取宠,只要有以抔土壤,他们就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任你风吹雨打,任你斗转星移。

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地,它们都静静地坚守;无论多么严酷的风刀霜剑,它们都逆来顺受;无论是欣欣向荣还是一生淡泊,它们总是生生不息。没有人特别照料,它们也许会自生自灭;没有人特别关注,它们也许只有默默无闻;没有人真心理解,它们的喜怒哀乐只有自己独自品味。

似乎它们始终是淡淡的,其实却是浓浓的散发着一种清香;似乎始终是浅浅的,其实却是深深的饱含着一种深情;似乎始终是默默的,其实却是执着地热爱着春天和生命。看着树下或者河边,地头或者山脚的那些星星点点的野菜,我的思绪也像朵朵花瓣一样,在记忆的天空里渐渐拼凑成一段段难忘而美丽的回忆。

蓝天白云之下,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几个憨厚朴实的农村孩子,有的拿着篮子,有的提着袋子,在麦苗青青的麦垄间挖野菜、薅野菜。那个时代还没有除草剂,野菜三三两两地撒满大地,就像自由自在的星星,缀满浩瀚无垠的天空。我也夹在他们之中,辨认着那些是野草,那些是野菜,那时候的野草土生土长,原汁原味,没有污染,绿油油的令人喜欢。那时候,我们挖的野菜有荠菜、苦菜、灰灰菜、扫帚菜等等,有时候,也会挖到一些油菜、芫荽、菠菜以及其他一些能吃的蔬菜。虽然生活艰苦一些,家里吃上一顿野菜包子,野菜卷子,野菜面条,或者凉调野菜,那时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油菜花盛开的季节,麦苗正掀起一层层绿色的波浪。一条小路上走着一位年迈的老婆婆领着一个年龄七八岁的小男孩。那老婆婆就是我的姥姥,那孩子就是三十多年前的我。姥姥领着我在农闲的日子里也挖过几次野菜。姥姥一边教给我那些野菜的名字,一边给我讲一些善有善报的民间故事和传说。至今我脑海里的野菜知识,大部分都来自当年的农村和我的姥姥。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野菜是苦菜、荠菜、曲曲菜、灰灰菜。这些野菜不挑地方,不娇贵,但总是生机勃勃、十分旺盛,而且吃起来口感也不错。

后来我结婚生子,在西安古城的城中村居住。有一天,妻子叽叽喳喳地喊着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大呼小叫地要去挖野菜。蓦然回首,我也十几年没有吃过野菜了。突然听到爱人的叫声,我也附和着要去。于是母亲、我、爱人和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要去挖野菜。沿着灞河岸边向前,仿佛天空一下子开阔了许多。两个孩子像飞出去的小鸟一样,在野草丛生的田野里奔跑、跳跃、欢呼。而且一会儿向他们的奶奶和妈妈问这问那,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野菜并不多,只挖了一些荠菜和苦菜,但我们一家人玩得很高兴。爱人手巧,总爱做一些我们都爱吃的野菜包子、野菜饺子之类的,那种清香,令人回味至今。

如今,一个人身处异地,每到春天来临,到矿区之外的草原或者河边转一转,偶然还能够见到野菜的影子。一点点,或者一簇簇,或者三五棵,都是生机盎然,都是绿意浓浓。

这些野菜,命运如草,卑微如尘;它们自开自落、自生自灭。生来貌不惊人,死去化为尘埃;从来不因人们的好恶而有所偏移,从来不因为百花盛开而心生妒忌;它们固然也是草,其实它们也是花。固然它们的花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但那一种幽幽的清香一种一往情深的绿意也许更像那些内秀而含羞的小家碧玉,想起来有时候还真的有些恋恋不舍哪!

