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的春雨

作者: 林丛中2010年04月08日来源: 林丛中新浪博客经典散文

几天的春雨,落下一地春寒。有时春意才刚刚感觉到了几天,春天的脚步还在蹒跚,而夏天的气息却已经一步到位,昨日还是料峭春寒,转眼就骄阳似火。咳,这孩儿脸的春天呀!

细雨霏微,幽婉缠绵,三月的江南水乡。玲珑的小桥,携系着河堤杨柳的青葱。橹声咿呀,艄公摇一小船穿桥而过。橹下岁月无声,随着东去的流水消消地逝去,乃是一河如画的春色。

春雨淅淅沥沥的,如同儿时那一粒粒蚕豆撒了一地的声音。一夜东风,常常是一觉醒来,看着外面湿漉漉的世界,才知道与一场春雨又擦肩而过,失之交臂,特别是在江南,天气变幻莫测。道旁的绿叶也似乎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仿佛在雨丝的缝织中蔓延成一片翠绿的绸绫,飘荡着……这样的雨天里,年幼的孩子们上学时,总是由父母开了小车接送的。于是,轻柔的雨帘中,总是能瞥见一个个开着小车的身影,车座上背着小书包的笑脸,快乐地映出前面那坚实后背上透出的温情和幸福。车轮溅起一朵朵泥黄色的小花,一瞬间,却又被雨滴欢快地冲掉。于是,童年便在这泥黄小花的时隐时现中悄悄流逝。

春雨是很有意味的。少了春雨的季节,缺了那一份细碎清寒的美。春雨缠绵,这对于浪漫的诗人或热恋的情侣来说也许是一种美妙的意境,可对于农家来说,却无疑是令人发愁的一件事。田里的秧苗刚刚长出,瘦小而脆弱,若是被淹死就会影响收成,于是,天空的阴霾似乎也渐渐转移到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黝黑的脸上,但他们能做的,却也只有在心中祈求能快快放晴。于是,天一放晴,当地上还溅满泥泞,阳光照在滴着雨水的树叶上泛出五彩光圈的时候,田里就多了一个个忙碌却欢喜的身影。于是,经受过雨水摧残的秧苗绽开了笑脸,如同老农脸上那舒展的眉头一般。太阳的照耀下,秧苗和人脸上都镶上一层金边,仿佛一幅意境真实的油画。

江南水乡的春雨,更有着似烟似雾的美,如织如帘的清丽,有着忽而潇潇纷飞、忽而霏霏斜舞的魅惑,最爱看,"斜风细雨,重门须闭".偶坐亭间,观雨落荷池,如珍珠乱糁,打遍新荷;或立檐下,看织雨成帘,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点点滴滴;黄昏时分,更爱隔着纱窗听雨而眠,新雨骤,芭蕉瘦,又怎一个"闲"字了得。总是忽冷忽的热天气,心事难寄,那一夜风和雨,天明,是一地的乱红,那雨的泪痕竟是缤纷的。

春雨的日子,我想,最该回味的还是戴望舒的《雨巷》:撑一把油纸伞,穿一双旧木屐,听雨落黛瓦的淅淅声,如梦呓般的声响,醉人心肠;看雨精雕细琢的把青石铺就的小路慢慢浸透,如同观一位名师挥毫泼墨,然后,踩着这被雨浇透滋润泛着油亮光泽的青石路,在一路"踏踢"的敲击声中,寻觅,期待逢着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在江南水乡,似乎总有着说不完的传奇、讲不完的故事,就连雨都满是传奇的意味。每逢雨临,总爱身隐帘后,感受、细味,或喜或忧,一任雨疾雨疏,来往如梭。

江南水乡的春雨实在美妙。柔柔地春风夹杂着细细的春雨,是给春天这个新生儿最美好的洗礼。牛毛细雨茏在天地间,给天地披上了一层细纱,又宛如夜半惊醒的幽梦。挂住柳梢,带起一阵烟柳飞絮,轻飘飘地平添无尽诗意。柔柔地春雨是带着轻纱的梦,飘飘荡荡,令人琢磨不透,却有一种别样的幽意美感。她俏皮可爱,时而轻吻你的脸颊,柔美的长发拂过你的双肩,带来青春的勃勃生意,时而又飘散了,只有一个柔美的影子,余人无尽惆怅的轻叹。她那般温顺清婉,少了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气概,那种奔涌而至,扑面而来的激昂与热情,更象是一个母亲,用她的生命滋养着世界。

春雨润江南,似水流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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