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河

2010年04月30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低头看河水如窥镜中日渐浑浊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吗?它深深的暗青色见不到底,包含些许的忧郁。水中一些塑料似近似远,一只破落的雨鞋从眼前飘然而过,是河流受伤的记忆。抬头试图寻找天际边那些熟悉的油菜花的旧影,却只见些许黄色的淡迹。童年里它们曾经拥有多么灿烂的繁华啊,在河边它们自由地漫烂开放,沿着河沿几公里与河同行,画一道浓重的笔墨。莫非此刻它们已谢?

儿时与河的记忆慢慢浮现。这河原叫做六两河,河宽百余米。传说古时一人进京赶考,需要过河。天色已晚,河边艄公嗜酒旷达,声称必须要六两酒钱方才送其过河。因此河得名“六两”。河边都种着油菜,还有西瓜等等。很小的时候我们进城总要从这条河上经过,那时没有桥,只有轮渡。大大的钢铁船在幼小的眼里看来似乎是一个庞然大物吧。公交车,拖拉机,自行车统统装上,从河的一边运到另一边。我们难得上城一次,偶然的一次就喜欢趴在公交车的车窗旁,看江水奔腾的浪花。回头看车流从老远的地方就排起长龙,而我们迎风站在大船上,风鼓动着人的头发衣衫,潮湿的浪花飞溅,真有种意气横飞,凌波飞升的感觉。

然而我与这河仿佛是有仇的。记得搭乘轮渡的时候,在河沿上有一个长长的坡度,所有的车必须俯冲下来才能上船。有一次我坐的公交车在上轮渡时猛冲,司机没有正对轮渡的铁板,车撞到了铁板的边缘,差点滑进河里。这个事件的结果就是在我的额头上永久性的留下一道疤痕,因为俯冲时撞击到前面座位上的缘故。我静静地抬起头来,发觉额头淌下什么来,一抹居然是红红的液体,只是没有疼痛的感觉。

再大些,我们与河为邻。居住区家属院的后边就是青草的河堤,它高高地将河拦住,满足了我们的心理安全。不过河流在人们眼中似乎是危险的所在,虽然我们不能抵挡它的乐趣和带给我们的征服欲望。一到夏天我们被父母或学校老师嘱咐不要到河边去玩耍,总是听到某某小孩不听父母的教训到河里游泳结果溺水而亡。然而我们爱往河边去,无事去吹吹风,去看看河也是好的。河堤上你很能看到成对的年轻恋人粘在一块儿躺在草地上享受阳光。我们小孩总笑笑偷偷溜到河边,去翻开石头寻找螃蟹。对我而言,河边的恐惧更大地来自于草丛中的蛇,路边有时躺着别人打死的蛇,他们即使死了也让人望而生畏。有时在草丛中经过,听到旁边什么声音嗖地经过,缓过神来,想想应该是蛇。

如同神造万物,我们并不知晓,河生养了我们,然而我们并不知道。两岸的油菜花供给着粮油的需要,河流送给我们很多新鲜的鱼类,河流滋长着两岸的作物。然而现在在经济面前河流被我们遗忘,河流的航运功能已然降化,河上行的多是挖沙船,河岸被水泥挡板重筑,原始的寄予我们记忆的沙土河岸已经不复存在;只是在河的下游建了大坝,据说是南水北调工程的起点。是的,我们还需要水源。无论文明如何,我们需要水。

多少的少时往事已静静躺在记忆的深处。今天我又来看望你了,故乡的河,今天我从你下游归海的地方来看你,身上带着你的记忆。与河对语,晌午的太阳照着我们,你依然会不倦流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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