煠春

文/姚刚

寒峭的冬日慢慢地退出了我们的视野,连雪带风地折腾了好些天,终于也累了;尽管一场场铺天盖地的雾霾不期而至,却也并不影响早春悄然的行程。这不,市场上的春季时蔬也争俏儿似的亮相——— 让人在微尘中看到了绿色的生机。

为了一尝绿色时蔬的美味,母亲起了个大早,奔赴农贸市场买回一大袋粘带泥土的野菜,或做春卷儿,或包饺子。看着母亲忙碌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久卧,赶紧爬起来梳洗。匆匆划完早饭,就来择菜,忙的不亦乐乎。

野菜这种植物,在乡下老家其实很常见,随便找块田埂都能挖到一篮子。毫不夸张地说,老一辈人都是吃够了的,只是咱们这一代暂离故土的人却难以一尝其鲜;更重要的是,这些野菜做出的菜品,也处处散发着浓浓的乡味儿。

这就不得不聊一聊故乡人做野菜的一道工序——— 煠春(注:音同“叶春”)。乍一看,这“煠春”很容易误认为是“蝶春”,其实不然。尽管“煠春”没有“蝶春”更具诗情画意,但却是一种独特的饮食风情。

“煠”,意为在沸水或滚油中加以烹炸。“煠春”的来历还是源于家乡老人用新鲜野菜做春卷儿的工序。春卷儿无疑是老少皆宜的绝好食物,用薄薄的面皮将菜肉馅儿卷成柱状,放在油锅中煎炸,待面皮金黄之后捞起便可食用——— 焦脆酥香,一咬“咯吱”的面皮和内馅儿便让人回味无穷。而这“煠”便是春卷儿在油锅中煎炸的方式之一。

或许有人不解了:那为啥不直接用“炸”呢?

这就不能不提及内馅儿的主成分——— 野菜了。野菜作为一种绿色食品,有时候却有点“绿色”过头了。为什么呢?根据家乡老人的说法,过去人家生活不富裕,油盐少的可怜,野菜吃得多了便会觉得肠道“剐”得很,让人时不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而且,野菜当自野生,茎叶其实较硬,吃起来也不是十分顺滑(个人觉得还是因为野菜含有非常丰富的植物纤维,从而导致茎叶发硬,吃到腹中不易消化)。

那该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呢?农民的智慧总是让人心生敬意的,不仅便捷,而且健康——— 这是现今食品中各种添加剂所不能望其项背的。家乡老人采取的方法就是将完整的野菜放在沸水中“煠”一遍,让其茎叶软化,利于食用。细心的朋友会发现我这里用了“煠”字,这就是为什么前文要用“煠春”而不用“炸春”的原因了。从在沸水中煠野菜,到在滚油中炸春卷儿(叫“煠春卷儿”亦可),这才是原汁原味儿的农家“煠春”。

春,就这么随着野菜不期而至。可是它又在哪呢?在那略带绿意的沸水里,还是在那翻滚的油海中?抑或是,随着煠春的乡味儿弥漫在心里?

也许,只有清明

文/古子寒

阴沉的天空,乍暖还寒的丝丝微风,偶尔淅淅淅沥沥着的小雨,树有点绿,草有点湿…… 清明,来了。

也许只有这一天,春天,失去了活意,至少是对我。

我独立于天地间,漂泊在异地他乡,风雨中。静静的,我双手合十,遥祭着母亲。

止不住,又想起母亲了。

记得很小的时候,又一次晚饭我没吃够,因为那次真的没有熟食可以填腹,我哭闹着。母亲很急,一边安慰着我,一边走进厨房。她先用铲子把煮粥之后的锅底抿平,滴了香油,倒入菜汁,再抿均匀,点燃小火加热,最后一铲铲的盛在我的小碗里。那宽如面条,柔软的,透着香味的锅底巴,竟然让我吃的很香。母亲看着,微笑着。从此,每次煮粥后,母亲都做给我锅巴吃,好多次,我不吃饭,就等着吃那玩意儿。这,也许是我小时候,乃至于我今生印象中,最美味的锅巴了。

母亲知道我爱吃野菜,于是就把从田地里挖回的野菜,择净,淘洗后,或煮或炒,那嫩泎泎,绿莹莹的,透着新鲜味道和自燃清香的野菜,让我感觉是那么香。现在想起,我的这个食好,着实,是给母亲带来那么多的辛苦。即使在冬天,都有她挖野菜的身影。寒风萧索,空旷的田野里,她移动着的影子,一点点大起来,由模糊到清晰,终于,我看到了你的红头巾,看到了你冻得发紫的脸,看到了沾满泥土的手,看到了菜篮子里的野菜……

我不知道,那时为什么那么的喜欢吃锅巴,喜欢吃野菜。似乎,是在饕殄那份,母亲对儿子的盛爱。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无法留住,就像我无法留住母亲。

