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那一株韭菜兰

2010年04月29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晚饭后,照例和珍姐、翠姐一同去散步。晚风习习,轻微温柔,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和阡陌上各种不知名花草的馨香。才下过雨,空气清新湿润,轻吸一口,带着丝丝甜蜜的芬芳。地上,水迹斑驳,如宣纸上洇染的水墨,深深浅浅,浓淡不一。夕阳还在山顶明媚着,舍不得落下。天空湛蓝,白云浮动,偶有飞鸟掠过。

珍姐说,舒舒,你在四川,夏天能看到如此明丽的天空吗?

“川西坝子的天空很少这么澄澈高远,整个夏天,总是灰蒙蒙的,闷热潮湿。”我边走边抬头望着天空。若是带相机就好了,这雨后的天空多美啊!淡蓝明净,光洁如瓷。大团大团的白云蓬松绵软,在浅蓝的天空里随心所欲的舒来卷去。

前面一户人家,矮矮的砖墙上铺满了三角梅。一簇簇绿绿的叶片上,颗颗晶莹的水珠滚动闪烁着,繁密的紫红花朵开得肆无忌惮,丰润妖艳,绚丽至极。

我想,等老了回到故乡四川,我也要在小院里,种上这么一大片的三角梅,让它们沿着低矮的老墙,肆意地蔓延,张扬地盛放,姹紫嫣红成一面花墙。我呢,则静静地躺靠在树下的摇椅里,听着怀旧的老歌,望着那绚丽娇艳的三角梅,回想着那些悄然流逝的岁月,或者,什么也不想。就那样,慢慢的,慢慢的变老……

沿着山路蜿蜒而上。山道两旁种满了各种树木,枝叶婆娑。不知不觉,竟已绿得那样令人心醉,或许是因了这场雨的缘故吧。山路湿滑,我却是急急地走着。

珍姐说,舒舒,你走那么快干嘛?慢慢走。

“我要去看那株韭菜兰。”昨日傍晚散步时,我在坡地的一棵梧桐树下发现了一株韭菜兰。甚是惊喜,便走过去细细打量。

那片坡地全是大小不一的碎石,石头的缝隙间露出贫瘠的红土,地表没什么绿色植物。可就在碎石的缝隙里,竟然冒出了一枝细长的粉红花蕾,犹如一个娇嫩的婴儿,被三片韭菜样细长单薄的叶子托着,粉红的花苞在薄薄的暮色里傲然挺立。俯下身子,凑近细嗅,一股淡淡的幽香直沁心脾,清雅素洁,令人不带一丝杂念。看着欲放的花蕾,喜悦之情一寸一寸开满了心扉。

翠姐说,这是一株韭菜兰,也叫风雨兰。风雨兰,经风沐雨,非常诗意的名字。不过,我还是喜欢叫它韭菜兰,看到它,就想起了母亲在园子里种的那些青绿的韭菜、细葱。多么的温暖素朴,又多么的烟火啊!

这是一座乱石山,除了梧桐、杉树较耐旱的树外,鲜有其他植物。再加上今年高原百年不遇的特大干旱,地表的藤蔓植物大多还枯黄一片。谷雨后,几场零星的雨水浸润,路旁的枯瘦的小草才刚透出一点新绿,而这株韭菜兰竟在瘦薄的石缝里亭亭玉立、含苞待放。在旱区,在那些贫瘠的地方,无论是植物、动物,还是人,都似这小小的不起眼的韭菜兰一样,从不抱怨自己的生存环境,默默的顽强的生活着。只要一点水分,只要一缕阳光,他们就会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样的知足。

今天下午,高原小城痛痛快快下了一场雨。我想,这株韭菜兰一定盛开了吧?顾不得路滑坡陡,我快步向前走着。近了,快近了,空气里似乎萦绕着一丝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兰香。我仿佛看到了那长长的花柄上,已然绽放了一朵动人的小花,粉红的花瓣上闪耀着莹润的雨珠,优雅地释放着美丽。那样的清雅卓然,安静开放,不惊不扰,让人心生无限的怜爱。

转过一道弯,我几步奔到了那棵梧桐树下。兰花,我的兰花呢?凌乱的碎石上,雨痕斑斑,躺着一枝被折断的花茎,颜色已变得暗红,似一抹如血的忧伤,触目惊心。

花开陌上,陌上的这株韭菜兰还没来得及开放,却已被谁无情地折断。

我默默地拾起那一茎浅红的花蕊,神情黯然。

随后跟来的珍姐和翠姐看到我手里已渐枯萎的花茎,便劝慰我:“舒舒,别难过了。韭菜兰的生命力极强的,还会长出来的。”

听了她们的话语,我心里稍稍释然。

暮春四月,高原小城雨水渐丰,春意渐深,花事正盛。我想,再过几日,待陌上绿意遍地弥漫,我一定会再次遇见你,美丽的韭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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