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

2010年03月24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我笔下的二婶,我们既不同姓也不一家,只是我父母年轻时的邻居。事过境迁几十年,但母亲在世时总是提起她……

二婶不是本地人,她是随她的父母从外地逃荒要饭来我们村的,她的父母为了给二婶找条活路,也找个安定的家,不得已把自己心爱的小女儿送到了二叔家,成了二叔的童养媳。那时,二婶十岁,二叔比她大三岁。虽说二叔家穷的叮当响,但总算有间破草房和一亩山岭薄地支撑着,也算是个安定的家。穷归穷,婆婆的规矩却一点也不少,十来岁的孩子懂个啥,晚上铺铺盖,早晨要问安,有时候怠慢了,还要遭到婆婆的白眼。学针线、学做饭更是提心吊胆的事,因为一有差错,就要受到婆婆的责骂。不仅如此,同样是没有长大的二叔还经常“挑衅”、“欺负”她。多了一口人,吃饭成了大问题,特别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为了生活,二婶只好和小姐妹结伴到山坡挖野菜,年年如此,天天这样,山坡能有多少野菜可挖,一旦挖不到就不敢回家,怕婆婆数叨,怕家人不给好脸色。

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人骑来任人打,何况自己还是童养媳,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听母亲说,二婶也曾经和我的母亲合计过,只有逃出去,才可能有自由,才可能再不遭白眼和打骂,合计来合计去,仔细一想,不行啊!自己真的逃走了,父母还能找到自己吗?再说,二叔已经长大,还当了村里的民兵,保家卫国,一腔热血。因此,她毅然决然作了一辈子的决定,永远留下,经营这个家,让二叔专心干自己钟爱的事业。

解放了,家家过上了好日子,这时,二婶家的几个孩子也相继出生,听母亲说,我小时候还吃过二婶的奶呢,可能基于父辈的情感,可能二婶一直待我们兄妹情同己出,早已不是邻居的我们两家,虽相隔很远,但我们家的孩子,还是时不时地到二婶家去玩,二婶总是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给好吃的,给好玩的。有一次,我和她家的小哥哥在玩皮球,我一不小心把皮球弄到水缸里,二婶只是批评她家的小哥哥,对我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为这事,小哥哥撅了小嘴好几天,并且不和二婶说话,嘟囔着自己不是二婶的儿子,我才是二婶的亲生。

上学了,我再也不能天天到二婶的家,想二婶了,只有多走一些路,每当见到二婶,她老人家总是千嘱咐万叮咛,要我好好上学,长大才能有出息。我还历历在目,二婶家有个大枣园,每当枣子熟了,我可以随便吃,随便拿,有时让着不吃偷着吃,二婶也总是装着没看见,只是莞尔一笑。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每当想起这些,总是泪眼盈眶,二婶,我不会忘记您对我的疼爱,我更不会忘记你们老一辈之间的情感故事……

我的母亲在世时的很长时间里身体一直不好,二婶啊,是您颠着小脚,多次重复着对您来说很远很远的路程,从村的西边到东边去看她。当您知道我母亲去世的消息后,您不顾家人的劝阻,立即拔掉没有输完液的针头,不顾虚弱的病体,来到我母亲的遗体前,一直喊着:“嫂子,嫂子”,眼泪流个不停,如果不是我们一再强硬送您回家,我们知道,你绝对再也不会离开和您做伴半生的我母亲遗体的半步。

二婶啊,我母亲烧五七的那天,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还是您不顾家人的劝阻,来到我母亲的坟前,给我的母亲送去了悼念。我清楚的记得,当我站在我的母亲坟前寄托我的哀思时,您曾经告诉我,您百年以后,也要我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您念叨几遍。二婶啊,您不会的,起码您的百年还很远很远,因为我还要每年的春节去看您,还要听您讲您的痛苦童年,听您讲您和我的母亲情同手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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