这一年,母亲病逝了,离我而去,也许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没有回来。

家里忙着操办丧事的几天里,我没有太多悲恸。也许我真的还不懂事。然而,出殡的那天正午,当村人把横在堂屋的那漆黑如墨,沉重无比的棺材要抬走时,感觉到母亲是真的要走了,迅即间,我的悲痛如泄闸之水,我大哭着,扑向那口棺材,声嘶力竭的喊着妈妈……我在哭喊着,在家人的拽拉里挣扎着,在那种天塌地陷的悲痛中,我昏厥了……

没有了母亲,我心灵的天空,是昏暗的,强忍着悲伤去上学,总是坐在教室里发呆,放学了也不知道。夜里,我用牙咬着被子,蜷缩着,抱紧着自己,似乎是那么的怕冷,哆嗦着,惊栗着,像站在风雨中的,一只浑身淋湿着的小雏鸡。

母亲,走了。永远没有回来。留下一座孤独的坟冢。

每当目睹,别的孩子和妈妈在一起的幸福场景,我不只是投递于羡慕的目光,心里更是压抑着失去母亲之后的淡淡的悲伤。

从此,我是孤独的,独坐于偏僻角落时,想起亲情冷暖,人情世故,想着天外的天,山外的山。思忖着清冷的童年,苦苦的人生。人,凡事总要有回报,而我想问,母亲您呢?当你强忍剧痛,将我从你的母体分娩而出,哺育,呵护,一路走来,您所求的回报又是什么?

母亲离世三周年那天,我暗誓,我永远不会给自己过生日,在我心里,我的生日是一个节日,就像印度的“杜尔伽节”【印度十月间的难母祭日】。也是从那时起,我的名字叫“子寒”,一个渴望母爱温暖的,一个儿子的名字。

岁月流转,当我不知不觉学会抽烟时,当我刮去胡须露出嘴边,泛着青蓝的肉肤时,当我感到体内分泌着,无法抵挡的荷尔蒙时,我知道,我长大的了。我应该,更坚强的走着,漫漫人生长路。此时,我仍然没有幸福,没有那种难以释怀的精神慰藉,因为,我还是没有,没有母亲。

我渴望着,幻想着,一种幸福 ----村口的长堤上,我搀扶着母亲,慢慢的走回家,扶她坐在温热的炕头,双手端给她一碗饭,看着她慈善的微笑,我深情的叫着她“妈妈----”……

我总是,从这样的梦里醒了,眼里湿润,心里嗟叹:子欲养,而亲不待。

年年有今日,年年有清明。好在,有清明,也许,只有清明,更能让我托起自己落魄疲惫的灵魂,在茵茵绿色里,在凄凄细雨里,重温起曾经沉醉过的母爱,也流泻着我对母亲的思念……

吃口野菜满嘴春

文/张春波

吃粮,要粗细互补;吃菜,要荤素搭配,而春天餐桌上的素味应该少不了一缕淡淡的野菜香。

吃野菜,忆苦思甜的情感肯定有,但更多的是它那天然、本真的味道,说优雅点,这叫“咬春”。而对于“采春”,也就是挖野菜,人们也许有点“伤脑筋”,或认不清、分不明哪些是可食用的野菜,或是怕菜质受到沟渠溪畔水流的污染,或是冬藏后臃肿的身躯已无法适应外出“春动”的体能要求。还好,挖野菜,我能,这全靠母亲的传授,她仿若就是从《诗经·关雎》中“参差荇菜,左右流之”里走出来的那位能采善摘野菜的青春女子。

初春,正是各种野菜疯长的季节。拿母亲的话来说,野菜十分“好养”,扔在哪长在哪,不用施肥浇水,也不用除草松土。一场春雨后,鲜嫩的野菜便从地里拱出来,棵棵都带着泥土的芳香,覆盖了地皮,绿油油地充满了生机。野菜既是佳蔬,也是良药,熬粥、包饺子、凉拌,或是随面条下锅,均可。

