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2010年03月25日来源: 网络文章爱情散文

人往往是个矛盾体。譬如说因恨而爱,抑或因爱而恨。我对我故乡的小河便是如此。

我故乡的小河是从河南来湖北围垦的父辈们,在“大跃进”那年三十晚上转钟前,在火把“呼呼”上窜的火苗声中挖竣的。沟是挖好了,本该炸鞭庆贺的最热闹日子却异常的寂静,挖沟人初一早上没有一个起床的,大家都在极度的疲惫中进入了梦乡。

这条长十余公里、宽约20公尺的人工河,笔直得像一根扁担,一头挑着107国道,一头挑着京广铁路。儿时,站在河岸的梧桐花下欣赏河中鲤鱼嬉戏跃出水面的场景,是我最美的精神大餐。

然而,这种享受便很快被失望所取代。原因是河中鲤鱼嬉戏的美景,完全抵挡不住鱼香的美味对我生理需求的诱惑。当很多做爸爸的采取各种办法将鲤鱼从河中打捞上来,最后变成孩子的盘中餐时,留着口水的我不仅对父亲滋生了不满,而且对这条河流也开始产生憎恨。

伴随着梧桐的花开花落,童年的我常常坐在树下对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发呆,梦想着游进河里甚至游到对岸。一次,靠在树上睡着的我竟然真的梦见自己从河中捉起一条近两斤重的鲤鱼;当兴高采烈地送到母亲的砧板上准备宰杀时,鲤鱼突然一蹦,将正在得意的我从梦中惊醒。

于是,吃鱼的欲望逼着我从“旱鸭子”变成了“水鸭子”,只是学习游泳的过程比较漫长和艰辛。在潜意识告诉我稻田旁排灌渠的浅水中学习游泳不会淹死人后,代价是在沟里多呆上一会全身的任何部位都可能遭到蚂蟥肆无忌惮地叮咬。感觉实在是疼得不行后爬出水面,我会把那些喝得溜圆的蚂蟥从身上揪下,并狠狠地摔在干得冒烟的大路中间让它们接受太阳的惩罚。

当可以像小狗一样用两个前爪划着水向前移动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在某个初夏的中午尾随着一群大孩子们,一起跳进了那条我憎恨的小河。没有料到的是,第一次下河不仅没有捉到鲤鱼,急切想表现泳技的我和另外几个大我两岁的孩子,在领头的怂恿下竟然一起潜入水底将一具落水女尸拖出了水面。脸憋得通红并急于换气的我看到披头散发脸色卡白的女尸,吓得一声大叫后,便不顾一切地爬上了河岸,就连脚趾被河蚌划破都一点感觉没有。

这场河中的闹剧虽然让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但也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提防被骗的教育课。由于这次闹剧,我好长时间没敢下河游泳。但是,心中的那个梦想总在窜动。

那年秋天,天特别的高,云特别的蓝。但我故乡小河里的水却突然浅了许多,大人和孩子们都疯了似跳进了河里捉鱼,我也跟着下水在河边乱摸。由于外行,两手总感觉有鱼在碰,但就是一条也抓不着。就在近乎绝望时,脚下却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捏着鼻子沉入水底用手一摸,原来是一只好大的甲鱼。当我第一次两手抱着“战利品”站在岸边俯视河中摸鱼的人,那种成就感要多美就有多美。

这次得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满足在河岸上观赏鲤鱼嬉戏或者就只在河中摸鱼捞虾了,而是通过泳技游到对岸,然后像猴子一样爬到桑树上饱餐一顿桑枣。要知道,那可是农村孩子在那个时代能够吃到的唯一水果呀!

再往后的日子里,我就开始利用周末挎着猪菜篮沿着河岸往东,到107国道看大大小小的汽车,听各种喇叭的鸣叫;或者往西到京广铁路线上看南来北往的火车,趴在铁轨上闻火车即将过来发出的咣咚咣咚的响声,感觉那就是天籁之音。

如今,我已经被汽车和飞机载进了繁华的都市。可是我却越来越思念我故乡的小河,也越来越热爱我故乡的小河。因为我已经知道:我过去对故乡小河的憎恨完全是一种无知和愚昧;而现在的爱也不仅仅是她曾经赋予了我无尽的遐想与快乐,最重要的是她教会了我许多选择的路径和生存的技能……

我爱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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