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秋天有关

一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更早，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喜欢秋天。我像是获得了一份意外的收获一样，惊喜地把秋天怀揣在自己最放心的某一个部位，并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生怕它被人偷走。

二

对于以往的秋天，我都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体验。这不仅仅在于我一直把秋天当作我用生命换来的一份收成，和重新调整乃至分配自己有限的精力的黄金季节。我对秋天的感情一直是那么的执着和复杂。我和父亲在秋天的配合也比在任何季节都要默契得多。这和我们在秋天的感觉的一致性有很大的关联。打我能记事起，每逢秋天来临，我就会特别注意到我那年迈的父亲高兴得简直就像一个天真无忌的孩子得到了一份他向往已久的东西，在秋天显得格外的欢快和生动。我常常看到他叨着一根黑沉沉的旱烟管，不动声色地蹲在田间地头的某一个角落里，仿佛在捕捉一分转瞬即逝的灵感，纹丝不动地盯着被秋风掀起的那一层又一层呼啦啦的稻浪。每到这时，我就会被父亲对秋天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情所感动。是啊，在农人的眼里，还有什么显得比秋天更为重要呢？

三

去年秋天，在落潮的江畔，我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拾起一枚枚被秋天吹落的枫叶。火红的枫叶铺满她的视野。那一刻，我的心灵好像在爆发着一场天翻地覆的震颤。我发现她那双似乎藏有什么心事的大眼，竟也像我当年的父亲一样，对秋天充满了一种绝对纯真的希冀和期盼。秋天过去了，枫叶在她的手里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把，映红了她白皙而悒郁的脸庞。人们常常把秋天比作生命的终点，在赞叹它成熟的同时，也为它临近暮年而惋惜。而那位美丽的少女在如花的时节却也如此牵肠挂肚地惦念着秋天，究竟为了什么？

四

在我看来，今年的秋天与往年的秋天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我还发觉自己仍然在沿着以往的秋天的轨迹行走。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是啊，不管我在秋天能够看到多少个类似于父亲和少女的身影，也无法再去寻找那双对秋天有着一种特殊的理解含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