小时候,雨水节气之后,母亲总会带着我去采春,采挖集天地之灵气的野菜。我提着一个小竹篮,母亲拿把小铲刀,不用刻意搜寻,就会发现鲜嫩的灯笼花、马兰头、夏枯草、荠菜、侧耳根……母亲一边挖着野菜,一边给我报着菜名。但年少的我,只觉得新奇好玩,不长记性,挖了几次也搞不清楚什么是马兰头,什么是荠菜。最后,在母亲的耐心指点下,总算弄明白了马兰头是一种叶子上有一层细毛,有点像蒲公英似的小植物;荠菜是矮矮的,油绿发亮的,一簇簇的,窝在溪边。

采春挖野菜,乐趣无穷。我一边挖,一边念诵着母亲教的描写野菜的诗句:“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马兰不择地,丛生遍原麓”……野菜青青,有的如春尖茶,有的外实中空,有的牵着长长的藤蔓,有的里三层外三层,形状奇异,煞是好看。或扯,或挖,或铲,一棵棵野菜装满了竹篮,一个个沾满泥土芬芳的野菜名也留存脑海,从此它们鲜活在每年的春天里。

采回来的野菜,用清水洗上两遍,便可以下锅了。无论是凉拌还是炒制,即便是被盐、辣椒、豆油、陈醋、蒜泥、花椒等作料浸过,也不失本色。盛在洁白的瓷盘里,青翠欲滴,令人垂涎。野菜的滋味也很独特,有的酸涩,有的微甜,有的滑腻,有的生脆,无论哪一种,都让你的味蕾留春,真可谓:一口野菜满嘴春。

挖野菜,采撷春天。那酸酸甜甜的野菜,沾着晶莹的露珠,带着春的气息,滋润唇舌,让我久久回味……

挖野菜的情趣

文/张喜武

我爱挖野菜。春夏之交,绿草悄悄地探出头来,各种野菜也跟着水灵灵地长出来。每年这时候,我都要带着退了休的老妻,到郊外去挖野菜。

现在市场上什么菜都有,可是都比不上野菜好。市场上也有卖野菜的,可是卖的就是不如自己挖的好。

其实,挖野菜就是一种乐趣,重在踏青,重在消遣……

今天吃野菜也不同过去吃野菜的意义。就好比今天大家都喜欢吃玉米面窝窝头一样。吃大鱼大肉多了,吃些无污染的野菜,有一种新鲜感,满足感、情趣感。

在野地里找野菜,忘掉琐事的烦恼。那一刻,什么愁事、烦心事、生气事一概忘掉了,没有了。

专心致志找野菜,有童年捉迷藏之感。同时,也锻炼了自己的耐心。

挖野菜,回忆我童年的贫穷困苦。我的童年是苦难的,在解放前和解放后建国初期,我家是雇农,比贫农还穷,穿不上衣吃不上饭。我记得,到了十冬腊月,我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单衣;吃糠咽菜,常常以野菜充饥。小时候,春夏天我常常饿着肚子挎着篮子和别人到野外去挖野菜。

吃野菜,体味当今幸福生活的美好。今天吃野菜,和童年不是一个味道。那时吃野菜苦涩难咽,是为了活命;今天吃野菜,又香又甜,也是一种生活改善,换换口味,保保健康。

到野外挖野菜,绿色、改善、开心、锻炼、沐浴、保健……沐浴着春风,拥抱美好的大自然。品味今天美好的生活,其乐无穷。

童年纪事之挖野菜

文/懒懒哒鱼

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在饮食方面,也更加讲究绿色,可是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绿色,怕是一般的人也说不清楚,无非是人云亦云。比如我常喝的一种牛奶,据邻居说,就是如何如何的有缺点,严正地劝戒我们不要再喝了,虽然我没有听取邻居善意的劝导,不过还是和老婆说,现在真的是没什么东西能让人更安心的吃了——但是人总还得是活着不是,只要活着,就与食物不能分开,虽然说,人活着不仅是为了吃。

今年的国庆节,东北的天气是极度的特殊,本来应该是锦秋时节,却赶上多年不遇的寒潮来袭,于是和一个喜欢种植的亲戚去他开辟的荒地里去抢着收秋。

田野里是姹紫嫣红的——半埋在黑土下的红皮的萝卜顶着翠绿的缨子,斑驳而胖大的南瓜和似火一样的辣椒,半枯的大葱和初萌发的嫩嫩的冬菠菜,还有的就是数不清的,经过夏季洗礼而又重生的各类野菜——虽然在初春的时候,它们是那样的惹人注目,哪怕只是一小块的城区绿化的草坪里萌发的小芽儿,也被成群的大妈们宝贝地挖出来,回到家里细细地清洗,就是为了品尝一下春的气息——然而,到了深秋,无论多么鲜嫩的野菜,都仿佛成了弃儿,任是再精打细算的人,也不会把它们看在眼里——虽然它们与春天一样,都是同一片土地,同一种根芽上出生,长大的。

我童年的时候,每逢春季来临,都要和姥姥以及邻居的老奶奶们一起出去挖野菜。那时吃野菜,并非如同现今这样,是为了所谓的绿色和保健,只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人们过冬的蔬菜无非是大白菜、土豆和各种的盐渍菜,远不象现在这样,各种返季节的蔬菜琳琅满目,还要经受人们的挑挑捡捡。

早春,我们这里最早拱出土的是荠荠菜,叶子象一朵朵美丽的花轮一样,掩映在重重的枯叶和厚厚的尘土之中。姥姥拿一个小铲子,先是用铲子尖把枯草一划拉,然后小铲子深深向土里一戳,另一只手拈起荠荠菜,顺便一抖,把根上的土抖掉,熟练地扔在放在脚边的小篮子里。初春的荠荠菜并不是很茂盛的,需要仔细地寻找,半个上午功夫才能挖小半篮子,回到家里,用水清洗了,生吃或是用开水焯了沾酱吃,也可以用玉米面裹起来,蒸成菜团子,是一家吃了一冬乏味的白菜土豆之后的美味。

人们最喜欢挖的,是蒲公英,我们这里叫做婆婆丁,苦森森的,吃起来特别有新鲜味,这不是小孩子们的最爱——我们更喜欢的是婆婆丁成熟后象降落伞一样的花,摘下来一吹,飘飘摇摇地散落在大地里。

等荠荠菜长大了,灰灰菜也就出现了,这东西嫩的时候据说是很好吃的,待长大些,就有毒了,不能再吃。姥姥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赶上荒年,人们是能吃的都吃了,连灰灰菜也在内,好多人都中毒,全身浮肿,多日不能消下去。姥姥说起吃灰灰菜中毒的时候,是极认真的,每每说完,就放下小铲子,撩起大衫的衣襟,擦擦眼睛,然后叹一口气,看着远远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视线所不及的一样。

姥姥生于1920年,几乎是经历了上个世纪中国发生的所有的灾难。民初东北的红胡子,日本兵和所谓的满洲国的横征暴敛,光复以后的乱世,60年代的大饥荒……野菜留给姥姥的,从来都不是改变口味借以尝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车前草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不仅成熟的籽,全草都可以入药,可以利尿通便。我们东北叫它车轱辘菜,也是春天常见的野菜的一种,是我们小孩子们最喜欢挖的了,因为车前草的株径非常的大,挖起来极有成就感,一会就铺满小篮的底,而且小孩子们彼此攀比着,看谁挖的野菜多,这东西是极显堆的。不过一般的,当车轱辘菜出现的时候,市场上差不多有新鲜的蔬菜供应了,许多人家挖这个,只是为了做饲料罢了。

姥姥晚年的时候,我们国家已经再也不是短缺经济时代了,即便是寒冷的东北,冬季也有各种蔬菜,时而我们也购买一些大棚里种植的蒲公英回家调剂口味。不过这东西一旦进了大棚,体态也格外肥硕起来,水泠泠的,但是新鲜而已,口感远不如野地里自然生长的好。姥姥看到我们买这些东西吃,总是很不高兴,在她心里,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是度荒年的没办法的食物,哪怕是价钱很高。

护生草

文/璎宁

护生草是荠菜的别名。这个别名道出了它的使命。

“三月三,荠菜胜灵丹;宁吃荠菜鲜,不吃白菜馅。”

我把一棵荠菜托在掌心,像是要托起我的故乡,托起故乡的春天。又把一棵荠菜托举齐眉,似乎它来自远古,我要借住春天透明的光线,才能探视它深藏的意蕴。《国风·邶风·谷风》中云:“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它像一朵莲花,带着神韵从《诗经》中娉婷而出,翠绿的叶片上镶嵌着小小的锯齿儿。

明代的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云:三月三,男女皆带荠菜花。谚语云:三月戴荠花,桃李羞繁华。让我想不到的是荠菜花在古时候被当成了情人花,男男女女头戴荠菜花,在田间地头传递情愫,暗定终身。荠菜花不需要特殊的阳光和水分,也不需要人刻意的照料。春天一到它便来到,它时刻与季节的步伐一致。

人生第一次真正挖荠菜不是在故乡,而是在我搬离石油小镇的那个春天。我和楼上的老杜经过精心谋划,全副武装来到了距离石油小镇15公里的乔庄水库。

那天的风若隐若无,阳光明媚清朗。握住一把镰刀,我们似乎回到了童年;踩上泥土,似乎就回到了故乡。春天的到来不但有声音还有颜色,地皮刚刚泛绿,村庄刚从睡梦中醒来,毛驴刚打出急切的响鼻,村人刚从房梁上取下农具,走向田野……挖野菜的队伍便出发了。最是一年好时节,大人们无暇顾及那些散落田野的野菜野花,他们得先去自己的地里看看麦苗有没有返青,自己去年栽植的一棵柳树在春天有没有发芽。挖野菜是孩子们的专利。一个柳条编的篮子、一把镰刀,就是一个孩子童年挖野菜的全部装备。孩子们三五个一堆,稀里哗啦跑向了田野,像刚从冬天的笼子里放出的鸽子,身子灵巧,嗓音透彻质朴,有着和春天、乡村相同的韵律。翻一会儿跟头,扬一会儿沙土,便将身子贴近地皮。

孩子们知道,如果站着,眼睛一直向前看,是找不到荠菜的,必须蹲着走,那些荠菜才像星星一样浮现在眼前。但是乡村的人都知道,即使一时消失看不见也压根儿不是事儿,荠菜或者其他野菜一直都在。缺吃少穿的年代,人们就是靠着它们才度过了青黄不接的时节。

野菜是最不需要在意的乡间事物,有泥土的地方就有它们。田间、地头、沟边、堤坝、坟头……随处都有它们的影子。野菜不死,故乡便永在。

我和老杜对乔庄水库的一块野地进行了突袭。一旦蹲下去、矮下来,我们的身体里便跳出一个孩童,又笑又叫,挖到一株荠菜像捡到了黄金白银,先抖落荠菜身上的泥土,审视打量它莲花的形状,再凑到鼻子底下嗅闻:对,就是它,带着泥土的腥味儿,锯齿间流动着丰盈的汁液,摸上去有点涩,吃到嘴里像吃到了草……

那次挖荠菜终以老杜丢了镰刀、我割破手指而告终。之后,我搬到了石油小镇以西的滨城,而老杜搬到了石油小镇以东的东营。以石油小镇为中心,或者说以乔庄水库的那块野地为中心,我们向两边延伸,很少见面。今天的哪一场相遇不是分别呢?

春挖野菜

文/朱莎莎

鲍照有乐府诗《代春日行》,很是喜欢,尤爱前两句“献岁发,吾将行。春山茂,春日明”,人们春日出行的雀跃欢快之情喷涌而发。

春天一到,万木欣荣葳蕤,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踏青出游,看野花,闻鸟鸣,嗅春风,一幅充满野趣的春行图。这幅春意荡漾的画面自然少不了野菜野草的身板,田间地头,沟畔山坡,恍惚一夜之间,它们全冒了出来。

我们一手挎竹篮,一手拿铁铲,走去田野间挖野菜,一同进入到春画里。

荠菜抓住冬天的尾巴,终究还是赶上了初春这趟列车。它零零散散地出现在道路两侧的草地上,锯齿般的叶子伸展开来,鲜美青嫩的味道让人们流连忘返。要趁早去品味它,过了清明时节,它的茎叶就会变老,开出白色小花。

“包饺子可香了”,母亲对荠菜深爱不已,她去海湾国家森林公园捋了大把荠菜,回家把荠菜剁得细碎,和面,擀皮,捏馅,用劳作的双手下出一锅热气腾腾的荠菜饺子。

白蒿也是春天的爱宠,它身披类白色绒毛,像小猫爪子的叶片半拢着,等待心爱的人儿来采摘。

《诗经》有云:“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这其中的“蘩”,便是白蒿。有时候,春天来得很慢,让人们充满了期待,不知道何时会真正到来。而春天来了之后,花草都会长得很快,生机勃勃。田野间,辛勤的女子们在一起高高兴兴地采摘着白蒿。

采来的白蒿,撒上一层豆面,直接放入蒸锅蒸着吃,清香醉人;放入筛篓晒干,泡茶喝,又清肝利胆。

与白蒿长得如双胞胎的,还有艾蒿,也是我们常说的艾草,它长相如菊叶,呈散开状,如手掌摊开热迎阳光的亲吻。《诗经》讲:“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艾草长得越久越好,最久者可至三年,所以说“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家门前清浅的水滩边,随处可见艾蒿的身影。它们挨挨挤挤地集会,泛着毛茸茸的光泽,轻声说着悄悄话。春风一吹,送来一阵素幽的清香。无须移动脚步,一铲一丛,一掐一大把,竹篮就变胖重了。

晚餐的厨房时刻弥漫着醺醺的香气。把艾草放在开水里烫后漂净,打入鸡蛋,不一会儿,一盘艾蒿炒鸡蛋就端上了菜桌;又或加生抽、醋和芝麻油凉拌艾蒿,仅几分钟的工夫,就可尽飨春天的味道。更别提用它来艾灸、泡脚、洗发,可祛寒杀菌、去屑止痒。

而我最爱蘸酱吃的苦菜、婆婆丁、刺儿菜、车前草等等,都趁着大好东风,接连而出。春天像一个美食铺,你在里面兜一圈,怎舍得空手而归?闻一闻,尝一尝,品一品,你挑剔的味蕾将得以满足,躁动的内心也得以安宁。

野菜飘香

文/永恒的家园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闲暇周末,我走进了少时的村庄田野,寻觅路边、田埂、河坡、塘畔长的那些零星野菜。

野菜的美丽和脱俗,是这个时节她对早春的打扮。从不在乎生存的空间,从不期望和春同行多远,她总是在融化的雪水还没有浸透外套时,就急匆匆地向外赶,从冬的破缝中硬是把第一缕春光收入怀中。不管春寒料峭,她总是气宇轩昂地在田野上,从不动摇,从不感到孤独。那是她对春的无限等待和一生的眷恋,那是她曾经的誓言和表白:她要争当春天百草的前哨!

野菜花开了,春天的气息更浓了。马兰、蕨菜、荠菜、地菜、野芹、马齿苋、蒲公英……荠菜花白色,开时像一把小伞,它应该是春天的第一朵了;马兰花紫色,形状似蝴蝶;其它野菜的花期要靠后一点。小时候,妈妈叫我放学后挑野菜,我十分高兴,手拎一个装菜的蓝子,带上一把锯镰刀,走到田野里,不要细找,随处可见,挑采时,一只手抓住匍匐在地上的叶子,一只手用锯镰刀在它的根部轻轻地一拉,不一会儿,筐子里的野菜就装满了。

野菜的纯香不仅是花香,而且根茎叶都含有清香味。汪曾祺在《人间草木》中说,他祖母每年将肥嫩的马齿苋摘下晾干,过年时作包子馅心。她是吃长斋的,这种包子只有她一个人吃。“我有时从她的盘子里拿一个,蘸了香油吃,挺香。马齿苋有点淡淡的酸味。”我也回想起那酸酸的味道了。从田野里把它挑回家,用清水洗干净,用沸水焯掉涩汁,捞出后切成细细小段放入盘中,拌入细盐、米醋、麻油、生姜米、蒜泥,这碧绿的小菜,真是清淡爽口。马齿苋切碎与鸡蛋同炒,也是下酒的好菜。荠菜就更不要说了,它能凉血止血、补虚健脾,特别是用它作春卷、包子、面条的主料,食时那种清香味会让你久久挥之不去。这时你就能真正知道那里面藏着的是春的开始和乡土的纯朴!

我对吃野菜是充满感恩之情的,那是在那个年代,母亲和我们一起把野菜茎叶剁碎煮饭吃。那期间不少饥饿的日子,就是在野菜的帮助下度过的。现在我走在乡村田野里,看见野菜都会有一种温暖和亲切的东西从心里涌出来,都想伸手去触摸它们。但愿那片土地多年后仍能保持着丰富秀美,仍有那浓郁的野菜清香迎面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